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涛仅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了,本来医生要求他至少再观察一天,可是因为区委书记张梦阁要带人到库珀的工地现场办公,他不得不出院。
伊涛住院的这两天,世界似乎突然变得很平静,晏雯晓那边正常地拍着戏,原来几个闹着要赔钱的广告商也忽然改变了主意,电视上还继续播着晏雯晓代言的广告。安妮回到了美国,关剑那边顺利地注了册,正在对办公室进行装修。安妮安排的车子也已经到了位,关剑打电话过来说,他坐在那部车子里总有点烧包的感觉。伊涛逗他,说:“你是大款嘛,苏南的美女都在排队等着和你约会吧?”关剑呵呵地笑着,回答:“从苏南的东城排到西城。”
伊涛在中海信总经理毛英华的陪同下,带着公司工程部门的人陪着区委书记张梦阁和有关部门领导在工地开现场会的时候,有一个陌生的电话不断打来,因为伊涛不知道是谁,所以一直没接。
然而,就在他把领导们送走,正打算跟毛英华一起谈谈关于跟政府申请库珀科技园用地这件事情的时候,忽然,他的秘书王子涵走过来,告诉他有人在工地外面的停车场等他。
伊涛很奇怪,是什么人啊?于是,他跟毛英华一起从工地走了出来,停车场里的车并不多,远远地就看见一辆明黄色的法拉利停在那里。一个身穿大红T恤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在认真地看着工地旁边的宣传板。
“红色T恤,黄色法拉利,整个一国旗啊。”毛英华看着那女人不无讥讽地说。
伊涛早就看出那女人是谁。是的,前面站着的正是林娜,一个靠政策发财的隐形富豪,一个掌握着全国几条重要高速公路的女人。
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林娜转过身来,看到伊涛跟一个帅哥站在一起,她马上眼神一亮,大声地说:“伊总,见你一次太不容易了。”
林娜的声音一下子就暴露了她的素质。毛英华低声说:“伊总,这样的女人你也认识?我走了。”
伊涛压低声音说:“给我打住,你今天必须做我的保镖。”
毛英华眼睛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林娜,不动声色地问:“怕她强奸你?”
伊涛看着那大红T恤下喷薄欲出的硕大乳房,就像是看到一头母牛冲过来,他低声说:“你丫要敢临阵退缩,我跟你没完。”
话音未落,林娜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嘴唇上涂着泛着珠光的唇膏,就像是刚吃过红烧肉。她身上穿的衣服倒也都是名牌,可就是看起来不那么搭调。会穿衣服的女人就是会用衣着掩饰自己的缺点,突出自己的优点,而林娜正好相反。
“伊总,你真的是好忙啊!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啊?”林娜的声音里有种难以形容的粗鲁。
“对不起,刚才比较忙,再说,是个陌生的号码。”伊涛抱歉地回答。
“哎哟,对不起,我忘了换卡了。”林娜伸手拍拍自己的额头,一副懊恼的样子。然而,那种所谓的懊悔一点也不真诚,她眼睛一转,面向毛英华,问,“这位帅哥是?”
伊涛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嬉笑着说:“这是中海信科技园的毛总,毛英华,未婚哦。”然后对毛英华说,“这是林总。”
林娜的脸上马上浮现出一片春光,伸出手对毛英华说:“非常荣幸。”
毛英华明显不满地看了伊涛一眼,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跟林娜握了握手,寒暄道:“林总好。”
林娜满面桃花,对毛英华说:“有点像韩庚。”
伊涛问:“林总找我有事?”
林娜回答:“那是当然,不过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会所喝茶怎么样?”
伊涛回答:“没问题。”然后,对毛英华说,“走吧!”
谁知道,毛英华却说:“不好意思,科技园那边还有个招商会谈,我必须回去。”
林娜明显有些失望:“真不巧,以后有时间一起吃饭吧!”
伊涛心里暗骂毛英华是个叛徒,临阵脱逃,不仗义。可是,骂有什么用,毛英华那小子早开车溜了。
喝茶的地儿是会所二期那个潮州街上一个叫儒林第的院子,庭院深深,里面别有洞天。整个院子透射出浓厚的儒雅之气,显得文质彬彬。
两个人坐下,有一个穿着青花瓷风格小褂黑绸裤的服务员来泡茶,伊涛环视着房间里各种精美的带着明显明清色彩的装饰,叹息道:“仿佛时光倒流啊!”
“怎么这么感慨?”林娜问。
伊涛叹道:“甲第巷是古代潮州城仕宦商贾望族聚居之地,可惜经过这么多年,衰落了,衰落的原因其实很令人欷歔。”
茶泡好了,是上好的岭头白叶,汤色橙黄带红,澄澈透亮,带着一种浓密的香气。
伊涛品了一口,问林娜:“怎么样?”
林娜咂咂嘴,说:“怎么有股番薯的味道?”
伊涛笑了,道:“那就对了,这就叫蜜韵,证明回甘力强。”
林娜由衷地叹道:“你这人真的是博学,不愧为博士,难怪晏……”她刚说出个晏字,伊涛赶紧打断了她,对正在泡茶的服务员说:“小妹,麻烦你出去一下,我们有话说。”
服务员退了出去,林娜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差点说漏嘴了。”
伊涛宽容地笑笑:“没什么,喝茶。”
两个人无言地端起茶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跟我说说晏雯晓的事吧!”伊涛道。
林娜放下茶杯,低头想着什么,半晌,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问伊涛:“如果我跟你说了晏雯晓的事情,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这么赤裸裸的吧?”伊涛耸耸肩。
“我是商人,没有利益我干吗说些对我不相干的事情?”林娜歪着头看着伊涛,反问。
“你想要什么利益?”伊涛问。
林娜摇摇头:“这个我还没想好,总之,我不会用安妮的那种笨方法跟你合作,当然也不会像晏雯晓一样,傻得到处帮你拉投资,自己没得到好处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等等,你等一下,你什么意思?”林娜这句话忽然叫伊涛有点震惊,于是他赶紧打断了林娜的话。
林娜轻轻一笑:“我的话很明白,晏雯晓目前的处境与给你拉投资有关系。”
“怎么回事儿?你能跟我仔细讲讲吗?”伊涛让林娜说得有点糊涂了,他的心忽然变得很沉重。
林娜喝了口茶,想了一阵子说:“这话说起来有些长,我们先把这个话题放下,我说说我跟晏雯晓的关系。”
“我问过晏雯晓,她说不认识你。”伊涛道。
“是的,她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她,她是我的仇人。”林娜脸上的肌肉有点扭曲。
伊涛感到很意外:“仇人?这个我有点不明白。”
林娜咬咬牙,狠狠地说:“这话说起来长了,我姐姐就是因为她差点死了。”
“你姐姐?”伊涛忽然想起翁林志的话来,但是他并不想让林娜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她跟秦晓的关系,就故意问。
林娜叹了口气:“红颜祸水啊!我姐姐叫李红,她随我爸姓,我随我妈姓。当年,晏雯晓刚出道儿,我姐夫追过她一段时间。后来被我姐姐发现了,跟我姐夫大闹,谁知道我姐夫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去跟晏雯晓同居了。”
“啊?”伊涛这会儿彻底震惊了,晏雯晓还有这么一段儿?他问:“同居?”
“是啊,为了讨好她,我姐夫在北京给她买了一套别墅,为这事,我姐得了抑郁症,几次闹自杀,有一次跳湖差点就抢救不过来了。”林娜的脸色阴沉沉的。
“后来呢?你姐夫还跟她有关系吗?”伊涛问。
“后来,晏雯晓在那个别墅区认识了个叫顾刚的人,听说过吧?京城三剑客之一。”林娜看着伊涛。
伊涛点点头:“我知道,他们是邻居。”
林娜不屑地说:“邻居?床上的邻居。”然后,她顿了一下,盯着伊涛,“知道上次向晏雯晓泼水的人是谁吗?”
“顾刚的老婆?”
“还真不是,是另外一个人的老婆。”
伊涛头都有点大了,这个晏雯晓到底跟多少人有关系啊?于是他问:“谁的老婆?”
“听说过马公子吗?”
马公子这个名字伊涛自然是听到过,他也是俱乐部的股东会员之一,金融大鳄,经常在会所里面举办一些派对。不过,因为以前伊涛不是正式会员,所以不在邀请之列。原来晏雯晓跟他也有关系,这简直让伊涛不可思议。
“听说过。”伊涛点点头,“我有点不明白,晏雯晓跟顾刚有关系,怎么跟马公子也有关系?这有点太乱了吧?”伊涛感觉到自己有点快要窒息了。
林娜看伊涛面前的杯子空了,给他倒了杯茶:“她跟马公子怎么搞到一起的我还真不清楚,不过马夫人十分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认识马夫人吗?”伊涛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多娜。
林娜笑了:“认识啊,她跟贾忠安关系很好。”
“她是不是眼神很犀利?”
林娜摇摇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你说的是多娜,不是马夫人。”
接下来,林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多娜,她老公原来是铁道部的,现在被派到内地一个市做市长,前些年她只是北京一个区的一个处级干部,后来在美国待了几年。这几年,她靠办了些工厂给高铁的车辆做配件发了财。
伊涛皱着眉头道:“难道晏雯晓跟她老公也有关系?不然的话,那天我们在一起吃饭,她怎么总关心晏雯晓呢?”
“这个情况我还真不了解,这样,回头我问问贾忠安,看看是怎么回事?”林娜呷了一口茶。
“谢谢!”伊涛忽然觉得,这个看起来有些粗鲁的女人此时并不像以前那样令人反感了。人对人的感觉有时候会因为熟悉和了解而改变的。
“那么,我现在再跟你聊聊安妮吧,听说你们在邮轮上是住一个房间的?”林娜忽然转了话题。
“那是套房,我住外间的。”伊涛解释道。他不知道林娜的真实用意,所以要先给自己设一个防火墙。
“你不用跟我解释,安妮是什么人我太了解了。”林娜若有所思地看着伊涛,语气显得很随意。看伊涛还想解释,她接着说,“她跟晏雯晓可以共用男人的,你没听说潘文林吗?”
“怎么,你觉得我是第二个潘文林?”
林娜揶揄道:“现在不是不等于将来不是。”
“看样子,你是把我盖棺定论了。”伊涛似笑不笑地看着林娜。
林娜有些戏谑地看着伊涛:“你还不服?”
伊涛耸耸肩,显得有点无奈地说:“服,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林娜忽然收拢起笑容:“你在苏南的公司背后是安妮吧?”
伊涛笑吟吟地看着林娜:“你可以去苏南工商局查询一下,没有她任何的股份。”
林娜不禁微微蹙眉,有些不屑地说:“这种糊弄鬼的手法岂能瞒得了我?你刚刚融资建设工业园区,马上就有钱去苏南投资?而且,苏南市能在经开区最好的地段给库珀那么大一块地,没有她的运作怎么会做到?”
“你可以写推理小说了。”伊涛平静地说,然后换了新茶,开始洗茶。
“是不是推理小说,你先不要下定论,不过,我可是听说,埃弗顿投资银行的五千万元借款实际上是晏雯晓出的。而且,据说里面还有马公子的因素,具体什么因素我不清楚,但是马夫人由此跟马公子大吵一番,然后才有了晏雯晓的事。”林娜说得心平气和,不像是道听途说。
“你确定那五千万元的借款实际上是晏雯晓出的?”伊涛尽管早已经从翁林志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但他还是故意这样问,这样问的目的很简单,他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林娜瞥了伊涛一眼,嘴角微微上翘:“肯定,据说这里面之所以有马公子的因素,是在运作这件事的时候,晏雯晓在美国打了电话给马公子,其中的部分内容被马夫人知道了,她作了秘密调查。”
林娜这句话让伊涛联想起在洛杉矶的时候,晏雯晓总跟一个人打电话,一打电话就是很长时间,莫非那电话就是打给马公子的?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于是问:“你跟马夫人很熟吗?”
林娜微笑:“你还是不信是吧?”
“是不敢相信。”伊涛回答,伊涛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沉稳。在这样的谈话中,沉稳是控制谈话节奏的前提。
“那好,这个话题咱们先放一放,我们先说安妮。”林娜接过伊涛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口,可能是觉得有些烫,她把茶杯放下,捏捏耳唇。
“哦?请讲!”伊涛端着茶杯并不喝,只是嗅着那浓密的醇香。
林娜向前倾了一下身体,露出一段深深的乳沟,伊涛赶紧垂下眼帘。只听林娜接着说:“安妮的财富在洛杉矶的大陆圈子里那是人所共知的。如果单纯的融资的话,其实晏雯晓完全可以直接找安妮,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找翁林志呢?”
林娜的这番话可是真正触动了伊涛,对啊,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想过呢?如果翁林志的投资里有安妮的因素,再加上苏南的投资,那她有可能一开始就在布局了。安妮会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女人吗?晏雯晓跟她有过什么计划吗?伊涛忽然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怎么听着有点像个阴谋故事啊?我这么个小公司,用不着她们费这么大的劲吧?直接收购不就完啦?”伊涛显得很轻松,他尽管心里犯着嘀咕,但还是暗自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让林娜看出什么来。这世界太疯狂了,本来以为是一段纯美的感情,一次简单的融资,怎么会这么复杂?既不靠谱,也不着调。
“直接收购有风险,先让你折腾着,关键的时候再跟你摊牌,那就赚大发了。”林娜眼睛里有种看不清楚的东西。
伊涛看着林娜,她的嘴唇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着异样的光泽,他摇摇头说:“库珀离上市还早着呢,她们有那个耐心吗?再说,在上市之前什么不会发生?风险太大,不划算。”
林娜幽幽地叹口气,伊涛惊讶地发现,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文化的女人其实也有一点小资的情调,她道:“看来,美女给你洗脑了。”
“或许吧,我这是一叶障目。”伊涛自嘲道。
“不过,如果说到晏雯晓这件事,她也算是个受害者吧。”林娜忽然有点悲天悯人的意思,这个变化让伊涛感到有点奇怪,她不是很恨晏雯晓吗?不过仔细想想,可能这也算是女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伊涛觉得应该再深入探讨一下,于是问:“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难道就是因为晏雯晓可能在给我融资的问题上打了电话给马公子?马夫人嫉妒?”
“这只能说算是一个导火索,马夫人那人大事小事还是拎得清的。”一种不明的亮光在林娜的眼睛里闪了一下,马上又暗了下去。
“林小姐能跟我仔细谈谈吗?”伊涛问。
哪知道,林娜眼皮一掀,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那么,我们是不是先谈谈生意?”
“你不是说你没想好怎么谈吗?”伊涛问。
林娜的脸上泛起一个含笑带羞的笑容来:“合作的方式多了,是圈地还是开发新产品,或者是你把未来的上市承销给我,都是合作。实在不行,咱们去香港买个壳,或者是直接去纳斯达克上市都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嘛。”
“你觉得你跟我说了这些我就一定能跟你合作?这也太容易了吧!”伊涛淡淡地笑道。
林娜将身体挺直,颇为自信地回答:“你也许还不大了解我的实力,我现在手里有好几条高速公路。你知道,高速公路就是现金奶牛,如果你跟我合作,相当于库珀找到了一个银行,这对库珀未来的发展来说,那可是难得的优质资源啊!”
伊涛点点头:“听起来是不错,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有相互的信任呢?比如现在,你连实情都不告诉我,甚至把这个当成筹码,这是不是在我们的合作问题上设置了障碍,或者严重一点说,这是一种要挟?”他尽量把语气变得舒缓些,听起来就像是半开玩笑,以免刺激到林娜,以至于她不把真相说出来。
“呵呵,伊总言重了,我之所以没直接说,因为我听到的也是传言,没有经过求证,怕说出来引起误会。”林娜赶紧解释。
“哦?”伊涛没想到林娜会这样回答,有些惊讶,“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娜有些抱歉地说:“是这样,我们那个圈子里传,顾刚要做监管部门的头儿。而顾刚和马公子、彭公主那一票人素来不睦,他要是上来,肯定对马公子他们不利,所以他们就要千方百计地阻止他上来。”
伊涛更加觉得奇怪,他很不解地问:“这我就有点不明白了,既然是打顾刚,马夫人亲自赤膊上阵干什么?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林娜瞥了瞥伊涛:“这才是她的算计,马公子以花心著名,又是体制外的人,多一桩绯闻、少一件花案对他无所谓,甚至还可能扩大他的影响。顾刚不同,他是体制内的人,熬到今天不容易,如果能把晏雯晓和他的事情曝光于天下,那么他就坐不到那个位置,对马公子他们的威胁不就解除啦?”
“可是,目前并没有看到有任何的舆论将他们两个人联系起来啊?”伊涛更不解了,觉得林娜说得有点耸人听闻。
“有些东西是给能看懂的人看的,然后就变成了台面下的交易。”林娜道。伊涛忽然发现,这个看起来心中无甚点墨的女人其实还是有些神道的,也是,如果她真像表面上那样粗鲁,她的生意也不会做得这么大啊!
“我还是不明白,没有舆论的压力,有关部门会把这件事跟顾刚联系到一起?”伊涛还是想问个究竟。
林娜含笑看着伊涛:“知道微博上为什么有人炒作晏雯晓给山区的孩子捐款只捐了几件衣服的事情吗?那就是施压,不过是点到为止。”
“哦?这事跟顾刚有关系吗?”伊涛问。
林娜含笑提示道:“想想那时候顾刚担任什么职务?”
伊涛明白了,打顾刚的人其实也都是圈子里的人,打归打,都是点到为止,互相都留着情面,不会撕破脸皮打烂仗的。
伊涛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是这样啊,可这事你为什么这么积极啊?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啊?”
林娜耸耸肩,摊开双手,撇撇嘴:“怎么没好处?晏雯晓现在找到你这么个好男人,我怎么能让你这样的男人落入她的魔爪?再说了,提醒你一下,别上了安妮和晏雯晓的当,不也为我们未来的合作留下了空间?”
“看样子,你是有信心未来我能跟你合作啦?”伊涛忽然发现,林娜尽管外表很粗鲁,其实也是个蛮率真的人,于是打趣道。
林娜端起茶杯,像喝酒一样一口饮下:“即使你不跟我合作,我让晏雯晓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那也是胜利。”
“哈哈!”林娜这话把伊涛也逗乐了。想想她这个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为了给姐姐报仇,专门搅和晏雯晓的事情,倒也不瞒着掖着的。
“你笑什么?”林娜问,不过表情却明显地放松了。
伊涛微笑着回答:“不笑什么,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跟你咨询一下。贾忠安跟你是合作伙伴,那么他跟马公子是什么关系?”
林娜有些犹豫,沉思了片刻,她回答:“我们虽然是朋友,但也不是什么事情我都知道的,他这个人有些狡猾,很多事他只是自己把握,并不跟我说的。”
伊涛感觉到林娜没有说实话,但谈话就是这样,人家不想说,你过分地追问就显得不恰当了,何况对方今天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已经算是很够意思了。一个人能够走多远,取决于他跟什么人同行。林娜跟贾忠安是伙伴,当然也不一定是好伙伴;是好伙伴,也不一定是永远的伙伴。
不过,伊涛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罗小可在这件事上究竟是扮演着什么角色?是旁观者,还是一个参与者?但是林娜没有提到罗小可,伊涛自己也不好主动提。于是,他心里一直嘀咕着,怎么才能把话题引到罗小可的身上?
哪知道,林娜忽然问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问题:“伊总,你平时跟俱乐部的郑总来往多吗?”伊涛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于是谨慎地回答:“还行吧,我们年龄接近,我管他叫哥,偶尔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听说著名的歌星乌梅是他太太?”
“是啊,我也是才听说不久。”
林娜的身体向伊涛这边挪了一挪,伊涛下意识地向后一躲。林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接着问:“你不觉得很奇怪,像乌梅那样的歌星怎么会嫁给一个在这样场合工作的人?两个人之间的地位相差太大了吧?”
“这有什么?晏雯晓不也是可以跟我这样的人谈恋爱?爱是一门神秘学,不是由金钱和地位决定的。”伊涛觉得她这话问得有点八卦。
林娜语速不快,但是有些粗犷,她说:“你不要妄自菲薄嘛,晏雯晓看上你,先不说她是不是跟安妮联合起来给你下个套,至少从表面上看,你是留美博士,年轻的企业家,这跟她也算是登对。这郑逸群就不同了,不就是个职业经理人,而且还是服务行业的。”
伊涛平和地笑着:“林小姐这样太武断了吧?爱情首先不应该由身份决定,即使是按身份决定,人家郑总也是新加坡的酒店管理专业硕士,也差不到哪里啊?”
林娜不服气地嘟囔着,说:“酒店管理专业算什么学问?不就是怎么伺候人?”
“要说伺候人,我们谁不是伺候人?我生产的医疗器械是为了伺候人吧?你修的高速公路也是为了伺候人吧?”伊涛笑眯眯地看着林娜,半开玩笑地反驳着。
林娜“哼”了一声:“强词夺理。对了,我问你个事情,我看他经常开一部布加迪威龙,那车是他的吗?如果是他的那就怪了,他一个俱乐部的副总经理,哪来的那么多钱?”
伊涛调侃道:“如果我告诉你,他同时还是中海信的股东,你吃不吃惊呢?”
听到伊涛这样说,林娜似乎并不吃惊,她道:“啊,这个我倒是听说了,所以我才觉得乌梅嫁给他总感觉是怪怪的。按理说,他这么有钱,应该自己独立才对,还在俱乐部当什么副总经理,受那个美女总经理尹诗双的指挥,一般的男人很难做到这一点。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的财?”
机会终于来了,伊涛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向罗小可呢,于是他假作有些不确定地说:“据说最早是因为给罗蒙投资做了一些筛选工作,然后又在被筛选的公司拿到了一些股份才赚到的钱。”
“原来跟罗小可有关系啊?”林娜自言自语道。
“怎么,林小姐也认识罗总?”伊涛故意问。
“罗小可谁不认识?”林娜看了伊涛一眼,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想了想,她忽然问,“对了,你知不知道她跟晏雯晓很熟?”
“知道啊!我们在一起吃过饭。”伊涛故意逗她,希望能引她说出别的话来。
“她俩就没在你面前表现点别的什么出来?”林娜看着伊涛,目光如炬,这种眼神叫伊涛瞬间想起多娜来。
伊涛故意摇摇头:“我看她俩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互相有点不服气。”
“不服气?呵呵。”林娜忽然打起了哈哈。伊涛心里明白,像林娜这样心里对晏雯晓恨之入骨的人,一定很关心晏雯晓,像晏雯晓和罗小可是情敌的事情她应该也知道。谁知道,林娜只是呵呵地笑笑,忽然转了话题,她看着伊涛,笑嘻嘻地问,“上回贾忠安给你船票,你怎么没带晏雯晓去玩?反而跟安妮在一起?不怕晏雯晓吃醋吗?”
伊涛知道,林娜这一定是又想说点什么,就故意装着糊涂:“当时我是想跟雯晓一起去了,可是她档期太紧,正好安妮回国了,再加上我们有点合作的机会,雯晓就建议我陪安妮去散散心。”
“晏雯晓倒是对你很放心啊!”林娜的语气不无讥讽。
在林娜这种女人面前,装糊涂需要很高的技术。于是伊涛傻乎乎地说:“那是,她叫我做什么我都做。”
“叫你陪别的女人睡觉你也去?”
伊涛点点头,认真地说:“她要是觉得有这个必要,我绝对义不容辞。”
林娜眯着眼睛看着伊涛:“晏雯晓不是给你洗脑了吧?”
“我只是觉得以前的生活太过蹉跎,应该为爱活一回。”
林娜叹口气,看着伊涛,叹息着:“你跟我姐夫一样,不撞南墙心不死。”
秦晓当年是怎么跟晏雯晓分手的?现在他们之间还有联系吗?一连串的问题忽然涌到了伊涛的面前,差点把他撞个趔趄。
“我在新加坡见过你姐夫,我觉得他现在的心态很好啊!”伊涛觉得应该让林娜知道自己见过秦晓。
林娜不屑地说:“他心态不好也不行啊,他敢跟顾刚去争女人?除非他不想活了。再说,他现在通过晏雯晓认识了安妮,在薛冰那里拿了两条高速公路的项目,心里正美着呢,一个晏雯晓也就不在话下了。”
伊涛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在新加坡,秦晓招待安妮和自己那么用心,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也很少有纯洁的友谊。他问:“我很纳闷,他现在跟晏雯晓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为什么还那么恨晏雯晓呢?”
林娜白了他一眼:“我姐的身心受到那么大的伤害,这笔账我能不记得吗?”
“这冤冤相报何时了?”伊涛摇着头。
林娜“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只要有机会,我就会踩她两脚。”
伊涛明白了,尽管林娜如此痛恨晏雯晓,但她还不是马公子那一个阵营的。晏雯晓在成名的过程中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林娜这样痛恨她,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吗?伊涛跟晏雯晓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尽管她平时很淑女,但是有时候说话难免太直,她可能不知道一句不经意的话就可能伤透别人的心,就会给自己带来一个敌人。娱乐圈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有些东西你不能捞过界,捞过界就会树敌,晏雯晓成名迅速,自然动了不少人的蛋糕,有很多人恨她那也是难免的。
伊涛的电话响了,是郑逸群。他接起来,郑逸群说:“你别回答,听我说就好了。”伊涛“嗯”了一声。
郑逸群接着说:“等一下你到海边来,那里有一艘游艇,我们到一个岛上去,有事情。”
“好的,我马上就到。”伊涛回答道。郑逸群肯定知道自己现在跟林娜在一起,而他今天找自己,也肯定是有些话不方便让林娜听到,难道与晏雯晓有关系吗?
伊涛放下电话,抱歉地对林娜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我们改天再约时间好吗?”
林娜很失望:“哎呀,本来喝完茶我还想跟你一起吃饭,我还约了两个闺密,想介绍你们认识呢。”
“下次吧,现在的确有急事。”伊涛回答。
“那好吧,下次一定不能突然爽约,不然我跟闺密没法交代。”林娜无奈地跟伊涛握了握手。
海边停着一艘白色的游艇,看起来非常新,线条流畅,很前卫。伊涛走上船,郑逸群并不在船上,服务员说他还没到。
伊涛借机参观了一下,他发现这艘游艇分为三层:一层有主人房,内设独立的卫浴和干洗间;客房也自带独立的卫生间;后部带有汽车和小艇存放空间;船尾端有独立的发动机舱、水手舱等,空间利用极好。二层是厨房,超大沙龙间、餐厅、休息室,还有两个贵宾室,宽敞而又布局合理,彰显着主人奢华而又简约的风格。三层有驾驶室、休息区域以及观光平台,其精致的吧台,全景窗,商务区域非常大。
不久,一辆车停在了栈桥上,郑逸群和宣萱走了下来。两个人穿得都很休闲,同平时见到他们那种西装革履的样子不像。他俩说说笑笑地向船边走来,很像是一对情侣,伊涛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这个郑逸群平时看着很正派,为什么会在乌梅背后跟别的女孩子如此暧昧?
郑逸群刚一上船,船就发动了。郑逸群对伊涛说:“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伊涛问:“什么人?”
郑逸群道:“你见面就知道了。”
伊涛问:“这是谁的船?”
郑逸群回答:“我的,不,准确地讲,是送给宣萱的礼物。”
“你什么意思?乌梅怎么办?”
郑逸群用手揽住宣萱的肩头,平静地回答:“我已经跟她解除了婚约,完成了我的历史使命。”
“你什么意思?”伊涛有点意外,看着面前这对情侣有点惊讶。
“好吧,我跟你说说是怎么回事。”郑逸群拉着伊涛上了观光平台,宣萱端来饮料,然后很斯文地坐在了郑逸群的身边。
紧接着,郑逸群详细地跟伊涛讲了一下他跟乌梅的关系。原来,他跟乌梅并不是真正的夫妻,而是因为乌梅跟她目前不方便公开身份的男朋友之间有了爱情的结晶,为了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才想出了由郑逸群与乌梅假结婚的主意。本来只是想一年之后就结束这桩婚姻,还郑逸群一个自由之身,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拖延至今。
这个消息让伊涛有些震惊,原来如此。他问:“雯晓知道这件事吗?”
郑逸群平和地回答:“知道,她跟乌梅是死党,况且,这个主意最早还是她提出来的。开始本来想用她的同学潘文林了,但后来安妮不同意,说潘文林这个人不可靠,后来才找了我。”
伊涛恍然大悟道:“是这样啊,对不起,以前我看见你跟宣萱……对你们有些误会,都怪我人笨。”
“没事,这正说明你是朋友,不忍看着我犯错误。”郑逸群呵呵地笑着,啜了一口饮料。
伊涛看了一眼宣萱,有些过意不去地说:“宣萱小姐会怪我吗?”
“我的态度与逸群一样。”宣萱开朗而甜蜜地笑着。
这是一个令伊涛感觉像做梦一样的消息。就在一个小时以前,他跟林娜还在谈论这件事,一眨眼,事情已经变成了过去式。
“你这船真的不错!”伊涛看着观景平台上的豪华装饰由衷地道。
郑逸群呵呵地笑着:“巧了,本来从订货到取货,差不多需要两年的时间,这艘船以前的主人因为经济出现了问题,无法按时提货,于是,就到了我的手里。”
“我有个问题,你在俱乐部做副总,可是这船这么奢华,你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伊涛问。
郑逸群温柔地看了宣萱一眼:“哦,有个事我忘了告诉你,俱乐部的管理委员会已经给了我和尹诗双每人一部分股份,这艘船又对俱乐部的经营有一定的推动作用,所以,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本来我想以宣萱的名字命名,宣萱不同意,想想我们是在俱乐部相识、相知、相爱,所以就以俱乐部的名字命名了。”
“祝贺你们!”伊涛真诚地说。
游艇就像一只利剑,在蔚蓝的大海上划出一道美丽的白色线条,地平线已经不见,远天空碧,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空蒙之中。宣萱站起身,走到一边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相机开始拍摄,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伊涛有点感触,他对郑逸群说:“其实你们这样很好,两个人天天在一起,过着平静但开心的生活。哪像我跟晏雯晓,聚少离多,身边充满是是非非。”
“慢慢就好了,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郑逸群安慰着伊涛。
宣萱走过来,笑眯眯地说:“我给你们拍个照怎么样?”
“好啊!”伊涛站起身来,跟郑逸群站在舷边照了几张相。
不久,船在一个岛上靠岸,栈桥是芬兰防腐木做的,看样子修了不久,沿着一条幽静的小路向岛上走,不远处就是一座花岗岩材质的别墅,表面上有很多浮雕,都是欧式的风格,窗子似乎是鎏金的,门厅铺着厚厚的地毯。
远远传来一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无法形容的情韵却令人荡气回肠。
伊涛问:“这是谁的别墅?”
郑逸群回答:“这是李佳薇的,自从副省长刘励骏出事以后,李佳薇也被带走调查,这里就一直没有人使用。后来,李佳薇委托我们代为出售,正好,买主有了。”
哦!伊涛听到过关于李佳薇他们的事情,也知道那件事情很复杂。在二楼一间装修得类似舞厅的大房间里,伊涛见到了久违的乌梅。伊涛进门的时候,她正在一架硕大的钢琴前全神贯注地弹着一首曲子,伊涛对音乐不熟悉,不知道曲子叫什么,只是觉得婉约幽丽。音乐在单纯中显出深刻、亲切、伤感、柔美。
三个人站在门边,乌梅弹得很专注,她今天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简单而华美,配以她淑女一样的气质,简直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伊涛想起一首诗:“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这诗大概就是为乌梅这样的女人而写的吧!
一曲弹罢,乌梅坐在钢琴前出了半天的神,样子很超俗。天姿绝色这个词就是形容这种女人的吧?或许听见了什么,乌梅转过头,见三个人站在门口,她站起身向这边走来,仪态万方、婉风流转。
“伊总来啦?”乌梅典雅地说,伸手跟伊涛握握手。
“乌梅姐好。”伊涛忽然感觉乌梅身上娉婷的风韵有些逼人,这是以前他没有感觉到的。
“怎么样?这个岛的环境还好吧?”乌梅问。
“世外桃源。怎么?以后你要在这里长住吗?”
乌梅淡淡一笑,优雅而文静,她回答:“只要有时间,我会常来这里的。这个世界太浮躁,有时间享受宁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郑逸群在一边道:“我们去客厅里坐一下?”
乌梅似乎猛地醒过来,连连道歉:“伊总,不好意思,光顾了说话,忘了请你去坐一下。”
乌梅亲自泡茶,是典型的英式红茶,加了鲜牛奶。用人送上来两碟点心,一碟是饼干,另一碟是三明治。因为在会所伊涛跟林娜喝了半天茶,肚子里有点空,所以也没怎么客气,吃了一个三明治,外加两块饼干。
而郑逸群他们几个却是只喝茶,没有吃点心,只是随意地聊着,乌梅偶尔开一下宣萱的玩笑,而且总是以旧时大家庭中的夫人角色逗宣萱,不时地管她叫二妹。宣萱可能是小,有些话不好说,只好任由乌梅调侃。
伊涛也不插话,就像是在看一部小品,感觉到很开心。倒是郑逸群,经常替宣萱伸张一下正义,却总是受到乌梅的反击,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护着宣萱。
伊涛想想也能理解,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们三个可能经常处于这种状态,乌梅是法律上的妻子,宣萱是实际上的恋人,有些事情的确是很好玩的。幸亏郑逸群没跟乌梅之间发生点什么,要是有点什么暧昧,他们之间就更好玩了。
“伊涛,这两天跟雯晓有联系吗?”乌梅忽然问。
“每天都有通电话,她现在不分白天黑夜地赶工,前一阶段有些进度耽误了。”伊涛说。
“这阵子,你们都很不容易,这事你不会怪我吧?要不是我把雯晓介绍给你,你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乌梅身体挺直,很有明星的风范。
“别这么说,有些东西是必须要面对的。人要学会感激生命中那些艰难的岁月,别把它们当成坏事,而应当看成是学习和成长的机会。”伊涛谦和地回答。
乌梅看了一眼郑逸群,然后说:“其实,当初逸群是要我把罗小可介绍给你做女朋友的,说你们两个都留学美国,文化背景差不多,会有共同语言。可是那一阵子,你又在融资,我觉得把生活和爱情搅到一起不好,再加上雯晓那段时间刚好也是情感的空窗期,我就先跟雯晓说了,她也觉得你很合适,就……唉!阴差阳错。现在想想,要是按逸群的意思,把罗小可介绍给你,也许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伊涛觉得乌梅的话很真诚,赶紧说:“乌梅姐,不要这么说,她们都是优秀的女人,我在她们面前都自惭形秽,你介绍哪个给我,对我来说那都是珍贵的,有些事情可能就在于一个缘字吧!你介绍了雯晓,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磨砺,可是如果介绍罗总,我们也不一定是会一帆风顺的吧?”
宣萱忽然在旁边插了一句:“伊总,那天我去医院,感觉你跟罗总谈话的气氛有些诡异,你俩不会是暗渡陈仓了吧?”
“是吗?”乌梅和郑逸群同时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伊涛。
伊涛赶紧解释:“别给我制造绯闻啊!我们可是在谈正经事。”
宣萱说:“我怎么觉得不对劲,你们谈正经事,她还打电话叫我给你煲粥?我看啊,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她有应酬,一定会亲自给你煲粥的。你老实交代,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乌梅和郑逸群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回事?”
伊涛仰天长叹:“天啊,我比窦娥还冤啊,绯闻就是这么制造出来的!”
三个人互相对视着,一脸坏笑。
用人走过来,对乌梅说:“乌梅小姐,开饭了。”
乌梅站起身来,对郑逸群说:“你带伊涛下酒窖去选酒吧!”
郑逸群带着伊涛走下楼,穿过大厅,沿着一条走廊到了尽头,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沿着楼梯下行,是一道厚厚的橡木门,打开,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酒窖,恒温的。顿时,伊涛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这个酒窖真是不错,光是这些酒也值不少钱吧?对了,这栋别墅很贵吧?”伊涛问。
郑逸群看了他一眼:“这栋别墅的原业主李佳薇现在有难,有求于乌梅的男朋友,本来想送,但是她男朋友怕落人口实,还是付了钱,不过还是相当便宜的。”
伊涛明白了,光凭这个小岛和这栋别墅,乌梅也成了一个隐形富豪。很多隐形富豪绝对不是一点点干起来的,而是通过巧妙的手段成长起来的。
“她老公是做什么的?”伊涛问。
郑逸群给了他一个打住的手势:“他目前位置敏感,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嗯!”伊涛明白了,但他还是不甘心,“乌梅跟雯晓这么好,不能通过她男朋友协调一下,让搞雯晓的人收一下手?”
郑逸群停住了脚步,严肃地说:“这也是我今天叫你来的原因。她应该跟她男朋友说了,但是,力度不一定够,等一下你要有策略一些,强调一下。不要太勉强,但要把意思说明白。”
“我明白了。”伊涛回答。
郑逸群是个够义气的人,他能给自己创造这么个机会,自己一定要把握住。
郑逸群选了两只酒,都不是很贵的1984年份的Margaux,在这个酒窖里,这只能算是中低档的酒了。乌梅的别墅里大大小小有三个餐厅,最大的餐厅可容纳几十人,现在他们坐在最小的一个餐厅里。这是典型的简欧风格,餐桌和餐椅都有点现代的元素,但还是保留着大量的欧洲皇室风格。雕花幽雅端庄,边角处有实木雕花点缀,别具一格的设计,简约时尚。
吃完了厨师秘制的网鲍,用人端上来四份红红的生鱼肉,伊涛开始以为是三文鱼,谁知道肉到口中便立刻觉得肉质鲜美甘甜,口感滑腻,完全不是三文鱼的味道。他问:“这是什么鱼?”
郑逸群笑了,说:“你有口福,这是金枪鱼,而且是蓝鳍金枪鱼,很名贵的哦。”
伊涛问:“蓝鳍金枪鱼,它跟一般的金枪鱼有什么不同吗?”
乌梅也看着郑逸群,说:“这要由专家来给我们介绍了。”
郑逸群淡淡一笑:“说不上什么专家,知识很浅薄。这蓝鳍金枪鱼是金枪鱼里体形最大的一种,蓝鳍金枪鱼最珍贵之处在于其鲜嫩的红肉。一条肥美金枪鱼最好的部分,在东京的寿司店能卖出24美元的高价。”
“哇,我们每个人面前的这些肉岂不是要值几百美元?罪过,罪过!”乌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鱼肉。
“为了祝贺你有了新房子,我特地从会所的日本料理带来的,厨师也是那里的。”郑逸群淡淡地道。
乌梅看了一眼宣萱:“二妹,他说是祝贺我买了新房子,我看他是祝贺我们俩解除了婚约,他重新回到解放区吧?”
宣萱脸一红,但是很快平复下来,反唇相讥:“怎么?你后悔啦?”
乌梅意味深长地说:“怎么?你不高兴?不高兴我可反悔啦?”然后,她看着郑逸群,“专家,接着跟我说说这鱼,回头我跟别人显摆一下学问。”
“你现在明白我今天为什么点红酒了吧?就是因为这金枪鱼的红肉。这种鱼有个别名叫‘四天’,因为厨师会把它们储藏四天以缓解鱼肉的血腥味。”
“这么讲究啊?”伊涛心里暗叹,这人与人可真是不一样啊!
郑逸群对乌梅说:“你多吃点,女性食用金枪鱼不但可以保持苗条的身材,而且还可以平衡身体所需要的营养。”
乌梅笑颜如花,对宣萱说:“那我们可要多吃点。”
郑逸群给伊涛使了个眼色,伊涛会意地举起杯:“祝两位美女永远丽质可人!”
两个女人开心地笑起来,大家一起举杯,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这酒真的不错!”伊涛放下杯叹道。
郑逸群意味深长地说:“这酒啊,香气四溢,宛若一位高贵的气质美女。她单纯柔顺,有种丝绒的感觉,酒体丰满,结构紧密,层次复杂但口感滑净,你会觉得她很容易接近,且在不觉间被她的美貌和气质所征服。”
伊涛半开玩笑地问:“你这是在恭维宣萱小姐还是赞美乌梅姐?”
郑逸群阴阴地说:“我表扬晏雯晓不行吗?”
伊涛明白郑逸群这是在给自己拉场子,但还是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人,当着两位美女的面想另外一个女人,太花心了。”
宣萱在一旁不失时机地说:“伊总,你不知道,逸群一直为雯晓的事情担心,可惜我们位卑人轻,帮不上什么忙啊!”
伊涛心里顿生感激,看样子,郑逸群和宣萱是事先沟通好了,这明显是在把话题向晏雯晓的身上引。于是,他看着乌梅,认真地说:“乌梅姐,我知道你最近没少帮雯晓的忙,但是,有些资源你似乎没有完全动用啊!”
“我一个唱歌的,有什么资源?”乌梅不动声色地回答。
伊涛思忖一下,接着说:“乌梅姐,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乌梅犹豫了一下:“有些事我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有些关系太复杂了,他不方便出面。”
“是不方便还是不想?”宣萱在一旁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
乌梅怔了一下,端起杯对宣萱说:“喝酒。”
郑逸群看了伊涛一眼,伊涛在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句话:“有门儿。”
乌梅放下杯,用人又送上来一道菜,肉脆脆的,乌梅问:“这是什么?”
郑逸群回答:“这叫西兰舌,好吃吧?”
乌梅点点头,交口称赞:“好吃,好吃,我现在有点后悔了,真应该跟你假戏成真。要是真嫁给你,每天能有这么多好吃的,多好?”说完,还挑衅地看了宣萱一眼。
宣萱马上说:“乌梅姐,其实你可以不叫你男朋友亲自出面,你叫他的秘书出面协调就好了。叫他秘书去找搞雯晓姐那个人的秘书,秘书对秘书,有些话更直接,更好办。”
乌梅眉头紧蹙,想了想,问郑逸群:“这样做合适吗?”
郑逸群点点头:“不妨一试!”
乌梅“嗯”了一声:“逸群,你知道,我不是不想帮雯晓这个忙。你要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很微妙,平时只谈感情,并不谈其他的事情,我就怕跟他说了,他会怪我多管闲事。”
伊涛马上插了一句:“乌梅姐,我知道你难,可是,这不是雯晓吗?你最好的姐妹,你不拉她一把,谁还会拉她?”
乌梅有点动容,但是马上恢复了平静,她举起酒杯,说:“不说这事了,咱们干杯,庆祝逸群和我离婚。”别人离婚都是场战争,这个离婚却是个喜剧,天底下真是什么剧目都有。有一种人生叫演戏,有一种戏剧叫人生。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开始谈论别的事情,从八卦到国家大事,从汽油涨价谈到凉山的失学儿童。
后来大家又说起中国富人移民的事情,伊涛这才知道,除郑逸群是新加坡身份,宣萱也早已经取得了加拿大身份。他再一问郑逸群才发现,俱乐部里的大多数富人都办了移民。
宣萱说:“我觉得吧,有些富豪其财富来源不正,当心早晚会被查出来,所以也选择了移民来逃避罪责。”
谁知,在一边的乌梅忽然“哼”了一句:“我倒觉得他们移民的目的是给别人找退路,给自己找生路。”
她这句话一出,正在侃侃而谈的郑逸群忽然情绪有些变化,他端起杯,对伊涛说:“伊总,来喝酒。”郑逸群的神情变化让伊涛很疑惑,他这是怎么啦?
坐着游艇离开小岛,看着站在栈桥上跟他们挥手的乌梅,伊涛问郑逸群:“你觉得她会帮晏雯晓吗?”
郑逸群向乌梅挥着手,并不看伊涛:“帮是一定会的,只是力度的大小罢了。如果她不计较太多,直接让她男朋友出头,而不是叫秘书出面,多大的风云都会消弭。”
“她男朋友那么厉害?”伊涛似乎有点不相信。
郑逸群扭头说了一句:“那是一颗未来之星。”
“你跟她结束婚姻有分手费吗?”伊涛半开玩笑地问。
郑逸群“哼”了一声:“有些钱,恐怕你有命拿没命花,好了,不说这些了,晚上我再打个电话给她强调一下。”
从郑逸群的话里话外,伊涛能感觉得到乌梅背后那个人的能量。在某种意义上讲,即使是阿萨,那么有权势的人,对方照样不买账,有权没什么了不起,有钱更是不在话下,关键是要有人买你的账。
游艇离开了小岛,乌梅的身影也逐渐变小,游艇发动机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速度明显比来的时候要快。伊涛问郑逸群是为什么,郑逸群说这是风向的原因,来的时候是顶风,回去的时候是顺风。郑逸群说者无心,但是伊涛听者有意,顺风?难道这预示着晏雯晓的事情有了进展,以后一切都会顺风顺水?
快要靠岸的时候,伊涛忽然接到了安妮的一个电话,这是她回美国以后的第二个电话。第一次电话她只是报了平安,也没说什么,但是这次却不同,她第一句话居然是:“伊涛,我想你了。”
伊涛有点紧张,看看郑逸群,郑逸群友好地笑笑,拉起宣萱的手,两个人走下楼去了。伊涛走到休息区,这里风不大,安妮的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了,她接着问:“你在听吗?”
伊涛站在全景窗前,看着海岸线迎面长高:“在听,刚才身边有人,不方便,怎么?你喝酒了?”
安妮似乎强忍着情绪:“我还没睡,刚才一直在打你电话,都说是无法接通。”
“噢,刚才在海上,可能没有信号,现在快靠岸了,刚有信号。”伊涛回答。顿了一下,他问,“听声音,你似乎一夜没睡啊?”
“想你,睡不着。”安妮有点含混地说。
“那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伊涛问。
“我想你白天会很忙,不想打扰你。再说,我也不想总分你的神,可是又忍不住。”伊涛听出来了,她的鼻子囔囔的,显然是流泪了。伊涛想象得到,她现在喝了酒,又寂寞,一个人在一栋大房子里,郁闷是无法排遣的。
“如果一个人在美国太寂寞就回来吧,这样还能常见见面。”伊涛努力让自己平静。
安妮马上很坚决地表示:“不,我不回去,我怕我一回去就控制不住自己,会影响你跟雯晓的关系。”
“你那么在乎你跟雯晓之间的感情?”伊涛问。他这样问有点狡猾,因为他想试探一下,她们之间是不是像罗小可说的那样。
安妮那边一下子沉默了,伊涛听见她擤了一下鼻子,半晌,安妮才回答:“唉,你问到这个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呢?我跟雯晓情同姐妹,可是我却两次都在一个地方跌倒,这让我很内疚。第一次潘文林的事情,这你是知道的,他那时候事业不顺,雯晓又刚刚成名,他心态不好,有一次喝多了就那样了。再以后,雯晓忙,他越来越迷恋我,唉,一切就不可收拾了。”
“按理说这事在你跟雯晓之间应该会有很大的矛盾,那后来雯晓怎么原谅你的?”伊涛有点不相信安妮的解释。
“唉,别提了,当时我跟雯晓很长时间互不联系,直到后来她家里有一件事情处理不了,薛冰出面给解决了,我们才逐渐恢复了来往。但是我能理解,她虽然嘴上不说这件事情,实际上还是耿耿于怀。”安妮叹息着。
安妮说这话,伊涛想起晏雯晓主动跟他说起安妮在日本有男朋友的事情,看来,她心里还是有芥蒂的。是啊,两个人之间存在着潘文林,总是令人不舒服的。世界上再铁的友谊,如果之间有感情的纠葛都会变得微妙起来。
“是这样啊,我能理解。”伊涛回答。
“所以啊,现在跟你又有了这种事情,我就特别内疚,觉得自己很卑鄙,偷了雯晓的东西。可是,不偷我又忍不住。唉,咱们还是少见面的好,少见面,我的错误也会犯得少一点,我也能心安一些。”安妮似乎有些难过,干巴巴地说着。
伊涛的心里也有些难过:“如果我愿意呢?”
“你愿意也不行。”安妮忽然激动起来,没等伊涛再说什么,“啪”地挂了电话。伊涛再打回去,她却说什么也不接了。
伊涛正纠结着,汽笛忽然一阵长鸣,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游艇靠岸了。令他有些意外的是,罗小可居然站在岸边,显然自己刚才跟安妮通电话的时候,或者是她打给了郑逸群,或者是郑逸群打给了她,总之,她站在这里绝对是冲自己来的。如果是以前,伊涛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自信,但是现在,他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果然,当他走下楼,郑逸群指着岸上的罗小可说:“你要请她吃夜宵,人家可是刚从上海飞过来的呢。”
“你叫她来的?”伊涛狐疑地问。
郑逸群呵呵地笑着:“不是我让她来的,是下午她打电话,我随便说你在潮州街那边跟林娜喝茶,她自己说要来的,没我的事啊。”
宣萱在一边敲着边鼓,顽皮地逗着伊涛:“不然,你跟晏雯晓结束吧,我来给你们做一个正式的介绍?你看,到时候,老婆帮着老公上市,美谈一桩啊!”
伊涛耸耸肩:“你们是怕我的世界不乱,生活不够狼狈是吧?”
“狗咬吕洞宾。”郑逸群也耸耸肩,故意学着伊涛的姿势。
船靠岸了,几个人依次下船。罗小可迎了上来,她今天穿着一套灰色的职业套装,拎着个Gucci包,显得很低调。这样的女性在地铁上可以看到很多,但是很少人会知道,她每年做的业务那是数以十亿元来计算的。当然,个人收入伊涛就不清楚了,肯定不会很低。至少在大陆的职业女性里,那应该是往前数的。
“伊总,看起来气色不怎么好啊,没休息好?”罗小可向他伸出手。
伊涛回答:“本来医生还叫我在医院里再观察一两天的,不过,今天因为区里领导到工地上开现场办公会议,解决库珀工业园建设中的问题,我必须要出院。气色不好可能是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吧?怎么?刚下飞机?”
“我要不飞来,恐怕又有人搅和了。”罗小可似笑非笑地回答。
“呵呵!”伊涛笑了,他知道罗小可紧张林娜了。然后,他看着郑逸群,“罗总还没吃饭,我请夜宵吧?”
郑逸群赶紧摆手:“算了,你们还有正事,我就不参与了。”
宣萱也在旁边帮腔:“就是,我们才不做电灯泡呢。”
罗小可扑哧一声乐了:“走吧,你们在也是多余。”
郑逸群冲着伊涛挤挤眼睛,低声说:“兄弟,我对你表示十万分的同情。”
罗小可抡起皮包向他打去,郑逸群闪到一边,边闪边说:“这人多没良心,典型的过河拆桥。伊涛,你要小心她!”
倒是宣萱落落大方地跟伊涛握握手:“伊总,那就再见了。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味儿,可是伊涛又不好反驳什么,只好尴尬地说:“谢谢!”
让郑逸群和宣萱这么一闹,气氛忽然变得暧昧起来。伊涛有点不敢看罗小可,浑身不自在,倒是罗小可大方地一笑,问:“你打算请我吃什么呀?”
“你想吃什么呀?”
罗小可半笑,反问:“我想吃你,你肯吗?”
“咦,你是白骨精吗?”伊涛讥讽着。
谁知,罗小可却认真地回答:“你说对了,我就是白骨精。职场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就等于白骨精。”
“你不是把我当成唐僧了吧?”伊涛觉得罗小可的话简直是歪理邪说。
罗小可冷笑着,回答:“你还别说,在我眼里,你还真就是唐僧。西游记最大的卖点是什么?就是吃唐僧肉长生不老啊!你的库珀是医疗市场上的一颗新星,产品过硬,对于我们来说,这不是唐僧肉是什么?”
伊涛摇着头,不说话,伸手招来一辆电瓶车,上车就对服务生说:“去海边大排档。”
间或有一两家东南亚小吃,罗小可又不喜欢咖喱味;有摩洛哥风味,她又对那些油乎乎的羊头肉、羊蹄子之类的东西表示太腻。选了半天,两个人在一间巴西食摊坐下。伊涛以前来过这里,觉得这里口味太辣,但是罗小可却说自己胃口不好,吃点重口味的开开胃也许好一点。于是,两个人在一间竹楼里坐下,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服务员给他们送上来一个棕褐色的像葫芦一样的容器,容器里面装满了绿色粉末状的东西,还插着一根白亮亮的金属吸管。罗小可问这是什么,服务员告诉她这叫马黛茶。罗小可又问这粉末是什么,服务员回答,马黛茶的原料其实是一种学名为巴拉圭冬青的植物的叶子。那个样子古怪的葫芦状容器叫库亚,是把葫芦切开再掏空刮净制成的。插在里面的金属吸管叫泵吧,用不锈钢制成。用库亚喝茶的时候,泵吧的一端插入水中,水通过小孔进入管内,吸入口中,茶渣则被滤网挡在外面。
罗小可摇摇头,对伊涛说:“真长学问。”
伊涛宽厚地笑笑,说:“你赶紧点菜吧,你不是不喜欢烧烤,巴西菜又是以烧烤出名,别的菜选择性不多。你想吃什么?”
于是,罗小可问服务员:“假如不点烧烤,有什么菜可点?”
服务员是个口齿伶俐的女孩子,说不妨试试Vatapa。罗小可问Vatapa是什么?服务员回答:“这是一种用鲜虾、虾米、鲜鱼、花生、椰奶、面包……熬成的浓汤。”罗小可豪气地说:“来一份。”
接着,服务员又推荐了moqueca和坑炖羊肉,罗小可毫不犹豫地点了,然后又点了acaraje。伊涛心里暗暗叫苦,这些名菜虽然美味可口,然而油腻的棕榈和椰奶可能会使有些人的肠胃不易消化。
罗小可问:“要不要喝点酒?”
伊涛回答:“你自己喝吧,我刚才喝了些红酒。”
“那就喝点啤酒吧,你见到乌梅啦?她怎么突然跟郑逸群离婚啦?”罗小可问。听她的意思,似乎并不知道郑逸群和乌梅之间的实情。于是,伊涛回答:“感情这个东西谁能说得清楚?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不想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呗。”
罗小可蹙起眉头:“这两年,我一直觉得郑逸群跟宣萱就是玩玩,毕竟他跟乌梅已经有了小孩,谁知道居然来真的了。他这么一搞,让我对婚姻都没信心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离婚的?”
“就是刚才你们在海上,我打电话给他,他说你们几个在庆祝他跟乌梅和平分手啊!”罗小可回答。
伊涛“嗯”了一声,尽量平淡地说:“这样也好,和平地分手,以后大家还会做朋友。”
罗小可“哼”了一声,然后,脸色有点阴沉:“那是他们,我就不行,要是我跟我未来的老公走到分手的那一天,我绝对不会再跟他做朋友。”
服务员现端上来的是一种小薄饼,说这就是acaraje,伊涛撕了一小块,只有一个感觉—辣。倒是罗小可,大口地吃着,脸色不是很好。
正当伊涛纳闷,她怎么这么能吃辣的时候,她忽然把手里的饼丢到盘子里,拿起旁边的啤酒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样子很不斯文,一点也不像女强人,倒像一个在跟男朋友赌气的小女孩。
“喂,我的罗总,你这是在跟谁赌气啊?”伊涛看着她,调侃道。
罗小可不理他,继续吃饼,不停地喝啤酒。
服务员送上来moqueca,看起来卖相不咋的。伊涛用勺子给罗小可盛了一些,她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着。
伊涛看着她好笑:“喂,罗总,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罗小可把刀叉啪啦一下子丢在面前的盘子里,狠狠地盯着伊涛,表情煞是严肃。伊涛咧咧嘴,问:“罗总,你啥意思?”
“我问你,你们男人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
“我不明白。”伊涛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说,就连郑逸群这样看起来非常正派的人都会因为宣萱离婚,这世界上还有爱情可言,还有忠诚二字吗?”罗小可压低声音问。
伊涛忽然觉得罗小可的质疑没错,如果自己不知道郑逸群和乌梅的离婚实情,恐怕也会这样想。于是,他对罗小可平添了几分好感,但是他不能为郑逸群解释,只好敷衍着,说:“个人感情的问题,我们不好妄加评判。”
罗小可脸色凝重,凝视着伊涛,半晌才问:“那么我问你,如果说现在有人对晏雯晓穷追不舍,继续打下去,你会离开她吗?”
“你什么意思?”伊涛更不明白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罗小可正想回答,服务员送上来坑炖羊肉。这菜是炖烂的带骨羊肉块和红红绿绿的蔬菜,热气腾腾,令人馋涎欲滴,同时配着羊肉汤和辣椒油。
伊涛给罗小可盛了点,她拌上辣椒油大口吃起来,不时地哈气,鼻子尖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滴,不时地大呼过瘾。伊涛也象征性地尝了尝,觉得跟摩洛哥菜里面的塔金有点相似,只是味道没有那么浓烈。
吃了一会儿,罗小可忽然问伊涛:“今天林娜跟你说什么啦?”
伊涛回答:“没说什么,一些八卦。”
罗小可冷笑着说:“八卦?她会说八卦?她有没有提出条件,说透露些什么消息给你,要你跟她做生意什么的?”
伊涛有点意外,林娜还真这么说了,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会这样说?对了,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罗小可喝了口啤酒:“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也太霸道了。”伊涛有点不满地说,然后点点头,“她的确有这个意思,不过我没答应。”
“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罗小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伊涛随意地回答:“人还不错,就是对晏雯晓有些仇恨。”
“有些仇恨?仇恨大了去了。”罗小可不屑地耸耸肩。
伊涛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我很纳闷,按理说安妮和晏雯晓都应该认识她啊,怎么她俩都说不认识呢?”
罗小可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她们不认识她也有可能,她姐姐叫李红,晏雯晓跟他姐夫闹绯闻的时候,林娜还在内地工作,不认识也正常。不过,晏雯晓不认识她我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安妮说她也不认识,怎么可能?难道她不知道薛冰跟林娜过从甚密?林娜有两条主要高速公路都是通过薛冰的关系拿下来的,安妮居然一无所知?这让我有点不可理解。你要知道,安妮是个商人,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实际的操作人她怎么会没有接触?”
伊涛没有就这个问题再问下去,他忽然觉得哪个地方有点不对。罗小可说林娜跟薛冰过从甚密,安妮说自己不认识林娜,是安妮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还是她真的疏忽了?秦晓是林娜的姐夫。安妮跟秦晓又是很好的朋友,会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如果她是故意隐瞒,那她到底要隐瞒什么?
伊涛忽然想起那次邮轮上的旅行,船票是贾忠安给的,林娜当时也在场,虽然船期是自己临时订的,可怎么就那么巧,当时贾忠安也出现在船上?当时伊涛有过怀疑,但是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应该不是那么单纯了。尤其是贾忠安带的那个钢铁公司的董事长王亚强,他跟安妮见面说话时就有点怪怪的,像这样重要的干部,而且还去过安妮家里,她怎么能那么健忘?伊涛忽然想起临下船的前一天晚上,安妮说出去办事,她去找谁办事?是贾忠安还是王亚强?伊涛为什么有这个怀疑,因为那天有个细节,薛冰打电话给安妮,问她身边是不是有男人,安妮肯定地说不是王亚强的小报告,她为什么那么肯定?除非安妮知道贾忠安和王亚强上船的目的。
看着伊涛凝重的表情,罗小可问:“怎么?你终于觉得事情蹊跷了?”
“你的意思这事是安妮一手导演的?”伊涛严肃地问。
罗小可摇摇头:“不一定是她导演的,但是她肯定知道内情,甚至是帮凶。”
“不可能吧,她跟晏雯晓的关系那么好?”伊涛觉得罗小可是因为嫉妒,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罗小可耸耸肩,撇撇嘴说:“你爱信不信,我没有证据也不敢乱下结论,只是直觉而已。”
伊涛尽量平和地说:“罗总,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可不好,先给人定性,然后去找证据,那不是带有偏见?”
“你别老叫我罗总,叫我小可,或者罗小可,就是别叫什么罗总。”罗小可跟伊涛瞪起了眼睛,显得很生气地说。
伊涛赶紧息事宁人地做了个讨饶的手势:“好好好,小可。我觉得你可能是在哪里的判断出现了偏差,我觉得安妮对雯晓的感情还是真挚的,当然也不会像你那天所说,是什么拉拉。她们就是一对好朋友,当然,好朋友之间也会有矛盾,也会有不愉快。但是这些绝对不会让她们反目成仇,你说是不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不理智?”罗小可盯着伊涛的眼睛。
伊涛笑笑,平和地说:“平时你这个人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干练而理智的,但是在晏雯晓的这件事上,我觉得你目前有些不大淡定。”
罗小可歪着头看了伊涛一阵子,忽然严肃起来,她问:“你是不是跟安妮之间发生了什么?”
伊涛心里一震,但他没有低头或者是把目光移向别处,他迎着罗小可的眼神。这是一场较量,如果他回避了,那么,聪明的罗小可马上就会在心里形成一个判断。他收拢笑容:“你们女人都这样乱下定义吗?”
罗小可忽然变得有点不自信,似乎是自言自语:“我难道真的判断错误?”
恰到好处,伊涛赶紧换了话题:“你今天飞鹏城,不是专门为了跟我探讨这个问题的吧?”
罗小可似乎一下子从梦游的状态回到现实,她赶紧回答:“当然不是。”
伊涛问:“是为了林娜?”
罗小可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回答:“也是也不是。这么跟你说吧,她这个女人可能会乱说一通,而她乱说的目的性又很强,所以我想提醒你一下,我今天来是为了她,当然也有别的事,因为我明天要去香港,所以提前一天来也无妨。”
“哦,我说嘛,你这两天飞来飞去的,很忙啊?”伊涛问。
“后天有个公司要上市,我要跟郑逸群一起去,因为是他推荐的。”罗小可淡淡地回答。
伊涛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看来郑总在你们那里赚了不少钱啊,中海信那么大的公司他都是股东。”
罗小可忽然咯咯地笑起来,伊涛问:“你笑什么?”
罗小可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你呀,真是个博士,他在我们那里拿的那点佣金能做中海信的股东?”
“哦?”罗小可的这个回答让伊涛有点意外。
罗小可渐渐收拢了笑容,然后有点严肃地说:“他赚钱是有别的门道,那些才是大头儿。”
伊涛点点头,没有深问下去,有些话可以问,有些话绝对不可以问,这是游戏规则。破坏了规则,你会被玩游戏的人请出这个圈子的。
“你明天做什么?”罗小可忽然问。
“还不是那些事?跟供应商谈判,去工地看进度,开销售分析会,怎么?你有事啊?”
“我想带你去见个人,算了,你这么忙,以后再说吧!”罗小可似乎突然没了兴致。
“如果我说有时间呢?”伊涛说道。
罗小可沉吟了一下,用手将一缕垂到前额的头发向后一捋,然后看着伊涛,点点头:“那好吧,明天下午,你到会所来。”
回家的路上,伊涛一直不明白,罗小可今天飞到鹏城仅仅是为了跟自己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吗?用她开始的话来说,是为了林娜,可到最后,她也没说到林娜什么,反倒提出个建议,要带自己见个人,要见什么人呢?
伊涛回到家里冲了凉,习惯性地坐在书房里处理一些公文,其间,他放心不下安妮,不知道她醒酒了没有,于是拨了她的电话,谁知,她无论如何也不接。
罗小可怀疑安妮跟晏雯晓是拉拉,看样子这个猜想不成立,如果真是拉拉,安妮不会这么痛苦。林娜也透露了不少晏雯晓跟别的男人的事情,如果是拉拉,晏雯晓怎么会跟这么多男人有那种关系?
不过,罗小可爆料,林娜跟薛冰过从甚密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这个事情难道安妮不清楚?凭安妮这样精明的人,她怎么会不清楚?但是,她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说不认识林娜呢?
伊涛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关剑,要他明天秘密地调查一下林娜这个人和薛冰的关系,关剑问:“要不要通过安然?”
“不,你要通过自己的渠道来做,要隐秘,知道吗?”
“明白。”关剑回答。伊涛之所以把关剑派到苏南,除了他有工作能力以外,最主要的是有些事他知道怎么办。在职场上,会做事是一回事,知道怎么做事也不出奇,最难得的是,知道做什么事。
又处理了一会儿公文,伊涛觉得晏雯晓现在差不多收工了,于是拨通了她的电话,谁知接电话的是黄小燕,她告诉伊涛,今晚可能是个通宵,现在各部门都在抓紧赶工,开夜车。伊涛心里顿时有点安慰,这说明一切平安,于是,他嘱咐黄小燕,叫山庄的厨师搞点热汤给晏雯晓吃。黄小燕笑了:“伊总,你以为横店是鹏城啊?这个时候还有热汤?不过,我用电饭锅煮了点白粥,现在放在保姆车里,等下给她吃。”伊涛有点不好意思:“我不了解实际情况,乱说,你别介意,既然如此,那谢谢你了!”
伊涛放下电话,又觉得不放心,上微博看看,没什么关于晏雯晓的负面新闻,他的心轻松起来了,甚至还在地上扭了两下,然后哼了几句美国乡村歌曲。哪知道,他正要上床睡觉,床头的电话忽然响了,家里的电话除了少数几个人没有其他人知道,会是谁呢?他接起来,那边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传来:“伊涛,我是妈妈。”
“妈妈,你最近还好吗?我爸爸身体好吗?”伊涛问。
“我们还好,你不用担心。伊波也挺好,最近交了个男朋友,对了,听说是你那个女朋友给介绍的,在一家投资银行做事,算起来,跟伊波也是同行吧!”
“还有这种事?她们两个都对我保密。”伊涛很惊讶地说。
“可能是她们觉得不大成熟吧?对了,我和你爸最近听说了不少你那个女朋友的传言,你不会骗我们说那个是炒作吧?”母亲乐振英就是有水平,一句话先把伊涛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都给封住了,现在,他必须有新的说法。
“有些事情不是你听说的那样。”伊涛回答。
乐振英冷笑一声,抢着说:“我们听到的事情是哪样?怎么就不是那样?没有不相信,只是相信的事情改变了而已。儿子,在妈妈面前,你太不会撒谎了。”
“妈!”伊涛忽然觉得自己准备在母亲面前撒谎那真是太小儿科了。于是,他只好叫了一声妈,然后等待母亲的下文。
“网络上的传言是真的吧?”乐振英问。
“应该说有一部分是真的,另外一部分是别人抹黑的。”伊涛回答。
“你准备怎么面对这一切?”
“我准备跟晏雯晓一起面对这一切。”伊涛坚定地回答。他现在觉得,不能在母亲面前有半点犹豫,否则今天的对话就会复杂化。
乐振英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那么,你有想过我和你爸爸的感受吗?”
“对不起,妈妈,我给你们添烦恼了。”伊涛叹口气,本想说点什么,话却梗在了喉咙口。
谁知道,乐振英又说出了一句让伊涛简直魂飞魄散的话,她说:“这还不算什么麻烦,我怎么听说你目前跟一个比你大好几岁的女人在来往?你想气死我们吗?”
“谁跟你说的?”伊涛问。
乐振英“哼”了一声,低沉地问:“你不要管我们在哪里听到的,有没有这事吧?”
伊涛一不做二不休,闷声地回答:“有!”
乐振英可能也没想到伊涛会这么快就承认了,显得有点猝不及防,她愣了一下,“哼”了两声:“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一边跟一个满身绯闻的女明星谈恋爱,一边跟一个有夫之妇拎不清,你太有能耐了。”
“妈,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不会影响我跟雯晓的关系的。”伊涛回答。
话音刚落,乐振英厉声道:“儿子,你最好别跟妈玩心眼儿,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啥秉性我最清楚,你觉得你能摆平两个女人,我告诉你,你越是自信,麻烦越多。妈这一辈子见过的人,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我没见过雷锋,尤其是在这种事上没见过你谦我让的。你呀,赶紧作个决断,当断不断必留其患!”
这句话提醒了伊涛:“妈,你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对你重要吗?”乐振英问。
伊涛马上讨好道:“当然重要,你是我妈嘛,你的话在我这里一句顶一万句。”
“那么,我问你,这两个女人你更喜欢哪个?”乐振英问。
母亲这样一问,伊涛忽然觉得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我更喜欢谁呢?
他正在想着,忽听乐振英接着说:“其实妈妈理解你,年纪大的女人懂事,什么事情都能想到前头,对你的关心远远超过年纪小的;而年纪小的漂亮,会生活,性格也不错。所以,你一时难以取舍,对吧?儿子?”
伊涛被母亲说中了心思,“嗯”了一声。
乐振英接着说道:“可是你这样犹豫,会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最后使大家都痛苦,明白吗?”
“明白。”伊涛胃里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毕竟是母亲,有些事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自己之所以总不去想这些东西,其实就是在逃避,“妈妈,你给儿子个建议吧!”
乐振英叹口气:“儿子,你这么大了,有些话其实不用妈妈说你自己也能明白。我和你爸在伊波的问题上已经犯了错误,所以我们不会替你设计人生,但是你要把握住两个原则:一、你肩负着伊家传宗接代的重任;二、幸福不是由钱或者是物质来决定的。所以,你最后选择谁,妈妈和爸爸都会接受,不管我们喜不喜欢,谁叫你是我们的儿子呢?”
“妈,儿子不孝。”伊涛的鼻子一酸,两行灼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很烫。
乐振英似乎也有些动容,她说:“儿子,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也很难。事业难,感情也难。可是你要记住,不管你怎么难,爸爸和妈妈永远是支持你的,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儿子。好了,不说了,有些路是要你自己走的,我们替代不了你。”
“谢谢妈妈!”
有些爱,注定在你的生命里永远相伴,就像铭刻在你的身上,注定无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