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婚

很显然,夏柠芮说她下午有会议明显是忽悠人的托词,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座独栋别墅前。

别墅占地大概三四百平米,连带着一片花园,里面有一大块绿意盎然的草坪,种了一排银杏树,金黄的落叶铺了一地。

打理花园的工人可能得了原主的嘱咐,只专注地修剪花枝和草地,并不管这些枯叶,叶子已经被太阳晒得焦黑,踩上去,便能听见清脆的响声。

阮凉月慢步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别墅门口,她敲响了门铃。

三秒内,门开了。

那一瞬间,阮凉月愣了愣,视野之内根本就没有看到人影,直到她把视线下压,才看见了一颗毛茸茸黑乎乎的脑袋,一双湿漉漉眸子怯怯地望着她,人是跪在地上的。

顾西沉看见她身体明显地抖了抖,“主人,您回来了。”

阮凉月偶尔听同事们讨论这本书,说起顾西沉听得最多的话总是,可怜的漂亮宝贝,让妈妈抱抱或者是宝贝快点崛起,干掉那个渣A。

她是很不能理解这种给纸片人当妈的行为,可看了真人后,阮凉月觉得不怪他们叫宝贝,这样的顾西沉确实能够勾起女性的疼爱和保护欲。

男孩肤色似雪,唇红齿白,一双杏眼又圆又大,眼底清澈干净像是一汪平静的潭水,睫毛又长又翘跟扇子似的。

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身形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走。他的脸上有一个显眼的巴掌印,脖颈下衣服遮不到的地方有一条青紫的肿痕。

颜控阮凉月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连忙伸手想去扶他,谁知顾西沉猛地紧紧闭上眼睛,身体做足了防备姿态,后背跟虾米一样弯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泣音,“主人,我错了。对,对不起,我不该让我哥哥知道我受伤的事情,您不要生气。是我给您添麻烦了,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我也不回家了,主人,求您原谅我。”

阮凉月知道她的举动吓到了顾西沉,不由得放柔语调,“没事儿,我没有怪你,你不要害怕,你先起来说话。”

顾西沉颤动的肩旁稍微平复些许,听了阮凉月的话,他也没有起来,反而跪得更加笔直,手不安地抓着衬衫角。

顾西沉对原主的恐惧已经被刻在了骨子里,阮凉月认为自己不能够操之过急,她原想捏着人的肩膀把人拉起来,随即想到顾西沉长期被原主虐待,估计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于是手上用了几分力抓住了人纤细的手腕,皮包骨,没有二两肉,咯得慌。

人是顺势站起来了,耳边却传来一阵的抽气声。

阮凉月松开手,顾西沉踉跄了几步才站稳,颤声喊:“主人……”

“疼?”

顾西沉连连摇头,“不,不疼。”

阮凉月知道顾西沉是不敢对着原主说疼的。

她看向顾西沉的手腕。果然被她攥过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红,她现在是一名alpha了,力量不比从前,“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你身上的伤上过药了吗?”

阮凉月态度和缓,声音也轻柔,可落入顾西沉的耳中,却觉得他好像被一条阴狠的毒蛇缠住了,他咬了咬唇,“主人,我在医院已经上过药了。”

阮凉月皱了皱眉,“医生怎么说?严重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顾西沉低垂着头,眼睛里却滑过一抹嘲讽,他要在病床上躺着等她拿鞭子把他抽回去吗?

“主人,医生说没有大碍,是我自己要回来了,我给主人添了麻烦,让主人去了那样的地方,自然是应该帮助主人解决麻烦的。”

阮凉月进了房间关上门,弯腰换鞋,余光看见顾西沉又要蹲下来,及时制止了他,他的腰太细了好像她一手就能掐断。

“我说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想它了。我真不怪你,这件事以后我们都不要提了。”

阮凉月回来的情绪确实比他预想中好了不少,顾西沉紧绷着地一口气儿却没有随之松懈下来,他可不觉得阮凉月会这么轻易放过他,肯定是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新花样,在后面等着他呢。可他面上还是得顺从地答应,“好。”

阮凉月慢慢地打量客厅,宽敞整洁,装修色调有点偏沉闷,茶几上放着一盘绿油油的吊兰,为整个屋子添了一点生机。

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色香俱全,还冒着热气,看卖相就知道味道不会差到哪里去。

顾西沉跟在阮凉月身后,替她拉开了椅子,轻声说:“主人,先吃饭吧。这周我又多上了五节厨艺课,您尝尝,要是不喜欢的话,我继续努力学。”

阮凉月没记错的话,这个世界是有全能的智能家居机器人的,她刚刚抓顾西沉的手腕时,就注意到了顾西沉手上的薄茧,遍布着细小伤口,和他漂亮的手形很不相配。想必原主为了折腾人家务全是顾西沉一个人的。

阮凉月诚心地说:“辛苦你了,我明天去买个智能机器人回来,你的空闲时间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顾西沉讶异地盯着她,在辨认阮凉月是在耍她玩还是认真的,几秒后,他就知道阮凉月是认真的。

他有点担忧,相比于阮凉月各种刁钻古怪的癖好和严苛的要求,做饭已经是很容易的了。可阮凉月这人独断专行惯了,他在她的手里脱层皮都不会让她改变主意。

顾西沉和木头一样杵在原地,没什么情绪地说:“好。”

阮凉月看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料想顾西沉肯定还没有吃饭,“过来一起吃饭。”

显然,顾西沉理解的吃饭和阮凉月理解的吃饭不是一个。

顾西沉抽出餐桌上一次性手套熟练戴上,拿了干净的碗筷,仔细地把红烧鱼肚子上的那块肉挑出来放进碗里。

他只站在桌子旁边,垂着头专注地挑鱼肚子上的大刺,挑完后,用筷子捏着来回翻动了几下,认真地检查了几遍又把鱼肉放到阮凉月的碗里,小心翼翼地说:“请主人享用。”

碗里的鱼肉干净雪白,就连断口处也整整齐齐,还泛着香味。

阮凉月心里却是一阵酸涩,在很久之前,就有人做过类似的事情,神色和顾西沉一样的卑微,诚惶诚恐,不是在和丈夫吃饭,是在伺候丈夫吃饭。

记忆中,母亲一直很畏惧那个人,在他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母亲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挨打,可能是因为没把他的衣服整理好,也可能是因为洗衣服的水声吵到了他睡觉。

因为他吃饭被鱼刺卡着了,母亲便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好几天不能出门,谁让鱼是她母亲做的呢?后来,母亲索性不再做鱼了。这样就没事了吗?想要挑刺的人总会有千奇百怪的理由。

母亲再一次因为鱼被打了,因为没给那个人做鱼吃。后来,母亲也是像顾西沉一样,做了鱼就站在旁边一点一点把刺挑干净,提心吊胆地等他把挑好的鱼肉吃完,才能暂时松口气。

顾西沉现在应该和她的母亲一样害怕。她的母亲因为所谓的爱,一次又一次地容忍,她也不得不同母亲一同容忍那个男人。

后来,母亲有了弟弟,一切便不同了,那个男人对母亲百般体贴,千番照顾,称呼母亲是阮家的大功臣。

阮凉月察觉到自己想到不该想的,心里苦笑了下,穿都穿过来了就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了。

积年累月的威压不是说没就能没的,她担心顾西沉因为她突然的转变,惴惴不安,思索了片刻,“顾西沉,你把证件准备好,我们明天去办理离婚证。”

原主有一个心心恋恋的白月光梁瑜,帝皇前脚把顾西沉赐婚给阮凉月,后脚梁瑜便就成了阮成钰的未婚妻,原主虐待顾西沉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

因此原主并没有对顾西沉进行深度标记。离婚后,顾西沉自然可以找一个他喜欢的,会待他好的alpha。

啪地一声响,顾西沉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他的脸色变的惨白,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主人,求求您了,不要和我离婚。是饭菜做的不好吗?我可以学,每天可以多上几节厨艺课,一定能够把饭菜做好的。”

双眸含泪,眼眶通红,好不可怜。

“为什么呢?”

“我,我。”

顾西沉的眸色暗了暗,下一刻,像是下了什么强大的决心似的,双手抓住了阮凉月的衣角,膝行了几步,手臂搂着阮凉月的腿,有液体落到阮凉月的衣裤上,浸透了她的裤子,又湿又热,黏答答的。

“我,我喜欢主人,想和主人过一辈子,主人不要赶我走。呜呜呜~!我是惹主人不开心了吗?主人要是生气了尽管罚我,我会很乖的,会听主人的话,求求主人,不要赶我走,没有主人我会活不下的。”

阮凉月反应过来,顾西沉并不相信原主会这么轻易放他自由,她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要慢慢来。

阮凉月去厨房重新拿了碗筷,盛好一碗米饭,又给顾西沉夹了一些荤菜,“你要是不想离婚就好好地坐下来吃饭。”

顾西沉眨眨眼,摸了把眼泪,犹豫地坐在餐桌上扒拉米饭,他垂着头也不夹菜,小口小口地扒拉阮凉月。

有她在顾西沉是不能安心好好吃饭的。

“你慢慢吃,我去书房处理点事。”阮凉月想了想又补充,“多吃点菜,你瘦得和竹竿似的,要好好补补。”

“好。”

在阮凉月转身的一瞬间,顾西沉的眼里划过一抹狠厉,他看着阮凉月的目光像是盯着一团死物。阮凉月成为alpha后敏锐度强了不少,她察觉到冰冷的敌意,奇怪地转过头去。

顾西沉唯唯诺诺地问:“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阮凉月说:“没有。”

是她感觉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