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楚衡伴随着阵阵的凉风,踏入了一个有些破烂的院子。
院子里处处展现着破败,原本象征着身份的门框,如今锈迹斑斑,毫无身份贵重可言。
走进院子深处,理应有着阵阵荷花的河池,更是没眼看,风吹来,阵阵腐败的味道,令人作呕。
站在院子中央,环顾着四周,八年了,终于再次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
推开那面锈迹斑斑的门,便进入自己幼时居住的屋子。
推开门的一瞬,楚衡险些将腰间的刀剑□□。
自己幼时的床上,赫然坐着一个人,紧闭着双目,似乎已经等了楚衡许久。
待看清那人的长相,楚衡才将刀收了回去。
“怎么是你!”楚衡言语中的厌恶不加掩饰,脸面上的嫌弃也没有掩饰。
“这里是你生活过的地方,自然也就是我生活过的地方,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那人悠悠然的起身,凑到楚衡身旁。
不加掩盖的打量着楚衡,那眼神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看着同自己有着三四分的长相,楚衡眼里的墨色也更加浓郁了。
“你管我去哪?再者说,我去哪里,同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说起话来,你还真是毫不留情,你是真的没有将我当做你的兄长啊。”说话的不是别人,此人便是同楚衡一母同胞的兄长,楚瑞。
楚衡没有过多理会面前的这人,直直的绕过这人,走到了身后的床榻,俯身在床下摩挲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楚瑞自然也在注视着楚衡的动作,看到摸床底的动作时,楚瑞不可避免有些愣神,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找了那么久的东西,竟然藏在这种地方。
在试探的摩挲下,楚衡果真摸到了一小块凸起。
拿出来仔细的端详着,是一个胡桃木的木盒,时隔这么多年,盒子还是保存的很好,只是有些落灰而已。
木盒拿出的一瞬,楚瑞便自动的黏了过来。
楚衡的余光也注意到了,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意义,两人都清清楚楚。挨着这个楚衡才默许了楚瑞的动作。
将盒子上面的灰拭去,漏出盒子原本漂亮的底色,随后将盒子打开。
一个保存的极为好的怀表,映入两人的眼帘。
终于在八年后,这块沉睡已久的怀表,总算是重见了天日。
两人的呼吸声,在这一刻加重了许多。
楚衡小心翼翼的将怀表从盒子里拿出,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怀表虽然在床下躺了许久,外表也被保存的很完整,可里面些许有些不尽人意。
原本应该转动的时针也没有一点动静,值得人庆幸的是,怀表里的照片还是好好的,只是因为时针的停歇,而被遮挡了一部分,照片有些桥不清楚而已,等到怀表修好,这些问题应该就迎刃而解了。
怀表出现的一刻,一旁的楚瑞便想出手去抢,可还是被楚衡给挡住了。
楚衡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份动容,怀表紧紧的握在手中,默然回头望着楚瑞:“这一块是母亲留给我的,你的不是好好的在脖子里吗?”
“咱们两个真是生来就不对头,我是你哥,看看你的还不行吗?”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楚瑞,在这一刻算是吃了瘪。
看着楚衡手上的那块怀表,楚瑞伸手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怀表,倒也不是楚衡的那块有多稀罕人。
主要是当年的怀表来自西洋,加上当年西洋进贡的照相机,圣上便让将这礼物赏给了太尉夫妇,丞相夫妇,以及御史大夫夫妇。
这样新奇的东西,整个京城也就独独几份了。
幼年的楚瑞可谓是独享宠爱,身为太尉的独子,宠爱荣华一样不少,可一起都因为楚衡的到来而改变。
母亲难产去世,母亲死前拉着楚瑞的手,两只怀表一只给了楚瑞,一只放入了刚出生不久楚衡的襁褓中。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印有母亲的那一块被分到了楚衡那里,这件事一直让楚瑞耿耿于怀到现在,后来十几年楚瑞都在寻找印有母亲的这一块,可最终终究是无果,怎么都想不到,最后会在床下。
就在楚瑞将头凑过来,想要仔细看看怀表的时候,楚衡毫不留情的将表合上,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给楚瑞。
“你究竟有什么事情直说吧?莫要浪费时间。”楚衡理了理衣裳,寻了处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随后拿着原本的木盒把玩着。
“你以为我那么稀罕你呢?父亲传来信鸽告知我,你大概这几日便到京城,让我来迎你,我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你不会主动来我这儿的,这才出此下策。”到底是一家人,即便许多年不见,也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话语哽在喉咙,原本计划好的话,在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楚瑞装模作样的捋了捋身上的衣服,用着最快的语气说道:“你刚刚回京,必定是没有地方去的,你就先到我哪里呆两天吧,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一定要住吗?”楚衡皱着眉头问道,倒也不是嫌弃什么的,只是住在楚瑞那里,做起事来终究是束手束脚的。
楚瑞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加重重复的说道:“爹的意思就是这样,再者说我那里同爹联系起来,肯定比你方便,”
看着楚衡的表情,楚瑞便明白,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自己也终于能安心了。
是夜,点点繁星在深夜中摇曳,似乎也在诉说着点点的心事。
刚刚沐浴完毕的楚衡,正在烛光的照耀下,仔细端详着探子传来的信件。
这信件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件的,若是有人留心阅读信件,信件上面的东西,必定是会惊掉大牙的程度。
上面记录的是个女子的起居日常,大到什么时辰起身,什么时候睡觉,小到早膳用了几个金丝小卷,起居日常无一例外。
理应这种白班无聊的东西,让人看一眼就乏味,可楚衡却看的各格外认真,甚至楚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看的纸条的时候。嘴唇还在不受控住的动着。
楚衡就这样一遍一遍的看着,似乎是看不够一样,一点都不觉得累。
待到觉得差不多后,楚衡细致的将纸条折好,然后起身走到床下,缓缓的拉出一个箱子,小心的将箱子打开,将方才叠好的纸条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
值得一提的是,箱子里除了纸条便没有什么其他的了,可便是这些纸条将箱子装的满满当当的,看样子没个三四年是存不下来的。
东西都放好后,楚衡便上了床榻。
余光瞥到一旁刚刚脱下的衣裳,楚衡的嘴角便不受控制的勾起一抹笑容。
伴随着香炉里的阵阵安眠香,楚衡奔波一天的神经总算是得到了休息。
还没有进入睡沉,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让人没法睡。
“陛下!陛下。”楚衡被这样的声音吵醒。
懵懵懂懂的睁眼,楚衡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分明方才自己才睡下,还这有些声音究竟是从那里的传来的。
眼前的种种都令自己十分陌生,陌生的环境以及陌生的人。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仿佛也不受自己控制了。
楚衡愣愣的回头,不,眼下控制身体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这样的场景,更像是自己寄存于他人身体了,通过他人的身体吗,像个旁观者一样。
“陛下!您就歇一会儿吧,您这样熬下去,身子真的会垮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百姓可怎么办啊?”方才说话的太监,将一盏参茶放到了楚衡面前。
老太监都将话说道这种份上了,就是想让他歇歇。
可这人根本就不为所动,依旧忙活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楚衡”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东西,可眼前的东西依旧使楚衡惊讶不易。
自己手上,不对是这个身子的主人,眼下手上拿的东西便是奏折。
奏折这种东西,楚衡可谓是从小见到大,他爹是当朝太尉,手握兵权身处边关,奏束这种东西可少不了。
奏束加上方才老太监的话语,这具身子的身份已经一目了然了。
还不等楚衡细细思考,老太监便接着开始自说自话:“你看这马上就到用晚膳的时候了,皇后娘娘刚刚也来请您了,您看看今晚上是去哪啊?”
隐藏在这具身子里的楚衡,一下子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此人的身份是九五至尊不错,既然如此,为何太监提到皇后的时候,楚衡察觉到这具身子的抗拒。
而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听到“晚膳”两个字,这句身子短暂的顿了顿,随后理了理衣服,对着老太监摆了摆手,想都没想奔着某一处直接去了。
老太监瞬间也就明白了,不让其他人跟着,除了哪位,满宫上下还有哪位能有此殊荣。
楚衡就这样存在在此人的身体里,他看到的便是他所见,他听到的皆是他所听,尽管什么情况还没有搞懂,但既来之则安之。
身子的主人对于自己的存在一无所知,而自己则居于此人的身体内。
“楚衡”便跟随着这具身子来到了一处宫苑前,来到这件宫殿前,一种莫名的心情油然而生。
“楚衡”跟随着这人进入了宫苑,分明这处宫苑楚衡从来都没有来过,甚至见都没有见过。
可这所宫苑所带来的熟悉感,确实真真切切的。
“楚衡”隐藏在这人的身体里,这人所有的情绪楚衡都可以明确的感受到。
清楚的感知到,自从来到这处宫殿,这具身子的主人,情绪就变得十分怪异,明明十分期许却还有掺杂着其他。
跟随着那人的脚步,楚衡才将宫苑的陈设瞧清楚。
楚衡虽说在边关待了那么久,可要是真的说起到底也是自小在京城里长的的,好东西从来都没有缺过,年纪少长后又去了边关,边关见识的东西也不少。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楚衡,走进这间宫苑里,也是要感概的,真真是奢华到了极点。
墙上堆砌的金粉还不算,又厚厚的涂上了香料,这样大的宫苑,一套下来不知耗费多少财力物力。
值得一提的是,这间宫苑的布置十分复杂,楚衡自认记忆力也不算差,先前在边关被下药掳走后,迷迷糊糊的都记住了路线,可就在这么小小的宫苑里,七拐八拐的却让人头昏脑胀,什么都记不住。
这样机密的设计,可想而至,这位身子的主人,究竟有多看重这屋里的人。
七绕八绕后,在一扇门前停下来脚步。
门前还跪着一名瑟瑟发抖的宫娥。
意识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宫娥便自觉的开口:“娘娘的早膳是和陛下一起用的,娘娘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午膳的时候还多用了一些,就在刚刚娘娘说想吃水果和花蜜,奴婢便给娘娘拿了洋莓,娘娘似乎还是开心的。”
听到这话,楚衡明显的感受到身子的主人松了口气,情绪也上调了一些。
这令楚衡更加好奇,这位新帝究竟是谁,长什么模样,更重要的是,这真的是个梦境吗?若是的话,是带有预知的吗
“楚衡”挥了挥手,便让宫娥下去了。
眼看着宫娥离开,楚衡才缓缓从怀中拿出钥匙,将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