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凝目色瞬间变得冰冷,将腰间钱袋整个摘下,仍在桌上,袋口瞬时松开,骨碌碌滚三、四枚金元宝,“本公子来你这,就是为了你这压箱子的绝活,今天若是被你糊弄着,叫旁人看了笑话,自有本事让你这园子就跟这座楼一样,永远埋进地下!”
老鸨看着那锭金元宝,眼底贪婪之意再也掩饰不住,抬手掩唇尬笑了两声,忙不迭的逢迎道:“哎呦呦,公子您这是哪里的话?就是借妾身十个胆子,也不敢折您的面子呀,”说着鸨母朝旁边仆人用力甩了下手绢,“还愣着干什么,把十二小花神都请出来。”
烟凝脸上这才现出笑来,摇着折扇,扬起下巴,挑衅一般的望向白暮雨,“今日兄台好福气,沾上本公子的光了。”
白暮雨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对着烟凝遥遥举杯,“多谢师公子。”
老鸨又殷勤的招呼仆人撤掉茶,换上最好的酒食。
不多时,十二名身着不同颜色衣裙的年轻女子,依次出现在下方舞池上。她们一个个的都赤着足,嫩白的小脚踩在殷红的毛毯上,妖冶异常。
角落里的丝弦声渐起,悠扬婉转,柔似水蜜如蜜,女子们翩然起舞间,细腰婀娜,媚眼如丝,姿态越发撩人,看得面红耳赤。
烟凝姿态慵懒的倚在座位上,表面欣赏着舞池地毯上堆叠的轻纱衫裙越来越多,眼角余光却在打量着白暮雨。眼见着鸨母又给她和白暮雨安排了几个年轻的女子来,表面上伺候着夹菜吃酒,实则供他们取乐,目光微微泛寒。
她和他来这,可不是真的喝酒、看歌舞。
他们来此地只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逼着包养冬月的恩客,也就是卖给昭阳火药原材料的黑市商人现身。
现在她已经逼出了冬月,剩下的工作就都是白暮雨的了。希望他能察觉到自己的用心,跟自己把这一出双簧,唱得足够精彩,足够好看。
而那边的白暮雨似乎喝多了几杯酒,单手撑着桌面,已有了七分醉态。
表面上在应着侍女端来的酒,心里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难熬。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要先派人混进来,摸清里面格局后,尽快找到那名私售禁物的黑市商贩,不被人察觉的将其控制住,问出这一月内跟他这购买禁物的买家行踪线索。
皇城司虽然没有监狱,抓来的犯人都要移交别处,自身并没有审讯逼问的权利,但他白暮雨自有办法叫那黑市贩子在屋子里就交代出所有线索。
可是眼见着烟凝亲入暗娼坊,他又不能坐视不管,只得假扮恩客,亲入这等腌臜地方。如今演到这一步,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正思量间,身边端着酒壶的侍女忽然衣衫半褪的贴了上来,白暮雨斜眼瞥见,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锅,猛地挥手就将那女子推倒在地,女子手中酒壶也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所有人都被这突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围在烟凝身边的女孩甚至吓得惊呼出声,怯怯的缩在一边。
鸨母虽然也被吓了一跳,却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甩着手绢赔笑道:“可是女儿们不懂事,惹了公子生气了?妾身这就为公子换几个懂事的来。”
说着又狠狠瞪向倒在地上的女子,“蠢笨的东西!还不赶紧下去!”
“不必了!”白暮雨坐直身子,端起酒杯,眯着眼望着楼下依旧歌舞的十二女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楼下那穿粉衣的小姐,我看着就甚合意,叫她上来陪本公子。”
“这……”鸨母立时为难起来,“这可是有点为难妾身了,那女子就是冬月腊梅,应了别的恩客一个月,叫她出来跳舞,本都——”
白暮雨冷冷一笑,摘下钱袋,豪气十足的往桌上一扔,“你这老鸨,真是要把人瞧扁了,在这里可不止那姓师的小子一人有钱。”
旁边烟凝正笑着捏身边侍女软嫩的小脸蛋呢,听到这话,立刻摆下脸来,“姓白的,你都忘了,你能坐在这里,是沾了谁的光了吗?”
白暮雨呵呵一笑,侧眸回视,“师公子,你睁眼看看,你身边女子的姿色,比之下面的十分之一都不足。花了这么大一笔钱,白白被人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还不自知呢。”
“我去他娘的!”烟凝顿时急了眼,将身边女子全都推开,指着楼下方向,厉声呵道:“别跳了!全上来陪小爷!”
鸨母见状又赶紧回去劝烟凝,“公子莫气,公子莫气,您要楼下的姑娘,妾身帮您叫来便是。”
白暮雨却眼尖的看到楼下角落里的粉衣女子正偷偷的往门口走,显然要撤。
他眼底寒光一闪,捡起一只装着点心的盘子,看准女子前方位置狠狠甩飞过去!
只听得嘡地一声脆响,那盘子不偏不倚的正砸在女孩去路上,吓得她尖叫着后退好几步,和后面的女子们惊恐万分的抱成一团。
这一幕,全被烟凝收在眼底,不由得在心里为白暮雨暗暗叫了一声好。
他那一盘子,既阻挠了粉衣女的去路,又拿捏得恰到好处,飞溅的碎片半分也伤不到她。
听到这一声,楼上鸨母脸色顿时一变,却还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走到白暮雨近前,伸手攀上他的肩膀,笑吟吟的说,“贵人莫恼,出来玩嘛,为的就是个开心。妾身这就把楼下的姑娘都唤上来,轮番的服侍您还不行吗?”
白暮雨不防备那老鸨竟突然扑了上来,本能的抬肘将她狠狠撞开!
“哎呦!”鸨母痛得脸色惨白一片,踉跄了好几步,才在众侍女的搀扶下才勉强站定。
再抬头,扫向白暮雨的目光也变得阴毒起来,咬牙切齿的说,“这位白公子,初到我这暗香楼,就这般造次,怕是不好吧?!莫要把暗香楼当成什么没靠山的暗窑野瓦子!这儿的场子,可不是谁想砸就想砸的!”
烟凝刚想火上浇油的补上几句,眼角余光忽然掠到一抹黑影,立时收了声,老神在在的开始看热闹。
看见鸨母变了脸色,白暮雨正好借着这点怒火一脚踹翻了面前桌子,“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本公子是谁!
那些蒙混外乡人土包子的狠话,可欺不了我!本公子倒要看看,你们这破暗门子,能有什么厉害的?!今天要么把楼下的姑娘都叫上来陪酒,要么就把你爷爷撂倒。敢动你爷爷一根汗毛,明天自有人平了你这整座园子!”
鸨母咬牙一笑,刚要发作,却听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爽朗的笑声,“刘娘子,平常见你八面玲珑的,心眼恨不能比那挖了子的莲蓬还多,今天怎么这么不懂事,平白惹了两位贵公子不高兴了?”
众人闻言循声望去,脸色都是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只有一更呀,明日起,晚九点合2更为一更吖,全力准备存稿,准备日后日六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