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圣托勒大酒店(13)

身后的房子不见了,林间漏下的光洒在路上。

齐鸽有伤,贺晓凡扶着她慢慢往外走。

他说被困在瓷娃娃身体里的时候其实没什么感觉,周围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见,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但能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就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就奇怪了。”齐鸽把玩着小镜子,“我还以为是你。”

“会不会是其他玩家?”

贺晓凡想问会不会是雷蒙纳德,因为分开的时候齐老师是跟他在一起的,然而他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是玩家,为什么要把小镜子给他,而不是自己留着?

齐鸽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把酒店里有印象的人一一排除,包括玩家和npc,发现没一个能对的上号的。

“那就奇怪了,”贺晓凡自言自语道,“难道副本里除了玩家和npc,还会有第三类人?”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会不会是纽波特先生呢?总感觉他好神秘哦,肯定不是普通人。”

手环滴了声,整点报时。

齐鸽点开手环给贺晓凡看她收到的两条信息。

“对,是我发的。”贺晓凡说,“我发现时间不对,就想联系你,跟你通风报信。”

他点开手环,信息页面的发送时间跟齐鸽的一样,中间也隔了好几个小时。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齐鸽问他。

贺晓凡:“就跟你们分开以后吧。雾特别大,什么都看不到,我扶着栏杆一直走,那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但是我没太在意,因为往下走了很久,那个旋转楼梯就像没有尽头,所以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我有点害怕,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结果一个不小心,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掉到一片林子里,还把头撞破了。”

他扭头给齐鸽看他的伤口,血痂上还有些泥土和瓷屑。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不是我的手环也坏了,后面越想越不对劲。就很诡异,明明只过了几分钟,可手环上的时间就跟抽筋一样不停跳,我担心有人背地里搞鬼,会对你不利。”

齐鸽分析道:“其他玩家都是在头一天晚上到达酒店的,我们比其他玩家来得晚,手环上的时间限制自然也就多出来12个小时,有可能出于公平起见,这多出来的12个小时被收回去了。”

可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直接少给12个小时?又为什么要等他们两个分开的时候,一个一个的扣除?就不能大大方方的扣吗?

这个问题把齐鸽也难住了。

“要不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会吧?”贺小凡担忧道,“齐老师,你的脸色真的不好。”

齐歌照了下镜子。

她脸色苍白,恐怖的血色纹路从颈部蔓延到脸颊,仿佛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掉。至于左肩,那里没有皮肤,能直接看到里面血糊糊的金属关节。

“没事,一点也不痛,不用担心我。”齐鸽说。

早在飞船上的时候她就起了疑心,她的整条左臂突然变得对温度异常敏感,而且使用起来非常灵活,力量也更强。

要知道她可不是左撇子。

还有就是从左边肩膀到手掌,她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哪怕伤成现在这样,对她也没有任何影响。

贺晓凡又问:“膝盖也没事吗?”

她还是那句:“皮外伤,不打紧。”

“要不还是包扎一下吧?”贺晓凡扯下一片布料对着齐鸽比划了一阵,终究还是没下得去手。

伤口不深,但面积比较大,里面还卡着细小的瓷屑,没有清理就包扎的话很容易感染。

齐鸽安慰他:“算了吧,现在包扎了等下还要拆开上药,麻烦,还是抓紧时间返回酒店。”

“对哦,”贺晓凡如梦初醒,“酒店都有医疗包,我们可以找纽波特先生帮忙,他肯定不会拒绝我们的。”

贺晓凡又确定了下时间:还有12个小时。

现在他们掌握了重要线索,就等晚上大boss现身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齐鸽,有机会跟肯利·赫拉特爵士近距离接触,也没她那么幸运,得到了线索还能全身而退。

最倒霉的应该就是雷蒙纳德了。

齐鸽他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自己刨好的坑里,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嘴里还念经一样喃喃自语。

贺晓凡趴在坑边观察了好一阵,发现一句也听不懂。

“怎么办?”他问齐鸽,“现在叫醒他会不会很尴尬?”

齐鸽:“叫吧,没关系,他是资深玩家,知道跟面子比命更重要。”

贺晓凡:“……”有道理。

他把雷蒙纳德从坑里拖出来,准备伸手掐人中,雷蒙纳德突然直挺挺坐起来。

“妈呀!”

贺晓凡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吓死我了,还以为诈尸了,”他问雷蒙纳德,“好端端的你跑到坑里去干什么?”

雷蒙纳德脑子宕机了一阵,最后像是终于想起什么,疯狂的扒拉着双手:“戒指?我戒指呢?戒指跑哪去了!”

贺晓凡不明所以。

“还没醒呢,”齐鸽冲他扬扬下巴,“诺,那边有水。”

一捧水浇下去,雷蒙纳德彻底清醒。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起先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齐女士,让你们见笑了。”

洗掉手上跟脸上的泥巴,他把外套脱下来抱在怀里,“刚才我没有太失礼吧?”

“唔,完全没有,”贺晓凡摆摆手,“就是听你提起什么戒指,怎么,东西掉了?要不要我们帮你一起找啊?”

听到戒指,雷蒙纳德明显愣了下。

齐鸽随即附和:“我见过,是一枚红色的宝石戒指。”

铁证如山,雷蒙纳德十分绅士的笑了。

“我还以为是错觉,原来真的有一枚戒指啊。”

他没往下说,看到齐鸽的伤时也只简短的寒暄了几句表示关心,礼貌地没有刨根问底。但当他注意到贺晓凡怀里的小盒子时,明显多看了两眼。

“精的跟耗子一样,还挺会转移话题。”贺晓凡小声嘀咕,“可不能让他知道太多。”

齐鸽拍拍口袋,示意贺晓凡放心。

紧赶慢赶,三个人终于在天黑前走出了树林。

圣托勒大酒店灯火通明,在夜幕的映衬下光彩夺目,唯独钟楼——也就是酒店的最高建筑——像是被大家搞忘了,竟连一盏灯都没点。

贺晓凡之前去过钟楼,于是齐鸽问他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贺晓凡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钟楼的样子,楼梯上全是灰尘,大概有八楼,还是九楼,我没有爬到最上面,不过那个齿轮转动的声音特别大,特别吵,咔啦咔啦的,像是从来没有做过维护。”

雷蒙纳德也说:“头一天晚上的接待会上主管先生提到过,因为经费问题,钟楼年久失修,让大家尽量不要到那个地方去,免得发生意外。”

齐鸽:“主管先生就只提到了钟楼吗?”

看来她们不仅白白失去了12个小时,就连开局免费送的线索都错过了。

这个问题是雷蒙纳德自己引出来的,他也不好拒绝,加上对方刚刚救了自己,便抬了下手,邀请齐鸽边走边说。

“我们是昨天晚上八点到的,坐着小床从对岸过来,同行的有我,那对黑人兄妹,还有个年轻的大学生,大家彼此都不太信任,一路上也没什么交流。其实一开始我们就知道有人迟到了,但那个大学生好像没什么耐心,而且黑人兄妹也同意先进副本,所以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准时出发了。”

贺晓凡:“……”卧槽,甩得一手好锅。

他接着说:“后来接我们的人一直到差不多十点才出现,就是酒店主管纽波特先生,他领着我们进了酒店,安排好晚餐和住宿,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那时接近午夜,酒店以外的地方是禁止通行的,所以跟其他人分开后我就去了钟楼。”

“所以主管先生就没提别的?”贺晓凡不甘心,“比如什么宝石啊,不要惹女孩子哭之类的?”

雷蒙纳德答道:“你是说弥黛拉之泪吧?”

他伸手从背后摸出一张照片,“就是这个,我在钟楼拍的,因为主管先生提到,酒店里的东西不能随便乱碰,更不可以私自带走。”

齐鸽跟贺晓凡对视一眼。

盒子是从树林里带出来的,纽波特先生应该管不着。

雷蒙纳德发现不对:“怎么了?”

贺晓凡一把抓过照片,不解道:“我也去过钟楼,我怎么没看到这副画呢?”

“哦,在最顶层。”雷蒙纳德道,“钟摆下面有个箱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放着很多东西,当时我也不知道它就是任务物品,觉得好看就拍了。”

贺晓凡故鼓掌,拍得真好!

“酒店里的东西不能随便乱碰,更不能私自带走,”齐鸽重复道,“主管先生的这句话应该怎么理解呢?”

是怕玩家错拿任务物品而受到伤害,还是想隐藏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