杮子拣软的捏。
徒手夺剑,当然要挑武力相对较弱的杨飞羽。
门被踹开时,尔言闪电般扑前,左肩膀撞向魏凌希,右手臂按在杨飞羽腰侧剑柄上。
“铮”一声,剑被拨出。
尔言一挥,剑已架在魏老太脖子上,同时喝道:“都退后!”
众人有一瞬间的愣神,接着退后两步。
事情发生得太快,魏老太也是一愣才反应过来,一下僵立不动。
魏凌希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拨剑,却不敢刺过去,只喝道:“尔言,撤剑,凡事好商量。”
杨飞羽失了剑,却是恼羞成怒,挥拳要打尔言,拳头递过去,正好魏老太发出尖叫声,瞬间收拳,气得不行。
杨碧娘脸色煞白。
尔言拨了弟弟的剑去架在婆母脖子上,若婆母有个好歹,弟弟和她,别想好过。
宋嬷嬷和曹嬷嬷也惊住了,呆立在一侧,不敢妄动。
魏老太终是发出咒骂声。
“尔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三娘救了你一命,见你无家可归,收留了你,好衣好食供着你。你这狗东西,竟……”
“闭嘴!”尔言手里的剑向下压了压,魏老太果然吓得闭嘴。
他又朝魏凌希道:“命人备一辆马车,要不然,我就杀了你母亲。”
“马上,别妄想拖延。”
他的剑又压了压。
魏凌希不敢耽搁,喊杨碧娘道:“快去让人备马车。”
杨碧娘疾速奔出去,到前面去喊人备马车。
杨飞羽悄悄搬起床边一只凳子,想趁机偷袭尔言。
尔言眼观八路,耳听四方,一下瞧见了,喝道:“杨二郎,放下凳子,退后!”
杨飞羽悻悻放下凳子。
众人注意力全在尔言身上。
李丹青趁这个空隙,快速穿好衣裳,用发带缚了长发,再套好鞋子。
接着俯身拎起床侧一对靴子,喊道:“尔言!”
尔言便朝众人喝道:“闪开,让她过来。”
魏凌希脸色铁青,逼于形势,只得挥手道:“闪开些。”
李丹青提了靴子款款过去,蹲到尔言跟前道:“抬左足!”
尔言依言抬左足,视线却扫过众人,手里的剑不敢松懈半分。
李丹青帮尔言左足穿上靴子,再喊他抬右足。
待给他穿好靴子,这才站起,看着魏凌希道:“把你的剑扔过来!”
魏凌希脸上表情有些扭曲,“嫂子,你……”
尔言喝斥道:“魏二郎,把剑扔过来,要不然,我先削你母亲一只耳朵。”
魏老太吓得尖叫出声。
魏凌希双眼喷火,把剑扔了过去。
李丹青拣起,吁了口气。
再怎么样,这回逃跑路上,总算体面了一点,且有了一件防身武器。
魏凌希此时心头另有一股不甘不忿。
他们一行人来捉现场,没料到会被尔言反制。
另一件没料到的是,嫂子竟与尔言这么熟稔。
嫂子与尔言这场奸`情,是他和母亲设局的。
之前本以为嫂子和尔言没有交集。
只现下瞧着,嫂子与尔言,互相呼应配合,亲密默契,分明早有奸`情。
为何会这样?
是他走眼了么?
在他看不到的时刻,嫂子已与尔言搞在一起了?
此事不可忍!
他肖想嫂子多年,魂牵梦绕,却死死捂着,打算闷在心里一辈子。
尔言凭什么,凭什么?
魏凌希心内咆哮,声音不由自主从嘴里逸出来。
“凭什么?”
“尔言,你凭什么睡我嫂子?”
李丹青怒了,喝斥道:“魏二郎,你们一家子,真令人作呕。”
她这里骂着,尔言已押着魏老太往外走。
李丹青持剑跟上,一边继续骂。
“魏大郎在京城高中状元,为了攀权贵之女,想要休妻,又怕被人说三道四,索性给我安个罪名好弄死我,到时错处全在我,他还是清清白白一个状元郎。”
“你和你母亲,给我和尔言下迷香,设圈套,制造奸`情现场,然后领着人来捉现场。”
“现下被尔言反制,心下不忿,又继续诬陷我们。”
众人跟在他们身后,闻言呆住了。
魏凌希脸色大变,喝问道:“你怎么知……”
话未说完,忙忙止住。
另喝道:“嫂子自己和外男有私,倒编排起我们的不是,一派胡言。”
尔言这时候剑一压,冷脸朝魏老太喝问道:“给我们下的迷香叫什么名字?”
魏老太惊慌,脱口道:“是颤声娇。”
颤声娇,顾名思义,意即颤声一娇喊的功夫,就把别人迷倒了。
尔言“嗤”笑一声。
魏凌希一下被打脸,刚还在喝斥李丹青一派胡言,结果老娘脱口说出迷香的名称,变相承认他们给尔言和李丹青下了迷香。
很快的,尔言推搡着魏老太出了魏家大门。
李丹青跟在他身侧,踏出大门时瞧了瞧,没有马车的踪影。
她即刻举剑,朝魏老太头上削,削下一片头发来,娇笑道:“马车再不来,头发就削光了呢。”
魏老太只觉头上一凉,吓得腿软,差点昏过去。
她颤着嘴唇骂道:“李丹娘,你这个贱妇……”
李丹青二话不说,再次举剑,又削下一片头发来。
魏老太这回,吓得不敢再骂了。
尔言看李丹青一眼,十分欣赏。
不错不错,虽身弱力小,娇滴滴,但对着婆母竟不怯手,举剑就削。
行事果敢,有勇有谋。
是一个神奇的女子!
魏凌希眼看母亲被削掉两片头发,再削下去,说不定真会被削成光头,心下大急。
正着急,杨碧娘已跑了出来,后面跟着马车。
李丹青马上举剑,剑尖抵在魏老太腰上,一副随时要捅进她腰子的架势。
魏老太被削了两片头发,已知李丹青不会手软,当下颤抖着。
两人押着魏老太走到马车旁边。
尔言喝众人退后数步,自己一跃先上了马车,再伸手扯住魏老太手臂,把她扯上马车,同时一掌劈昏了她。
同个时刻,李丹青自己已攀爬上马车。
尔言见李丹青上了马车,吩咐道:“看好老太婆。”
说着,已是掀车帘一跳,跳到马车前面的马背上,挥鞭驶马,急速奔驰。
马车一直急奔,李丹青被颠下座位,她也不挣扎,顺势骑坐在魏老太背上。
嗯,没料到,这样骑坐,还挺稳当。
这一轮,他们不走小路。
走闹市。
天已大亮,闹市上全是人和小摊子。
马车的车速缓了下来。
随之一拐,拐进闹市里左侧一片商铺门前。
这片商铺经营的,是珠宝和胭脂。
尔言曾经来过。
是魏三娘非要带他一道,让他帮眼看胭脂色号。
现是早上,这片商铺还没开门,门前冷冷清清。
尔言勒马跳下,掀车帘道:“魏二郎很快会追来,这辆马车是他家的,太招眼,易被认出。”
“先弃车,咱们往前边跑。”
“找个地方改头换面再出镇。”
李丹青闻言点头,一边迅速拨魏老太头上的珠钗首饰,一边道:“咱们没银子,首饰可以易衣食。”
她拨完首饰,魏老太还昏迷着。
尔言突然抬头道:“前面有一辆马车。”
李丹青跳下马,举起手里珠钗问道:“这些,够换一辆马车吗?”
尔言一边大步流星朝前走,一边道:“前面那辆马车的轮子大,车盖垂着络子,瞧起来豪华,想来造价不菲。”
魏老太的满头珠钗,估计不够换那么一辆马车。
他很淡定,“但是,咱们有剑。”
李丹青急跑,勉强跟上尔言,心下有点茫然,用剑去换马车吗?
旋即领悟,哦,用剑去挟持。
去抢!
片刻功夫,尔言和李丹青上了豪华新马车。
车夫投鼠忌器,挥鞭赶马,急驶向前。
豪华马车内本有一个美貌姑娘和小丫鬟。
此刻,她们双手已被反剪,缚了一个结实。
用来缚她们的,是李丹青头上的发带。
美貌姑娘先是惊惶,待见尔言虽披散着头发,但相貌俊俏,不似贼人,渐渐镇定下来。
她娇声沥沥道:“你是何人?想要这辆马车,我便将它送了你又何防。只求别伤我们性命!”
又道:“放我们下去罢,这辆马车送你了,我也不去报官。”
小丫鬟见主子姑娘淡定,也渐渐镇定下来,道:“我们姑娘是倚云楼的洛兰姑娘,识得很多达官贵人,若她出事,定有贵人为姑娘出头,你们别……”
李丹青“啊”一声,很是惊奇,“原来是青楼的头牌姑娘!”
尔言闻言,则是问道:“如此,你们识得城门校尉么?”
石龙镇有城门,守城门的,是孙校尉。
小丫鬟骄傲答道:“识得。孙校尉昨晚想听我们姑娘弹一曲,还听不着呢。”
尔言和李丹青对视一眼,洛兰识得孙校尉,那待会只要揭车帘说一声,很容易就混出城了。
洛兰这会瞧瞧尔言,淡淡道:“孙校尉最是好色,见着我,定要掀帘说几句话,若瞧见马车内有男人,必然要为难。到时就耽搁公子了。”
她这会已意识到,眼前这两人,目标是逃出石龙镇。
李丹青寻思一下道:“尔言,咱们本就要改头换面,你不若扮成姑娘?”
“到时一车四个姑娘,妖妖娆娆的,孙校尉迷了眼,也就放咱们出去了。”
尔言点头道:“有道理。”
李丹青便解开小丫鬟,指挥道:“去给公子装扮。”
小丫鬟是因为手巧会装扮,才能跟在头牌姑娘洛兰身边的。
当下道:“姑娘放心,我定把公子打扮得娇娇俏俏。”
洛兰姑娘的马车自然备有干净衣裳。
也置有胭脂水粉,妆盒梳子各种。
小丫鬟取出一套备用的女子衣裳,递给尔言。
众人背过身子。
尔言自行换上女子衣裳。
小丫鬟再熟门熟路取出妆盒,拿梳子给尔言梳了一个女子发髻。
端详一下,又拿眉笔给他画眉,把他的剑眉修饰了一下。
薄薄打一点粉,涂了唇。
夸道:“公子绝色呢。”
李丹青瞧过去,心口“咚”一跳。
好家伙,野男人简简单单一收拾,竟然一副绝色妖姬模样。
不得了!
洛兰也怔怔的。
她是倚云楼头牌,自认为容貌绝色,不是一般人可比。
可这两个劫贼,女的比她绝色,男的也比她绝色。
没天理了!
马车速度突然一缓,马儿“嘶”一声叫。
一个声音道:“这不是洛兰姑娘的马车嘛?停,停一停!昨晚没见着姑娘,现下有缘一见,我跟姑娘说两句话就走。”
洛兰抿唇道:“是认得的一位公子。”
尔言和李丹青对视一眼,听声音,不是魏家那些人,也不是严老大那伙人。
李丹青不放心,低声问洛兰道:“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洛兰道:“姓郭,名靖安。”
李丹青吁口气,不姓魏也不姓严就行。
她迅速解开洛兰手上的发带,扶她坐好,警告道:“好好说话。”
外间有马蹄声,“哒”一声,停在马车左侧,一只手掀开车帘,一个男子探头看进来。
男子见马车内共有四个姑娘,“咦”一声,笑道:“洛兰姑娘好大的排头,大早出行,竟带了三个丫鬟……”
“不是,现在丫鬟都这般美貌了?”
洛兰淡笑一下道:“郭公子,我还有急事要出镇一趟,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回来再请公子上倚云楼如何?”
郭靖安这会儿视线只在李丹青和尔言脸上打转。
哎,哎,倚云楼什么时候又来两个绝色?
这两个竟比洛兰还要美,就算京城里的青楼,等闲也寻不出这样的货色。
他顾不上洛兰了,看着李丹青问道:“姑娘何时到倚云楼的,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去捧场。”
李丹青嫣然一笑道:“小女子巧云。公子若有意,晚间来捧场罢。这会子还得陪洛云姑娘出镇,公子,回头见!”
郭靖安心满意足,正要放下车帘,突然一顿,视线定在尔言脸上。
尔言垂眼。
呵,男人!
呵,色胚!
得陇望蜀。
郭靖安神色渐渐惊疑,试探着问道:“齐三爷,是你吗?”
尔言瞬间抬眼,对上郭靖安的视线。
这人,识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