闫子书的呼救没有见效。
在场之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刺客,几乎都懵了。
等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这群舞女竟然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厉害,根本不是谢少珩身边这群酒囊饭袋能够对付的。
闫子书一早就知道这群成天只知道跟在谢少珩屁股后头跑的世家子弟都是些什么人,但这还是他头一次直观地意识到,这群人到了关键时刻到底有多没用。
闫子书冲过去,和高舟一起站在了谢少珩左右,替他挡住了两边的攻势,谢少珩只用专心对付前方的刺客就行。
这些刺客虽然厉害,但三人也不是废物,再加上这群会些拳脚功夫的酒囊饭袋,他们很快占据了上风。
倒地的刺客越来越多,还未待众人松一口气,紧跟着又有一批黑衣刺客冲进酒楼里,瞬间将谢少珩一干人包围了起来。
谢少珩见势不妙,当机立断,一脚踹开窗户,跳了出去。
闫子书和高舟紧随其后,也跳了出去。
谢少珩一落地,便撞上迎面而来的另一群黑衣蒙面刺客,心下重重一沉,看来今日,林家是打算和他不死不休了。
他沉声道:“去谢家搬救兵,分开走。”
高舟咬牙道:“闫子书,你走小路去谢家搬救兵,我和谢少珩走大路。”
这件事是他惹出来的,他绝不能在这种时候让谢少珩落单。
情况紧急,闫子书也知道不是争论的时候,他应道:“好。”
三人兵分两路,目的地都是谢家。
刺客是冲着谢少珩而来,他们没有多看闫子书一眼,直朝谢少珩而去。
没了刺客挡路,闫子书飞速朝谢家赶去。
他得快一些,再快一些,谢少珩未必能坚持到谢家门口,他必须得在谢少珩撑不住之前搬来救兵才行。
另一边,刺客还在穷追不舍,谢少珩和高舟除了往前跑外,别无他法。
偏偏另一批刺客堵在前往谢家的必经之路上,两人慌不择路,不得不窜进了小巷子里。
谢少珩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今日恐怕铁了心想让他死在这里。
他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谢少珩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冷漠,缓缓拔出了随身佩在腰间的匕首。
看出了他的打算,高舟伸出手,将匕首插回了他的腰间,摇了摇头:“对面至少三四百人,我们二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谢少珩对上他不赞同的目光,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可以咽不下这口气,但不能让高舟陪他一起冒险。
两人继续向前赶去,巷子尽头是一条岔路口。
谢少珩平日里只在繁华的大街上喝酒,哪里钻过这种小巷子,他看着不知通往何处的岔路,皱起了眉。
高舟却突然不由分说扒下他的外套,急声道:“我将刺客引走,你见机行事。”
谢少珩皱眉看向他。
高舟顿了顿,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丢下兄弟逃走的人,但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因我而起,你若是因此出事,我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刺客渐渐近了,高舟推了他一把,“快!”
谢少珩知道争执无用,他没说话,深深看了高舟一眼,朝其中一个方向跑去,高舟见状,露出放松的微笑,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无人注意的拐角处,谢少珩眼睁睁看着高舟跑远后,才高声喊道:“你谢爷爷在这里,有本事来抓我啊!”
刺客听到这声高呼,脚步一顿,一部分朝谢少珩追去,一部分继续追捕高舟。
谢少珩见刺客追来,遛猴似的将这群人遛了一圈又一圈,但错综复杂的小巷子让他失去了方向,他无头苍蝇似的在小巷子里打转转,始终没有找到离开这条巷子的路。
前方是死路。
谢少珩顿下脚步,他知道现在走回头路已经来不及了,他听到墙的另一边传来笑语晏晏,很是热闹,似乎是哪户人家在举行宴会。
谢少珩几乎没有多加犹豫,脚尖轻点,轻松越过高墙。
谢少珩落了地,发现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府宅后院,推杯换盏的声音是从前厅传来的。
这是哪户人家在办宴会?
谢少珩没有深思,无论是谁家在办宴会,他都不信这群刺客会大胆到闯入宴会刺杀他。
谢少珩想到这,大摇大摆进了院子。
他顺着喧闹的声音朝前走去,待到了接近前厅的位置,候在角落里的两名小厮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看今日这盛会,远比当初大小姐及笄时盛大得多,看来咱们府上果然还是二小姐更加受宠。”
“那怎么能比。当初大小姐的及笄礼是老太太一力操持的,虽然盛况比不上今日,可请来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二小姐的及笄礼看似热闹,可一个能撑得起场面的人都没有。”
“你进宁府时日尚短,不知道当初大小姐及笄时,连昭庆公主都来贺礼了。”
昭庆公主?谢少珩微微侧耳,想要听得真切些。
这到底是哪户人家,竟然能请动她娘?
另一名小厮听到这话,惊讶道:“昭庆公主?谢宁两家一向不和,老太太竟然连昭庆公主都能请来,那得多大的面子?”
他说罢,纳闷道:“可为何此次二小姐及笄礼,未曾瞧见昭庆公主露面?”
谢少珩微微挑眉,这竟是宁家?他娘居然还参加过宁妤若的及笄礼?他为何不知道?
另一人嗤了声道:“那可是昭庆公主。你以为是谁都能请动的不成?二小姐的及笄礼是夫人操持的,咱们夫人哪有老太太这么大的面子?”
他没说出来的是,哪怕沈氏亲自上门去请昭庆公主,也未必能请到人。
那小厮喃喃道:“这么看来,老太太也太过偏心了。”
大小姐的及笄礼便办得尽心尽力,二小姐的及笄礼却不闻不问,都是自家孙女,这心也太偏了。
另一名年纪稍长的小厮摇摇头道:“你太年轻了,老太太虽然偏心,但更偏心的,明明是咱们老爷夫人。”
夫人也就算了,毕竟大小姐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自然不会多用心。
可无论大小姐还是二小姐,那都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老爷对二小姐的及笄礼格外上心,不仅样样过问,就连排场也是北峰城数一数二的。
对比起大小姐及笄那日,老爷的态度可谓天差地别。
他轻叹一声道:“大小姐是个可怜的,也不知老太太若有一日不在了,大小姐要怎么办。”
“只怕会被这一家子磋磨死。”
谢少珩听到这,轻轻掩下目光,脚步一转朝前厅走去。
前厅。
宁妤若只打算趁着最热闹的时候出去露个面,招待客人等杂事一概不打算插手。
来往宾客只知道宁家有个大小姐,却不曾见她露面,问起来,宁显民便只说是因为老太太身体不好,她得留在老太太身边照料老太太。
旁人听到这话,不由得纷纷夸赞宁大小姐孝顺。
宁焕忍不住嘀咕道:“作为长姐,妹妹的及笄礼她都不出现,算哪门子长姐?”
沈氏轻轻睨了他一眼,他立刻抿平嘴角,不再说话。
他再如何看宁妤若不顺眼,也知道不能在妹妹的及笄礼上闹起来,否则到头来丢脸的,还是他妹妹。
及笄礼即将开始,宁妤若扶着宁老太太缓缓走了出来。
祖孙俩对这场及笄礼都没什么兴趣,此刻出来也无非走个过场罢了。
宁老太太坐在上首,宁妤若就坐在她旁边。
宾客到齐,时辰已至,及笄礼很快开始,宁显民站出来说着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宁妤若看得索然无味,宁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宁妤若心不在焉,余光看向远处,目光突然一顿。
站在人群最后方的那人,怎么那么像谢少珩?
不,她没有看错,那就是谢少珩。
注意到她的目光,谢少珩颇有兴致地朝她微微一挑眉。
宁妤若眉头轻蹙,宁家的宴会绝不会宴请谢家,谢少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宁绮在这时缓步走了出来,微笑着按照流程开始加笄,余光淡淡瞄向宁妤若,嘴角藏着若有若无的得意。
宁妤若当初的及笄礼,可远比不上她如今盛大。
她终于还是压过了宁妤若一头。
正在这时,变故突生。
一群刺客突然闯入宴会,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宾客们吓了一跳,向后退去。
宁显民霍然站起身,质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宁家?”
谢少珩也没想到这群刺客胆大到这种程度,竟然敢公然闯入世家宴会刺杀他。
他好整以暇站在原地,观察着刺客们的动静,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蒙面黑衣刺客看了宁显民一眼,那一眼似乎带着几分忌惮,但最终还是一咬牙道:“给我搜!”
事情已经闹大,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杀了谢少珩!
其他刺客听到这声令下,立刻散开,开始四处搜捕起来。
宁绮的及笄礼瞬间乱转一团,尖叫声不绝于耳,作为主人公的宁绮早就被府上护卫护在了身后,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尚且回不过神。
沈氏连忙将她抱在怀里,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
宁绮被沈氏护在怀里,脸色煞白,紧紧抱着沈氏的腰,嗓音轻颤道:“母、母亲,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吗?”
应该不是,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是,找人。
沈氏眉头轻蹙,目露担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轻声询问女儿:“绮儿,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宁绮摇摇头:“没有——”
话说一半,她倏然扭头,看向将宁老太太护在身后的宁妤若。
“是不是你?!”
宁妤若没看她,她的注意力始终在刺客身上。
宁绮却转身朝沈氏告状:“母亲,一定是宁妤若干的!”
“女儿从来没得罪过谁,这北峰城,唯一看女儿不顺眼的,就只有宁妤若。”
沈氏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不是宁妤若,宁妤若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若是换做平日,沈氏或许就顺水推舟推到宁妤若头上了,但如今宁妤若婚期在即,将她顺顺利利嫁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可以暂时先放一放。
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宁老太太和宁妤若离得近,还是将二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听了去,宁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宁妤若的手,宁妤若看向自家祖母,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在意。
她的目光仍在这群突如其来的刺客身上,她有预感,这群刺客,是冲着谢少珩来的。
她如此想着,余光瞥向谢少珩,对方将自己完美隐藏在人群中,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宁妤若微微皱眉,莫非这群刺客不是冲着他的?
念头刚起,谢少珩居然上前一步,主动将自己暴露在灯光下,嘴角微勾,漫不经心道:“林家人为了一己私仇,竟然连宁家小女儿的及笄礼都敢闯,难道就不怕宁老爷不高兴吗?”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俱是一惊。
谢少珩?他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下意识看向宁显民,发现他也同样满脸惊讶。
谢少珩不是宁家请来的。
还有刚才谢少珩那番话,莫非这批刺客,竟然是林家派来的?目的竟是刺杀谢少珩?
为首的黑衣蒙面刺客听到这话,竟也没有否认,他直直看向谢少珩。
“谢少珩,你有种,居然不跑。”
“我今日,定要取你性命,祭奠那些死在你手上的无辜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少珩:跑什么跑?跑了怎么给我老婆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