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发女人这个问题,瞬间提醒了白暮雨。
烟凝是正阳宫的人,如果这狐女凶犯也是正阳宫的人,就能将关于烟凝的一切都解释清楚。
正阳宫的规模虽然不大,却是江湖上颇有美名的名门正派。宫里出了杀人的凶徒,作为掌门大师姐的烟凝自然有义务下山清理门派。
又因为同为正阳宫子弟,烟凝对于宫中人使用的奇门机关细节也会很了解。因此才能在第一时间推断出狐妖制造机关最需要的材料,从而打探消息。
不过即便如此,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康索和暗香坊所有背景都打探了个遍,更消息打探得之细,范围之广,都是常人远远不能做到的。
要做到烟凝这般程度,第一要求就是要有极其缜密的推理能力。
想到这里,白暮雨攥着刀柄的手不由得捏得更紧了。
如今的他十分确定,烟凝的推断能力,只在他之上绝不在他之下。从与她初识,到被她休弃这段时间里,她总是表现得很沉默,与人打交道时总透着一种清冷又慵懒的漫不经心。
因此他从未想过,有一日她竟然能凌厉、缜密至此。在她冰冷的目光之下,每个人仿佛都是透明的。
枉他还跟周正使大言不惭的说,他足够了解烟凝。如今看来,他似乎从未真正的认识过烟凝。
面对披发女子的质问,烟凝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披发女子呵呵的笑了两声,“等你死了,就知道了。”
烟凝将那纯金打造的镂空香囊又系回腰带上,满不在乎的说,“你在这里的第一重身份,就是胡商康索,我想在腊梅的帮助下,康索已经被你杀了吧?”
披发女主抬起手,欣赏艺术品一般的仔细地打量着那又黑又长的指甲,“你的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只是我不记得我露过什么破绽,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破的?
虽然康索对待你们两个的态度有问题,但那并不能说明他是假的。我伪装成侍女,跟在康索近前,给他出主意,甚至帮着他下毒,不是更有可能吗?”
烟凝又拿出自己的折扇,悠悠闲闲的扇了起来,
旁边的白暮雨看到她的折扇,立时默契的接过话茬,“这有何难?
康索有理由憎恨我们与刘大娘子,却没有理由对我们痛下杀手,尤其是对刘大娘子。毕竟他很多生意还要依赖刘娘子牵线搭桥。
况且,商人最重视自己的买家,绝不会轻易对身份显赫之人痛下杀手。
真正的康索,如果看到腊梅受辱,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借机和刘大娘子理论一番。既可以出口恶气,又能叫刘娘子自觉理亏,日后可以借这个由头杀一杀她的中间抽水利钱。”
烟凝满意的点点头,身边有个聪明人,就是省事。
她又接着说道:“既然看出康索是假扮的,他就一定没有回住处。一旦回住处,只会被捉。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所有人都以为康索回了小园子的时候,一把火烧了那里。
这样既可以处理掉真康索的尸体,又能把狐妖杀人的机关扔在康索身边,叫人以为他就是狐妖凶犯。
而此时真正的狐妖凶犯,早已卸下了假胡子、假面贴片、西域胡装,换上一套脏裙子,伪装进刘大娘子拐来的外地姑娘堆里,伺机逃脱。”
听到这里,披发狐女忍不住的抬手拍了几下,“精彩,实在是精彩。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你又如何知晓这藏人的地方?这可不是一般地方,那刘娘子也不是寻常老鸨,这暗香坊更不是一般的暗娼院。”
说到这里,披发女人注视着烟凝,目光陡然一凛,“便你功夫再高,没人带领,轻易也寻不到这里。
那刘娘子不知拐骗了多少良家女儿,甚至连初次入京官员家的女儿也敢掳了,连夜送到外省。
多少人报了官府寻人,多少人怀疑这里,特来搜了,都找不到这屋子呢。”
烟凝满不在乎般的耸了耸肩,“如你所说,找个带路的人就行了。
实不相瞒,这暗香坊的消息,与别处很是不同。黑白两道敢相谈的都很少。
我花了很多银钱,也只打听出,在黑市售卖火药材料的胡商康索近几个月住在此地。
除此之外,再没其他消息。于是我调转了方向,开始瞄准具体的人。这一盯就盯上了迎客的小莲。
这小莲倒是京城本地人氏,因为家贫被卖进园子。原本她的嘴巴也很严,但是我打听到她家中还有一名病重的老母亲,出了一点奇招,很快将她母亲的病治好,并给了她足够赎身的银子,这才能从她那里得到暗香坊最核心的消息。”
听到这里,不仅披发女人惊讶地睁大的眼睛,就连旁边的白暮雨都对烟凝这一招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找不到的人。
披发女人连看指甲的心情都没有了,她扭头死死瞪着烟凝,“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烟凝笑着摇摇头,目光却在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也不能这么说,很多关键的信息,都是见了你之后,才知晓的。”
披发女人微微一怔,随意咧开猩红的嘴角,残忍的笑出了声,“所以你对刘娘子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她吐血而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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