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十二章 青岛

易中达还在益杨读高中的时候,刘林义就已经是益杨县有名人物,易中达毕业以后,刘林义当了县交通局副局长,尽管如此,以现在身份,易中达却是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季海洋和刘林义分座两边。

易中达用高脚玻璃杯倒了小半杯,与季海洋等人碰杯以后,只是用嘴抿一抿,无论众人无论如何劝酒,都不肯多喝。

酒宴就在不愠不火的状态下结束,刘林义建议道:“易处长,楼下有一个内部歌厅,我们去吼两嗓子,放松放松。”易中达委婉地道:“刘局,我平日也喜欢唱歌,但是今天确实有事,改天我请客,各位父母官一定要赏脸。”他态度尽管委婉,可是很坚决,不容置疑。

刘林义、季海洋等人都顾及易中达敏感的身份,没有多劝,三人将其送到楼下,向着易中达频频招手,小车尾灯消失在三人视线中,刘林义迅速将目光抽了回来,道:“易处长走了,我们哥三个还得去吼吼,市交通局的女同志唱歌还是挺不错,她们等了许久了,你们不能让别人失望。”

季海洋正在抬手看表,刘林义就道:“海洋,你若走了,就太不够意思了。”刘林义在益杨县当副县长的时候,季海洋刚调至县委办,老领导发了话,季海洋尽管想直接回益杨,却还是留了下来歌厅确实是内部歌厅,音响不错,装修风格却与会议室有几分接近,交通局几位女同志也很漂亮大方,

侯卫东与女同志跳舞之时,腰挺得笔直,眼光平视前方,用手指尖搭在了那位女同志的腰上。他此时的心境已与数年前大太一样,如今与李晶、段英已经形成了事实上的情人关系,他心里却总也轻松不下来。此时见到年轻、漂亮、热情的女孩子,便主动地退避三尺,稍不注意惹火烧身,则是一件麻烦事情。

与侯卫东共舞的是最年轻的女大学生海宁,今年才从西安交通大学毕业,听说要陪领导跳舞,她开始还挺不愿意,此时见市委书记秘书长得挺有男子汉味道,心里的那一点点不快就在音乐声中消散了。

“侯秘书。你是哪个大学毕业地。”海宁好奇地问道。

侯卫东不想与海宁深入交谈,顺口道:“我是田坎大学毕来的。s”

海宁是城市里长大的女子,对于农村陌生得紧,猛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道:“田坎大学,不太出名,我没有听说过。在岭西省吗?”侯卫东反而被逗笑了,道:“对,就是益杨县。”海宁这才醒悟过来,道:“侯秘书,你逗我开心,田坎大学,呵、呵、呵。”

跳了三曲,都是海宁在说,侯卫东在听。

凭心而论,海宁是一位挺可爱地姑娘。侯卫东却有意识地制造了一个屏障,小心地将海宁的热情拦在外面。有了段英与李晶两个情人,他内心挣扎的次数已经足够多了,不想再去招惹这种芳心初动的小姑娘。

十点半,小型舞会这才结束,刘林义笑呵呵地对手下的美女们道:“现在时间还早,大家肚子饿不饿,等一会到船坊吃宵夜。”

女同志们一阵欢呼,海宁用目光来看侯卫东,侯卫东假装没有看到。躲过了这道热情地目光。

“老季,船坊是沙州特色,吃了夜宵回益杨,不过半小时的事情。”刘林义当过副县长,又当了多年副局长。在政治上已没有过多追求。他在交通口干了二十多年,业务精通。并不担心被人排挤,所以在工作之余就喜欢吃喝玩乐,按他的话说:“辛苦了几十年,在退居二线的时候,也应该享受享受。”

季海洋连忙推辞道:“算了,已经打扰了刘局长一晚上,客走主人安啊。”

刘林义也没有强求,将季海洋送走以后,侯卫东也准备告辞,刘林义握着其手不放,道:“侯秘,你是沙州的未来之星,有一件我可以拜托给老弟,我家地臭小子大学要毕业了,他是学中文的,我想让他进市委办,要不然就得去教书,你在合适的时候帮着说句话。”

刘林义久历宦海,知道进入市委办意味着什么,眼看着儿子就要毕业,他开始费尽心思地为儿子谋个好路子,俗话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他想趁着自己还在位置上的时候,将儿子送到最好的位置上。

侯卫东到市委综合科的时间不长,对里面的道道还没有完全摸清,他没有在刘林义面前露怯,就含糊地道:“刘局长,我尽力去办。”

刘林义使劲地握了握,又对海宁道:“海宁,等一会我们到船坊吃饭,你要多敬侯秘书几杯酒,你别看侯秘书年轻,他在益杨当过县委办主任,新管会主任、科委主任,经历丰富得好,是年轻地老干部。”

交通局几位女同志的目光就聚集在侯卫东身上,侯卫东忙道:“刘局客气了,你在益杨当县长的时候,我还在沙州学院读书,音乐系校区扩建以后,你还来视察了一次,我当时在纠察队,戴着袖笼子为你执勤。”

刘林义笑道:“我是副处级,哪里有资格来视察正厅级的沙州学院,当时是陪着省教育厅的人。”

海宁在一边插话:“刘局,刚才侯秘书还在骗我,他说是田坎大学毕业的,原来是沙州学院。”

这句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侯卫东见海宁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道:“看惯了官场人的模样,海宁这种清纯的人倒是少见,不过,来到了这个深不见底的大染缸,恐怕她地清纯也坚持不了多久。”

从航坊吃了饭,已是凌晨一点,刘林义还是意犹未尽,道:“侯秘,我请你搓个澡,做个全身按摩,彻底放松。”见侯卫东迟疑,道:“很正规的按摩,别担心。”

侯卫东此时已经不是初出学校的青涩小伙子,他婉拒道:“明天一早还要去接昌全书记,今天就算了,改日我请刘局。”

他已经看出来了,刘林义玩得特别投入,是实实在在地享受生活。这其实也是一部分沙州领导干部的生活方式,年龄大了,升级无望,便退而求其次,在工作之余潇洒地生活,这种潇洒肯定是占了公家便宜,但是只要不进腰包,不太出格,谁也不会计较这些小节。

在船坊上,侯卫东被交通局几个美女轮番灌酒,着实有些酒意了,回到新月楼,已很疲惫,

屋里柜机打开了,呼呼吹着热风,家里温暖如春,当防盗门关上之时,家里家外就是两个世界。小佳穿着薄睡衣,手里握着遥控板,正在生着闷气,听到钥匙声,眼睛便看着防盗门,当侯卫东走进来之后,她就故意不理他。

这件薄睡衣确实很薄,而且是半透明的,里面是空空荡荡,小佳每次心里想了,就穿这件睡衣,已经成为一种暗示。

侯卫东当然知道小佳的心意,只是身体确实困乏,他坐在沙发上与小佳说话,小佳等了好几个小时,生气了,就不理侯卫东。侯卫东哄了好半天,又讲了一个笑话,道:“从前一对夫妻,两人亲热前有约定成俗的套路,一天,男人对女人说,今天晚上洗衣服,女人正在生气,就说洗衣机坏了,男人没有办法,睡了,半夜,女人气消了,推醒男人,说洗衣机修好了,洗不洗衣服,男人没好气地道,我已经用手洗了。”

小佳脸一直紧绷着,被这个笑话逗得笑了起来,她恶狠狠地伸出五指,掐了侯卫东胳膊,道:“以后不准这么晚回家。”又道:“锅里有烧好的鲜牛奶,你趁热喝了,满身的酒味,去洗一洗,我先上床了。”

喝了牛奶,又洗了热水澡,侯卫东精力这才恢复过来,光着身子就上了床,小佳正斜躺在床上看书,他将小佳的书拿走,就隔着睡衣抚摸着小佳地Rx房,一会,红红的乳尖便立了起来,就如鲜红的蓓蕾。

“以后不准儿子和我抢Rx房。”侯卫东霸道地说了一句,又俯下身,用舌头挑逗起红润的乳尖。

小佳道:“我想要儿子。”侯卫东抬起头,道:“今晚不行,我喝了不少酒,要好好计划。”

等到小佳身体彻底开放以后,侯卫东俯在她柔软而温热的身体上,开始尽情地驰骋起来,随着有力地冲撞,此起彼伏地呻吟声就回荡在屋里。

在岭西省城,李晶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拿着PH试纸,在灯光下仔细看了看,纸条里有两条细细地红线,她仔细看了看,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也不怕脏,找了一个小盒子,将试纸装了进去。

她用手抚了抚肚子,虽然肚子还是平平的,她却是郑重异常,一颗种子正在里面生根发芽,这是侯卫东给她地最珍贵礼物。

“我,要,当,妈妈,了。”想到这一点,李晶忍不住发出会心的微笑。

李晶肚子里正在生根发芽的种子是她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有了这个小宝贝,似乎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了。

想了很久,李晶终于打定了主意:“找一个人假结婚,生了小孩以后,给一笔钱将假结婚的侯卫东替代品打发走,这样做,就能给未出生的子女一个合法的身份,否则小宝贝就是以私生子身份降临人世间,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为了防止婚后财产问题,她特意咨询了岭西民法方面名律师,制定了婚前财产登记都一系列保护自身利益的方案,做到万无一失以后,这才与侯卫东的替代品领取了结婚证。

在元旦,李晶给侯卫东打通了电话,道:“卫东,我已经结婚了。”

这两年多时间,侯卫东与李晶渡过了无数美好的夜晚,此时佳人成为别人的妻子,他的心如同蹦极一样,从高空猛地往下坠落,半天回不过神,道:“你真的结婚了?”

侯卫东这种反应让李晶很高兴,她一边掩着嘴笑,一边装作平淡地道:“遇到一个人,感觉还不错,先结婚再说,如果以后日子过得不顺,我就离婚。”

侯卫东无法给李晶作出任何承诺,所以,此时他无话可说,握着话筒,沉默半响,道:“祝你幸福。”

李晶道:“我们还是朋友。”

侯卫东在心底长叹一声,稳了稳心神,道:“是的,我们还是朋友。”

挂断电话,侯卫东坐回办公室。脸色一时难看极了。

秘书长洪昂走进办公室,一般情况之下,洪昂进办公室都是直接到周昌全办公室。今天他却来到了秘书室。侯卫东迅速调整了情绪,站起身,道“秘书长,周书记在小会议室。”

“我就是从小会议出来,昌全书记明天就要到美国去,刚才研究了,这一批后备干部考察学习,市委办公室增派你出去,路线是青岛、大连这一线。”

从十二月份开始。沙州市为了加强处级后备干部培训,分批组织外出考察学习,十二月初出去了一批,十二月底又要出去一批。

侯卫东现在是综合科科长职务,正科级,但是他调到市委办之是地,市委办的后备干部已经确定了。s所以他并不是沙州市的后备干部,这一次能让他破格参加处级后备干部培训,意图很明显。

“秘书长,感谢对我的关

洪昂笑着拍了拍侯卫东的肩膀,道:“你适应工作很快,昌全书记要到美国去一个月,他提议让你参加后备干部考察团,小伙子不错,好好干。”侯卫东到了市委办工作已有一段时间,周昌全一直未对他的工作进行任何评价。这一次由周昌全提议让他参加后备干部考察团,其实就是对侯卫东工作的正式承认和高度评价。

一喜一悲,惹得侯卫东思绪纷飞。

晚上,黄子堤、洪昂等人为周昌全书记饯行,没有安排在小招或沙州宾馆,黄子堤找了一辆商务车,沿着西城区东转右拐,最后停在了一片别墅区。如果不是侯卫东经常开车四处乱转,多半已经迷路了。

车一到,别墅们就自动打开。财政局地孔正义,副市长步海云,还有沙州建工的老总杜建功等人在里面等候。

杜建功在沙州也是风云人物,沙州建工是沙州市本土最大的企业,也是发展最为迅猛地企业。他先以做机械零件起家。后来涉足房地产,圈占了几块市中心的好地。迅速做大做强。侯卫东与他接触过两次,互相都很客气,今天见周昌全来到了他的别墅,才知道此人与周昌全关系肯定不一般。

杜建功将周昌全等人请到餐厅,谦恭地道:“周书记要到美国去,有一个月的时间吃不到家乡菜,今天特意从岭西饭店请了国家特级厨师,请各位领导尝尝大师的菜品。”

周昌全在众人簇拥下,来到了餐厅,这间餐厅足有五十个平方,顶上是巨大的水晶吊灯,当水晶吊灯打开之时,明晃晃的,亮度比得上卫生间的浴霸。

侯卫东是第一次跟随着周昌全到这种私密地方,他明白:“从今天开始,我算是正式踏入了周昌全的***。”

从楼上走下来一位年轻女士,腰枝极细,面容姣好,风姿绰约,侯卫东第一眼只觉得极为面熟,随即醒悟过来,这位年轻女士是沙州电视台最有名地主播李莹。

李莹很自然地坐在了周昌全旁边的空位置上,笑道:“周书记,今天我不观战了,上次三归一,黄书记说是我给您带来的好运气,今天晚上我站在黄书记背后,看几位领导谁的手气好。”

俗话说,男女搭配,工作不累,这酒席之上,若有一、两位出色的美女,气氛也就热烈许多,李莹人漂亮,嘴巴也挺历害,很快席间就欢声笑语一片,彻底轻松下来。

看着李莹的笑脸,侯卫东忽然又想起了李晶,“李晶是单身主义者,怎么突然就想起要结婚。”随即又想道:“我不能给李晶一个完整的家庭,她做出这种选择也是情理之中。”虽然他在自我安慰,可是脑海中总是晃动着李晶地影子,而且比平时还要清晰。

晚餐结束,杜建功笑道:“周书记,我们放松放松,搓两把。”

周昌全道:“今天可以凑两桌,海云、子堤、建功,我们一桌。”李莹笑道:“我还是给周书记观战。”

侯卫东、洪昂与孔正义等人另开了一个战场。

洪昂道:“小侯,你喜欢打麻将吗。”

“秘书长,我技术一般。”

洪昂“呵、呵”笑道:“小侯在开发区当过主任,开发区是对外联络的窗口,一把手肯定得有社交能力,打麻将可是社交的基本功之一。”

麻将打到了十二点,洪昂便到另一个房间,过了一会转回来,道:“领导们正在兴头上,让我们先回去。”

侯卫东是专职秘书,一般情况下要紧跟周昌全,神情间稍稍有些迟疑,他的迟疑是稍纵即逝,洪昂却是敏锐地注意到,他道:“走吧。”

孔正义自己开着车,侯卫东就与洪昂坐另一部小车,上了车,洪昂有意无意说了一句:“有黄书记在,我们可以放心回家。”

侯卫东一路回味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意味深长。

周昌国飞往美国的第三天,沙州市后备干部考察团便前往山东,先到寿光、诸城去考察了一番,随后来到了青岛。

侯卫东难得有轻闲的时候,在考察团彻底低调,并不与众多年轻后备干部们一起过多地接触,尽管他就后备干部中如明星一般。

到了青岛,天已经暗了下来,组织部带队领导粟明俊站在车头,接过导游的话筒,道:“大家跑了两天,很辛苦,明天放假,自由活动,同志们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好好玩一玩。”

等大家下了车,粟明俊把侯卫东叫住,道:“卫东,今天晚上怎么安排,我们一起活动。”侯卫东道:“活动由粟部来安排,费用由我来解决。”

郭兰手提着包,静静地站在一旁,神情间有些冷,与欢歌笑语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

粟明俊道:“晚上我、郭兰、卫东、肖卫和黄英,就我们五人去吃点特色。”公安局副局长肖卫是沙州政法系统最年轻的副局长,能力很强,黄英是黄子堤的小妹,因此,粟明俊特意约上这两人。

他又对郭兰道:“小郭,我记得你就是在青岛读大学,今天晚上你要作向导。”郭兰勉强笑道:“到了海边,自然吃海鲜。”

肖卫听了粟明俊安排,自高奋勇地道:“到了青岛,怎么能让侯大秘来请客,我有战友在公安局任职,今天由他来安排。”

肖卫战友是一米八五地汉子,很热情,夫妻开着两辆小车,到酒店迎接一从岭西过来的战友。一行人先去了海鲜酒楼,喝得兴起,又到歌城要了大包房。

肖卫和他的战友一起吼了几首军旅歌曲,包房里的气氛就活跃起来,一边唱歌,一边跳舞。

由于李晶突然间就结了婚,这让侯卫东颇为郁闷,一路行来,心情都不太好,没有吃喝玩乐的兴致,就坐在角落里想心事,粟明俊跳了几曲,道:“卫东,怎么在这里坐着,你也请几位女士跳舞。”

当音乐再起之时,侯卫东站了起来,对郭兰道:“请你跳舞。”黄英与侯卫东年龄相差不多,属于同一时代的人,她选了一首《水中花》,深情地唱道:“凄风冷雨中多少繁华如梦,曾经万紫千红随风吹落,蓦然回首中欢爱宛如烟云,……我看见水中的花朵,强要留住一抹红。”

熟悉的曲调,似曾相识的场景,一下就把郭兰带到了几年前的那在晚上,那晚,在水中花地歌声之中,长发飘飘的她,忧伤地靠在了侯卫东肩头,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以前在沙州学院读书之时,学院每周要开两次舞会,侯卫东初入学院,对跳舞很是疯狂痴迷,除了在舞厅里实践,还偷偷到楼顶上练习舞步,舞技相当不错。

最原始的舞蹈有两个目的,一是封建迷信,祈求平安丰收,二是对挑起性欲,以利传宗接代,侯卫东是唯物论者,自然不会借跳舞来搞封建迷信,而对性的挑逗似乎也不需要,所以在最近两年,除了十分偶然的情况,他基本上不跳舞。

但是,他的基本功很扎实,进入舞池以后,两人配合得极好,舞步轻灵,随着“水中花“的歌声如流水一般滑动。侯卫东感叹道:“听着这首歌,就好象回到了大学时代。”

进入青岛,郭兰就在似乎又回到了那激情燃烧的四年,这四年时光,如刀砍斧削般印在了她的记忆深处,她原以为已经淡忘了这段恋情,可是到了此地,深埋于痛心便如海蛇一样牢牢地缠在了她的心尖。

“大学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的爱情也死了。”郭兰在心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一曲结束,两人回到了座位,黄英拿着话筒不松手,这个歌城音响效果不错,她唱得挺有感觉,拿着话筒学着主持人的腔调,道:“我再唱一首老歌,请帅哥美女给我伴舞。”

粟明俊道:“帅哥美女,自然是卫东和郭兰。”自从侯卫东给周昌全当秘书以后,粟明俊就将小侯改成了卫东。这样的称呼法称透着亲热。

侯卫东向郭兰伸出了手,道:“我们为黄英伴舞。”

音乐响起。《冬季到台北来看雨》,这正是当年大学时代舞厅里最流行地一首曲子,侯卫东对郭兰道:“我们俩似乎是第一次跳舞,配合得很好。”

郭兰差点就道:“当年在沙州学院曾经跳过一次。”话到嘴边,她还是忍住了,道:“是你跳得好,很带人。”

嗅着郭兰头发上淡淡的香味,侯卫东暗道:“闻香识女人,这话说得当真不错,郭兰地发香就如沙州湖边的翠竹。李晶发香如浓郁的玫瑰,段英发香如白色的茉莉。”想到已经嫁人的李晶,他心里又觉得被针刺了刺。s

当舞曲结束,侯卫东很绅士地道:“合作愉快。”这时,恰好一束旋转灯光射到了郭兰脸上,他顿时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没有想出来源,疑惑地道:“郭兰,以前我们跳过舞吗,我怎么觉得这个场景特别熟悉。”

郭兰下意识地道:“没有跳过,恐怕你将其他人的印象加在了我身上。”侯卫东道:“我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这时,肖卫走了过来,打趣道:“侯科长,你一首都没有唱,下一曲,你去唱歌。我请郭兰跳舞。”

侯卫东走到点歌台,翻了翻目录,对服务员道:“童安格,《明天你依然爱我》。

“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那是你我都已熟悉的旋律

在你遗忘的时候我依然还记得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又何必真正拥有你即使离别也不会有太多难过午夜里地旋律一直重复着那首歌。”

侯卫东唱歌水平一般,工作以后基本没有学会新歌,能唱的都是当年校园里的流行歌曲,这首歌算是他拿手歌曲之一。

此歌与郭兰心境很是相符,当侯卫东歌声响起之时,她一时之间心乱如麻。而公安局肖卫喝了些酒,不停地与她说话,她勉强应付着,舞曲结束,礼貌地对肖局说了声谢谢。便提起小坤包到洗手间去了。

第二天。粟明俊八点钟不到就起了床,刷牙归来。道:“卫东,起床了。”

侯卫东在床上摆了一个“太”字造型,道:“粟哥,我今天要睡懒觉,给周书记当秘书,不论晚上睡得再晚,必须在六点半起床,今天是难得轻闲。”

粟明俊拿着相机,道:“青岛海岸很美,今天阳光明媚,是难得的冬日暖阳,睡懒觉真是浪费了大好光阴。”侯卫东睡眼,道:“粟哥,你先去,中午我们哥俩单独吃海鲜,我请客。”

粟明俊走了以后,侯卫东继续蒙头大睡,可是被打扰以后,他就再也睡不踏实了,他平躺在床上,双眼瞪得圆圆的,看着房顶,房顶粗看是雪白一片,细看却有着胡乱的花纹。

想了一会机关里的人和事,他想到了李晶,“这个白骨精,口口声声说一辈子不结婚,怎么转眼间就嫁作他人妇了。”他又想道:“我很自私,既然不能给李晶一个家,又凭什么生心嫉妒?”这些念头在脑海里窜来窜去,睡意也就慢慢地被驱赶到大海中去,起了床,宾馆里除了打扫房间地服务员,已经没有考察团队员的人影。

北方的天空比南方更加辽阔,天空是蔚蓝一片,蔚蓝之中飘浮着朵朵白云,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在阴凉处却感到了阵阵寒意。

在宾馆门口吃着面条,侯卫东给粟明俊打了电话,“粟部,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们?”

“我在海滩边上,说不清楚是哪一个海滩,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哪个圆顶房子,出租车司机应该知道。”

当出租车停下来之时,出租车司机道:“那个就是红色的圆顶房子,你的朋友应该就在那边。”出租车司机手指的方向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侯卫东下了车,他掉转车头就走。

侯卫东出生于内陆城市,对于大海很是新鲜,踩着沙滩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听着连绵不断的海涛声,心胸为之一阔,积郁了多日地闷气似乎也少了许多。

“卫东,我刚才没有说清楚,我们是在栈桥,你在哪里,赶紧过来,我和肖卫都在。”侯卫东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就问道:“从宾馆过来要多少钱?”

“很近,只要十来块钱。”

侯卫东叫道:“粟哥,我的出租车费是二十七块钱,走了老半天,现在正在一个海滩上,很漂亮的海滩,金色的沙滩,还有新人在拍婚纱照,反正是出来玩,我一个在海滩上转一会,中午再联系。”

漫步在海滩上,将纷乱的思绪丢给海风,侯卫东心情平静了下来,单纯地享受着美景美色。走了一会,他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郭兰孤零零地坐在海滩上,双手抱膝,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见到了侯卫东,郭兰先是有些惊奇,得知被出租车司机带到了此次,微微一笑道:“司机故意在绕***。”又道:“这片海滩是近几年才开发的,虽然名气比不上栈桥,个人感觉比栈桥那边更有味道。”她虽然想独自一人呆在这海滩上,可是与侯卫东不期而遇,还是道:“看海吗,要看就坐下来,慢慢看潮涨潮落,挺有意思。”

从郭师母口里,侯卫东略略知道郭兰的事情,只是郭师母所知有限,他更是只知道事情的皮毛,此时见郭兰独坐海滩,猜到肯定是那些陈谷子烂芝麻地事情,他接过话题,道:“大海潮涨潮落,人生起起伏伏,都是平常事情。”

郭兰没有回答侯卫东,她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道:“我知道,我妈妈曾经给你讲过我的事情?”

“嗯。”

她苦笑道:“我妈想把早些嫁出去,遇到熟人就说此事,都快成了祥林嫂了。”又故作潇洒地“我现在都成了愁嫁的老姑娘了,也难怪我妈着急。”

侯卫东坐了下来,临海凭风,美女又在身侧,确实感觉不错,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其实应该把以前的事情抛在一边,放下包袱,轻装前进,才能迎接新生活。”

郭兰长久以来将心事紧紧地放在心底,此情此景,面对着深邃无垠的大海,身旁坐着略知自己往事地男子,她突然产生了倾述地欲望,道:“我从小在学院长大,很喜欢公主与王子的故事,从小也就把自己当成了公主,读了大学,谈了恋爱,以为找到了白马王子。”

郭兰双手抱着膝盖,一点一滴地讲述着自己恋爱经历,侯卫东也不说话,只是当一个很好地听众,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中午时间,粟明俊打电话过来,道:“卫东,怎么还没有过来?”侯卫东道:“这边风景独好,我要一个人好好享受,中午那顿饭,暂时欠下。”

放下电话,侯卫东站起身,道:“想必在大海边上吃海鲜,味道不必一般,你在这边熟,我们找个地,边吃边聊。”郭兰坐得久了,起身之时脚麻,侯卫东见状就将手伸了过去,郭兰略为迟疑,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一大一小两只手便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