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个来月,姜梨在家里依旧是在准备过冬的东西,时不时的做几件绣活儿,打发时间顺便赚些钱补贴家用。
自从不用贴补尹家母子这对吸血鬼后,姜梨发现靠着姜夫子书院收的束脩和她做的绣活儿赚的钱,他们父女的生活水平在镇子上也算得上是不错的了。
在姜梨公开和尹博文划清界限之后,尹博文也厚着脸皮来找过姜梨几次。每次都败在姜梨的一连追问下,灰溜溜的走了。
尹博文进京那日,姜梨并没有去送行。
姜夫子倒是去了,不过那是因为除了尹博文外,姜夫子还有另一位学生也考中了举人,要进京参加会试。
尹博文离家之前在心里排演了好几遍的离别戏码,因为女主角没有到场而没能上演。
虽然没能从姜梨身上榨取更多地钱财心有不甘,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会试。尹博文再不甘心,也只能先记下这笔账,回头再算。
本来想着姜梨这些年也不容易,看在她是先生女儿的份上,还打算给她个妾室当当的。现在看来,终归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没什么远见。尹博文心中不屑,等到他日他高中状元,姜梨肯定是悔得肠子都晴了。
尹博文这番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心思,姜梨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正醉心于依靠自己在原本世界里的所见所闻,改进刺绣的花样及针法。
刺绣这件事,姜梨在原本的世界里自然是没接触过的。不过她家境富裕,从小到大好东西见识的多,珍贵的绣品也见过不少。有她的想法再加上原主这双巧手,还真让她研究出一点门道。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姜梨去收购原主绣品的绣铺里去看过。瑜镇这里刺绣所属的流派配色偏于素雅,多被加工成桌屏或者是扇面,再卖出去。
而这并不代表颜色艳丽的绣品没有市场。相反的,从外地进货来的配色艳丽的绣品,价格要比姜梨他们绣的高上几倍。
姜梨跟绣铺的老板娘聊过,这里面主要的原因就在配色上面。
色彩鲜艳丰富的绣品用到的绣线颜色就多,一种颜色没搭配好,哪怕是在绣品中只占一小点的位置,都会让整幅绣品看起来别扭。
要完成一幅颜色复杂的绣品,需要极高的水平。最开始要有已经完成的成品做教材,或者有填好色的花样做参考,方能慢慢入门,直到最后自己能作出完美的颜色搭配。
而瑜镇姑娘的刺绣手艺都是家传的,母亲会的那几个花样子再传给女儿,几十年也没什么变化。
说白了,瑜镇姑娘们大多跟姜梨一样,做绣活儿只是为了贴补家用。而跟姜梨又有不同的是,她们只有在农闲的那一两个月忙完了其他事情,才能有时间做个一两件儿。或者是在帮家里照顾完生意,做完家务后,一天挤出来个点零散时间做活儿。
把绣活儿卖给绣铺后,父母会给她们两下几文钱当作奖励,剩下的全都充作一家人的生活费用。
姑娘们谁也不是正经的绣娘,辛苦半天落在自己手里的也就几文钱,自然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研究什么新花样。
而姜梨跟她们不同。她家没有地,也没有生意和牲畜要照顾。家中没有弟妹,只要顾好自己和姜夫子的一日三餐就够,剩下了大把的时间。
同样是又费眼又费力的做绣活儿,为啥她要做其他人都会的便宜不值钱的?花了差不多的时间和精力,她当然选择做收益高的。
原主是跟姜夫子学过作画的,不过技艺却称不上高超。连画了几幅花样姜梨都不甚满意,一直画到姜夫子书院散学回到家,姜梨才发现自己把做饭这件事情忘了。
姜夫子看到女儿把久不用的颜料都摆了出来,没有先问女儿为什么没有准备饭菜,而是问她怎么突然想起来作画了。
姜梨将自己想要几幅好看花样的想法告诉了姜夫子。姜夫子听后想了想,说道:“爹有位好友在县城就是靠卖画为生的。等三日后书院休沐,我带你去县城寻他,请他帮你画几幅花样。”
姜夫子出身贫寒,年少时读书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钱财去学习作画。好在姜夫子虽然不善丹青,可却也结交了擅长作画的朋友可以帮上姜梨的忙。
“真的么,太好了。”姜梨欣喜,“爹您今天多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做饭。”
“别做了。”姜夫子拦住要去厨房的姜梨,“既然今天家里没做饭,咱们就去镇上新开的酒楼去尝尝他们的新菜色。”
“镇上新开的酒楼?”姜梨想起好像听人提过,听说河鲜做的不错。
“是啊。”姜夫子点点头,“正好爹今天刚收了束脩,先带我女儿吃顿好的,省的爹心里没数,过几天又把钱花光了。”
听姜夫子这么一说,姜梨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姜夫子从来不是小气的人,不管是对书院的学生还是对自己的女儿都是一样。只是他对钱财没有概念,对家里的钱心里没数,所以有时散出去的银钱比收回来的束脩还多。
不过这些天姜梨也发现了,如果她提句家中没钱了,姜夫子肯定就不会再往外撒钱了。毕竟在姜夫子心里,书院里的学生再重要也比不上唯一的女儿。
只是原来原主在时,觉得姜夫子的行为特别伟大,她也愿意支持父亲。这才导致了原主和姜夫子明明收入不少,可日子却过得紧巴巴的。
“那今天就去新酒楼尝尝。”姜梨道。
镇上的新酒楼走的是高端路线,菜品美味,用餐环境清静幽雅,就是价格略高,因此用餐的人并不多。
姜梨和姜夫子一进去,小二就热情的迎了出来,给他们安排了好位置,又介绍了几道招牌菜。
姜梨点了两道招牌菜和一壶茶,父女俩今天也奢侈一把。
新酒楼的菜品味道以姜梨的标准评判算不上惊艳,也就是吃个新鲜。
姜梨吃完饭正和姜夫子喝着茶呢,一个婆子走了过来,说道:“姜姑娘是吧,我们小姐请您过去。”
姜夫子看面前的婆子眼生,礼貌的问道:“请问您家小姐是……”
婆子笑了笑,带着几分骄傲的说道:“我们家小姐就是知县家的小姐。”
“知县家的……”姜夫子迷茫的看向女儿,不知道女儿怎么会跟知县家的小姐扯上关系。
“是啊,知县家的。”说话的婆子看了眼姜梨放在一旁打算一会儿带到绣铺里的绣品,“我家小姐听说姜姑娘刺绣技艺高超,想要跟姜姑娘交流一下。”
姜夫子觉得这个原因虽然说得通,但听起来多少有些勉强。可他又想不出其他原因,会让知县家的小姐想见自家女儿。
姜梨心里倒是明白,八成就跟尹博文这个扫把星脱不了关系。虽然不知知县小姐对跟尹博文结亲之事抱的什么态度,但对方既然想见自己,这一面早晚也都会见的,多也躲不过去。
带上手边的绣品,姜梨由知县家的婆子领着,去了酒楼二楼包间,见到了在里面饮茶的郑知县家的小姐。
姜梨向郑小姐行了个礼,马上被郑小姐招呼着坐到身边。
姜梨抬头打量了郑小姐一番,从郑小姐的神色中也看不出对自己是善意还是有恶意。姜梨定住心神,心里明白只能见招拆招了。
郑小姐跟姜梨寒暄了几句,这才进入正题。“我听人说,姜姑娘跟尹举人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姜梨脸上自始至终带着得体的笑容,答道:“青梅竹马说不上,就是普通邻居罢了。”
“普通邻居……”郑小姐眉头一挑,“那我怎么听说尹举人进京赶考的钱都是姜姑娘暂住的。”
“这个,我确实是借了些银钱给尹大哥的。”姜梨承认的倒是痛快,“不过除了尹大哥外,这次我父亲书院里还有另一位中了举要进京参加会试的学子,他的进京路费也是我父亲给的。郑小姐您如果在镇上多打听几句,就知道学院里学生读书、赶考的事情,我父亲没少资助。这是因为我父亲爱惜人才,心系学生,并不是对尹大哥有什么特殊照顾。”
“哦,这样吗?”郑小姐反问。
姜梨半低下头,举止尊敬却又不谦卑。“正是如此。”
“既然不是青梅竹马,那也是邻居,姜姑娘对尹举人想必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对吗?”郑小姐问。
“这个……”姜梨一时拿不准她为何这么问。难道这位郑小姐已经非尹博文不假嫁,所以占有欲强到连异性邻居都不放过的地步了?
摸不准郑小姐的心思,姜梨也不敢贸然作答。
郑小姐看出她的犹豫,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道:“我有位朋友是为待字闺中的小姐,她已有一位意中人,与意中人也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是她父亲看不上她那位意中人,还要为她另谋夫婿。”
郑小姐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我朋友的父亲看中了一位举人,他明知那举人心眼不正心思不纯,还非说男人狠一点有野心不是坏事,这样才能成大事。”
说到这儿郑小姐情绪有些失控,愤愤然的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问姜梨道:“你说我的朋友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举人主动提出放弃婚事?”
姜梨歪头看着郑小姐,心想原来这种我有个朋友其实就是我自己的说辞,原来从古代就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