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回来啦!”
舒年刚回家,汪美玲就叫着她准备吃晚饭。
“来了,妈妈。”舒年钻进洗手间去洗了个手,把手里的冰红茶放在了写字台上。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舒展也下班回家了。
舒展是国企的员工,汪美玲早些年是在大学里工作,后来身体不太好,舒年上高中的时候,刚好有机会就提前内退了,专心照顾她上学起居。
父母感情很好,对他们这唯一的宝贝女儿,也算是百依百顺。家里一向信奉的也是民主自由的教育方式。
“年年也回来了,怎么样,今天宣讲还顺利吗?”
“还可以。”舒年上了饭桌,随口提了提学校这两年的变化,“感觉学弟学妹们都挺努力的,升学压力太大了吧。”
吃过晚饭就又钻回了房间,中间汪美玲进来送了一次水果。
桌上的冰红茶已经变成了常温,瓶壁上还挂着液化的小水珠,舒年拧开了瓶子,咕嘟咕嘟把剩下的半瓶全部喝完,喝到肚子里有轻微的饱胀感。
舒年拧下瓶盖,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冰红茶的盖子。
手里的这一枚新的和盒子里的许多枚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但舒年心里知道,这一枚完全不一样。
这是盛铭洲,亲手递给她的。
台灯微黄的灯光落在盒子里,黄色瓶盖被镀上了光晕,舒年望着那些大小一致的瓶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拿了一只红色的马克笔在今天那枚瓶盖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然后把它捏在了手里,沉默地坐了很久。
这两年,他好像也没有怎么改变,头发理得短了些,更挺拔精壮了一些。还是一样的爱笑,一样的阳光热情。
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舒年忽然想起了上学期同系的一个学长跟她告白,她拒绝的话脱口而出,理由是,她有喜欢的人。
至于这个喜欢的人是谁,舒年不敢去想。
因为只要不想,似乎就永远不会有确切的答案。
但今天,盛铭洲仅仅是意气风发地站在讲台上,她即使不去想,答案好像也已经在那里了。
舒年收了那枚瓶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挫败。
“盛铭洲,这两年,你好吗?”
宣讲结束后,暑假也正式开始了。
自从上大学之后,老是被要求画图纸赶作业,舒年就养成了熬夜坏毛病,睡得晚,早起也起不来,所以早饭干脆就省了。
为此,汪美玲没少唠叨她。
初中同学联系的不多,大学同学又天各一方。舒年高中也就只有肖云琪这么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同班同学,所以假期,她基本都是宅在家里,刷刷平常上学的时候落下的综艺和热播剧。
又睡到了日上三竿之后,舒年洗了把脸,吃了点饼干垫了垫肚子,就准备回房间背背单词,看剧去了。
肖云琪的电话来得倒是时候,刚坐下,就打过来约着她出去玩。
天气热,舒年出去玩的兴致不高。
“出来嘛,在家咱妈又不让你吃冰淇淋炸鸡,一会我们出来吃!”
肖云琪这话倒是说到了舒年心坎上,汪美玲每天都在家,她想吃一些垃圾食品难免挨骂。
“来吧来吧,我等你!”说着肖云琪报了一串地址,挂了电话。
舒年放下手机,出门和汪美玲说了一下:“妈妈,小琪喊我出去玩,午饭和晚饭我就不在家吃啦!”
“去吧去吧,少吃垃圾食品!” 汪美玲倒是很希望舒年多出去玩玩,“还有零花钱吗?妈妈再给你转一点。”
“谢谢妈妈!”
舒年回房间换了条白色的牛仔短裙,擦了擦防晒霜,想着和肖云琪出去玩也不用在意那么多,就只涂了点唇彩,便拿着手机出门了。
街上人不多,天气太热,闷得人喘不过气。
舒年犯懒,叫了车过来,直接和肖云琪去买钟楼附近那家的冰淇淋。
“老板,香草味两个!”
拿着冰淇淋,舒年吃得正欢,一边的肖云琪忽然站起来挥手。
“宋池!”
舒年闻声抬起头,顺着肖云琪挥手方向看过去,看见了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宋池。
还有,跟他一前一后的,盛铭洲。
“这么巧,你们也来吃这家冰淇淋?”
肖云琪和和宋池以前是邻居,又都在胜一念书,所以关系还不错。
而宋池和盛铭洲高中时关系就相当好,上大学之后每次假期回到东安,也基本是天天约在一起玩。所以肖云琪也见过几次盛铭洲,算认识,但不熟。
“这不是有些人非要来前女友爱吃的店嘛!”宋池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盛铭洲瞪了他一眼,推搡了他一把,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哎!舒年!”回过头,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一边还没来得及开口的舒年。
“啊,好巧啊。”舒年礼貌地回应了一下,心里疯狂后悔着,出门没有化个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好没有完全油掉的头发。
“你们认识吗?”肖云琪问了一句。
“宣讲的时候见过一次,就顺便加了个联系方式。”舒年投投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边。
“对!还打了场球,她打得挺好的!”盛铭洲不觉得有什么,坦然得很,直感叹太巧了。
四个人都是校友,索性就商量着下午一起去附近的商场看电影。
选了最近很火的一个动漫片子。
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所以上座率不高,肖云琪和宋池坐在中间,舒年和盛铭洲坐在两边。
电影很长,开始舒年还是有些不专注,余光会在黑暗里偷偷地掠过中间坐着的人看向盛铭洲。
直到电影情节渐渐步入了正规,舒年才收回注意力。
片子很好看,看完舒年还有些意犹未尽。
散场的时候,宋池和肖云琪去了趟洗手间,留下两人站在原地等着。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冷清,盛铭洲看了看舒年,随口找了个话题,聊起了刚才看的电影,“你觉得最后西宫真的原谅石田了嘛?”
“可能吧。但我觉得电影本身可能想要传达的并不全是霸.凌,而是人与人之间关于沟通的渴望,普通或者有轻微残缺的人的成长。思想与心灵的交流,单凭声音是很难传达的,而普通人自我完善和自我接纳的过程也需要吃苦犯错的。”
舒年讲得很中肯平静,虽然对于电影的强制大圆满结局有些不悦。
盛铭洲若有所思,认同地点点头,觉得舒年说得很有道理。
隔了一会,又怀疑地问了一句:“可是电影里刻画的那种,女孩子会因为很小的事就会羡慕嫉妒恨是真的吗?”
盛铭洲忽如其来问的这个问题倒是让舒年有些意外和凑手不及。
想了一下,戳中记忆深处的某个点,她忽然抬起头,看向盛铭洲。
“当然会。”舒年抿了抿嘴,慢慢收起笑容,目光第一次这样正式没有闪躲地落在盛铭洲身上。
“比如下午我们碰见的那家很多人排队的冰淇淋店,如果有男朋友帮着排队,去买自己爱吃口味的冰淇淋,就会让我羡慕很久。”
舒年一下子就想起了两年前盛铭洲为朱颜买冰淇淋的那个夏日午后。
倒不至于恨,但她承认,她羡慕至极,甚至到了二十年来也没几次的,嫉妒的地步。
本来和朱颜还是可以见面打招呼的同班同学关系,回家之后舒年直接开了微信上不看她朋友圈的选项。
盛铭洲被戳中有些不好意思,他之前倒是经常给朱颜买这家冰淇淋,但并没有记起有关舒年的一面之缘。
两个人话音才落了没一会,宋池和肖云琪就从洗手间回来了。
到了晚饭点,干脆就在商场里随便找了一排小吃档口,四个人一起吃完了回家。
舒年如愿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炸鸡,满足地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这么好吃?”
盛铭洲打球,做飞行学院训练又多,所以他平常的饮食大多都很健康,嫌少吃油炸和高糖食品。
“好吃的,要不要尝尝?”舒年夹了一块正准备放进盛铭洲的盘子,但又觉得是自己的筷子,可能有些不妥,手僵在被空中。
“你自己夹一块吧。”
盛铭洲倒是没有介意,直接把盘子递了过去,接过了舒年筷子夹着的那块炸鸡,三两口,就吃完了一整块。
“味道不错。”盛铭洲犯了职业病,忍不住多磨叽了一句:“但是油炸食品要少吃!”
舒年小声应承了一下,撇了撇嘴,赶紧把盒子里仅剩的一块炸鸡囫囵低塞进嘴里,就好像再晚一步会被收走一样。
盛铭洲被她这个动作逗笑了,他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她干嘛做贼心虚,好像偷吃了谁的一样。
吃过了饭,天已经暗了下来。
盛夏的东安,多是闷热干燥的,难得来了一场急雨,雨停了之后天色更晦暗得厉害。
肖云琪家离商场不远,一条街的距离走五分钟就到了。倒是舒年家在另一个区,路程不算短。
“我送你吧,然后我打车回去,刚好我今天也没骑车。”
看着宋池骑车走了,盛铭洲侧过头看了一眼正在查找回家路线的舒年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电影是《声之形》,强推!很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