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灵,”古二少爷笑笑。“你现在不明白,待会你就会了然,我们喝酒吧,除了这烤鸡是留着让主人自己享用之外,其余的都可以随便吃。”
“我明白了!”花灵冰雪聪明,憬悟过来了。
“你明白什么?”
“店小二特别介绍这一盘烤鸡,你入口又吐出来,这已经非常明显,担当不起这特殊的招待对不对??
“哈,花灵,你委实够聪明,绝不亚于妙妙。”
“对了,玄玄和妙妙人呢?”
“他俩有他俩该办的事,不能老扣在身边。”古二少爷把那盘香喷喷的烤锦鸡挪在一边,举杯道:“来,我们放开心怀……”话说到一半,突然改以极低的声音道:“看着我!”很技巧地做了个掩饰的动作,杯中酒已到了碗里,然后仰颈装出一饮而尽的样子,照杯,望着花灵,大声道:“干,先喝三杯再谈别的。”
花灵照着做了。
两人以同样方式对饮了三杯。
“你应该醉倒了。”古二少爷轻声说。
花灵以手扶额,晃了几晃,伏倒桌上。
“花灵,你……你别装……”古二少爷也醉倒了。
五条人影闪现门边,是“无情秀士”和四名汉子。
“无情秀士”冷笑了一声道:“二少爷,你太客气了,献出你自己还赔上一个俏妞,真是做鬼也风流。”挥了挥手。“带走!”
四名大汉立即进入厅里,两个侍候一个,抬了出去。
院子有道门通后巷,门已开,门外有辆篷车,两人被抛入车厢,马车随即启行。没人注意到古二少爷手里还握着藤条没放,可能是得手太容易而乐昏了头,否则这是大悖常情的,精明的“无情秀士”竟然也忽略了。
这是个偏院,院地铺砌着光滑发亮的水磨砖。
古二少爷与花灵摆平在砖地上,人还在昏迷状态。
四周戒备森严,至少有五十名健汉分布屋顶墙头门边通道。
“无情秀士”与总管夏十寒并立在院中央。
“夏总管,是否先加绳索比较妥当?”
“嗯!为防万一是有此必要。”扬手高声。“拿绳索来。”
工夫不大,两名黑衣汉子各拎一卷麻绳奔入院子。
“捆上,剪背连脚。”夏十寒发令。
两名汉子立即理绳挽套。
“噫!这小子的藤鞭怎么还握在手里?”夏十寒现在才突然发觉。
“啊!”“无情秀才”也惊觉了。
“哈!”古二少爷突然睁眼起立。“我一向是鞭不离手,这不值得大惊小怪,丢了鞭子岂不是栽了?”
夏十寒与“无情秀士”双双拔剑,面目失色。
两名汉子大惊后退。
花灵也站了起来。
“姓古的,你居然还会这一手?”夏十寒目光电张。
“夏总管,要找你们的落脚处不容易,既然主动车马邀请能不识抬举么?”古二少爷面带微笑。“不过你们的邀请方式有欠高明,在酒菜里放作料是孩童的游戏,对我古二少爷未免太低估了。”
“可不是,堂堂‘百里侯’手下竞做这种下三滥的事,传出去岂不丢人?”花灵挑眉披嘴,附和了一句。
夏十寒和“无情秀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古二少爷,你不会再鼠蹿而逃了吧?”“无情秀士”好不容易想到了这句话反击,目的是拿话扣住两人不走,前车之鉴,两人要走没人能留得住。
“幼稚,我们要走你跪下来求也留不住。”
“侯爷到!”院门方向传来一声高叫。
夏十寒与“无情秀士”立即面露喜色。
两名持绳索的汉子立即退出场外。
古二少爷面不改色,他早料到这情况,所以才将计就计由他们带来,这场误会非得面对“百里侯”解决不可。
八名武士从院门现身,然后左右各四肃立。
然后一名高大威猛的锦袍老者沉稳地步入,身后又是八名武士成两行紧随。一个江湖人自封“百里侯”居然还派头十足,像真的一样。
“恭迎侯爷。”夏十寒与“无情秀士”双双躬身为礼。
“百里侯”微一抬手算是答礼,目光却盯在古二少爷身上,眨眼工夫便到了院心,十六名武士雁翅排开身后。
花灵横移一步与古二少爷并肩而立。
“百里侯”目光如炬,带着骇人的杀机。
“你就是古二少爷?”声音有如洪钟震人耳鼓。
“不错。”
“你要为人神共愤的恶行付出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古二少爷镇定如恒。
“活祭亡灵。”“百里侯”一字一句地说。
“侯爷!”古二少爷脸色一正,以严肃的口吻道:“本人郑重声明,加害令千金的另有其人,依证据显示,应是‘金剑’庄亦扬,本人误中圈套,亦属受害者,目前本人正竭力缉凶以还清白,言止于此。”
“侯爷,我以生命担保二少爷的清白无辜。”花灵加一句,
“铁证如山,本侯爷不予采信狡辩。”
“你根本不讲理。”花灵大叫。
“拿下!”“百里侯”抬手,切下。
十六名护卫武士之中的两个扬剑上步。
古二少爷这时才看清这批武士每一个都面罩寒霜,目蕴杀机,没半丝别的表情,上前的两个步履沉稳,每踏一步都有如铁桩钉地扎实至极,显见不是庸手。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只有应战一途。
“花灵,你站开些。”古二少爷低声说。
“你准备打?”花灵眉头已锁紧。
“不打怎么办,莫非真的要逃?”
花灵耸肩笑笑退开数尺,她是任性惯了,并不在乎什么“百里侯。”
两名武士已到了出手的距离之内,阴沉死板的面孔没任何表情,也没发出任何声音,疾风迅雷般出剑便攻。
古二少爷只闪让没还击。
两支剑如怪蛇乱窜,夹着雪花片片,招式诡异之极,攻势愈来愈疾,剑光交织成了网,银丝错综交投,银星迸飞暴射,时空已然混为一体,歼灭式的打法,意图是尽快把敌人毁在剑,有两个字可以形容便是“残狠”。
“百里侯”也退了数尺,留出更大空间。
此刻,又有两名武士出列扑攻花灵,攻势一样凶猛。
古二少爷用藤鞭反击了,他必须兼顾花灵。
只三四个照面,花灵已感不支,因为她是徒手。
古二少爷的藤鞭已分别抽中对手数次,也点中了要害数处,而两名武士竟然无损,仿佛是两具僵尸,不是有血气的活人,这种对手他还是头一次碰到,打得有些心寒。两武士衣裂、皮开、肉绽、血涌,但仍狂攻不休,连哼声都没有。藤鞭疾扫过一名武士的面庞,鼻子开了花,血水涌冒,但那武士连半步都不退,就像伤的不是他。
红光暴闪,花灵已掣出了“小血龙”,赤芒划处,两名武土立即披红挂彩,但还是只攻不守。
这不像是人,因为人没有这种打法。
古二少爷已发觉花灵难以持久搏斗,打不死对手,她迟早必毁在双剑之下。于是,鞭势一变,展开了猛烈的反击,“啪”地一声,-名武土的眼珠子吊挂眶外,怪事,居然没闻哼声,剑势并未稍煞。
花灵那一边,两名武士已被“小血龙”划得体无完肤、满身都是创口,成了两个血红怪物,依常理,即使是两只冥顽不灵的野兽在负如此重创之下也该倒地了,而这两名武士竟然能挺得住,实在是骇人听闻。
“小血龙”已阻止不了两武士的攻势。
古二少爷意识到非下重手不可了,藤鞭上的劲道加了两成。变成了钢条,而且震力千钧,每一鞭抽出,碎布与皮肉齐飞,剑刃也发出刺耳的振鸣,两武士的身形开始浮动,东倒西歪,招式也告凌乱,可就是不退。
“砰!”一名武土力竭倒地而亡。
花灵已险象环生。
古二公子鞭挥出,加上一腿。
又是“砰”的一声,那名武土仰面贴地撞了开去,不动了。
藤鞭飞扫过去,夹攻花灵的两武士之一腰骨折断,扭歪落地,再起不来,另一名武士被“小血龙”削去了半边头,直挺挺倒下。
“百里侯”对手下的伤亡似无动于衷,手再挥,又有四名武土扑出,而夏十寒与“无情秀士”也欺身上前。
古二少爷先接住四名武士,夏十寒与“无情秀士”顺理成章地双攻花灵,“小血龙”威力无比,花灵还能撑得住。
古二少爷突然明白了一点,这批武士必是被迫练成了传说中的“行尸功”,穴道易位,气血反行,意志不能自主,不知疼痛,到血尽气竭倒地为止,严格地说已经不能视之为人,培养这种“行尸武土”的必是巨奸大恶,完全违反天道。怪不得看上去这批武士都面无表情,他们都已失去了七情六欲,完全听命于训练他们的主子,无法分辨是非黑白。
他心有不忍,但又不能住手。
以一对四,战况更加激烈凶险。
花灵仗着“小血龙”这柄仙兵利器,总算能应付得下两名拔尖高手的联攻。
当然,“小血龙”的血芒伸张的幅度超过长剑,夏十寒和“无情秀士”若非彼此呼应配合,攻花灵之所必救,早已伤在血芒之下。
古二少爷出重手,掌鞭齐施,又一名武士伤重力竭而亡。
“百里侯”再发手令。
又六名武士加入战圈,两名扑向花灵这一边,另四名攻向古二少爷,变成了四七各对一的局面。
“百里侯”神色阴沉但没出手的征兆,他似乎有把握牺牲几名“行尸武土”一定可以收拾得了两人。
古二少爷与花灵的压力突然加大。
“行尸武士”,一共有十六名之多,不但身手不弱,而且不识生死为何物,一味缠斗下去,内元损耗必巨,“百里侯”正可以逸待疲,坐收渔利。古二少爷想及此点,迫不得已施展向不轻用的杀手,藤条顿时坚逾精钢,鞭鞭见红,鞭剑碰击之声也更加震耳,鞭梢洞胁穿胸,一个、两个……眨眼间倒下了五个,变成了二对一。
“百里侯”的浓眉皱了皱,口发一声怪啸。
两名武士之一突然弃剑张臂,正面扑进。
藤鞭贯胸透背,那名武士双手抓住藤鞭,死命不放,古二少爷抽鞭,却连人带了过来。同一瞬间,另一名武士贴地滚进?抱住了古二少爷的双腿,如同一个连贯的动作,“无情秀士”舍下花灵这边,侧跃飞剑疾刺快逾电闪。
古二少爷大叫一声,猛旋身,鞭已抽回手中,抱腿的被震了开去,双臂已折,而正面的仰面笔直栽倒,
“锵”地一声,“无情秀士”的剑脱手而飞。
神勇,有若无敌金刚。
花灵已经疲于奔命,虽然她已经放倒了两名武士,但内元也损耗大半,相对地“小血龙”威力锐减。血芒是由内力催发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已无力伤人,而“无情秀士”突袭古二少爷不成,返身重回战圈与夏十寒联手。
古二少爷侧弹挥鞭,“波!”空气被划裂激荡,这一鞭正扫向“无情秀士”,“无情秀士:”现在是徒手,闪躲无从之下,“呼”地拔空而起,鞭势急劲不衰,奔向夏十寒,夏十寒回剑反削,他满心以为可以削折藤鞭。
“腾!”像弓弦振鸣,极之清脆,夏十寒的剑被荡开,花灵突然精神大振,“小血龙”乘隙疾划。
“嗯!”一声闷哼,夏十寒暴退,前胸已开了血口。
现在,“百里侯”方面已经九死三伤。
“百里侯”已经不再那么沉着了,脸皮子在抽动,眼里的杀机似已凝结成了有形之物,神情说多可怕有多可怕。
“侯爷,”古二少爷开口。“本人实在不忍多伤无辜,事属误会,你手下的牺牲实在是无谓,令千金在地下也会不安。”
“住口!”百里侯沉喝了一声。“狡辩无益,本侯爷说过要拿你活祭亡灵,如果办不到便枉为一方之主。”
“侯爷不听解释?”
“半个字都不必多说。”右手高高扬起,划了个圆。
一大群武土从院门拥入,随即分成四队,每一队由一名锦衣人率领,井然有序地步向院心,活的人退出,死伤的被移走,四队武士环成了圈,每队连领队的是十三人,总数是五十二人,除锦衣人用剑外,清一色是鬼头刀,刀光映日泛出一片森寒。圆圈是纵深错落配置,共三层,一望而知是一个阵势。
“二少爷.我们不能耗下去等着挨打。”花灵有些忧心忡忡。“这些鬼武士不死不会住手。”
“你的意思是避开?”
“对,打下去除了杀更多的人,于事无济。”
阵势已经发动,三重人圈斜扬着刀开始转动,内外两层右旋,中间一层左旋,如果不是搏杀,满好看的。
古二少爷还没拿定主意。
人圈愈旋愈快,形成了三个疾转的刀圈。不见人只见刀光。无形的气旋以中心为轴,劲流强劲无比,令人鼻息皆窒,宛如置身在飓风圈里,行动仿佛已不能自主。
古二少爷与花灵衣袂飘飞,气血浮动。
事实已不容再犹豫,古二少爷当机立断,沉声道:“花灵,我们走,冲空脱围上屋顶,你有把握么?”
花灵急应道:“有!”
古二少爷沉喝一声:“起!”当先以一鹤冲天式凌空拔起,强劲的涡流使他的身形打了个斜旋,但升势不减。
花灵也已冲空射起,到了三丈左右,正要变势飘向屋面,但冲力不够,娇躯才一斜,立被卷回阵中。
古二少爷已落实屋面,原先布在屋面的壮汉才一围拢,立即被藤鞭扫落地面,摔得重,虽不致丧命但却挣不起来。目光扫处,惊见花灵又陷回阵中,他不能不顾而去,把心一横,跃起重投入阵。
阵内的旋劲涡流比先前又强了许多。
花灵的身躯已呈浮动不稳。
古二少爷一咬牙,挥鞭撞向人圈,人圈的刀头突然倒转,极古怪的挥刀方式,连珠密响中,古二少爷被震退,他等于同时接受了至少十把刀的反击。他动了真火,连冲刺了三次,结果是一样。
由于刀光是正反旋动的,那光波足以使人眼花缭乱、气躁心浮,如果时间久了,非自行崩溃不可。
当然,如果不是顾及花灵,绝困不住古二少爷。
时间在狂乱中流逝,古二少爷焦躁起来,不能带花灵破阵突围,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束手就擒。他突然兴起了背城借一的念头,他准备施展从未一用的独门神功。他把藤鞭结成圈套上颈子,然后向花灵道:“紧跟我来!”矮身坐马,双掌平缩胸前,
“嗨”地大吼一声,双掌各画一小圆推出。
迅雷骤发,石破天惊,奇强无比的劲气排山倒海般卷出,首当其冲的武士横空飞起,阵势已破,露了个大缺口。
“花灵!”古二少爷回头招呼。
花灵在喘息,粉腮一片煞白,看来她经过这一番折腾,内元亏损至巨,她挪动,举步维艰的样子。
古二少爷急煞,情急之下,上前把她抱起。
就只这眨眼工夫,阵势又已恢复运转。
古二少爷傻了眼。
“二少爷,你不要管我。”花灵声音急促。
“我能不管你么?”
“你准备……我们做同命鸳鸯?”
“这也是命,我不在乎。”
花灵竟然笑了,为了这句话,她真可以死一百次而无憾。“情”之一字,其力量是无限的,可以使人无视于生死,可以使人不顾任何代价而奉献牺牲,真情实意也只有在这种非常的情况下才能具体表现。
古二少爷也笑了,紧搂了她一下,低头,脸孔几乎相贴,从花灵的笑里,他初次感受她爱他之深。
“二少爷,如果我们真的死在一起……”
“花灵,这未尝不是一件武林佳话。”古二少爷没有哀伤,更没有恐惧,他是真正的武士,并不在乎生死。
阵里的旋劲又趋强猛,但古二少爷屹立如山。
“花灵,你不怕死?”
“跟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怕。”
“只是,我很内疚。”
“为什么?”
“因为事缘我而起,你是无辜的。”
“我不喜欢听这句话。”
现在,肌肤相接,古二少爷非常切实地感受到她胴体的温软和那特异的体香,软玉温香抱满怀,他几乎忘了置身何地。在这种生宛须爽的情况下,两个人居然还有心情谈这些,这就是两人个性相近之处。
“花灵,抱紧我,我要奋力一冲。”
“成么?”花灵紧抱住古二少爷。
“我们不能束手待毙。”
“不成我们便死在一块?”
“正是这句话。”
“二少爷,你本可轻易脱身。”
“花灵,你这话是多余。”
古二少爷提聚全部功力,鹰隼般冲空而起,骇人的冲力,竟然突破了劲气涡流漩成的罡幕,带着花灵跃上了屋面。
暗器从四方八面飞射而至。
古二少爷来不及作势再起,藤鞭挥舞成幕,把暗器纷纷扣落。
阵势随即消散。在领队的指挥下,四队武士半数上屋,半数在院地中散开各占位置,形成了纵深的包围。
暗器如飞蝗,漫空疾洒,如果靠藤鞭拨打,真力之损耗无法估计绝不能持久,而最大的顾虑是花灵,只要稍有疏失便见死伤。
“二少爷,把我放下,别管我。”花灵栗声大叫。
“没这样的事。”
古二少爷鞭不停挥,但心里已起了急躁,像这样僵持下去后果无法逆料。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花灵的。
暗器如骤雨,愈来愈密。
一阵刺痛,古二少爷左臂挨了一记,鞭势滞了一滞,又是一枚暗器上身,他的意念开始狂乱,如果保不住花灵,他准备大开杀戒,非尽屠这批暴徒不可,而主要目标当然是“百里侯”,他竟然不听解释一意孤行。
周围的屋面都布满了人,形成天罗地网。
古二少爷一咬牙,准备孤注一掷。
就在此刻,一声暴吼破空而起,“住手!”
紧接着,屋面上爆发了混乱,据屋合围的武士纷纷滚落,只眨眼工夫,清除了两个方面的威胁,飘飞出手的是个蒙面人,古二少爷锐利的目光已看出这蒙面人不是庄亦扬,而是那目的不明的神秘蒙面人。
院地中也骚动起来,不期而至的赫然是一代女巨擘“芳苑夫人”。“百里侯”手下的武士一下子倒了七八个,但这批“行尸武士”憨不畏死,狂扑不休。“芳苑夫人”出手极辣,当之者没半个活口,倒下去便再爬不起来。
古二少爷无暇想及其他,压力一轻,他的行动便自如了,抡鞭护身,泻落院心,立即与“芳苑夫人”会合。
蒙面人已解决了屋面上的抗力,兀立在屋面监看。
“百里侯”扬手作势。
武士停止了扑攻,向后退开。
古二少爷放下花灵。
花灵已能站立。挪步靠向“芳苑夫人”。
“你是谁?”“百里侯”杀焰腾腾的目光注定“芳苑夫人”。
“月移花弄影,斗转竹生风。”芳苑夫人”脆声吟出。
“你……‘芳苑夫人’?”百里侯老脸变了变。
“不错!”
“屋上的蒙面人又是谁?”
“你不必问。”
“为何要横岔一枝?”
“杜仲,你找错了对象,后果会相当严重。”
“你们是一路?”目光扫向古二少爷。
“郑重声明,绝非一路。”古二少爷回答。
“杜仲,你给我听好。”“芳苑夫人”的势派咄咄逼人,根本不把“百里侯”放在眼下的样子。“古二少爷在武林中所行所为从未背离侠义二字,而且出身正大,他的师门跟本夫人曾有过那么一点香火之情,他蒙了这不白之冤,本夫人不得不管,真正的凶手是‘金剑’庄亦扬,你最好把目标认清楚。”
“夫人准备怎么管?”“百里侯”对“芳苑夫人”可不敢放肆。
“文武两条路随你选。”
“文的怎么说,武的怎么说?”
“说文的,由本夫人担保古二少爷无辜,到你逮到真凶究明事实为止。武的那就只有手下见真章。”
古二少爷现在明白过来,“芳苑夫人”和蒙面人插手定是因为妙香君的关系,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目前不清楚,但凭以往的言词间透露绝对渊源匪浅,不过对这两位神秘人物的适时解围倒是心存感激。
“百里侯”杜仲不愧为一方之霸,他在深深考虑,衡量利害,脸上没什么明显的反应。夏十寒和“无情秀土”挪到了他的身后,可是没开口。
蒙面人仍稳立在屋面上。
配合着院地积尸,气氛显得十分诡谲。
“夫人凭什么断言凶手不是他?”“百里侯”终于开口。
“一方面是经过查证,另方面是相信他的为人。”
“好,那本人暂时接受夫人的建议。”
“这是最明智的做法。”“芳苑夫人”微微一笑,然后转向古二少爷道:“你可以走了,尽力缉凶吧。”
古二少爷抱了抱拳,转身。
“花灵,你怎么样?”
“我当然跟你走。”花灵挪步。
“你别忙走。”“芳苑夫人”抬手阻止。
“为什么?”花灵嘟嘴。
“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花灵望了望古二少爷,意甚踌躇。
“没这那的,让他先走。”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这种话的口吻表示了双方的关系并非泛泛,古二少爷当然听得出来,笑笑道:“花灵,那我先走一步。”说完,不待花灵的反应,弹身飞掠而去。
范府。
妙香君已经回家。
现在是初更时分,妙香君在房里独对孤灯愁眉深锁,玉颜憔悴,还有几分病恹恹,与以前相比完全地换了一个人。她在想心事,眸子开合之间,闪射出令人战栗的恨芒,还夹着浓浓的杀气,她的确是变了。
“香君。”房门外响起门士英的声音。
“门公子。”妙香君展眉起身。“请在厅里稍候。”
“什么,你叫我……我不能进房?”
“厅里比较方便。”
妙香君理了理衣裙,开门出厅。
“香君,这些时不见,你瘦了。”门土英笑面迎着。
“请坐。”妙香君一副抑郁寡欢的样子。
两人隔着茶几坐下。
“香君,你刚才叫我……”
“是,我叫你门公子。”妙香君神情冷漠。
“为什么要这样叫我?”门土英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因为我们的缘份已尽。”
“香君……”
“门公子,我永远感激你对我姐弟的照顾,只是,人是拗不过命运的,我已经认命,对你,我只好说抱歉。”
门士英的脸皮子连连抽动。
“门公子,”妙香君又说。“希望能有报答之日。”
“香君,这到底为什么?”门土英相当激动。
“为了命运之神的作弄。”
“你不能认命,命运本来就操在我们自己手里。认命是一种愚行,而你并非普通女子。”门士英吐了口大气,眉毛一挑。“香君,我是绝对不认命的,只要三寸气在,绝不向命运低头,不管你怎么想,我对你的心永远不变。”
“我只能说抱歉,别无话说。”
“香君,我们曾共生死同患难,而且,这情况并没改变,我们的敌人也只有一个。”门士英更显激动:
“这我明白。”妙香君的血似乎已经冷了。她的美依然,但已失去了柔媚,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香君,你……使我痛苦,我……”
“门公子,希望你能体谅我的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
“请不要问,一切由我自己承受。”
“我知道,香君,你是为了被庄亦扬那小子……可是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你的身子虽然……可是你的心灵仍是清白的。错不在你,你的不幸遭遇使我更爱你,严格地说,是我无能,对你保护不周,我永远歉疚。”
妙香君的脸上掠过一抹痛苦之色,但瞬又回复原来的冷凄,她的心有如千把刀在扎,在滴血,便她隐忍了。
“门公子,一切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至少小虎还没回到你身边。”
这句话又使妙香君的心被撕裂,她想发狂。
“香君,”门土英咬了咬牙。“如果我不把庄亦扬碎尸就永远除名销号。”脸上布满了坚毅之色。
“这是我的事。”
“也是我的事。”
“门公子,你要我亏欠你更多?”
“香君,你忍得下心教我……”
“我说过这是老天的安排。”
“你为什么这样的在意那不幸的事?”
“女人除此再没别的。”
“我说过我不在乎,在我心里,你还是原来的你。”
突然,门士英一昂头,转向门外,大喝一声:“什么人?”人随声起,疾矢般射了出去,投入黑暗之中。
妙香君也跟着掠了出去。
远远的花树暗影中传来数声金铁交鸣,随即寂然。
门士英木立在树影下,右手剑虚垂。
工夫不大,妙香君来到。
“门公子。你怎么了?”
“我……中了暗器。”
“哦,对方是谁?”
“庄亦扬。”
“你确定是他?”
“错不了,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他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认出,更何况他用夺自你的‘七巧宝盒’对付我,一般暗器是伤不了我的,这小子太诡诈了,只会暗箭伤人,不敢跟我面对面交手,他逃得真快。”
妙香君沉默了片刻。
“让我看看你的伤?”
“好。”门士英捋起袖管露出手臂。
“奇怪,他为什么不用毒针?”
“也许他在慌乱中按错了卡簧,或是另有居心,照理推论,他在这里用‘七巧宝盒’有毒无毒并没差别,反正你能解。”
“门公子,你可能错了。”
“我错了?难道他不是……”门士英皱了皱眉头。
“对,你是错了。”妙香君沉静地说。
“他不是庄亦扬?”门士英两眼瞪大,脸上是不信之色。
“不是!”
“你凭什么如此判断?”门士英的脸皮子抽动了数下。
“不是判断,是事实,你跟我来。”
两人穿花荫到了院里。
草地上躺了个蒙面人。
“啊!”门土英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