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纳德跟莫阿·哈利玛都很意外,问他哪里来的。
“借的呀。”贺晓凡道,“主管先生说酒店里的东西不能随便乱碰,更不能私自带走,但他又没说不能借。”
两人都有点尴尬。
这个问题居然让一个第一次下副本的新手玩家卡了bug,他们也没好意思追问贺晓凡具体是怎么借的。
雷蒙纳德主动接过绳子,要是所有事都让贺晓凡做了,他这个“资深玩家”可就真的没脸了。
有了绳子就能上楼,而且雷蒙纳德还好心的分给他们照明工具,但还是要注意脚下的木板,因为它们随时可能断裂。
四个人互相帮助,到达顶层时差不多是晚上九点。
整个钟楼依附于圣托勒大酒店主体建筑,主要为木质结构,算上被隔开的顶层平台总共有九层。
顶层环境跟雷蒙纳德的描述基本一致。
狭小的顶层平台杂乱无章,几只大大小小的箱子随便丢在那里,齐鸽在其中一只箱子里找到了雷蒙纳德拍的那副画像。
女子虽然挡着脸,但那头红发显得格外醒目。
“齐老师,”贺晓凡叫她,“你说要是在白天,阳光是不是能通过屋顶,一直照射到下面的地面?”
齐鸽抬头,发现上面的锥形屋顶镶嵌着巨幅玻璃。
钟楼的楼梯固定在四周的木制结构上,中间没有遮挡,也就是说只要天气晴朗,在某个特定的时刻,这种假设应该能成立。
这时,旁边的莫阿·哈利玛忽然失声叫出来。
叫声短暂而急促,然后她捂住嘴巴退了几步。
雷蒙纳德上前查看。
就在那只装着陶瓷粘土的箱子里,塞着一只破碎的陶瓷娃娃。娃娃露出一张白森森的脸,跟真人大小比例接近,确实吓人。
“你看,瓷娃娃而已,假的,不要害怕。”
雷蒙纳德说着揪起娃娃的头发将那颗头颅拎了出来。
“啊—————”
娃娃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
饶是经验丰富的雷蒙纳德也被吓了一跳,但他还是牢牢揪着娃娃的头发没有丢,还是齐鸽眼疾手快,抓了一件破衣服塞到娃娃嘴里,这才堵住了尖叫。
“妈呀太惊悚了!”贺晓凡掏了掏耳朵,“只剩颗头了还能发出声波攻击。”
齐鸽发觉莫阿·哈利玛不对:“怎么了,没事吧?”
此时莫阿·哈利玛已经瘫在地上,发着抖断断续续的说:“哥哥,是我哥哥……”
齐鸽对外国人天生脸盲,特别是在日常生活中,恰好她带的学生里就有两个白人男孩,说实话,到现在她都没把他们两个分清楚。
可她好歹也看到过莫阿·哈利玛的哥哥,虽然只有一次,还隔得远,但他肤色很明显,再怎么看也跟现在这个娃娃不像啊。
“你肯定?”雷蒙纳德低头看着手里的娃娃,它还在不停挣扎,喉咙里发出乌鲁乌鲁的声音。
头颅脖子是摔断的,断口锋利,还滴滴答答不停淌着血。雷蒙纳德将头颅举起来,伸手在断口处轻轻捻了下。
“是粘土。”
莫阿·哈利玛深吸了口气,更加断定这就是她哥哥的头颅。
她没解释,而是努力平复好心情,翻出一块相对干净完整的布料铺在地上。大家看着她双手把头颅接过来,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样的话安慰她。
齐鸽叫住贺晓凡:“那还有两只箱子,你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碎片。”
莫阿·哈利玛看向齐鸽,投来感激的目光。
齐鸽微微点头,伸手招呼雷蒙纳德继续。
钟楼顶层一共四面大钟,从他们上来开始始终安安静静的,齿轮像是坏了,指针也一动不动。
“你听到过咔啦声嘛?”齐鸽问雷蒙纳德。
雷蒙纳德:“没有,我在这呆了不到一个小时,没有听见他说的声音。”他指着贺晓凡。
齐鸽又问贺晓凡:“你什么时候来的钟楼?”
“十二点左右。”贺晓凡正在检查那些箱子,停下来想了想,说,“酒柜上有个座钟,我怕副本里计时的方式跟手环不一样,还特地对了下时间。雷先生跟酒保姐姐离开的时候我又专门看了,还不到十一点半。后来我在酒店转了一圈,没花多少时间,到钟楼时大概就是十二点。”
齐鸽:“雷先生还记得离开钟楼的时候是几点吗?”
“接近午夜。”雷蒙纳德说,“也就是说,钟楼只会在特定时间发出奇怪的声音,但我们不可能在这里等,因为刚好婚礼也是定在12点。”
他皱着眉看了眼手环:“而现在距离任务截止时间只剩下不到10个小时。”
莫阿·哈利玛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截止时间跟任务不任务了。她把头颅系到身上,说:“我只想弄清楚我哥哥的死因,还有他身体的其余部分在哪里,如果这里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我就要走了。”
齐鸽叫住她:“你现在一个人离开很危险,最好还是留下来跟大家一起,相互还有个照应。而且我答应过你帮你找到你哥哥,放心,我会做到的。”
可能是刚刚失去了最亲近的人,也可能是感受到齐鸽的诚恳,莫阿·哈利玛缓缓吐出一口气,抓着肩膀上兜着头颅的布料说:“以前都是哥哥照顾我,这次换我照顾他,无论怎样我也要把他带出副本。”
说完也跟着四处找线索。
几只箱子里除了发现画像和粘土那两只,其余装的都是些废旧文件和床单衣服什么的,反正都是没人要的。
贺晓凡倒是发现一些碎瓷片,但莫阿·哈利玛只看了一眼就都摇着头说不是。
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能找的都找了,还是一无所获。
“所以问题还是出在钟上面。”齐鸽说着靠近围栏,从这里可以看到旁边酒店的屋顶,还有远处乌压压的树林。
教堂门口只挂了一只马灯,夜色里孤独又诡异。
现在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婚礼若是在教堂里举行,没道理黑黢黢的一个人都看不见。
齐鸽说:“不等了。”
她捡起一根木板,卡进齿轮用力撬动。
“咔——”
笨重的齿轮动了下。
贺晓凡叫到:“对!就是这个声音!”
他跟过来想帮齐鸽一起撬,却被齐鸽阻止。
“去对面。”
听她这么说,雷蒙纳德跟莫阿·哈利玛也齐齐加入,各自找到趁手的木棍木板尝试撬动齿轮。
随着几声磕磕巴巴的咔啦声,指针再次转动起来。
齐鸽拍拍手,抬头看。
四面钟表示的时间完全不同,指针转动的方向也不一样。
齐鸽看了会,发现一个问题。
“你看这两个时间,它们加起来是不是刚好等于十二?”她指着贺晓凡背后的钟问。
两个钟,一个顺时针转,时间数越来越大,另一个逆时针转,时间数则越来越小。
“这两个也是。”雷蒙纳德说。
他和莫阿·哈利玛撬动齿轮的两面钟转速要快些,但是不多不少,加起来也是等于十二。
当四面钟的时针同时指向六,分针指向十二时,整个钟楼开始摇晃。
齿轮吃力的扭动着,碾碎了卡在里面的木板,头顶的玻璃晃了几下,啪得掉到地上。
“要塌了!”齐鸽喊了一声,把莫阿·哈利玛拉到一边。
剧烈的摇晃让整个屋顶直接塌下来,木制隔板被砸穿,贺晓凡掉了下去。
粉尘和飞溅的木屑让人睁不开眼,齐鸽一只手抓着围栏,一只手死死的揪着莫阿·哈利玛的衣服。
随着“轰”的一声,他们感觉到身体被抛起来的短暂失重,然后又重重的摔下来,顺着倾斜的隔板往下滑。
过了几秒钟,齐鸽才缓过神。
“贺晓凡?”她第一时间朝下面喊。
没人回应。
雷蒙纳德:“你先别动,我下去看看。”
莫阿·哈利玛额头受了伤,已经昏迷不醒,只要齐鸽松手,她马上就会掉下去。
而支撑她们的是一根不到一米长、仅有二十公分宽的木板,齐鸽只是低头喊了声,就已经听见木板发出的吱嘎声。
上来时绑的绳子还在,雷蒙纳德攀着绳子慢慢往下。
钟楼第一层和第二层塌了,几只破箱子夹杂在烂木料里,一片狼藉。
“贺晓凡!”齐鸽忍不住又叫了声。
这次底下终于有了动静。
一道人影揭开盖在头上的布料,爬起来抹了把脸,仰头道:“齐老师,我没事!”
齐鸽终于松了口气。
贺晓凡说刚才嘴巴呛了灰,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回应。
他们想办法把莫阿·哈利玛弄到了院子里,发现钟楼斜斜的靠在酒店的主体建筑上,整体高度比之前少了矮了一大截,好在情况已经基本稳定,大概率不会发生二次坍塌。
“好奇怪啊,”贺晓凡说,“这么大的动静,难道纽波特先生不知道吗?”
不仅是纽波特先生,好像整个酒店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这里。
酒店里灯火通明,却听不到半点人类活动的声音。
齐鸽:“所以说他的忠告其实是两层含义,或许可以理解为隐秘的忠告或者提示。”
贺晓凡:“这样看来,主管先生真的不坏。”
理解是这样理解,但绳子总归是借的,贺晓凡还得去把它们解下来,齐鸽要照顾昏迷的莫阿·哈利玛,雷蒙纳德自然跟着去了。
结果贺晓凡刚进去就跑出来:“齐老师你快来看!”
原来屋顶塌的时候,支撑的大梁斜着插下来,把地上的石板戳穿了,漏出一个黑乎乎的地道入口。
婚礼仪式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始了,这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某糖霸气叉腰:哈哈哈哈感觉我还能日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