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凉月回去已经将近十一点,客厅里的灯还亮着,顾西沉倒是真的没有在等她,他的卧室房门紧闭着。
阮凉月换了双拖鞋,打开她卧室的灯,她中午坐在床上留下的褶皱都被抚平了。
床上还放着一套干净的黑色睡衣,阮凉月摸了摸,触感舒适亲肤,散发着洗衣液留下的淡淡清香。
房间里面连空调都正好是二十五度的适宜温度,她好像什么都不用做,洗完澡就可以上床睡觉。
阮凉月在卧室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最后靠在床头坐下。
下午出门不放心,她又联系了家庭医生赵舟寒过来给顾西沉看伤。
赵舟寒已经给阮凉月做了七年的家庭医生,前些年帝国不太平,经常和虫族发生战争,阮凉月受伤是常有的事。
他几乎每一次到阮凉月家里都会看见顾西沉身上遍布着连衣服都遮不住的伤痕,阮凉月从来不避讳他,在他面前对待顾西沉呼来唤去,像是在对待奴仆。
阮凉月让他给顾西沉看病已经是令他惊奇的事了,没想到阮凉月还会亲自过问。
“身上的皮外伤看着吓人但不会伤及根本,我已经给他开了药,每天定时定量地擦,如果在愈合过程中不遭受新的伤害,一周就可以痊愈。但是……”
阮凉月还在等他后面的话,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赵舟寒顿了会儿,继续道:“您也知道omega的身体本就没有alpha好,顾西沉的身体比平常的Omega又差些。这些年过得不好,身体也更虚弱了,如果不好好养着,以后可能生病的风险更高。”
赵舟寒几乎是在明示她对顾西沉好一点,阮凉月觉得这话没什么毛病,“嗯,我清楚了。”
挂了电话,阮凉月拿起睡衣去洗澡,经过厨房,顺带着倒了杯水。下午听他们讨论案情,都没怎么喝水,水的味道带着微微的酸甜,清凉爽口。
阮凉月打开热水壶盖,水里面放着几块柠檬片,看来也是原主的口味。
热水壶就在电饭煲旁边,意外地发现电饭煲的指示灯还亮着。
阮凉月揭开锅,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电饭锅的上层放着一盘宫保鸡丁,下方盛着白米饭。
她并没有收到顾西沉说给她留了饭菜的信息。
阮凉月几乎一瞬间明白顾西沉的小心思。
因为她说过不给她留饭菜,要听她的话,所以没有给她留饭菜。却又害怕她喜怒无常,突然变卦责难他没有给自己留饭,所以还是做好饭菜热着了。
这样无论她吃还是不吃,顾西沉都能够应对,不用担心惹怒她。
不得不说,思虑得很周全。
饭都留了,估计也没有睡着。
阮凉月来到顾西沉卧室,轻轻地打开房门。
床头亮着的小台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熟睡的模样很是乖巧,呼吸均匀绵长,整个人像只小狗一样蜷缩成一团,被子却被扯到了胸下方。
阮凉月在床头默默地站了一会,阴影照在顾西沉的脸上,面容安详,不像是在装睡。
她看见了总不好当没看见,弯下腰想把被子给扯上去,注意到顾西沉的怀里抱着一件睡衣。
正是她中午洗完澡穿过的睡衣。
听说在ABO世界,omega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抚,信息素能够给omega带来安全感。贴身衣物最容易沾染信息素。
阮凉月尝试释放安抚信息素。等清冷的雪松味弥漫了整间屋子,她才一点一点地把衬衫从顾西沉的怀里扯出来放在他的脑边,给顾西沉盖上被子,临走前,把床头台灯的亮度调暗了些。
在房屋门关上的一瞬间,本该沉睡的顾西沉睁开眼,一双黝黑的眸子无比清明,里面深藏的寒意令人惊惧。
顾西沉忍着厌恶爬起来推开窗子,脱了拖鞋上床时,一手把床头上的睡衣给扫在地上,怕阮凉月半夜发疯又跑进他的房间。
大半夜地跑来,拽着他的头发往外面拖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顾西沉脚上用了几分力将给蹬到床底下。躺上床,左右翻滚了下,觉得心里的恶心感还是没有消下去。又爬起来把被子给调了个头,这才睡过去。
阮凉月刚工作那会,图便宜,租的房子比较偏,小小的一条巷子里又潮又湿,老墙上面长满了青苔,排水沟里的水都是黑色的,散发着味道连流浪的小动物都不敢靠近。
离工作的地方又远,得坐四十分钟的地铁才能到,她一般得六点钟起床
客厅灯竟亮着,卫生间里隐隐有水流声。
顾西沉身体上了药,没有昨天那么疼,阮凉月又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没找他麻烦。心情还不错,他刷着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状态还算不错,除了太白点没有什么毛病。当他看到脖颈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哪里竟然起了一个小红包,又红又肿,很是丑陋。
秋天还有蚊子?
“早。”
顾西沉手下动作一顿,惊恐地瞪大眼睛,差点一口把泡沫给吞下去了。
阮凉月微微挑眉,心道,她在顾西沉眼里到底是怎样的洪水猛兽?
顾西沉吐了泡沫,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嘴边还挂着白色的泡泡,穿着白色的睡衣,露出的肌肤也是雪白雪白的,像是一只偷喝了奶酪的小白猫。
“殿下,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早餐。”
说完,他拧开龙头,捧了一把水胡乱地擦了下唇,急慌慌地就要走,却被阮凉月一把给拎后脖颈的衣服。
阮凉月有一米八三,顾西沉一米七,在她面前又廋又小,这下真跟拎猫似的。
阮凉月小时候邻居家猫下的刚满月的幼崽也是这样被人拎起来的,还会眯着眼睛对人发出奶糯糯的叫声。
可顾西沉一双杏眼瞪着大大的,一副像是做错了事害怕受罚惴惴不安的样子。
阮凉月知道他怕她,松开手,“先洗脸。早饭我做。”
洗手台上放着洗面奶,美白霜,水乳等护肤品。一看就是顾西沉的。
顾西沉愣愣地说:“可从前都是我做的啊。”
阮凉月挑了瓶洗面奶,挤了点,还没习惯自己力气大了好几倍的事实手心上一大团,脸上的泡沫有点多,“你都说了是从前。别傻愣着,赶紧过来洗脸。”
顾西沉盯着他的洗面奶不说话,眼神里有几分心疼。
阮凉月乐了,“心疼你洗面奶啊?这有什么,用完了再买呗。对自己的alpha都这么小气啊?”
“没,没有。”顾西沉紧张地说:“家里的东西都是您的,您想要用什么就用什么。我怎么能在意呢?”
“婚都没离,我的不就是你的?”
阮凉月以往的早餐用包子鸡蛋杯豆浆就可以打发,难得不用赶时间,她打开冰箱,拿了几颗上海青,还有鸡蛋和瘦肉。
顾西沉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探着脑袋往冰箱里瞄说:“殿下,还是我来吧,您在客厅等着就好,用不了多久。”
阮凉月好笑地说:“放心,我就算做得不好吃也毒不死你。”
顾西沉脸色不太自然,僵在哪里。
阮凉月掰开青菜,冲洗干净菜叶表面的杂物,眼看着顾西沉又要过来,她都没想到穿到这里来会被人当成巨婴伺候,“站那里,别动。”
顾西沉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像是怕她把厨房炸了。到起火放油的步骤,阮凉月怕有热油溅到他身上,把人推出门外,“在客厅里等着吃吧。”
两碗清汤面冒着热气,一块金黄的煎蛋,几片绿油油的青菜,再搭上细碎的葱花末,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增。
顾西沉关注着厨房动向,立刻过来端,他只端了一碗面。阮凉月去端另一碗,却听顾西沉说:“殿下,我在厨房吃,您不用端我的。”
阮凉月不容置疑地说:“以后都在客厅餐桌上吃。”
顾西沉没再反驳,不管阮凉月葫芦里卖什么花样,都得先顺着。
阮凉月以为许久没做菜,手艺会生疏,没想到味道还不错。两人吃饭都是慢条斯理的,文雅得很。
吃完早餐已经七点多,顾西沉收拾完碗筷出来,阮凉月还坐在客厅看新闻,播放的正好是最近引发热议的连环杀人案。
顾西沉弯着腰递了杯柠檬水过去,阮凉月接过了,没有喝,搁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