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未见,他还是如她记忆中那般俊美绝伦,耀眼金发灿如朝阳,湛蓝瞳仁如冰雪般肃穆冷然,整个人一如初见那般神色悲悯,金光璀璨,神圣不可侵犯。
也一如最初见到他的那次一样,她这次仍然发自内心的感叹着——
真是美丽啊。
隐蔽在黑暗之下的未知物质并未行动,它们犹如蛰伏在黑暗中的狼群,等待着狼王的指令。
它们的王行动了。
她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步履轻快,从容不迫的迈出了阴影的范围。
两人自相反的方向缓步接近,没有生疏、没有警惕、也没有对对方过于热切的姿态和神情,他们只是非常普通的靠近了彼此,相互凝视着对方。
“好久不见。”面对眼含星光的俊美男人,她略微向前倾身,意会到她含义的男人眉眼柔和了下来,弯下腰凑近了她,轻轻的给了她一个贴面礼。
“你回来的时间点真是不妙,我还以为有人跟踪我。”男人细腻的皮肤贴在她脸上,她低低的笑了。
“如果我在跟踪月的话,是绝不可能被你发现的。”他如实的告知,作为欧洲首屈一指的谍报员,他确实能做到悄无声息的跟踪她。
只是在此刻,他的话显得十分的不解风情,但叶月倒也不在意,只觉得月光都因他的到来显得温柔起来。
“叶月你有什么麻烦吗?”他在点点星光和如水月光下垂首,蓝色眼眸中倒映着她含笑的身影,眉目温柔的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溺进去。
“麻烦暂时没有,但有件事要拜托你。”
叶月仰头望着高挑的男人,月亮盘旋在他头顶,那袅袅朦胧光辉仿佛圣光显露,面容高贵的男人配合的点头。
“是何事呢?”
叶月没说话,只是朝着他摆了摆手,男人就面带微笑的弯下了腰。
她也抬起了双手——
修长的手指顺着脸庞没入了金色发丝之中,她一手扯着他整齐的领带,一手按压着他的后脑勺,毫不犹豫的抬头吻上了他柔软的唇,热烈又热情,带着炽热的爱意,毫不掩饰自己长久以来的情意。
这可真是……令人欣喜。
青年的眼眸快速的闪过了一丝恍然,很快又被一种喜悦取代。
他的汹涌情感甚至压过了她的,比起爱意,他所掺杂的是更多不同的情感,同类、爱情、也许即将成为亲情——
这几种感情杂糅在了一起,宛如一阵狂风席卷而来。
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捧住了女人了脸,加深了这个吻。
法国人的甜言蜜语转化成实际行动是更为真切的风暴,至少叶月是这样觉得的,她的接吻技巧在魏尔伦面前简直就是洒水车和狂风暴雨的差别。
“舌尖麻了……”
两人的唇齿分离后,她站在原地揉了揉嘴唇,接着用舌尖舔了舔上颚,而后抬起头,双眸无奈的说了这么一句。
“是我唐突了,你是如此的柔软又芬芳,对待你应如同轻抚花朵,小鸟一般温柔。”
对方则是爱怜的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整理着她的长发,她的长发又细又软,和她一样心思细腻。
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能从她的身上都有一种很淡的茶香。
“下次我会更温柔的。”
他冷不丁的甜言蜜语让叶月忍不住摸了摸鼻尖缓解心情。
哦,他本来就是这种很有诗意的说话方式,现在用在说情话上……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况且他认真说情话的样子很讨人喜欢,她没理由阻止。
“对了,有样东西要交给你。”她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摸了摸大衣的口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安全屋吧。”
他顺从的点头,温顺听话的模样总让她想起金毛犬。
叶月也清楚,他可不是什么温顺的人,他可是破坏与毁灭的代名词,魔兽维维尔的人格程序式,轻而易举击杀钟塔侍从的暗杀王,如果在自己面前这么乖顺——
那她可真了不起啊,她就是驯兽师!
时隔一个月,她又乘上了魏尔伦牌过山车,经历了一番跌宕起伏的路途和无孔不入的烈烈狂风,他们回到了最初居住的安全屋。
将叶月送到小屋后,魏尔伦去了更深处开启了备用发电装置,小屋内的钨丝灯闪烁了几下稳定下来,室内呈现出了像是夕照般温暖的黄。
他返回到小屋的时候,叶月正背对着他。
她脱掉了黑压压的风衣,露出了里面灰色的打底衣,漆黑的发丝垂坠而下,瀑布般的流淌在她笔挺的后背上。
他的呼吸放缓了,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和她并排站在一起。视线落在女人身上还满是柔意,可等他看到她指尖摆弄的红色立方体,心中掀起的情绪称得上惊骇。
“这个是……兰波的异能力。”
他不可置信的喃喃着,蓝色的眸子闪过了一丝痛苦,仿佛他的双眼被这个深红的方块刺伤了。
“是的,这就是我要交给你的。”她用指腹捏着还散发着微光的红色立方体边缘,将其举高至魏尔伦的眸前。
“我重新回到了你说的那个乡村墓地,在那里发现了这个。究竟是他受我异能力的影响自行出现,还是他本身就成为了特异点,我无法妄下判断,所以就决定将他交给你。”
男人的视野被这个异能力制造出的立方体占据,他久久都未发出声响。愧疚、疑惑、憎恨诸如此类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他现在看起来不像那个被欧洲谍报员们称为北欧神明的暗杀王,而像是一个流离失所、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眼神都变得脆弱起来。
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之前是在嘴硬。
他之前念念叨叨着什么‘兰波只是被我杀死的前同事’‘他无法理解我,还妄图理解我,所以我憎恨着他’‘我无法看清兰波到底想做什么’诸如此类的话。
一听就知道,他们二人之前都是锯嘴葫芦,十级谜语人,沟通不善造成了这场悲剧。
叶月可不想自己在谈恋爱的路上还听他念念叨叨着兰波,所以在魏尔伦离开横滨没多久,她干脆就冲到兰波的墓前,想着试试看能不能给他来个复苏光环。
结果复活光环没用出来,她直接在兰波的墓地捡到了兰波本人,他是个眼神忧郁,外表儒雅的青年,虽然她没看过兰波的照片,但半夜来墓地的外国人,除了魏尔伦应该就只有他了吧?
可是死人复活这件事有点太不对劲了吧?
虽然魏尔伦说她的异能力带有复苏的功效,但她以为自己顶多让人遁土转生,复活的人多半是黑眼白或者尸斑之类的痕迹,结果没想到,兰波直接全须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兰波是死是活,兰波就说了一段冗长又意外的好懂的话。
[啊……在我于虚空之处徘徊之际,我感受到了一阵温暖,那是比壁炉内的火焰,包耳的毛绒护耳,厚实柔软的加绒短靴都要温暖的存在,所以我就来到了此处,见到了温暖的源头,小姐,请问是你温暖了我吗?]
这一长段充满了形容词的忧郁长调回荡在空旷的夜空之中,叶月都难得沉默了好一会,半晌,她才悠然的说。
[我在数月前在你墓前被魏尔伦所救,感恩于其出手之恩,感激于其不求回报的相助,我想为他做些什么,思前想后,我决定前来此处唤醒你。]
提及友人,身为世界少有的超越者之一的兰波面容淡淡,祖母绿的眸子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哀伤,他翕动着薄唇,呢喃着。
[是吗,他来看望我了啊。]
喁喁低语四散在风中,黑发男人露出了不知是感动还是悲伤的笑容。
最终他的表情归于释然。
[他还好吗?]他询问着友人的近况。
[憎恨着自身与世界,恐惧着自身与世界,无法正视自己,无法看清自己,无法寻找到自己,要我说,至今为止,他都是一个迷茫的寻找着能与自己发出相同共鸣存在的矛盾集合体。]
叶月并不和他隐瞒魏尔伦的现状,她会在别的事上撒谎,可她不会在魏尔伦的事上说胡话。
[迷茫……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兰波的语气里充满了困惑和悲伤。
叶月和他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是啊,他在想什么呢?我也有很多的疑问。]
叶月直视着发梢微卷的黑发男人,他有着法国人少有的忧郁,绿眸如同一汪没有活力的泉水,浇筑了他整体的气质。
[若只是在思索对方想什么,也许永远猜不到真正答案,所以你要跟我一起来吗?去寻找他,去询问他,去和他沟通交流。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到他,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再和他相遇的。]
兰波若有所思的用眼神审视着她,那是处于不冒犯范围内的审查。
[请问小姐您是?]
[我名为叶月,是妄图用情感束缚魏尔伦的追求者,但我的最终目的是致力于成为他的守护者。]
兰波沉默了半晌,并没有再束缚二字上过多留心思,而是坦诚的告诉她。
[你不应该用情感束缚他,他对于情感所理解的深度和他的实力并不能成正比。]
[情感这种东西本身就没办法完全理解,而且我所谓的束缚也是每个人都有的牢笼,正所谓,人是感情的奴隶,相信你也赞同这点吧?]叶月也坦然相待的同时,也在询问着对方,[还是说,当我所作所为皆为他心之所求时,那我是错误的?]
兰波温吞的回话:[我赞同每个人都是情感奴隶,亲情、友情、爱情皆是一个无形的牢笼,只不过我们将其冠以不同的称号来加以区分。]
[所以呢?]叶月问他,[你想给我什么忠告。]
[魏尔伦是我的朋友。不要欺骗他,不要隐瞒他。]兰波叹息。
[我也有话要说。]
[请说。]
在这个无月的夜晚,叶月笼罩在漆黑剪影之下,伴着料峭寒风,她双眸明亮,神色肃穆的说出了心中誓言。
[我可以用感情束缚他,但绝不会欺骗他的感情。无论魏尔伦身处何种境地,我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旁。]
兰波如一潭死水,沉沉凝望她许久,在她的注视中变回了异能方块。
之后兰波就被她揣到兜里带回来了。
只不过不知他是不是回归了休眠,自那一次墓地会面后,他就再也没有露面或者出声了。
“也许是我的猜测。”叶月维持着托举异能力方块的姿势,眼眸沉静,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如果他继续和我在一起,吸收我的异能力的话,某一天他能真正的行走于这片星光璀璨的大地之上。那时候你们就能推心置腹的交流,但那也许是个很漫长的过程,魏尔伦,你愿意等吗?”
魏尔伦的眼眸中充满了他自己都不懂的复杂情感,他用悲伤的声音同她说。
“如果说,能再见到他,和他交流,也许就是我那迷茫的期盼吧,可是……”
他伸出手,虚虚捧着位于她手掌之上的、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立方体,眼中仍然透露着无尽的迷茫。
“那就等待吧。”她说。
“什么?”
“等待着你再度遇到他的那天,你再决定,要不要和他交流吧。”她将异能力方块握在掌心,那抹深红在她的指缝中若隐若现。
她意味不明的喃喃,“在那之前,就保管在我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月:我拥有了一位宠物小精灵。
兰·宠物小精灵·波: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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