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你我如此站着倒颇显拘谨,莫公子不若请我坐下如何?”燕复既打定主意,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如同之前那个咄咄逼人的家伙与他毫无干系一样。

“真是抱歉,燕兄,你也看到我可是家徒四壁,连把椅子都没有,更不要说待客的茶点啦,你可莫要见怪。”阿紫手指画圆,扫了一遍屋内摆设,倒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不若你我席地而坐可好?”燕复爽朗一笑,就那么盘膝坐了下来,丝毫不在意是否会染脏他身上的如雪白袍。

阿紫看了燕复一眼,也不矫情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这应该是他的真实面貌吧,毕竟偷渡客是没有资格改变容貌的。刚才翻阅了说明说里记载的一些词条,阿紫也对这个身份有了一些了解,倒不似最开始那样惧怕和紧张。

“你想要什么?”阿紫开门见山,她没多余的时间和燕复在这里来回扯皮,虽然现在是夜间不会有人来打搅,但她自己也依然需要足够的睡眠时间。

燕复对于阿紫的坦白略有惊愕,不过立刻就做出了回答:“既然我们无法让彼此退出,那么不如来做一个交易,如何?”

“说来听听。”

“我愿用现实的一些东西,来换取莫兄在这里的钱帛。当然,兑换比例随莫兄来定,我定无异议。”燕复笑得很真诚,只要能知道这个莫言的所在,那么……

“我不稀罕。”阿紫撇嘴,就算是金山银山又能怎样,送来了也不过是白白便宜了丁春秋,而且空自己还会因此倒霉。不过却也不能直接惹恼了这个燕复,除非自己不打算开店,否则的话由他随意取走货架上的商品可就糟糕透了。

这个燕复,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似乎是大家公子……阿紫忽然头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以应对她目前困境的方法:“燕公子,你可会武?若是不会,可知道哪里有会武之人?”

燕复眉毛一挑,面上再现睥睨神色:“区区不才,略懂一二。”

“那就好了,不若你拿武学来和我换。”阿紫左手成拳击在自己右掌上,语调兴奋,“还请燕兄捡那简单易学且有气势的教我一教。”

“这可难了。”燕复勾起嘴角,显然是瞧不起阿紫这样的外行,“粗浅功夫倒是极易上手,但我怕莫公子你看不上,若是那精妙一些的么……却又不是短时间可学会的。”

阿紫见他误会了,急忙摇头:“燕兄莫要误会,我不求那高深精妙,只求能短时间学会就成——若你能教我一些骗人唬人的江湖把戏就最好不过了。”

燕复疑惑了,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均告诉他要学就学最好,却从没见过像眼前这人一样想学骗术的。不过联想到他所说的短时间,心中倒也猜出个一二。不过他倒也不说出来,只是依然拿话试探着:“莫公子,你是否遇到了什么仇家追杀?对方武功高强你打不过,便只能出次下策来拖延么?不若你告诉我那对头名字,我自然想法帮你解决难题。”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只不过是我爹一月后回来,必要检查我功课,我练来哄他的罢了。”阿紫暗自撇嘴,这个燕复真拿自己当成涉世不深的傻小子了,以为可以轻易骗出身份资料么。

“那令尊岂不会看穿?”

“无妨,我爹又不习武,他只会看热闹。”

燕复沉吟片刻,爽快答应:“既如此,我便教莫公子几招。”

说完,燕复也不拖延时间,直接站起身开始连讲带比划起来。阿紫站在他身侧仔细看着,间或插嘴说了些自己的需求,两人就这样一教一学,完全没觉得时间的流淌。

除了被阿紫命名为“唬人”的三招外,燕复还额外赠送了几招易学的躲避身法。钱货两清后,两人在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下礼貌道别,各自离开位面返回了自己的世界。

阿紫翻了个身,盘算着自己该去弄一些什么毒药来配合这三招才能更显威力,而且不会被怀疑。至于燕复……她倒是没有想太多,一个不能携带任何物品进入位面的偷渡客,暂时还不是什么大麻烦。毕竟没有这个世界的东西,也就意味着他无法赚钱。除了自己刚刚付给他的100钱之外,他并不会拥有其他财富,那么也就不足为虑。

阿紫渐渐陷入了熟睡,但在姑苏燕子坞里,却还有一个人清醒着。

燕复,也就是真名叫做慕容复的人,此时正坐在藏书室书桌前的椅子里,修长手指不断摩挲着那块神奇的灵玉,脑海中细细回味着自己在另一个神奇地方的所见所闻。莫问……这只怕不是他的真名吧,慕容复眯眼凝视着面前跳动的烛火,仿佛那窗棂上的投影就是刚才的那个少年一样。

“公子,时候已经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门外家丁的低声呼唤打断了慕容复的思绪,他不敢未经允许就踏入藏书阁,但见时候不早也只能硬着头皮在外小声提醒。

“我知道了,这就去休息。”慕容复脸色淡漠地推开房门,走出后又转身上锁,整个过程中他并没去看那提醒的家仆,只是自顾自地在做他的事。

那家仆也并未觉得不妥,仿佛慕容复这样无视他的存在是理所应当。

那个操一口流利燕京话的莫问倒是一个有趣的人,只不过不知到底是哪家的公子,看来明日倒要请邓大哥他们去查查了。慕容复向自己的居所不疾不徐地走去,姿态优雅、唇边还勾着一抹浅笑,但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双目蕴含着冰冷,全然无半点温度,更不要提喜悦二字。

清晨一早,阿紫在完成了她的固定功课后,再次进入了星宿海深处,寻找着一些可用的草药。虽然是冬季,但在这布满湖泊和沼泽的星宿海,还是生长着一些草本植物,甚至有些只在冬季才能存活。阿紫一路上慢慢行来,在每遇到一种草药后都会调出图鉴来仔细查看,辨别着对自己是否有用。

就这样慢慢的,倒也被她寻到了几种药材,例如龙牙草、麻根等物,可阿紫并不满足,这与她的期望值相差得太大,根本无法满足需求。好在飘渺圣地范围很大,只要有心就一定可以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阿紫在往里面走了两天之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寻到几株不起眼的植物。

灵脂兰:花开时有檀香之气,花朵的颜色娇艳,其茎如球,颜色火红,球茎含有剧毒。青陀罗花:花汁原有腥臭之气,本身并无毒性,便喝上一碗,也丝毫无害,但一经和鲜血混和,却生剧毒,同时腥臭转为清香。

阿紫看着图鉴上这两种植物的介绍,不由得喜上眉梢,这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东西。戴好鹿皮手套,阿紫放下了背上的竹篓,从里面捧出了几个专门移植草药用的器皿,按照图鉴上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将灵脂兰与青陀罗花各移了几株过去。在把它们在竹篓里摆放好之后,阿紫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准备返回星宿派进行栽种和提炼,为不久后的比赛做着准备。

可就在这时,一直带在身边的皮囊突然剧烈抖动起来,仿佛里面的小貂迫不及待要出来一样。阿紫急忙解开了皮囊,任由她那只疾风赤尾貂闪电般窜出,并径直向草丛深处冲了过去。阿紫急忙跟上,知道是它大概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如此激动,毕竟这只貂可不是凡品,不但颇通灵性,而且隐隐与阿紫心意相通。

草丛深处有一个洞,里面倒是安静得很,听不到什么声音。阿紫望着那黑黢黢的洞口,踌躇半响也不敢贸然低头贴近去看,更别说伸手探进去了。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这里是星宿海的飘渺圣地,是毒虫和毒草的美妙天堂,万事都得小心,如果不小心被什么毒到的话,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阿紫曾在午饭的时候听她的几位师兄聊天,说前几天有个白痴跑进了飘渺圣地,妄想寻找几只不同寻常的毒虫。结果毒虫是寻到了,但他本人也被蛰咬了几下,只挣扎着回到星宿海,没出半个时辰就全身紫黑咽气身亡了——这中间的半个时辰里,有来看热闹的、有来取他身上毒血做研究的、也有来嘲讽他不自量力的……但惟独没有来医治他的。

在他们看来,一个不被重视的弟子死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排名在他前面的人固然是看不起他,排名在他身后的却也因为可以提升位置而欣喜,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去专门为他疗伤——除非丁春秋亲自吩咐,但若是那人值得他开口,却也根本不会被小小毒虫咬伤蛰伤。

赤尾貂倒是没像阿紫一样犹豫,它先是在围着洞穴四周转了几圈,似是留下什么痕迹,而后就一头钻进了洞里,再无半点踪迹。阿紫倒也不着急,干脆盘膝坐在了附近的石头上,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与赤尾貂相连的感觉,这就好像苗疆人练本命蛊一样,有种血脉相通的奇异感受。

这个洞穴原来是个蛇洞,现在是冬季,蛇类几乎都在冬眠。其实貂理论上也应该在冬眠,只不过阿紫的这只有些例外而已。感受着赤尾貂的运动,阿紫能清晰知道洞穴里盘踞着一条通体火红的小蛇,约莫不过小指粗细,手掌那么长,正缩成一团在呼呼大睡。

赤尾貂进去后也不做任何试探,仿佛知道七寸是蛇的弱点一样,直接用前爪按住了蛇身,然后一口咬在了它的要害之处,没有给小蛇任何躲避的机会。小蛇吃痛迅速惊醒,但因为一直在冬眠的缘故动作略有些缓慢,再加上被钳制住了弱点,虽百般挣扎但不得脱,不久便渐渐无力不在动弹,任由赤尾貂将它一口一口吞掉。

阿紫睁开眼,一面惊讶于自己宝贝的大食量,一面起身走到洞口处半蹲下来,等着接吃饱喝足的赤尾貂。想必那只赤红色小蛇是一种少有的毒物,不然也不会让这只异界的疾风赤尾貂如此激动,只是不知吃了小蛇能让它得到什么好处而已,恐怕不仅仅是饱餐一顿那么简单。

将因吃饱喝足而动作变得懒洋洋地赤尾貂又装回了皮囊,阿紫这才重新踏上返程的道路,准备应对不久之后的登仙门大会。不过,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这只貂与最开始有些不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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