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奶茶

阮凉月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气中香甜的奶茶味,餍足地眯了眯眼。

店员手里拿的冰淇淋,白色的奶油上铺满了酸甜的草莓酱,花生碎密集地散落在表层,她接过来舔了一口,奶香味十分浓郁。

料这么足的冰淇淋才三星币,未免也太划算了吧!

奶茶店里的店员晃了一会儿神,反应过来,笑容比标准的职业笑容还要甜美几分,“欢迎下次光临焦糖甜品屋哦。”

“谢谢。”

阮凉月手指勾着两杯奶茶,举着冰淇淋,绷着身体,掂着脚,四下望了望,尽量避免撞到人。

排队的alpha拉着自家的Omega下意识地避开她,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他们不用刻意探寻阮凉月的信息素本能畏惧和阮凉月接触。

阮凉月平时排队几乎都要被挤成夹心小饼干,轻松地出来后颇为自得,她好像又廋了点哎!!!

天色渐暗,街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顾西沉没有回她消息,也不知道看没看见她发的信息。等红灯亮起,她快步跑过人行道。

远远看见顾西沉站在门口,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和他身量差不多的男生,男生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顾西沉只是一味摇头。

阮凉月又跑了几步,门卫背着手,关上大门,他旁边的男生好似已经放弃了交谈,摇摇头便就要走。顾西沉默地点了下头,看起来很沮丧。

阮凉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酸涩涩的。

放学了,别的幼儿园都有爸爸妈妈来接,就她没有,顾西沉也没有。

“顾西沉!!”

阮凉月腾不出手来,怕顾西沉看不见,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举着冰淇淋在空中晃了晃,“我在这儿呢。”

顾西沉循声望来,眉目间的郁色消散了几分。

阮凉月平时跑几步就喘不过气来的人,换了个身体,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顾西沉,你脸怎么了?”

顾西沉嗫嚅着说:“不,不小心划了一下。”

那么巧就划到脸上?由深入浅的一条红痕,像是人指甲刮的。

阮凉月掰开顾西沉抱着花的右手小指头,把奶茶挂上去,“抱歉,让你久等了,我刚刚去给你买奶茶了,店里做活动买一送一。你看看这奶茶口味你喜欢不?我看排队的很多omega都喜欢喝这款,你要不喜欢我们再去买。”

顾西沉看了看,是多肉芝士葡萄,他好久没喝过奶茶了。

不过阮凉月给他买的奶茶确定不会有毒吗?他眨巴了下眼,注意到阮凉月黑色的袖子上落了几滴奶油渍,他就没看阮凉月吃过冰淇淋,可他也很少有机会看见阮凉月在外面的样子。

顾西沉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装了一捧白砂糖,“我喜欢的,殿下。”

“喜欢就好。”

阮凉月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有点傻。

“阿月。”

梁瑜看见阮凉月后就没有走,他在顾西沉旁边站了半天了,阮凉月也没有和他说话,终于忍不住说:“好久不见,最近空闲下来了?”

先前只是在屏幕上看梁瑜,此刻近距离地接触梁瑜,阮凉月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阿月这两个字是在叫她,原主的老婆都没这样亲密地叫她。

“嗯,我刚下班赶过来,梁律师也在这里上课啊?”

梁瑜白了脸,阮凉月何时这样生疏地称呼过他。

原本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他挤出一个笑,尽量用寒暄的语气说:“顾西沉等你半天,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我司机在等我,那我先走了。”

“好。”阮凉月温声说:“谢谢了。”

旁观全程的顾西沉若有所思,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阮凉月醉酒后偶尔会把他当成梁瑜,他在这个时候才能不那么痛,偷来的那么点温柔是因为梁瑜。可阮凉月为何会对梁瑜这么冷淡?欲擒故纵?

“发什么呆呢?”

阮凉月顺过顾西沉手里的花,“嘶~~”

阮凉月低头一看,尖锐的花刺刺破纸张。她拉过顾西沉的胳膊,卷起他的袖子,手下的动作停顿下来了。

不说新鲜的伤口,光是皮肤上的旧伤疤零零散散就有十几道,和蜈蚣似的爬满了不大的手臂。新添的没有好好处理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灌了脓。对比之下,花刺造成的红痕就不算什么了。

阮凉月魔怔了似的,“对不起啊。”

顾西沉莫名其妙,“殿下,你怎么了?”

“伤口得好好上药。”阮凉月移开眼,“怎么不找瓶把花装着?划到肉上不疼吗?”

“没,没事的。”顾西沉说。

何必如此问,她打得哪一下不比这重。

阮凉月想揉顾西沉的头,顾西沉条件反射地躲开。

“在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了要和我说。”

“哦。”

看这样子,顾西沉就没有把她的话当真,她换了一种说法,“顾西沉,只有我能欺负你,别人不行。所以,在学校里谁欺负你了要和我说,不要瞒着我。我要是自己发现了会生气的。”

“嗯。”

阮凉月今天太奇怪了,和平时判若两人。

顾西沉生了试探的心思,眼巴巴地说:“生气你会打我吗?”

“不会。”阮凉月笑了笑,“顶多你以后就没有奶茶喝了。”

顾西沉在阮凉月背后讽刺地笑了笑,这算什么?

阮凉月给顾西沉开了副驾驶的门,顾西沉从前都是坐后座的,具体来说,是跪在后座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上去系好安全带。

冰淇淋不断地融化,阮凉月弯着腰,不怎么在乎形象地大口咬起来,察觉到顾西沉不肯离开她的视线,爽利地咬了最后一大口,包装纸揉成一团,一个漂亮地投掷,纸团稳稳落在路旁的垃圾桶里。

“好了,没有了,你别看了。”阮凉月说,“你身体不好,秋天不能吃冰淇淋。”

顾西沉轻嘲,他又不是小孩,不需要阮凉月提醒他这些。他指了指阮凉月的唇角,手伸出车窗递过去一张纸,“殿下,你嘴上沾了奶油。”

“哦哦。”

阮凉月意识到她好像确实不太淑女,擦拭了一下嘴角,“还有吗?”

顾西沉软软地说:“没有了。”

车窗外面的行人三五成群走在一起,有说有笑。街道的店铺里灯火通明,餐厅里面的客人尤其多,看他们吃饭,阮凉月想起来家里好像没什么菜了,“我们先去逛超市,想一想你自己要买什么。"

“好。”

晚上超市的人流量很大,阮凉月开着车绕着停车场转了半天才在清一色的保时捷,玛莎拉蒂中找到一个夹缝。

这里的有钱人真多,阮凉月看了看自己的布加迪,哦,她现在也是一名家缠万贯的暴发户了。

“好了,走吧。”

顾西沉的一个好字没说出来,消息提示音响了,阮凉月给的备注是郁海,他的omega老师,顾西沉肩线瞬间紧绷,不自觉地搓了搓衣角。

阮凉月并没有发现他的这些小动作,刚刚接通,那边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传过来。

“您好,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您,您现在不忙吧?”

阮凉月停好车,“嗯。有事请说?”

“是这样的,想必顾西沉晚上抱回去的花您看到了吧?这其实是最后一节课的任务,别人都完成了。我怕太晚了,他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让他带回去完成,您看您可以监督一下吗?”

原来花是学校老师要求带的,阮凉月客气地说:“好,不过你们班里怎么没有花瓶之类的?光一张纸包不住花的刺啊。”

“什么?哦,应该是他自己没看见吧。他今天心情不好,可能也是我态度不好,说了几句,他就和我打起来了,年轻人嘛,总是要强些,您不要生他气。”

打架?阮凉月讶异地挑了挑眉,顾西沉的脸皱成包子,悄咪咪地看她,触及她的眼睛后,飞快地挪开眼,深深垂下头,只给她留下一个发旋。

看不出来,顾西沉这样软乎乎的人竟然也是会和人打架,肯定是有人踩着他的底线了。

“不会啊。”阮凉月说,“我生他什么气?你也说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些。只不过,我送他来育美,好像听说你们学校是不能体罚学生的,我看他脸上有伤,是在学校有同学欺负他吗?”

“没,没有。”郁海磕磕绊绊地说,“我们班里同学都团结友爱,他性子内向不和人说话,性子孤僻,但没人欺负他啊。”

“嗯。”阮凉月冷淡地说:“我会询问他情况,要是真有人欺负他,你不要包庇才好。”

阮凉月挂了电话,沉下脸,拍了拍顾西沉的肩,“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对不起。”顾西沉缩着脖子,狠了狠心,“我不应该和老师打架,您罚我吧。”

认错认得倒挺快。

“为什么打架?”

顾西沉不吭声,闷声装鸵鸟,这下胆子就又突然大起来。

阮凉月生出几分趣味,顾西沉和那些孩子截然相反,孩子认错认得快,一听要罚,跑得比兔子还快。顾西沉认打认罚,却不肯为自己辩解一句。

“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阮凉月说,“只是顾西沉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你目前上的这些课吗?如实回答我。”

阮凉月问得太认真,好像是真不带任何目的只想询问他的意见,过往吃过的亏又和石头一样压在顾西沉心的另一侧。

顾西沉不住地咬着自己下唇肉,举棋不定,他真的可以相信她吗?

阮凉月半天没等到回答,“顾西沉?”

顾西沉索性心一横,咬咬牙,“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