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乙氢二钾

阮凉月到酒吧,已经是在两点后。

酒吧已经被封锁起来,警戒线外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警官正艰难地维持秩序。

“这是又死人了?酒吧人这么多都敢作案,凶手也太嚣张了吧。”

“听说被杀的omega一个塞一个漂亮,你们说那腺体猎人是不是就是采花贼啊,还有着收集癖,杀一个人就拿他们身上的某样东西回去做成标本,以此获得成就感。我看电视剧上都这么演。”

“被害者又是高材生呢,年纪轻轻的,本来前途无量的,可惜了。凶手真他妈的畜生,抓到了就该千刀万剐。”

阮凉月站在人群里面站着就闻到了各种各样的味道,甜的,咸的,苦的,辣的,臭的,混杂在一起,她被熏得头昏眼花的,这就是信息素的魅力吗?

也不知道顾西沉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千万不要是螺蛳粉,臭豆腐啥的,她遭不住。

夏柠芮带着警探开了条路,领着阮凉月进了酒吧。

经过现场勘测,已经确定这个包厢就是案发现场。法医也完成了初步的判定工作,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看身量是个清瘦的少年。

阮凉月径直向尸体走去,在场的警探都向她敬了礼,站在尸体旁边的娃娃脸警官立刻又把尸体上的白布掀开。

死者叫陈宁哲,今年二十三岁,帝都大学机甲系的高材生,研三在读,信息素为A级小苍兰。

阮凉月一眼就看见了死者胸前大滩的血迹和四肢上的淤痕,本来很漂亮的脸因为狰狞的表情,变得十分可怖。

尸体旁边站着一位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剑眉星眸,身量修长,看她的目光疏冷。

楚尧整理好器具,便就摘了手套,助手递上来消毒液。

楚尧洗完手后,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接助手递过来的帕子,手上却多了一块黑色的帕子。楚尧抬眸看去,夏柠芮的挑花眼上扬,笑得挑逗意味十足,“楚法医,赏个脸。”

小助理左看看又看看识趣地把手里的帕子塞进包里。

楚尧不想在案发现场为了这点小事起争执,擦完手,把帕子又扔给了夏柠芮。夏柠芮接过帕子,在手里揉搓了几下,塞进怀里。

楚尧冷冷地说:“检验出你是被细菌感染死的,可别赖我。”

夏柠芮说:“看在楚法医这么关心我生命安全的份上,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死了。”

阮凉月第一次看到真的凶案现场,心里有点发毛,可她不能露怯,“尸体初步检验结果出来了?”

楚尧说:“小周,你给阮上将汇报初步验尸结果。”

说完楚尧从阮凉月身边穿过,找了个沙发坐下写汇报去了。

阮凉月敏锐地察觉到楚尧对她的敌意,但并没有多想,原主的性子能有多招人喜欢呢。

那位叫小周的助理就是刚刚给阮凉月掀开尸体白布的警探,他是一名Beta,去年才从帝都大学毕业。Beta无法感知信息素,但他还是很惧怕这位传闻中的帝国杀神。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他都被阮凉月的气场骇得紧张。

“和,和从前几位死者死因一样,均被宽约三四厘米的尖锐器物刺中心脏死亡,死亡时间在今天下午一点到两点左右。死者生殖腔遭到破坏,但并未提取到□□。腺体被凶手完整挖去,伤口呈现深红色,血肉外翻,判断是在生前挖去的。”

阮凉月问:“生前?”

小周古怪地看了一眼她,完全没想到阮上将会单独把这两个字拎出来,“是的,被发现时嘴唇上还粘着胶布。”

现场的人都知道阮凉月只会打仗不会破案,即使觉得她来这里只是为了走个程序,做个样子,好堵住二殿下党羽的嘴,也没有人敢怠慢她。

看她对此有兴趣,已经有警探指了指包厢角落里的高脚椅,“受害者生前就是被绑在这张椅子上的。”

阮凉月顺着她的示意看去,大概是一米多的高脚椅,以陈宁哲的身高坐上去,脚都不会沾地。

椅子是棕色的,上面多处呈现暗红色。板凳角上有一道一道明显的抓痕,棕色的漆被扣掉了,露出里的实木都沾染了血迹。可以想象被生挖腺体时是多么痛苦。

阮凉月不忍地移开了目光。

观察了阮凉月的表情,小周又忍不住说:“被发现时口腔里面全是血,口腔里的肉都被咬烂了,看着都疼。要是抓到了凶手光判个死刑也太便宜了他了。”

夏柠芮不耐烦地打断:“在伤口处又发现了乙氢二钾?”

小周身体立刻又绷直了,“是,是的。”

乙氢二钾在帝国属于被严格管控的药物,各地都有专门的售卖定点,而且只对帝国的三甲医院出售,因为小型医院根本无法确保腺体移植手术的成功性。买家,数量和时间等信息都需要一一登记。

每年做的腺体手术少之又少,各大医院对它的需求量很低。按道理说,只需要警方查一下各个售卖点的监控和购买记录,就能够排查出嫌疑人。

可是,侦查部的人把近三年的购买记录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收获。所有的乙氢二钾来路清明,甚至对医护人员也排查了一番,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阮凉月面目凝重,若有所思,“监控排查了没?又没有目击者?”

小周说:“监控部门的同事已经去看了,现在还没回来。案发后所有在场的人员都被留下问话,案发时酒吧里的人不是在外面大堂喝酒唱歌,就是呆在自己的包厢里。对面包厢里有一个女孩说她大概十二点多出来上厕所时看见死者推着酒进了304包厢,不确定他有没有出来。”

这个时间点在结合死亡时间来看,多半就是进去了没有出来过了。

阮凉月问:“租这间包厢的客人呢?”

小周说:“被李部长带去隔壁包厢审问了,不过,是他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就是第一个发现并且报警的人。”

侦察部的人还在继续调查。阮凉月和夏柠芮移步到对面包厢等监控记录和审问结果。酒吧老板知道阮凉月的身份便派了她过来玩常点的少爷过去倒酒,因为知道今天事情的严重性,还特意嘱咐了男孩就倒酒伺候人,不要做什么过界的举动。

属于楚尧的工作已经完成,他等侦查部的同事完成工作后一起回去。进来后,挑了个离阮凉月最远的地方,自顾给自地剥了个橘子。

一半橘子还没有送进嘴里,就被夏柠芮抢了过去。无视楚尧黑了的脸色,夏柠芮颇为享受地吃了那瓣橘子。

抢来的东西,真甜。

楚尧说:“倒不知道夏中将的手什么时候废掉了,有没有去军区医院看看?我还可以给夏上将介绍医生。”

“有楚医生在这里,哪里还需要介绍医生啊?”夏柠芮说着往楚尧那边挪了几步,把手探到阮凉月面前,“我这手疼得很,要不楚医生先帮我看看?”

楚尧一把她的手拍开:“我只给死人看病。”

夏柠芮浪完了,才发现她的老友今天过于沉默。阮凉月心情一不好,整个战略部的人都得夹着尾巴做人,被她抓住了错处可不是闹着玩的。

夏柠芮作为阮凉月的老友,自认为应该心系整个战略部的安危,她递了杯酒过去,“来到这样的地方心思不在这里吧?要不等会留下来放松一会儿?”

阮凉月疑惑地看过去,双眼迷茫。夏柠芮一时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倒是倒酒的男孩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一双手熟练地搭上了阮凉月的肩旁,并且又一路往下滑的趋势。

阮凉月这次反应过来夏柠芮的意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夏柠芮无辜地眨了眨眼。阮凉月抓着男孩还欲作乱的手给甩了出去。

“殿下?”

“出去。”

男孩咬了下嘴唇,“殿下,你不喜欢我吗?我什么都会的,你可以试试。”

阮凉月穿过来之前连恋爱的没有谈过,其中深意竟然也能秒懂,她掏出了一把钱递给男孩,“出去,告诉你们老板,不要再让人进来了。”

男孩这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包厢。

夏柠芮纳罕地问:“长得不合你心意?我看他挺清纯的啊,和你家里的那个不相上下。还是说腻歪了,换口味了。”

夏柠芮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砰的一声响。楚尧把酒杯狠狠地往茶几上一砸,起身黑着脸出了门,包厢的房门也被他摔得一响。

阮凉月看了看不动如山得夏柠芮,“不去哄哄?”

夏柠芮无所谓道:“小孩脾气罢了。你哄过你家那位?”

哄?

原主不打他就好了。

阮凉月抿了一口酒,想着果然一丘之貉,夏柠芮除了不打人也比原主好不了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