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从摘星子哪里回来之后,阿紫几乎是陷入了发疯地练功中,可是就算如此她也并什么明显进步,这并非是她不努力或练功不得法,而仅仅是因为这具身躯太过幼小,所学不多。

全身疲软无力躺在浴桶里的阿紫瞪着房梁发呆,她并不完全是贪恋这内门弟子的享受,不愿从房子里搬入毡包。也许小孩子还会因为这种突然改变的落差而难受,但她作为一个成人则完全不会有这种心理负担,而会适应得很好。但……恐怕失败了的结果并不仅仅是搬出这么简单。

想想摘星子曾跟她说过的那些想要大师兄位置的门人下场,阿紫就可以推断出失败者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她该庆幸自己不是什么大师姐吗?毕竟登仙门大会半年才举办一次,而挑战大师兄的事则每天都有可能发生。当星宿派丁老怪的大弟子,一定会短命很多年的,提心吊胆的生活可是长寿的大敌。

为了保命,看来必须要想一些方法了,单纯论武功恐怕没有一丁点取胜的机会。任由腊梅帮自己擦干了身体,阿紫穿上睡衣后趿拉着鞋绕过了屏风,屋内不光两个火盆烧得旺旺的,靠窗的那张火炕也被腊梅弄得暖暖活活,躺上去一点都不觉得冷。

听着外面呼号的寒风,阿紫在被窝里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住这内门弟子的身份,不能轻易在这里送了性命。如此看来,位面是有必要再去一次了,可自己却已经没剩多少钱……

当腊梅的脚步渐渐远离之后,阿紫再一次地按着炫纹进入了位面,并直接走进了皮球的店里。

“孟哥,你知道外面有哪家收一些吃食么?”阿紫也不寒暄,直接坐在了上次她来时的椅子上,“或者说草药也行,我那里倒是有一些个带毒的,只怕没人肯收。”

“吃食什么的,你得容我想想。至于草药,你不如去找十九,他那里缺植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凭你是什么地方来的花草,到他那里却也是种不活的。”皮球摇摇头,脸颊上的肉随着这个动作也来回颤抖着。仿佛想起什么一样,又暧昧地开口说道,“我说莫家小哥儿,你家郎君呢?你遇到了难事,怎的不向他求助?”

“郎君?什么郎君?我怎不知!”阿紫听到这个词后一下子就愣住了,迅速把思路从十九种什么什么不活的事上拉了回来。什么郎君不郎君的,怎么就成她家的了?

“就是那个挺俊俏的、自称燕复的小郎君……啊!”皮球蓦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我说莫家小哥儿,你不是那么倒霉吧?”

“孟哥,你有事就说,别一惊一乍地吓唬我,我年纪小,不禁吓。”

“啧啧啧……”皮球把把嘴咂得山响,在看到阿紫的手摸到桌上茶碗后,才开口说道,“偷渡客,这种千年难见的奇景,竟然会被你遇到……莫家小哥儿,你到底是个什么命啊?先是铺子设在了黑街,又是遇到了没有家什的空店,现在更连偷渡客都出现了,啧啧,真是……”

“孟哥,什么是偷渡客?”阿紫对偷渡客这三个字并不陌生,只是不知道在位面里是否也和她之前的世界是一个意思。

“大道理我也懒得说,说了你也未必懂……其实就算是我,对这个位面的构造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皮球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似乎在思考着该怎样解释才最简单,“偷渡客只会出现在黑街的铺子里,但几率是百万分之一,他们就好像是寄生虫一样的存在,虽不可直接动用店主的私财,但却可以任意拿取架子上的货品,去换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假装没看见阿紫越来越青的脸色,皮球还甚是好心地提点着她:“莫家小哥儿,你不妨去和那个小郎君谈谈,看看对方是何许样人。既然是寄生在你铺子里的,必是和你同属一个位面的,说不定认识也未可知。”

“我可不认识什么叫做燕复的人……”阿紫嘀咕着,从心底抗拒与别人共享位面,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也只能去试着谈谈看。最好那个燕复是个通情达理之人,阿紫祈祷着,但也知道希望对方无欲无求多半不现实,所以她才将标准降低到了可以沟通这个层面上。

“刚才我看那个小郎君出门了,你不妨回铺子里去等。”皮球脸上的肉都皱在了一起,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怀好意,“不过他长得还真是俊秀,你们若能凑成一对开个夫妻店倒也是极好的。”

“孟哥,你胡说什么呢?”阿紫挺了挺胸脯,倒是没忘记她在位面里的假身份,“两个男人谈什么夫妻店。”

“咦?”这次轮到皮球惊异了,“你不是个哥儿吗?自然可以和小郎君结为夫妻啊……难不成你们那里是哥儿和哥儿在一起、郎君和郎君成婚?”

阿紫掉头就走,她已经不想和皮球再多说一个字了,最起码今天不想。既然皮球嘴里的小哥儿和她这边的小妹子是同等称呼,那么也就不难想象他所处的那个文明是什么了。她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抵触,只不过单纯的不想对皮球解释这世界上还有一种生物叫做女人而已。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有些事在没见到或者没经历过之前,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的。

再说了,就算自己是男人,难道看起来就一定是个受吗!

坐在铺子内的桌上,阿紫试图规划出一个合适的计划,用来应对一月后的考验。武功速成之类的事她是想都不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先不说是否有方法可以让自己突然变成绝世高手,就算真的变成了,恐怕也会立刻被丁春秋拿下,然后严刑拷问吧?她可没忘记丁春秋为什么会在星宿海一呆就是那么多年,还不都是因为苏星河骗他说绝学就埋在了这里的缘故。

如果自己真的大展身手了,那么丁春秋就会理所应当地认为武学秘籍被自己得到,那么……

打了个寒战,阿紫决定忘掉这件事,扮猪吃老虎什么的才是上策,在星宿派藏拙才是活得长的不二法门。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被推开了,走进了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但见那人面目俊美,潇洒闲雅,身材挺拔,端可称得上风姿卓越、器宇轩昂。唯有美中不足一点,双眉微锁,似有那无尽的烦心之事挥之不去。见屋内有人,男子先是一愣,随即迈步向阿紫走来,唇边凝起一抹笑意,不深,也未达于眼底。

“这位公子想必就是这铺子的主人,在下燕复。”燕复双手抱拳略施一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气度。

“我叫莫问,正是此间铺子的主人。”对于偷渡客,阿紫并没什么好感,因此也不耐烦与他客套,“燕公子若是无事,还请以后不要来了。”

“此话差矣,莫公子虽是此间主人,但也断无不许我前来的道理。”燕复双手负于身后,神态间满是倨傲,“我看这里尚未挂上匾额,想是尚未开业……不若莫公子出个价钱,我便将这铺子尽数盘下来可好?”

“你这个人真真奇怪,这铺子本是我的,好端端的又为何要盘与你?”

“我观别家都是商品俱全,人来人往,唯独莫公子这里既无匾额,也无货物,难道不是因为资金短缺、无力经营才导致如此现状么?”

“只怕我要的价钱你出不起呢。”阿紫嗤笑,心里越发看不上这个偷渡客,只苦于一时不知该如何打发他出去而已。

“凭你要金山银山,我都付得起!”燕复倨傲应答,神态间竟有了一丝王者气度,“只要你说明地点,我必会将钱财送到。”

阿紫嫣然一笑,随即跳下桌子,俊俏少年面上尽显别样风采:“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有这商店便是有了金山银山,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既如此,我又要你那些阿堵物有何用呢?”

燕复一愣,似是没想到眼前小小少年竟能看透此种关节,并不似自己所想那样贪图黄白之物,心中不由凝重几分,悄悄收了那轻视之心。他本来正在家中藏书室翻阅典籍,却在无意中发现多宝阁架上有一块灵玉闪闪发亮,因感奇特才将它拿在手中,却未曾想瞬间就出现在了这么一个地方。

在经过最初慌乱之后,燕复也试着握住灵玉返回,发现却是来去自如后,方才有闲情逸致仔细观察起这里。刚他也出门向外逛了逛。却是惊喜无限,惊的是此间极为异常,自己从未听说过此等地界,想来不是凡间;喜的是这里商贩所卖物品稀奇百怪,尽是人间不曾有的宝物,若是买上一两件有用的,对自己要做的大事必大有裨益。

只不过他发现身上竟无半文铜钱,便是他特意在外面装了一叠银票,却也不曾带进来分毫。而且据他观察,此处货物流通使用的并非金银铜钱,而是另一种独有货币,这不由得让他有些气馁。燕复本想寻家当铺当掉身上几样东西,却发现除了那灵玉之外,身上物件并无一样可以解下来,无论是生拉硬拽,或是他运指如刀,都无法切割分毫。

所幸燕复与这里的人语言相通,辗转隐晦地询问了几个不同人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并不真正属于这里,若是不能将他出现的那间铺子据为己有,怕也只能是入宝山空手而回,这又如何不教他烦躁恼怒。可偏这店主莫问虽看上去年少,但却狡黠多变,不肯轻易松口,这让燕复有些头疼,只得另辟蹊径,再寻其他办法。

“既然莫公子不愿出手,燕某也不便强求。”燕复退而求其次,敛去言语间锋芒,竟变得温柔可亲,“刚才也是在下大爱此处才口不择言,竟一时忘了君子不夺人所好的古训,还望莫公子不要见怪。”

“好说好说。”见燕复口气软了下来,阿紫也不再与他针锋相对,只是顺着他的话,想看看他到底要打什么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数据各种不给力,嘤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