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无故的身旁换了个人,姜婵多多少少还是不习惯的。
微微用余光瞧过去,只觉得容葵今日怪怪的,这么安安静静不动声色的,实在不是她的作风啊。
平日里恨不能将所有的首饰都戴在身上,可今日竟然只是轻轻点缀,这么看过去倒是别有风韵,不知比原来好看了多少倍。
“她什么时候转变成这种风格了。”这一会儿一会儿的转变,实在是让姜婵脑壳疼,眼睛也跟着疼。
听到姜婵的声音,容笙险些直接笑出声。
清了清嗓装模作样的拿起茶盏:“你记不记得那次花会上的那盆珊瑚玉珠?”
前几天的事情姜婵还是记得起来的,自己也是在那一天遇上楚衡的,想要忘记也是有点难度的。
“据说容葵母女原本想靠着那株珊瑚玉珠,在皇太后那里博个好脸面,从而讨个好婚事,后来珊瑚玉珠被你情郎拆穿,拆穿是个假货,她们也只能不了了之,便是那珊瑚玉珠将她们坑的惨着呢,据说一年的俸禄都砸上面了,其余方面肯定要节省些啊。”
都这种时候了,容笙还是没个正经样子,一口一个情郎。
难怪会打扮的这么朴素,原来不是转变了风格,而是无奈之举啊。
容葵自然也注意到了姜婵的目光,宛若自己被脱光衣服,被人看了个精光,可容葵却也无可奈何,一步错步步错,不过如此。
这场宴会容葵本已经打算称病不来的,珊瑚玉珠的事情闹的太大,容葵实在是没脸面对这些事情和是是非非,可母亲非要逼迫容葵前来,说错过一回机会便少一回,这才让容葵拉下脸面过来的。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老太监尖锐的嗓音传来,众人慌忙下跪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一时间屋内声音此起彼伏。
“都平身吧。”
这便是姜婵今年第一次见到皇上以及太后。
明黄的龙袍上绣着两只戏珠的龙,生机勃勃的样子,实在同皇上的模样不符,皇上眼睛下方的乌青以及神色,间接说明了一切。
至此一眼,便有些惊着姜婵了,虽说人人都称皇上喜爱女色昏庸无道,可实在是不符合姜婵心目中的样子,虽然姜婵也说不出什么,可姜婵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心中的皇上,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甚至于一旁的皇太后,都稍稍为皇上年轻了那么一点,精神也更为饱满,太后的身旁也站着一位美妇人。
眉眼含情,仅仅只是一眼几乎都能让人溺在里面,一身镶金牡丹裙穿在身上,更加夺人眼球。
后宫没有中宫皇后,能这么明目张胆身着牡丹裙的,也没几个人了。
“哀家许久都没有见到笙笙了,真是越长越好看了。”苍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只见太后用着近乎慈爱的眼神看着容笙。
“太后您就别夸她了,不然她啊,真是找不到北了。”美妇人牵着太后的手,巧笑盼兮的说道。
这位美妇人便是容笙的生母,慧贵妃。
“旁边的是婵丫头吗?”纵使精气神再好,年纪还是摆在那里,眼睛也真的是看不清楚了。
姜婵也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知名度这么大呢:“见过太后,恭祝太后寿诞安康。”
“都长大了啊,都长大了,个个都成了鲜花啊,哀家这是老了,看小美女看多了,都觉得眼睛疼啊。”太后从内心的感叹道,也不知道今年的皇上会不会大选,说不准宫里又可以热闹热闹了。
容葵一直等着太后的眼睛扫过来,按着惯性,看完了容笙和姜婵,不论怎么着也应该轮着自己了。
容葵已经想好一会儿要说些什么了,偏偏皇太后那儿没了动静。
尽管皇上昏庸无道贪恋女色,可对于自己的生母,却是有着十乘十的敬重,一路搀扶着皇太后,到了位置上。
老太监看准时机拍了拍手,一直在下面等候的歌姬们摇曳着身姿便出来了。
皇上的目光一瞬间便被夺走了。
歌姬载歌载舞,旁人也不闲着,每年最重要的时候,便是此时。
世家贵族将一早准备好的贺礼拿出来,只是为了太后的一句赞赏。
众人皆是跃跃欲试,可就是没一个人打头。
正当人们蹉跎惆怅的时候,大殿外缓缓走来了一人,手中似乎拿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人对着皇上和太后行了礼:“太子殿下身子抱恙,太子殿下说没能参加皇祖母的生辰寿宴,实在是万分痛心,愿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尽管这些说辞都极为过时,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敷衍在里面,可毕竟这是太子的人,太后也极为受用,众人也只好附和。
“太子殿下真是孝顺啊。”
“太子身子抱恙,身处佛寺还能心系皇太后,真是至诚至善之人。”
“是啊是啊,这是我大容的福气啊。”
附和夸赞的声音一时间充斥在大殿中。
太监将木盒递给太后,太后颤抖着打开木盒,木盒里一张纸静静的躺在里面。
缓缓将纸展开,上面只有万寿无疆的四个字。
笔锋婉转却孔武有力,果真是好字。
太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对着婢女是了个眼色,婢女便识趣将木盒和字都拿了下去。
全场的目光都放在太后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皇上的表情实在是算不上好,眼神越来越深沉。
默默的拿起酒盏,看都没看,直接一饮而尽。
由人开了个头,后面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一个接着一个的。
容笙送的是百寿屏风,姜婵送的是上顶的鸽子血玉佩,而容葵送的竟是自己绣的香囊,也算是一份心意了。
兜兜转转一圈子后,不过也才过午,还有一大把时间。
“年轻真好啊,脸上永远洋溢着笑,也不知道疲倦是什么。”用过饭后,太后慢斯条理的接过丝帕。
用过午膳按理说应该是到了该小憩一会儿的时候,可座下的少男少女硬是一点不显。
“皇帝啊,哀家困了,回去休息一会儿,这里就交给你了,切末不要让这些人等的太急了嗷。”太后的年纪大了,可心却跟明镜一样,旁人在想些什么,太后还是可以猜的一二的。
“恭送额娘。”
“恭送太后娘娘。”
“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匆匆放下这句话后,皇上便接着沉浸在酒盏里了。
姜婵容笙也识趣的起身,向着御花园走去了。
每年的诗会都是在那里,都没有改动过。
不过今年还是有些不同的,姜婵的余光瞥到楚衡,刚刚落下的嘴角便再次扬起。
“你还是收敛一点,万一碰上个嘴大的,明天你俩的光辉事迹便能传遍京城,没什么事情都能杜撰点出来。”容笙站在一旁好心的提醒到,这样的例子,宫里还是有的。
口水这种东西,一人一口还是能淹死人的。
今年好似天热的格外快些,明明才刚刚立春,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便都有了冒芽的迹象,放眼望去皆是莹莹的嫩绿。
同往年一样,还是在湖上举行的,偌大的凉亭上挂着层层的纱布,也算是将男男女女的隔起来了。
姜婵挽着容笙向着凉亭的方向走去,也不是非要参加什么诗会,最主要的还是那一块字最凉快,偌大的御花园也就那一块最凉快。
还没等姜婵走过去,便被人给拦了下来。
“姜表妹好。”一人缓缓从梨树下走来。
只见这人一身茶绿的浅衣,身形挺秀明眉皓齿,温文尔雅,三千烦恼丝皆被一根发簪给系在头上,这人正拱手对着姜婵行礼。
长的是极好的,可这人身上的衣服明显以及是好几年的款式了,可穿在这人身上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瑕不掩瑜说的便是这样吧。
姜婵明显被这人吓了一大跳,好好的走着,这人到底是从那里蹦出来的。
“这位公子,我同你认识吗?”姜婵的小脑瓜里都是疑惑,自己对面前这人这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这人却仿佛同自己十分熟悉的样子。
“是我唐突了,想必姜叔父应当还没有同表妹说清楚,在下柳邵元,同姜家算是表亲,前些日子方才来到京城。”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这时姜婵反应过来,感情这是个表亲过来投奔的,称一声表哥也是应当的。
姜婵微微扶了扶身子:“许是父亲公事繁忙有所疏漏,忘记告知与我,还请柳表哥见谅。”
“无事无事,我初来乍到刚来京城,还请表妹同叔父多多提携呢。”知世故而不世故,这是简单的交流后,姜婵得到的结论。
日光散落在人身上,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容笙向着凉亭那边望去,只见向烟已经在凉亭外等着了。
容笙轻轻扯了扯姜婵的袖子,姜婵便会意了。
“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先走一步,若是以后有时间,表哥可以来家里同兄长聊聊朝廷事务,年龄相仿也都是男子,总是能聊的来一些。”姜舒是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
两人同时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柳邵元若有所思的王者姜婵离去的身影,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短暂的站了一小会儿,柳邵元便也离开了这里。
等到这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另一棵树下缓缓走出一个人,身旁还跟着另一个。
此人便是楚衡,楚衡也没想到,自己就停留了这么一会儿,居然还能碰上这么一处好戏。
“去查查那人的底细。”楚衡眼里的墨色浓郁的都化不开。
姜婵自己看不明白,不代表楚衡看不明白,那样的眼神怎么会是表哥对表妹的眼神。
同为男子,那样的的眼神没有人会比楚衡更了解里面的含义。
“少主这是您要的东西。”万广一边记下楚衡的话,一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楚衡。
楚衡扫了两眼后,便将纸条塞进荷包,向着凉亭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