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圣托勒大酒店(1)

这是个温暖舒适、风格古朴的房间。

留声机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壁炉里烧着两节木柴,贺晓凡揉揉眼睛,逐渐适应,看着齐鸽手里的卡片问道:“这是什么?”

“房卡,”齐鸽擦干净手上剩余的血迹,拉开凳子坐下,“先吃饭。”

不说还好,听她这一提,贺晓凡的肚子居然很配合的咕咕叫起来。

饭菜算不上丰盛。

两块干面包,外加几片生菜叶子,典型的西式早餐,少到都不够他一个人吃。

贺晓凡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赶紧点开手环想查看积分,可屏幕上却只有一串不断跳动的数字。

最后两个人沉默着吃完桌上仅有的东西,给贺晓凡简单的处理完伤口便出发了。

推门出去,首先看到的是长长的走廊。

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踩上去很舒服,也没有半点声响。

两侧是对称的房门,墙上有不少装饰用的油画,拐角还摆着两盆绿植。

就是普通酒店该有的样子。

几个住客从对面404出来,看着像是一家人。

男的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子,女的穿着深色碎花旗袍,身材和长相都不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简直媚到了骨子里。

看到齐鸽,男人热情的想过来打招呼,女人白了他一眼,摇着团扇从他面前跨过去。

男人有些尴尬。

“你好啊。”齐鸽笑着说。

“磨磨蹭蹭什么呢!”

女人不耐烦的催促,男人诶了声,几步追上去。

最后面的小姑娘大概八九岁,白衬衣搭配浅蓝格子的百褶裙,齐刘海配双马尾,领口还打着跟裙子同花色的蝴蝶结。

她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阴恻恻的看了眼齐鸽。

“这家人可真有意思。”贺晓凡小声嘀咕,并未注意到小姑娘有什么不对劲。

齐鸽笑笑,未置可否。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楼下,才发现这座酒店比他们想象的要大的多。

前厅层高超过十米,中央的巨型水晶吊灯金碧辉煌,客人不多,但都穿着考究举止优雅。

除去404的一家三口,另有一对黑人男女,以及一位白人绅士,看起来微略有些格格不入。

“应该都是玩家。”贺晓凡跟在齐鸽身后,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里端了一碟草莓蛋糕,眼神却始终注视着大厅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齐鸽:“通常来说,作为游戏副本,多个玩家同时出现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我们这是进新手村了?”贺晓凡问。

齐鸽摇头:“别忘了这是个II级副本,而且还有对抗性。”

“看。”她微微扬起下巴。

那位白人绅士斜靠在吧台桌面上,发现自己正被盯着看,即刻微笑着举起酒杯,朝他们颔首致意。

齐鸽转身背对绅士,同时用只有贺晓凡能听见的声音跟他说,“去搞两瓶酒。”

酒保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就是冷冰冰的不大好惹的样子,贺晓凡马上就怂了。

“齐老师,您还是给我安排点别的活吧,美男计这招,我…不太行……”

齐鸽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想多了,通常情况她们只认钱不认人。”

贺晓凡:………

不对啊齐老师,这个“通常情况”是什么情况?而且我哪来的钱呢?

齐鸽对白人绅士没兴趣,倒是觉得挂在二楼的那副肖像画有些意思。

画上的男人像是在盯着什么看。

通常来说,当你欣赏一副人像画时,不管你从哪个角度去看,你都能感觉到画中人的眼睛是一直盯着你看的。

可偏偏这副不是。

画像很大,就挂在正对大门主楼梯的二楼墙上,无论颜料还是画布画框的材质,都是上上乘的货色。

她爬上宽大的楼梯,在画像前站了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搭讪。

“嗯,让我想想,”黑人女士微笑看着墙上的画像,“现在是该说早安还是午安呢?

齐鸽笑而不语。

黑人女士半点不受影响,继续自言自语:“这么大的肖像画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应该算得上是老古董了吧?”

刚好一位西装革履的瘦高男士从楼上下来。

听见黑人女士的话,便停下脚步,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尊贵的客人,您可真是好眼光!这画像上的人正是本酒店创始人,本·赫拉特爵士的自画像,算起来,距离现在已经有三百多年了。”

“早上好啊,纽波特先生!”黑人女士笑道,“这位爵士年轻的时候可真是个大帅哥呢,肯定有不少女士暗恋他吧。”

齐鸽瞥了眼身旁的男士。

这位纽波特先生身材挺拔,皮肤光洁,复古的衬衣和燕尾服上没有半点褶子,领夹和纽扣也都镶满了深色宝石,看得出是个非常体面的人。

“哦,”发现自己被偷看,纽波特先生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既不谄媚,也不倨傲。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纽波特先生说完,礼貌的跟两位女士告别,未做停留便匆匆下楼。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黑人男士放下手里的报纸,悄悄跟了上去。

“哼,不就是酒店主管嘛!”黑人女士轻蔑道,转头对齐鸽伸出手,笑意吟吟道,“你好,我是莫阿·哈利玛,下面那个是我哥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考虑跟我们合作。”

“对不起,我跟你好像不熟。”齐鸽并未伸手。

莫阿·哈利玛收回手:“你最好注意下自己的态度。我们现在掌握了非常重要的线索,作为新人,这对你获得积分很有帮助。”

“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齐鸽道,“论实力,底下那个才是你们最佳的合作对象吧,跟我合作,你们不怕吃亏?”

吧台那边,白人绅士正努力逗酒保小姐姐开心,贺晓凡跟他们隔了三个座位,看上去有些无所适从。

“哥哥果然没有看错,”莫阿·哈利玛忽然笑起来,“但是请恕我直言,你那位朋友,你跟他不合适。”

“谢谢,”齐鸽再次拒绝道,“但我暂时还没有更换搭档的想法。”

莫阿也不急,亮出自己的房卡:“用不着这么快做决定,考虑好了到这里来找我,随时恭候。”

303,就在她们楼下。

一位胖胖的女士从电梯出来,莫阿·哈利玛开心的冲她挥挥手,低声对齐鸽说:“晚点再聊。”转身朝楼下走去。

胖女士穿着中世纪的礼服裙,身后还跟着几位贵气十足的妇人。

莫阿·哈利玛跟她们热络的聊起来。

齐鸽再次看向墙壁上的巨型肖像画。

画中人看不出实际年龄,但是目光柔和,嘴角微微上扬,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跟他亲近。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齐鸽这才注意到,酒店门外是一条石铺的大马路,马路两侧整齐的排着两列造型古朴的路灯,一直延伸到远方。

整座酒店仿佛矗立在孤岛之上,死气沉沉。

这种反差让齐鸽很不舒服。

登记台左边有条走廊,不少人从那进进出出。刚好纽波特先生也是从那里离开大厅的。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上看到不少客人跟侍应生,他们像是对自身目前的处境毫不在意,仍在尽职尽责的工作,或者惬意的散步和闲聊。

齐鸽无意中听到两名少女的对话。从举止和穿着来看,两人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她们正贴在廊柱后面低声交谈。

红头发的少女似乎遇到了伤心的事,不停小声啜泣,旁边黑头发的少女正在安抚她。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红发少女竟然连连摇头,声音怯怯的,带着重重的鼻音:“这种事情怎么能勉强呢…”

“勉强?”黑发少女声音猛然提高。

红发少女赶紧捂住她的嘴巴,粉白的小耳朵也因着急而变得红彤彤的。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黑发少女嗓音明显低了不少,“这种男人我见多了,他们就不配活在世上!”

“拜托了薇薇,你饶了我好不好…”

红发少女说着又伤心的哭起来,黑发少女拧着眉,沉默的将她搂入怀中,轻抚她的脊背以示安慰。

像是感应到什么,黑发少女猛然抬头,一双碧蓝的眼睛星海般深邃。

“你东西掉了。”齐鸽捡起地上的手绢。

黑发少女愣了片刻,视线从她脸上落到手上,这才接过来,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齐鸽笑着礼貌的退了半步,问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黑发少女的视线再次落在齐鸽脸上,最后丢下一句“少管闲事”,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至始至终红发少女都没有露脸,不过她跟黑发少女身形很像,齐鸽猜测她应该长得也很漂亮。

顺着长廊走到门口,刚好纽波特先生从外面进来。

他的裤脚沾着露珠和腐烂的碎叶,鞋上满是泥巴,看到齐鸽时微微愣了下,随后十分抱歉的说道:“尊贵的客人,让您见笑了。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我有点头晕,想透透气。”齐鸽笑着说道。

“抱歉,这几天忙着筹备巴德夫人的婚礼,都没时间检修空气循环系统。”纽波特先生后退两步给齐鸽让路。

他站在门边,指着外面的草坪、树林还有教堂说道:“这些都是酒店的产业,您可以四处转转,太阳落山前请记得回来。晚上七点,巴德夫人准备了舞会招待客人,到时候会有精彩的表演,错过就可惜了。说不定,您还可以在舞会上交到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草坪左边是一堵高高的围墙,看样子也是酒店主人的产业,而纽波特先生却只字未提。

时近中午,草坪上的露气依旧很重,齐鸽跟纽波特先生道过谢,沿着石子路朝教堂走去。

教堂门口有个小广场,中间的圆形水池上立着一尊美男子的雕塑。

男子赤/衤果上身,一条绸缎斜搭在腰间,刚好遮住隐私部位,露出线条优美的腹部肌肉。清澈的泉水从他肩上托着的水瓶里汩汩而出。

还没靠近水池,齐鸽就觉得有股凉飕飕的冷气扑面而来,左肩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在小广场上转了一圈,没别的发现,于是径直迈上台阶,推开紧闭的教堂大门。

这是一座哥特式建筑,虽然不大,但其独特的建筑结构却塑造出丰富的空间感。

两侧壁龛里供奉着十二尊圣像,姿态、服装各不相同,但都长着一对天使翅膀。阳光透过长窗照射进来,整座教堂充满了神秘而严肃的宗教色彩。

而正前方圣坛上供奉着……哦不,是趴着一条白色的哈巴狗。哈巴狗背对着她,磕巴磕巴不知道在啃什么。

齐鸽正好奇,哈巴狗却猛得回头盯着她,滋着嘴发出威胁恐吓的呜呜声,目光阴冷凶狠。

这是想跟她打架吗?

虽然这条哈巴狗体型不大,可它明显已经不是一条正常的哈巴狗了。

齐鸽活动了下手腕,后退半步摆好姿势,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小姐!”

被叫的是齐鸽,哈巴狗却受惊般嗖得跳下圣坛,嘴里还叼着块白晃晃的东西,转眼就消失了。

齐鸽扭头,看见一个戴着头巾的妇人正站在侧门,焦急的冲她招手。

妇人道:“能不能请您过来帮帮忙,求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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