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阿紫整个人都趴在了马背上,只觉得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咬牙死死抓着马鞍和缰绳,任由身体剧烈颠簸,有几次甚至差点没摔下来,幸亏抓得紧外加平衡能力好,才幸免于难。不过好在她只抽了那一鞭子,所以当马觉得身上痛楚已经不那么难以忍受之后,狂奔的步伐也就逐渐慢了下来。从疾驰到慢跑、再到小跑、直到渐渐停下。

马儿倒是挺悠闲的在地上来回找着能吃的东西,但阿紫可没那么轻松,经过刚才那一阵奔驰,她早就双臂脱力,两只手更是连张都无法张开,只能趴在马鞍上继续缓着力气。勉强回头看了看身后,阿紫发现并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想必是他们顾忌那个女人的伤,不敢狠追。

又静静地趴了几分钟,阿紫这才勉力支撑起了身体,一边活动着双手,一边四处观察着周围情况。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寂静的沼泽荒野中空无一人,除了天上的星星,就再也找不出半点发亮的东西。刺骨寒风中,偶尔还会有几声不知是什么的野兽啼叫声响起,听起来颇为渗人。

阿紫打了个寒颤,半点都没犹豫,左手按着身下打着响鼻的马,右手则按上了左臂上的炫纹——既然现在并没人看到,那么凭空消失应该不会违反位面法则吧。

铺子里的灯永远是那么明亮,温度也永远那么适中,阿紫从马上翻身下来直接就那么躺在了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相比较她来,马儿略有焦躁不安,显然不适应这种突然转换空间的事。但幸好它也算是训练有素,这才没发生什么踩踏事件。

休息了半天,阿紫这才睁眼爬了起来,先是盘膝坐了会,在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之后,这才放弃了所谓的思考。走一步算一步吧,好歹等到明天再说,阿紫伸了个懒腰,第一次觉得有个位面简直太幸福了,最起码她不用露宿荒郊野外,既不会挨冻,也不用担心会有野兽出没。

彻底放松了心情的阿紫哼着小曲打开了她的收支记录,然后惊喜的发现有一大部分草药都卖了出去,她的账面上终于不再是0了。抱着记录美了一会,阿紫这才坐下来仔细查看着每一笔交易记录,并在心中盘算着什么该加点钱,什么又该减点钱。

等等!这是什么!阿紫眯眼看着账面上的一行字,觉得自己必须正视偷渡客这个问题了——因为那个叫做燕复的家伙,用取消售卖的方式从货架上拿走了几份草药。用脚趾头想都可以知道这是燕复拿走私下贩卖去了,这样钱就可以直接到他的个人账户,而不是阿紫的铺子账户。简单来说,阿紫就成了免费供货的供应商,不但拿不到钱,反而可能因此亏损得一塌糊涂。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想个办法约束他才行!阿紫霍然起身,迈步就向外走,毕竟说明中关于偷渡客这种事描述得还是太少,而她又联系不到GM……不过,也许去找皮球是个好主意,在她看来,那可是一个不是GM,胜似GM的存在。

只可惜,这一次皮球也没能帮上她。

“偷渡客是千年难遇一次的,除了留下了‘吸血虫’的名号之外,再没有其他资料了。”皮球摇了摇头,胖胖的脸上堆满了遗憾,“你得自己观察和找出办法——当然,如果记录下翔实资料的话,我愿意花钱从你那里购买。咳咳,总会有下一个倒霉蛋出现的是不是?”

“嗯哼,我会卖个高价的。”阿紫撇嘴,刚要再说点什么,却看见燕复正从巷子口那边不紧不慢地向这边走来。阿紫气不打一处来,也没了往日的顾及,反正这里是在位面,也不怕他对自己做出什么来。

“燕公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不知阁下是否空闲?”阿紫的声音幽幽的,双手拢在袖子里,双目直视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燕复。

“请教二字不敢当,莫公子若有疑虑,但讲不妨。”燕复脸色很好,笑吟吟的,“若是在下知晓,一定知无不言。”

“我曾听人说过‘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却不太明白其中意思,不知燕公子是否可为在下讲解一番呢?”

燕复略有惊奇地看了眼阿紫,将这十二个字又复述一遍,肃然起敬:“话虽少,却字字珠玑,可惜在下却是从没听过……不知莫公子是听哪位大贤所言?”

废话,这是清朝的《弟子规》,你要是听过就见鬼了。阿紫腹诽着,偏偏脸上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懵懂纯真:“我也不知,只是从市井之中偶然听到的,待我去寻那人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踪迹。所以,还请燕公子帮忙解释一下,我也好解惑呢。”

“这是在说,借用别人的东西,要当面向人家请求,如果不问一声就拿的话就算是偷了。”燕复回答得一本正经,“此等小事莫公子问问令尊也可解惑,何必要问在下呢?”

“因为我爹爹不会随便拿我东西啊。” 装!你丫继续装!阿紫暗自磨牙,朝燕复眨眨眼,“可是燕公子你却随意拿我货架上的草药,不知这个可算是偷呢?”

“当然不算。因为我也是铺子的半个主人,拿自己的货物怎么能算是偷呢?”燕复笑得很无辜。

“燕公子,不问自取是为贼也!”阿紫一口气没上来,好悬被气死,就没见过做贼做得如此心安理得的!没等她继续说什么,燕复却在一拱手之后迈步走进了铺子,等阿紫快步追过去时却发现他已经离开不见了。

燕复!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找出收拾你的方法来!阿紫在心中恨恨发誓,也不着急休息,就那么关上了店门仔细研究起了位面说明,想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说起来,她其实一直都只是大概地浏览着说明,遇到自己需要的才肯仔细看看,至于其他则是匆匆略过。而这一次的逐条仔细研究,倒是真让阿紫找出了不少自己之前不知道的事。

譬如:位面中并不禁止售卖合成药物,而且也不像她之前想的那样,会毒死不同位面的人。位面系统很人性化的自动做出了分类,只要使用系统指定的瓶子,那么在客人眼中看到的就是完全适合他们自身文明的说明,绝不会出现差错。

当然了,系统的瓶子并不是免费的,但对于阿紫来说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况且只有当货物真正卖出去的时候才会算钱,只是在货架上摆着的话,是不会计算任何费用的。不过如果铺子主人选择了【卸货】指令,将货物从架子上取消出售的话,得到的只是自己的原瓶,而不是系统的瓶子。

阿紫盘膝坐在地上,手肘撑着下巴,眯眼笑了。这一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说不定就可以让那个燕复栽个大跟头!不过说起来他为什么没有把所有草药都卸货拿走呢?阿紫可不相信那是出于燕复的仁慈。想到这里,她又一次打开了交易面板查询交易记录,果不其然让她发现了疑点。

从记录上看,燕复一共拿了四次草药,每天一次,每次只拿三份,不多不少。想来偷渡客在拿货架上的物品时也是有规定的,否则未免对原店主太过不公平。如果真的是这样,倒也还算是可以,在想出整治他的办法之前或许会暂时亏损一些,但最起码不会导致破产。

伸了个懒腰,阿紫就这么和衣躺在了地板上沉沉睡去。当然,临睡前她没忘记把马栓好,省得睡梦中被踩到就不妙了。

当阿紫再一次返回现实世界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在确定没人来追自己,她这才松了口气。随手拢了拢头发,阿紫运起她那蹩脚的轻功,腰身一拧上了马背,然后随意用脚后跟轻轻磕了磕马腹,任由它自己选了个方向走。

阿紫下意识地用手缠绕着缰绳,脑子里塞满了愁绪,既然有“老马识途”这样的话流传下来,想必动物认路的本事还是有的,且信一回吧,就算不信又能怎样呢,横竖自己是不认识路的。与其随意乱走、误打误撞,还不如就这样相信动物的本能来得靠谱一些。

事实证明了在认路这方面上,动物的本能确要比阿紫自己强很多,没过多久马儿就驮着阿紫来到了一条早已结冰的河流旁。阿紫精神一振,一般来说只要不是身处原始森林,只要顺着河走,总会找到一些人烟,而只要见到了人进入村落,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翻身下马,阿紫决定稍微休息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在冰面上砸出个窟窿抓几条鱼吃,她实在是有些饿了。在附近找了一块她能抱起的石头,阿紫谨慎地寻找着冰面上看似薄弱的地方,打算碰碰运气。毕竟她还小,也没练就那一掌能把水花拍老高的本事,还是采取笨方法稳妥一些。

就在她蹲在岸边举着石头“咚咚”砸着冰面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倒是很悠闲自在啊,小师妹。”

阿紫霍然起身回头,发现摘星子双臂抱胸站在离自己不远的河对面,脚下还站着一只不断抓弄脖子上细绳的赤尾貂。

阿紫吃惊地长大了嘴巴,手中的石头“咣当”一声洛了地,好悬没砸到她自己的脚:“大、大、大师兄,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