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果果走后,摊子这边只有徐德海一个人。他吃完饭,将东西全都收拾在板车上,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人回来,饭后又犯困,徐德海干脆原地坐下,靠在板车那边撺盹儿。
他坐下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不远处走过来了两个结伴的女子,挎着篮子有说有笑的,不知是不是相约着去码头边的小河洗衣裳,两人由远及近,其中一个忽然朝侧面看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舒舒,那个人……那个人不是你家大海吗?”
旁白的女子跟着停下,眼神往过看了眼,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是吧,是他吧,他咋跑这儿来了……还在这睡觉……”
王舒舒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语气也有些恼怒:“谁知道他的!看见他就烦,我们走!”
旁边的女子笑了:“诶等等,我看他像是在摆摊,你看他旁边的板车和牌子,是真的在摆摊吧!我就说他咋最近都没有去点心铺找你了,原来在这儿!”
王舒舒哼笑一声:“他?你见过谁摆摊还在这睡大觉的!这全天下,也就只有他了!他不来找我最好,免得我生气!”
王舒舒说着就要走,那边的徐德海或许是被说话声吵醒了,拿开脸上的帽子,睁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个熟悉身影。徐德海瞬间就没了睡意,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舌头都打了结:“舒、舒舒……”
王舒舒扭头就走,旁边的女子笑着道:“大海啊,这只有你媳妇儿,没有你叔!”
王舒舒去掐她,徐德海反应过来,丢下帽子就去追:“舒舒你等我!我有话和你说!”
那女子捂着嘴笑,还不等徐德海跑近就一溜烟走了,临走时还帮着徐德海把人拽了半天,等徐德海一走近就撒了手。
“慢慢说,我在河边等你们!”
王舒舒:“……”
徐德海终于又看到媳妇了,他有些喘,眼神也有些小心:“舒舒……”
王舒舒恼怒,但又躲不掉,只好瞪了他一眼:“有话快说!”
“我……”徐德海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她说,话到嘴边却又像是打了个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有些僵硬的指了指树下的板车:“我是在这儿摆摊……摆了好几天了……所以没时间去找你……”
王舒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摆摊?你卖啥?什么摊能让你在这靠着睡大觉?”
“卖吃食!我没偷懒,是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王舒舒更疑惑了,这会儿好胜心上来,还真想去看看他是不是说胡话,于是大步朝板车那边走,徐德海赶紧跟上。
三个桶竟然都空了,徐德海挠了挠头:“我说我没骗你吧……真的是卖吃食,我妹做的,今天做了卤肉、青菜还有米饭,一会会儿就卖完了。”
“小妹?”王舒舒更奇怪了。
“是的,小妹手艺可好了!以前都不知道!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回来试试……”
王舒舒白了他一眼不答话,而是问:“虎妞虎蛋都还好吧,上回说的事你考虑的咋样了,我爹娘都在问,让孩子过来住一段时间,对你对我都好。”
徐德海一听这个话就头大,脸色也跟着一变:“舒舒你就不要和我说这个事情了……娘和奶那边也不同意,我夹在中间真的……你和我回去不好吗,虎蛋和虎妞也很想你……”
王舒舒不说话,徐德海乘胜追击:“我现在每天都来神山镇摆摊的,当然,我也不会光靠着小妹,等冬天过去开了春,我肯定能找到正经活计!不会让你吃苦的……”
王舒舒猛地抬头:“你夏天的时候说冬天,冬天又说春天了?!春天是不是又要说夏天!”
徐德海急了:“那是因为——”
他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不远处来了个刀疤脸,对方带着斗笠神神秘秘的,走近后看见徐德海便脚步一顿:“你是徐德海吧!”
徐德海一愣,王舒舒脸色也是一变,还以为他又被什么讨债的人找上门了。
“你谁?!”
徐德海忙着追媳妇,显然已经忘记了早上说的那事,对方也是一愣:“不是你要的这嘛,现在咋还忘记了!”
对方从筐里神秘兮兮的掏出了一包东西,这东西徐德海可不陌生,王舒舒更不陌生,她脸色大变,狠狠的给了徐德海一下:“好你个徐德海,还想着投机取巧干这些不正当的事情!看我不打死你!我真是瞎了眼……!”
徐德海又气又急,赶紧挥手让那个人先走,王舒舒也扭头就走,徐德海赶紧追了上去:“不是,舒舒你听我解释!”
王舒舒根本不听,提着篮子就去了河边,徐德海拔腿就追了过去,两人刚到河边,王舒舒就忍不住回头:“你别跟着我了行不——”
王舒舒猛地回头,徐德海一个没刹住,两人瞬间就睁大了眼,这几日天气打了霜,码头的木板上都有冰棱子,徐德海一个脚滑,接着身体就不受控制了。
“啊啊啊——”
王舒舒反应过来要去拉人时,徐德海身体已经一斜,完全不受控制的栽到了河里。
扑通一声,王舒舒整个人都傻了,篮子一丢,扯开嗓子就大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救人啊!”
……
那边,徐果果站稳之后整个人尴尬到了极点,头发竟然被缠在了单三的扣子上,扯了半晌也扯不下来,还将人扯得生疼。这个姿势像极了徐果果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拉扯间小手又好几次抚过了单三的胸膛,令男人躁动不已。
单三一开始规矩的将书垂在两边,最后见实在没了法子才慢慢的抬起了手,嗓音低沉:“你别动,我试试。”
单三一句话,徐果果原本焦躁的情绪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安心感,单三的手看着粗糙,但长指却十分的灵活,在没有弄疼徐果果的情况下还能巧妙的将她的头发解救出来,徐果果总算能从他怀里抬起了头,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许的尴尬。
徐果果生的白,这会儿脸一红,就像脸颊上绽开两朵海棠花,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单三垂下眸掐了掐掌心,克制住了心中的躁动:“你还好吗?刚才是哪里不舒服?”
徐果果咬了咬舌尖,眼神有些逃避:“没、没事呀,我之前也有一次这样,可能还没恢复彻底吧……”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男人却瞬间紧张起了起来:“之前也有过,那怎么没有看郎中?大夫怎么说的?”
单三紧张的语气令徐果果心中蓦地一甜,她忍不住翘起了唇角:“没事啦!不要紧,我还年轻,恢复的快!”
她没心没肺,单三却显得更加沉默了。他深知伤了头的后果严重,徐果果这般不上心,难道徐家人也不在乎和关心她吗……
单三还想说什么,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口哨声:“单三!还不去!一会儿可没猪劈了!”
两人这才回过神,竟然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徐果果连忙催促单三回去,单三也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再然后,不远处又跑来一个人朝着徐果果大呼小叫:“徐果果,你怎么还在这,你二哥落水了!”
徐果果大惊!
……
徐德海是被几个扛货工救上来的,徐果果和单三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冻到打摆子了,王舒舒吓得嚎啕大哭,徐果果也有些紧张和无措。
好在有单三帮忙,几个人先赶紧把徐德海挪上板车,又在附近借了头牛,把板车的绳子套在牛上,单三赶着牛车,一行人急忙回了后树村。
幸好徐德海是会水的,掉下河之后没被呛着,只是这大冬天的,是个人落水都受不了,即便王舒舒一路都在帮他取暖,到了徐家院子的时候,徐德海已经烧的有些人事不省了。
“娘!”徐果果刚到院门口就跳了下来,徐母正在院子里扫地,听见女儿紧张的声音心头一跳,扔了扫帚就跑了出去。
……
“大夫,如何了?”
徐德海躺在被窝里,烧的浑身发抖,徐母在一边抹眼泪,王舒舒愧疚的站在一边。
把脉的郎中收回了手:“冻着了,得退热,用温水擦身吧,我去开药,怎么着也要把药灌下去,年轻小伙子身体素质应该好,熬过去今晚就能没事。”
徐果果忙道:“麻烦您了!我和您一起去抓药!”
单三跟着徐果果一起出去,屋里只剩下徐母徐婆子和王舒舒。王舒舒道:“奶,娘……我……”
徐婆子摆了摆手:“舒舒,这个事不怪你,是大海自己不小心。”
王舒舒咬了咬唇,这时,虎妞和虎蛋也从门外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见娘亲,两人眼睛都是一亮,跑了过去:“娘!”
“诶。”
王舒舒看见儿子和女儿也赶忙擦了擦眼泪,虎蛋和虎妞依恋的扯住了他们娘的手:“娘你终于回来了,爹他怎么了?”
王舒舒看了眼床上的徐德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在徐母此时开口解释:“你爹不小心掉河里受凉了,没事的。”
虎妞和虎蛋点了点头。
……
徐果果跟着大夫出门了,单三紧跟其后,那大夫回头看了眼两人,笑道:“你们谁和我去抓药?”
徐果果刚要开口,单三先道:“我去吧。”
接着单三看向徐果果:“天色晚了,你去不安全,我很快回来,在家等我。”
单三说完就和那郎中走了,徐果果停在原地。
她觉得自己简直有些奇怪,单三一句“在家等我”竟然让她听出了一丝温柔的语气,真真是被这个金手指搞得有些魔怔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哥没事!二哥最皮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