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救我，快救我！”玄黓扶着墙、掐着喉咙，踉跄着奔出。
烟凝这才回过神，转身搀住玄黓无奈的叹了口气，“那菜没有毒，只是太难吃了，你吃得又急，一下子被那难吃的味道冲晕了头。扣下喉咙，吐出来就好了。”
满头大汗的玄黓绝望抬头，难以置信的盯住烟凝，“这……这怎么可能?”
烟凝没好气的翻了玄黓一眼，“你这孩子，话都不等别人说完，就知道嘴馋，被自己害死了都不知道。”
说着烟凝扶着玄黓走到墙角的泔水桶前，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吐！”
玄黓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直到把早饭都吐完，烟凝才扶着他走回屋，簌了口、洗了手、清了脸后，指着桌上那盘无比精致的素菜说道：“这道‘兰桂腾芳玉满堂’，
主料是一种川蜀之地独有的蔬菜‘儿菜’，辅料有折耳根、小青菜、金针菜。
‘兰桂腾芳’指的并不是兰花桂花之类，指的是子孙发达。这正契合儿菜的俗名。又因为儿菜菜心白洁如玉，点缀些许金针菜。
虽然用料丰富，菜色精美，但味道很不好把控。首先是儿菜的涩味，只有对其很熟悉的人，才能祛除儿菜独有的涩味。
至于折耳根，就更不用说了。又名鱼腥草，对人虽然有很多益处，本身土腥味却强烈的叫人难以下咽。即便是常与折耳根打交道的厨娘子，也遮盖不了。”
玄黓拿出锦帕，擦拭着嘴角水渍，再看那盘“兰桂腾芳玉满堂”，脸色顿时变成惨绿的一片，“那些受害的人家怎么想的？怎么会请人做难吃的菜？是故意折磨自己吗？京城有钱人家玩得都这么花？口味这么重吗？”
烟凝微微一笑，“起初我也存了疑惑。可是有几个偷偷尝过那菜的仆人说，那厨娘子做得很好吃。为了试验，我买齐了这些食材，交给酒楼大厨精细烹饪。结果你也看到了。”
玄黓听得满脸问号，“这又能说明什么？”
烟凝抬头直视玄黓，目光烁烁闪动，“说明狐妖害人案，是一桩复仇案，不仅如此，作案之人颇有文采、出身蜀地。更重要的是，凶手背景与官身有关。”
玄黓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他指着那盘菜，难以置信的说道，“师姐，我的掌门大师姐，你是神仙吗？就这么一盘菜，你竟能看出那么多门道？你这施的莫不是什么仙法吧？”
烟凝抬手重重点了他额头一下，“瞎说什么呢！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关系链，你的小脑袋瓜别不舍得用。仔细想想，就都看出来了。”
玄黓瞪圆了眼睛，上下左右盯死了那盘菜，盯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撒娇般的抓住烟凝的胳膊，“师姐，你就告诉我答案吧，我也能跟你好好学学。”
烟凝无奈的笑了笑，拿起一支筷子点住一块“白玉片”，沉声解释道，“第一，我查过这道菜，所有菜系的大厨都没有听过这道菜。
他们都说这样惊人的搭配，厨师行当里如有能做好吃的，定会扬出名声。可是他们却从未听过，所以应该是个人独创的私房菜。
其中的主菜——儿菜与折耳根是蜀地特产，很多北人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做好了。
尤其是折耳根，即便本地人，都除不掉它身上特殊的味道，那名厨娘却做能做得如此美味，必然长年接触。所以能肯定，她是蜀人，更是一名有巧思、闲暇时间充足的蜀人。”
玄黓无比认同地点点头，“没错没错，原来竟这么简单！”
烟凝有条不紊的继续说道：“第二，为什么她会在每户被害人家里，都要安排这同一道菜呢？要知道同样的菜，又是这样特殊的菜，杀人前提前做，很可能会被人看出破绽，从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个凶手在短时间，连做七案。京城内外，数个衙门别说预防了，就连查案的线索都没找到一条，以至于官家震怒，惊动皇城司。
如此手笔，说明凶手思维缜密，行事诡秘，绝不会犯这样明显的错误。这道菜对于凶手必然有着特殊的意义。”
玄黓双眼一亮，兴奋的打了个响指，“师姐，这个会不会江洋大盗那种杀人战书，或是留下的名号印记。类似‘杀人者某某’那种。”
烟凝摇摇头，“如果是杀人者为了炫耀而挑衅世人专门留下的符号，不会做得这么隐秘。一道菜而已，很容易被人忽略。”
“是哦，”玄黓苦恼的挠了挠头，“如果受害人家厨房只有厨娘一个人，那道菜又被死者吃干净了，就什么符号都留不下了。”
听到这里，烟凝终于笑了一下，“不错，有进步嘛，这么快就发现问题最关键的地方了。”
“啊？”玄黓却听得一脸懵，“哪句？哪里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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