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涛跟几个员工在库珀写字楼的大厅里等电梯时,正好遇到关剑,看到他一副轻松的样子,伊涛忽然心里有种恶作剧的念头,他故作严肃低声说:“半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那几个员工不明就里,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关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关剑一声不吭,伊涛用一种异乎平静的眼神看着他,电梯里忽然有些不寻常的气氛。伊涛心里想:可能他们在想关剑惹了什么麻烦了吧?也难怪,伊涛平时在电梯里遇到员工都是笑眯眯地跟大家聊些轻松的话题,忽然严肃起来了,大家肯定不习惯。
关剑可能是有点意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样子也有点紧张。伊涛心里暗自得意,于是,脸上的肌肉更加僵硬了。
伊涛进了办公室,立刻叫来财务总监让他处理安妮那笔钱的事情,财务总监早有预案,于是,简单地跟伊涛说了一下处理办法就出去了。伊涛想着关剑现在估计正心里打鼓,心里暗自好笑,心情超爽。
伊涛又处理了两件关于生产上的事情。关剑怯生生地出现在门口,表情忐忑地敲敲门。伊涛立刻把脸拉下来,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肌肉的僵硬,他指指办公桌对面,冷冷地说:“坐吧。”
关剑没有坐,把手交叉放在小腹上,颇为不安地问:“伊总,我最近的工作有重大失误吗?”
伊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严肃地问:“你的工作交代得怎么样了?”
关剑更紧张了,嘴唇都有点发抖,回答:“还有一点,上午就差不多了。伊总,你什么意思?”
伊涛冷冷地看着他,忽然开心地笑起来,对他说:“那你赶紧去交代工作吧,下午准备飞苏南。”
关剑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伊涛的意思,他的神色很快轻松下来,摇摇头道:“你可吓死我了,怎么这么急?”
伊涛道:“事情是比较急,你要抓紧过去注册,还有开发区管委会给了我们一些办公室,你要看看,简单装修一下,他们不要我们的房租,我们就装修一下,别搞得太寒酸。”
关剑回答:“我明白,只是这边要带到苏南的人员还没有完全选定,这个恐怕需要时间。”
伊涛思忖了一下:“这样,你交代完工作以后,去人力资源部把你的要求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抓紧帮你处理,你把现在选定的能带走的都带走。”
关剑点点头,回答:“明白了,我马上就去处理。然后,我叫行政部门订票。”
伊涛绕过办公桌,跟关剑握握手,语重心长地说:“一、记住学会跟安然处理一些微妙的关系,既不能跟他走得太近,又不能太疏远;二、对他给你配的人员要知道怎么使用;三、与当地官员和关联公司打交道,要注意方式和方法。”
关剑郑重地点点头,使劲握握伊涛的手转身走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伊涛心里忽然有些悲壮,似乎是在看着一个战友去炸敌人的碉堡。他不知道安妮到底是罗小可口中的那个安妮,还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安妮,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她那个雍容的面孔背后,她实实在在是个精明的商人。商人在本质上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逐利,尽管他们有时候以各种面目示人,其目的都是一样的。
伊涛重新坐下来,想了想,给毛英华挂了个电话,尽管毛英华给库珀派来了一些工程技术人员,但是,关于苏南库珀的一些问题,伊涛还是想跟他再沟通一下。谁知道,毛英华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在开会。”然后就收了线。
他一定是在和更重要的人物开会,否则不可能是这个态度。人在与重要的人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些莫名的压力。伊涛看看王子涵给自己的日程表,等下有个技术研讨会,快中午的时候有个北京的管理部门的检查组要来检查,自己无论如何要接待一下。
离开会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他拨了一下晏雯晓的电话,很奇怪,居然是关机。这有点不同寻常,她的电话平时是不关机的,拍戏的时候也是在黄小燕手上的,今天是怎么啦?他想打给安妮,可是又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安妮应该还在睡觉吧?还是不打了吧。
说来也巧,正想着安妮,安妮的电话居然就来了。伊涛接起来,安妮在那边奇怪地问:“怎么?你眼睛在盯着电话?”
伊涛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又怕你没睡醒。”
安妮喉咙里咕噜一声像是在喝水,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一夜没睡。”
“怎么啦?”伊涛关切地问。
安妮叹口气:“一直在跟秦晓通电话,有些事情要沟通一下。”
安妮提起秦晓,伊涛心里忽然一动,他问:“安妮,你跟我说实话,这笔注册资金是不是他出的?”
安妮笑起来:“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么一点小钱我怎么会叫他出?你是不是觉得昨天秦晓打电话给你是因为这件事?”
伊涛“嗯”了一声,安妮笑道:“你误会了,他找我是别的事,是大事。如果是这事,他根本用不着那么急着找我。”
“是这样啊。”伊涛道,不过他脑子里还是有疑问。
“伊涛,我马上就要回洛杉矶了,临走前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应该正面回答我。”安妮忽然严肃起来。
“安妮,你想问什么?”伊涛有点紧张。
安妮沉默了一会儿:“雯晓无论出现怎样的状况,你都会跟她站在一起吗?”
伊涛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只要是她不变,我就不会变。”
“如果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呢?”安妮追问了一句。
伊涛一愣,警觉地问:“你什么意思?”
安妮那边沉默了,半晌她才犹犹豫豫地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某一天,你发现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会不会还像现在一样。”
伊涛明白安妮这是有些话实在不能明说,但事情肯定是很重要,是晏雯晓又有了新欢,还是她根本就是在利用自己,或者还有其他的事情?伊涛想了想回答:“只要她不是故意的,我不会在意的。”
安妮叹息一声,感慨道:“可怜的人啊,我明白了。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下午回洛杉矶,晚上会在夏威夷临时停留一下见个人,后天会到洛杉矶,中间就不联系了。苏南库珀的事情我都交代好了,你就放心吧!”
“嗯,我知道了,你一路平安。”伊涛忽然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好,那就这样,我挂了。”安妮收了线。
伊涛坐在那里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一直在琢磨安妮刚才那番话,就像在做梦,直到王子涵过来催促他过去开会,他才回到了现实之中。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谁说的?挺到位的。
伊涛正陪着来检查的人参观库珀的一条生产线,毛英华的电话终于打了回来。他在电话里告诉伊涛,他刚才正在陪区委书记张梦阁跟市长刘力刚汇报情况。
伊涛“哦”了一声表示理解,然后告诉毛英华,下午关剑就会去苏南。毛英华“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联系,然后等那边的宗地图出来,我会叫人去看看,然后拿个方案出来。”
伊涛问:“难道你不想出来咱们一起做?”
毛英华呵呵地笑着:“谢谢伊总对我的厚爱,我既然是中海信的总经理,就要忠于这个职位,为它来创造利润,希望你能理解。”
伊涛知道,这是一个讲诚信的人,就不要难为他了。于是他说:“我理解。那好,我叫关剑随时跟你联系。”
不能挖毛英华过来,还是跟中海信好好合作吧!跟这样一个有实力的公司合作,倒也是很不错的事情。何况,郑逸群也是这个公司的股东,有些后续的合作机会。人的一生需要一些朋友,但是也需要这些朋友背后的机构。
跟检查的官员们吃了个午餐,伊涛拨了一下晏雯晓的电话,依旧没有开机,她在做什么?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意外发生?
还真是有意外发生。就在伊涛开会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里面的人说:“我发了一个视频在你的邮箱里,你看一下。”然后挂了电话。
伊涛也没注意,以为是哪个朋友,就继续开会。因为这个会是营销方面的事情,讨论得比较激烈,伊涛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其间贾忠安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鹏城,到了五洲宾馆,问伊涛想吃什么?伊涛说随便。于是,贾忠安就说去大中华的潮江春吧!然后就挂了电话。伊涛摇摇头,这个人办事总是有点自以为是,不给别人谈自己意见的机会。伊涛其实心里并不想去潮江春那种高档的地方,他更想去一个小馆子,随便弄两个小菜,喝两瓶啤酒。人干吗总去潮江春那样的地方,吃什么翅,吃什么鲍鱼呢?吃点家常小菜不好吗?贾忠安这样的隐形富豪当然不会跟伊涛这样的事业刚起步的人一样,人家有花不尽的钱,一顿饭不吃个万把块的,可能心里不舒服吧!
伊涛在跟贾忠安接触的这两次当中,他发现,贾忠安虽然粗鲁,显得没什么文化,但是他并不是那种赚点钱就张扬的暴发户,他除了讲究吃以外,身上的穿着其实也并不奢华,也没带什么珠宝和名表,这恐怕是他跟领导们在一起时间长了,总结出来的经验吧?
会议的事情很杂,原定两小时的会开了足足有三个小时,伊涛感觉这会把一年的工作都安排了一样。他疲惫地走回办公室,惊讶地发现毛英华正在办公室里面跟关璐璐喝茶。
“咦,毛总,你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下?”伊涛问。
毛英华憨厚地笑笑:“没啥急事,就坐在这里等你。”
关璐璐站起身,对伊涛说:“伊总,你们聊,我还有事。”
关璐璐关上门,伊涛接过毛英华递过来的一杯茶,问:“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毛英华嘿嘿一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伊涛,说:“你这个人太狡猾。”
伊涛狡黠地笑笑,反唇相讥:“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毛英华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捶了伊涛一下,骂道:“坏人。”
伊涛和毛英华现在几乎已经无话不谈,开这样的玩笑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沟通的方式。
“帅哥,你那个女朋友的事情这两天闹得很大啊,你怎么还能在这里坐得住?不去看看她?”毛英华问。
伊涛说:“去了,帮不上什么忙,又不敢在那里多待,就回来了。”
毛英华也严肃起来了,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
伊涛将身体靠在沙发上,有点沮丧地说:“我现在觉得自己特别地无能,自己喜欢的女人受人欺负却束手无策,唉!”
毛英华安慰他道:“千万别这样想,你们是不同的行业,接触的人不同,有些事情就参与不上,但是也不等于你帮不上她。你面对她目前的处境能不猜不疑,这就是最好的支持。像晏雯晓这样的女人,她在找你做男朋友的时候,心里肯定有准备,知道你在事业上与她没有交集,所以不会对你有太过分的要求。”
“唉,我明白。咦,好生奇怪,你今天来这里不是专门跟我谈晏雯晓的事情的吧?你想谈什么?中海信和库珀之间的策划管理服务协议早签了,租约也续签了,你在我办公室等这么长时间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毛英华嘿嘿一笑:“啥也瞒不了你,今天来找你真的有正事。今天跟区委张书记在一起,他一直在问库珀产业园的建设情况,问什么时候开工,有什么需要帮助。”
伊涛看着毛英华:“你是知道的,万事俱备了,就是施工许可证还没下来。张书记能帮着催催吗?”
“这个问题我跟张书记反映了,他当时就打了电话给建设局,那边答应特事特办。”毛英华回答。
“那太好了,施工许可证下来,我这边马上搞个开工仪式。”伊涛道。然后,他看看毛英华,问,“到时候你能把张书记请来吗?”
毛英华笑了,显得很轻松:“张书记说了,不用搞什么仪式,到时候他带有关部门来开个现场会,来给你们解决困难。就不要浪费钱了。”
“他真的这么说的?”伊涛心存感激地说。
毛英华得意地说:“那当然,他是绝对正直的干部。对了,还有件好事,他说在美桥工业园有一块十万平方米的地,可以定向供给库珀。”
“哦?怎么回事?”听到这个消息,伊涛忽然有些意外,张梦阁怎么会突然有这个建议?
毛英华低声道:“记得前些日子郑逸群给你的那个建议吗?”
伊涛恍然大悟,赶紧点头:“我懂了。”
这是郑逸群和刘岳平的杰作,伊涛知道他们会做成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不奇怪,郑逸群和刘岳平的力度大,自己的项目科技含量又过硬,一组合,事情就成了,这就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
阳光洒在毛英华的脸上,细碎如金粉,他“嗯”了一声说:“这事郑总跟你都谈过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回头我准备一份报告发给你,你叫你们公司的人以库珀的名义报上去。到时你再安排两个人到我那里,我培训一下,等区里来考察的时候好能说清楚。一旦是区里的考察结束,就叫岳平运作一下,争取早日能进入挂拍程序。”
伊涛点点头,回答:“我不大懂这一行,具体的事情就由你来操作吧,需要怎么配合,你说话就好了。”
毛英华不无失望地叹息了一声,说:“本来,你要是不把关剑派到苏南去,稍微一点拨就可以让他出面跟区里打交道,但是,我也明白你派他去的意图,所以我这边就再培训两个人啦。”
毛英华提到关剑伊涛一点也不奇怪,刚才自己开会时,毛英华和关璐璐一定是提到了关剑去苏南任总经理的问题。再说,库珀也没有什么可以对毛英华隐瞒的,尤其这种人事安排是一定要知会他的。
“那好,库珀你想培训谁,跟人事部门说一下就好,我全力支持。”伊涛跟毛英华握握手,这种握手既是表示信任又代表某种感激。
伊涛的手机在振动,号码显示是罗小可的。他接起来,罗小可问:“是不是贾忠安约你吃晚饭?”
“你是中情局的还是摩萨德的?”伊涛含笑问。
罗小可很严肃地说:“我可要提醒你,跟他说话你要万分小心,他看起来是个粗人,实际上心细如发,他问你东的时候也许就是在套你西边的话。”
“你别危言耸听啊,我跟他接触过两次,没有这样的感觉啊?”伊涛有点不相信罗小可的话。
罗小可“哼”了一声:“那是你不了解他,你以为他能赚到那么多钱是偶然的?我不多说了,尤其是关于晏雯晓或者是安妮的话题,你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了,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提醒我?”伊涛有点不解地问。
罗小可声音平淡地说:“没什么,将来你就知道了。”说完,“啪”地收了线。
伊涛有点发愣,罗小可怎么会打这个电话?太突兀了。
毛英华望着伊涛:“你怎么啦?”
伊涛使劲摇了一下头,让自己从游离状态中回到现实,回答:“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毛英华问。
“真的没什么。”伊涛回答。
怎么会没什么?罗小可这个电话太让伊涛意外了,先不说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要跟贾忠安吃饭的,光是她提醒自己的这番话,那本身就充满着玄机。安妮不喜欢她,她又跟晏雯晓曾经是情敌,她为什么要提醒自己这些?她是善意的还是别有用心的?伊涛很想在晏雯晓那里得到点信息,但她还是在关机。
估计要喝酒,所以伊涛自己没开车,叫司机把他送到了大中华,然后告诉司机直接回公司,自己晚上打车回家就行了,然后,他走进了大堂。大中华的大堂里没有多少人,于是,他径自上了电梯。
咨客把他领到一个包房,贾忠安正跟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在谈话,见他进来,赶紧介绍说:“伊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多娜,我的好朋友。”
多娜是个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并不老,眼神很锐利,像一把刀。贾忠安并没有介绍多娜是何许人也,但是凭伊涛的主观判断,应该也是类似贾忠安、林娜这样的隐形富豪。多娜、林娜,贾忠安认识的女人怎么都有个娜?
贾忠安点的菜很简单,一个人一碗翅,一块雪花牛肉,一只三头鲍,一条参,配了几个潮州菜,杂鱼煲,卤水,青菜,反沙芋头,蒸老虎斑。这跟那天在会所郑逸群请伊涛吃的东西差不多,但是明显没有会所的菜做得精美。伊涛很能理解,这毕竟是大众餐馆,不管怎么高档,跟会所毕竟还是有差距。
不过,贾忠安带来的酒却让伊涛很吃惊,他带来了三支伊夫堡Yquem,是1784年份的。伊涛只是在会所的一次奢侈品展览上见过,一支似乎要六万美元,但是,能拿来喝,这还是第一次。于是,他很不安地说:“贾总,还是不要喝这样的酒了吧?太奢侈了。三瓶下去,都够给山区建几所小学了。”
贾忠安扬起嘴角笑笑,然后转头望着多娜,说:“怎么样?我说伊总与众不同吧?”
多娜柔和地微笑着,说:“伊总,没事的,这是别人送给我先生的,他血压高、尿糖高,这酒甜度大,我们把它喝了,就算是减少他一次犯错误的机会。”她的笑容柔和,但是目光依旧具有一种极大的穿透力。
多娜说得简单,但是伊涛却听出来背后的一些意思。她的老公是高官,不然人家不会送这种酒,这类酒她家里有很多,拿出来喝无所谓。
“还是算了吧!”伊涛看着贾忠安。
贾忠安大气地说:“没事,好酒要跟朋友分享。”灯光柔和洒落,他的脸上泛着一种奇异的光泽。
伊涛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暗暗地嘀咕:这三瓶酒喝下去,至少库珀的几台进口设备没了。人和人不一样,库珀的人辛辛苦苦一年才能有多少利润?这些人一餐饭光是酒就要喝下去两三百万元,太奢侈了,简直就是在犯罪。
喝了两杯,伊涛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就是比一般的酒甜一点。不过,他看多娜似乎很享受,每喝之前都要将杯子里的酒摇晃一会儿,然后放在鼻子下面嗅一会儿,很陶醉的样子。
“对了,伊涛,晏雯晓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贾忠安忽然像很随意地想起了什么,平平淡淡地问道。
如果是在罗小可没有提醒自己之前,伊涛也许会说点什么,但是有了罗小可的那番话,他的回答自然要谨慎,于是,他说:“不清楚,都是经纪公司在处理。”
“哦,是这样啊,来喝酒。”贾忠安向伊涛举起杯,一边的多娜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们,那目光就像是X光,能看穿你的五脏六腑。
放下酒杯,贾忠安继续说:“最近我听说了她的不少事情啊,对了,怎么听说她的拍摄现场又有人去闹事了?”
“是吧,好像有这么回事。”伊涛平淡地回答。回答问题是要有技巧的,某些敏感问题,轻描淡写地比详细回答更好。
“你跟安妮的合作进行得怎么样了?”贾忠安问。
伊涛本来想说正常,但是他感觉到多娜正看着自己,忽然改变了主意,回答:“我跟她不是合作的关系,只是她跟我说安然的招商任务没有完成,问我有没有到苏南投资的计划,我才叫公司的人去考察了一下,发现那里的区位优势、市场优势、政策优势都符合我们的要求,所以才决定在那里投资的,她没有股份。”
贾忠安看了一眼多娜,多娜的目光灼灼,贾忠安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接着说:“是这样啊,我在邮轮上看见你们,以为你们是合作关系。”
伊涛明白他的潜台词,于是更加轻描淡写地回答:“是这样,你不是送我两张船票吗?我说跟雯晓去,雯晓没时间,正好赶上安妮回来看她,雯晓没时间陪,所以才叫我陪一下。”
贾忠安眨着眼睛,半开玩笑地说:“我看安妮看你的眼神很特别,在船上又住一个套房,你俩不会入港了吧?”
伊涛明白,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认真,一认真就输了。何况旁边还有个一直不说话,用眼睛看着自己的多娜。于是,他笑笑,反问:“你觉得雯晓会把自己的男朋友送给自己最好的闺密分享吗?”
贾忠安似笑不笑地摇摇头:“难说,现在流行这个。”
伊涛嘿嘿一笑,讥讽道:“咱俩也算是好朋友了,哪天把你的女朋友拉出来,咱们分享一下?”
多娜在旁边扑哧一声乐起来:“贾总,分享一下嘛。”
贾忠安嬉皮笑脸地看着多娜:“你不就是我女朋友吗?”
多娜脸一沉,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贾忠安涎着脸:“我嘴里有没有象牙,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亲过?”
多娜看着伊涛,似乎并不生气:“伊总,我跟你说,看一个人要看人品,像贾总这种人,人品不好,你以后千万不要跟他合作。”
伊涛知道她在开玩笑,于是笑着回答:“我听多娜小姐的,坚决不跟坏人为伍。”
“怎么?你们现在就狼狈为奸了是不是?”
多娜似有似无地扫了他一眼,端起酒杯,对伊涛说:“伊总,我们不理他,喝一杯合作的酒。”她的眼神柔和不少,似乎刀已经收入鞘中。
伊涛跟多娜一饮而尽,然后得意地看着贾忠安。
贾忠安似乎也不尴尬,涎着脸看着伊涛:“伊总,我忽然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伊涛回答:“你问吧,什么样的打击我都能承受。”
贾忠安嘿嘿一笑:“你怎么评价晏雯晓这样的美女,尤其是怎么看待她的这些绯闻?”
伊涛知道这话有别的含义,但他还是很轻松地回答:“美女养眼,但我讨厌没有内涵的美女,比没有内涵的丑女更讨厌,因为她们仅凭脸蛋就放倒了一大片弱智的男人,如此美女一旦原形毕露,傻不可耐!”
多娜在一边不苟言笑地说:“我觉得伊总回答问题是偷换概念啊。”
伊涛脑子里迅速判断了一下多娜这句话的指向性,于是嘿嘿地笑着,回答:“其实,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绯闻就是绯闻,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几个男人追,那岂不是证明她不可爱?她不可爱,我喜欢,那不是说明我的审美观有了问题?”
贾忠安看着多娜,若有所指地说:“怎么样?我说伊总跟一般男人不一样吧?人家在国外读书,思维方式自然与国内的人有所区别。”
多娜目光又开始锋利起来,她看着伊涛:“你真的不在乎?”
伊涛对这句话就不能不正视了,于是,他淡淡地但又加重了一点语气说:“对于雯晓的过去,我必须接受;对于她的现在,我必须与她一起去面对;至于未来,那需要我们共同去经营。”
多娜看着他,目光逐渐钝了下去,她颇有些感慨道:“是啊,男女之间要用心来扶持,而不是被情欲所灼伤。”
贾忠安端起酒杯:“来,为爱情干杯。”
三个人喝了一杯,伊涛终于品出了这甜甜酒液中口感的美妙,香味馥郁,似乎能穿透鼻腔,细细闻,可以闻到蜂蜜、蜂蜡、甘草等多种味道。甜酒有时容易叫人生腻,但是伊夫堡Yquem不会,这种甜之中杂糅着更丰富的滋味,叫这种甜丝毫不呆滞。
“你在苏南的项目还缺资金吗?”贾忠安似乎很随意地问。
贾忠安这话问得虽然随意,但是含义丰富。有几层意思,你公司正在融资,怎么还有钱去购买新的土地?扩展新的业务?是不是有人跟你合作?当然这个有人指的还是安妮。最后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我们是不是有合作的机会?
伊涛举轻若重地回答:“还好,资金还能应付得过来。”
“要是不够,可以跟安妮拆借点,她可是真正的有钱人啊。”贾忠安淡淡地说了一句。
“啥意思?让她做我的股东?”伊涛装着糊涂,显得有些茫然地问。
贾忠安轻轻地看了多娜一眼,然后对伊涛说:“没有,就是随便提一句。”
伊涛现在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他今天请自己吃饭,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而且,主角是多娜。多娜为什么对晏雯晓和安妮这么感兴趣?
多娜在一边冲着伊涛端起酒杯,无言地示意干杯。两个人饮下,多娜道:“伊总似乎现在心态很好啊。”
伊涛将杯子轻轻放在右手边,道:“生活里的不如意,一半源于生活本身,一半源于我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当我们感觉不快乐的时候,记得提醒自己保持一种幸福感,因为幸福无处不在。不要把金钱和地位当成幸福去追求,要学会把平淡当作资本,慎重沉稳地做好每一件事,在不断的付出中收获快乐。雯晓就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出来混的早晚要还,所以现在她所经历的就是在为过去还债。”
“她真的这么说?”多娜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她这个态度让伊涛更加确定,多娜其实比贾忠安更关心晏雯晓的事情,而贾忠安更多的是对安妮感兴趣。
伊涛点点头,故意说:“我跟她说了,实在不行就退出娱乐圈,跟我结婚,在家相夫教子算了。只要是把幸福期望值降低一点,有什么啊?”
贾忠安看了多娜一眼,多娜低头吃东西,伊涛明白他们这是有默契。贾忠安问:“晏雯晓自己什么意思?”
伊涛知道自己的话可能会在他们两个之间产生一些微妙的影响,于是,脑子里迅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她有远离名利和喧嚣的想法。居高者境危,这个道理她明白。”
“哦!”贾忠安似有似无地看了多娜一眼,多娜没什么表情。但是伊涛明白,没有表情就是有表情。
“她应该沉淀一段时间了,有些境界、有些话、有些范,不到一定的年龄不能说,做不到,往往非此即彼。越是不能放下,越是容易失去;越想牢牢抓住,越是正在消失。”伊涛说这话似乎有点自言自语,但是他相信,桌上这两个人一定能听懂。
果然,两个人一时有点沉默,似乎是在沉思。不过伊涛明白,他们是在寻找新的话题,或者说是在寻求新的获取信息的渠道。心迷一切迷,心悟一切悟。
终于,还是贾忠安打破了沉默,他说:“伊总,咱们不谈这些事了,我看你也挺烦的。我今天请你吃饭主要还是想探讨一下,我们将来有没有合作的机会。你看怎么样?”
伊涛知道这并不是重点,等下他们还会把话绕到晏雯晓和安妮的身上去,这只是一个缓冲。于是,他笑答:“合作的机会肯定有,只是现在我身不由己了。库珀已经有一部分股份在埃弗顿投资银行的名下了,我做任何事情都要取得他们的支持,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贾忠安理解地笑笑,给伊涛倒上酒,说:“我很欣赏伊总的这个态度,尽管埃弗顿投资银行只是库珀的小股东,但是伊总能这样尊重对方的意见,将来如果我们能够合作,我相信伊总也会像今天这样尊重我们的。”
伊涛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发自内心,但还是无言地跟他碰了一下。放下酒杯,伊涛看到多娜正在审视着他,就半开玩笑地说:“多娜小姐,你别老这么看着我行不行,我怎么感觉到有点浑身发冷?”
“我觉得你这个人很特别。”多娜说。
“特别?你这是批评还是表扬?”伊涛反问道。
“你觉得呢?”多娜的眉毛向上一挑,这个动作让伊涛又想起了晏雯晓,她也喜欢挑眉毛的。
伊涛看看贾忠安,问:“贾总觉得呢?”
贾忠安狡黠地一笑,回答:“我不参与你们的官司。对了,伊总,你见过薛书记吗?”
伊涛摇摇头,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他问这话的目的,然后回答:“没有,我没去过苏南。”
贾忠安嘿嘿地笑着,说:“看来伊总真的是信任安妮啊,连苏南都没去过就决定投资,这是多大的面子啊。”然后,他看看多娜,“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叫伊总去你老公那里投资?”
多娜耸耸肩,撇了一下嘴:“我又不是他的招商局局长,我凭什么帮他招商?”
“哎,你这是借口,你该不是觉得自己没有安妮那样的魅力吧?”贾忠安半开玩笑地揶揄着。
“什么话?招商要靠美色的吗?”多娜一副不屑的样子。
伊涛觉得他俩的对话有点怪,就问:“怎么?多娜小姐也认识安妮吗?”
多娜看了贾忠安一眼,他似乎没注意伊涛的问话,多娜回答:“听说过。”
伊涛觉得没有必要多问下去,认识不认识又能怎么样?总之,她是关心晏雯晓的,而贾忠安才是关心安妮的。这个晚宴是一次游戏,一次很好玩的游戏。
贾忠安举起杯:“来,走一个。”多娜向伊涛挤出一个笑容,目光依旧寒冷。
伊涛正要喝酒,电话忽然响了,他一看,居然是晏雯晓。他接起来,晏雯晓问:“你在干吗?”
伊涛看了一眼桌上的两个人,低声回答:“在跟朋友吃饭。”
“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你找个僻静的地方。”晏雯晓显得很着急。
伊涛站起身走出包房,这个酒店的走廊有一个弧线,他走到一个角落,问:“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晏雯晓语气沉重地说:“我的几个朋友都收到了一个视频,是我跟一个男人的性爱视频。”
伊涛忽然想起下午的那个电话,他回答:“下午有个男人也打了电话给我,说有视频发到我的邮箱里了,莫非就是这个?”
“应该是,伊涛,看来这回是要置我于死地了。”晏雯晓的声音里充满绝望。
伊涛的心里剧烈地抖动着,就像是一列古老的蒸汽列车在一个废弃的坑道里飞驰,他问:“那里面的人是你吗?”
晏雯晓沉默了,半晌才干巴巴地回答:“是的。”
伊涛忽然像被抽空了一样:“为什么要拍摄这样的东西?”
晏雯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说:“当年,因为爱情,为了证明自己爱对方。”
“你现在怎么办?”伊涛觉得自己就像是吕布,此时正在被万箭穿透身体。
晏雯晓嗓音低沉地说:“现在已经停工了,经纪公司和投资方正在开会研究下一步的问题,我没有资格参加,正在度假村里面。我觉得他们可能也会给你发视频,所以先跟你打个招呼。我现在是这种状况,情况可能在失控,在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你如果觉得跟我保持这种关系有危险,咱们就此结束,我不会怪你的。上天不给你的,无论你十指怎样紧扣,仍然会溜走。”
伊涛无力地回答:“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给你的,无论你怎么失手,都会拥有。怎么样,你需要我做点什么?”
“你难道不在乎这事吗?”晏雯晓问。
伊涛轻咳一声,费力地回答:“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我在乎那些东西还有意义吗?我现在只是想怎么能帮到你。”
晏雯晓在那边叹口气,说:“事情搞到这个样子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视频会流传出来。”
伊涛问:“有流传到网上吗?”
晏雯晓回答:“应该还没有,拿到视频的人毕竟还忌惮一些东西,他只是把视频传给了一些重要的人,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估计会有后续动作。这个人我想就是不大的一个圈子里面的,他知道如果把视频传到网络上可能会引起他自己都不可控的后果,所以他现在发的力还是有限的。”
“知道是什么人吗?”伊涛问。
“暂时还不知道,应该就是对手吧!不过我有点怀疑,对手是层次比较高的人,应该不会这么阴暗吧?”晏雯晓声音低哑。
“怎么?层次高的人就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伊涛觉得晏雯晓有点天真。
晏雯晓叹口气,干巴巴地说:“这个我也不敢肯定,只是这个问题看来还真是很麻烦,再说,这个视频怎么流传出去的我一点都想象不出。因为男主角在日本,他现在跟国内的人没什么来往,况且,他并不知道这段视频还在。”
谈到日本,伊涛的脑子里忽然就像是炸了一颗美国飞机投掷的炸弹,他咬着牙问:“你是说,视频的男主角是安妮的那个男朋友潘文林,你的那个同学吗?”
晏雯晓很不自然地“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像蚊子。
伊涛的心像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了一下。晏雯晓的前男友潘文林后来成了安妮的男朋友,晏雯晓的现任男友也就是自己跟安妮也有关系。那么,晏雯晓现在是否已经知道自己跟安妮之间的事情了?
“你确定你的那个男同学不会出卖你?”伊涛问。
晏雯晓肯定地说:“不会,虽然他现在跟安妮也分手了,但他拿到了一大笔钱,正开始自己的导演事业,他不会那么傻的。”稍微停了一下,她又说,“我相信他的人品。”
“那就怪了,你觉得这种私密的视频是怎么流传出去的?”伊涛觉得晏雯晓的解释并不可信。
“反正不是他,原因很简单,这个视频他没有,只有我有,我是拿这个作回忆的。本来最近我想删除的,可是一直在忙,况且那个视频在北京,我也没有时间回去。而且,这事也不会是黄小燕,她不知道视频的存在,那视频是在我卧室的保险柜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甚至,日本那个人也不知道视频的存在,因为当初分手时,我跟他说已经被我删掉了。”晏雯晓道。
“这就怪了,难道那视频穿越了不成?”伊涛还是不相信晏雯晓的解释,觉得这里面她一定有所隐瞒。事情明摆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视频,还在保险柜里,居然现在出现在好几个人的邮箱里。
“伊涛,我知道你不相信,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无法解释。我不会为自己辩解,我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是徒劳的。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下,这事错不在别人,错只在我。当明星,人家是不允许你有什么瑕疵的,因此拍这些东西本身就是不明智的。”晏雯晓语气很急,看出来有点不淡定了。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伊涛觉得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继续下去,两个人都不会淡定。
“这样吧,我知道你在陪客人,出来的时间太长不礼貌,我也在等经纪公司和投资商的谈判结果,等下我还要打个电话给阿萨哥,叫他查一下视频的问题。有几家我代言的广告公司现在也要撤广告,烦死了。先不聊了,好吗?”晏雯晓明显是在压抑着自己。
“那好吧,我这边结束就回家,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伊涛回答。
“好吧!”晏雯晓挂了电话。
伊涛站在走廊里怔了半天,他感觉到身心疲惫,晏雯晓的视频这事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上气。
怎么又出了个视频的问题?伊涛想到了放弃,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爱,是种责任。在世界上,伊涛不是碰不到更好的,而是因为有了跟晏雯晓的这段感情,不想再碰到更好的而已。
伊涛走回房间,多娜的眼神立刻在他脸上刷刷地过了几下,像是军统的刑讯工具。伊涛镇定着,一个声音在说:“每一个矜持淡定的现在,都有一个很傻、很天真的曾经。”
伊涛坐下来,贾忠安端起杯道:“伊总,你出去时间不短了,落下两杯是不是要补上?”
伊涛感到有些窒息,于是费劲地回答:“不好意思,贾总,我有些不舒服,不能再喝了。”
贾忠安显得有些不屑:“一个电话就这样,至于吗?”
伊涛正想说点什么,谁知道旁边的多娜却替他打起了圆场,她有些不满地对贾忠安说:“你这人怎么不理解年轻人?热恋中的人都这样。”
伊涛勉强地笑笑,那种窒息的感觉越发地强烈,他说:“二位,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走了。”
多娜凝视着他,说来也怪,她的眼神居然没有那么强的穿透力了,她脸上露出一丝理解的笑容:“没关系的,以后有机会。”
伊涛走出大中华的大门,仰望鹏城的天空,心里百感交集。他感到耳朵里嗡嗡作响,就像飞机要降落时候的那种感觉,他做了个压耳动作,却没什么效果。
回到家里,他感觉到有点晕晕的,不像是喝多了酒,就像是世界中充满一种奇异的声响。
伊涛冲完凉,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司的一些事情,不过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邮箱里面的那个视频。他知道那个视频里面是什么内容,想看却又不敢看,不敢看却又想看。
终于,他咬咬牙,打开了那个视频。这明显是把摄像机放在一个固定位置上拍摄的,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纠缠,呻吟的声音也不甚清楚。看房间的设施不是很高档,应该是在一间出租屋里。不过,两个人的面容却都很清晰,女人是脸上还有着青涩的晏雯晓,男的则是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人,面貌俊朗。
说来也怪,伊涛没少看日本AV,看那种片子他都会有某种冲动,但是看这个视频,他不但没有冲动,却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那些会令人热血贲张的呻吟和喘息居然会消失不见,完全被耳朵里的那种奇异的声响所淹没。
视频结束了,伊涛望着那变黑了的播放器,脑子里一片混沌。慢慢地,他觉得世界变成了一部黑白默片,而他自己完全是像跟这个世界不搭界的一个人。
夜半,伊涛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他摸起电话,感到头疼欲裂,他看看屏幕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来,那边却不说话,他问了两声,那边只是喘着粗气,并不回答。他正要放下电话,那边忽然说:“是我。”这回伊涛听出来了,正是晏雯晓。
“怎么?刚才为什么不说话?”伊涛问,他稍微一动,耳朵嗡嗡地响。
“看了视频没有?”晏雯晓问。
伊涛本来想说自己看了,可是脑子里一转,说出来的却是:“没看,既然是那样的视频,看与不看又能怎么样?”他其实有个问题想问:“你跟安妮之间存在这个男人,为什么现在的关系还那么好?”但是,他头疼得厉害,觉得问下去会引起不快,所以也就放弃了。
“你真的不在乎?”晏雯晓又问。
伊涛的头上似乎是戴了一个孙悟空的金箍,他用手摸摸,有点热,却什么箍都没有,他回答:“正是因为我在乎,所以我才不看。雯晓,我跟你说过,你的过去永远都是过去了,为什么还要纠结那些事呢?”
晏雯晓那边沉默了,半晌,她长长地吁了口气:“难得你这么大度。我喜欢能让我笑起来的人,就算是我不想笑的时候。”
一丝内疚从伊涛心头掠过,他感到脸上有点发热,于是,赶紧说:“你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我也是很小心眼儿的。”
“出现了这种事情,你怎么小心眼儿我都能理解。相反,你不小心眼那才不正常。”晏雯晓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在伊涛耳朵里的嗡嗡声中显得很遥远。
“你这话像刀子。”伊涛忽然情不自禁地说。
“为什么这么讲?”晏雯晓有些不解地问。
伊涛很想跟晏雯晓坦白,说自己其实是看了视频,可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让我无地自容。”
晏雯晓道:“别这么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对了,刚才我的经纪公司和投资商进行了最后一轮谈判。”
“怎么个结果?”伊涛问,他感到口渴,下床找水喝。
晏雯晓回答:“我在这部戏里需要零片酬,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减少未来的损失。”
谁知道,饮水机里没有水了,伊涛只好走到厨房烧水。他在一边坐下来:“关于视频的问题你们打算怎么应对?”
晏雯晓压低声音道:“这事我有办法处理。”
伊涛心里一动:“你准备怎么处理?”
晏雯晓顿了一下:“我打了电话给阿萨哥。”
伊涛明白了,这是晏雯晓不得不用的手段。阿萨不一定要用什么技术手段,只需要向对方传递某种信息,对方自会有所忌惮。
“阿萨哥怎么说?”伊涛问。
晏雯晓似乎犹豫了一下:“他答应帮忙。”
“哦,我明白了。”伊涛的心似乎安定了一点,但头上的金箍似乎更紧了。
“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了很多。”晏雯晓忽然很有感慨地说,“作为明星,公众需要你做一个道德的楷模,在生活中就不能有半点瑕疵。可是,从前的我可能太过于急功近利了,因此犯下了很多错误。”
“没有人不犯错误。”伊涛道。水开了,他把水倒在一个杯子里,然后放在一边,等待水降温。
晏雯晓叹口气,有点无力地说:“不,别人可以犯错误,但是明星不可以。这两天我一直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我是不是该退出娱乐圈?”
伊涛一惊:“你真这么想?其实退出娱乐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来做伊涛的太太,相夫教子,过一个平淡的日子也未尝不可。”
晏雯晓长长地叹息着:“可是我怎么跟他们讲?你要知道,在某种意义上,我的存在给了很多人机会,我一旦为了自己退出娱乐圈,他们怎么办?说真的,我个人的进退无所谓,关键是他们怎么办?”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痛苦。”伊涛摸摸水杯,还是很烫。
“谢谢你的理解,我现在感觉就像站在悬崖的边缘,随时可能跌入万丈深渊。”晏雯晓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伊涛的耳朵里还是嗡嗡地响,但晏雯晓的声音却是异常地清晰,他道:“这事分怎么看,你如果把那些名利看得太重,下面自然是悬崖;但是如果你换一个角度,也许那只是一条浅浅的小溪。”
“也许吧,但我现在却感觉像是站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周围全是高压电线,稍微一动就可能触电。”晏雯晓忧郁地说。
“没事的,会有转机的。若是昨天都过去了,那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明天。不要在意别人在背后怎么看你说你,因为这些言语改变不了事实,却可能搅乱你的心。心如果乱了,一切就都乱了。”伊涛觉得自己的安慰有些苍白,可是他又想不出更好的说辞,“对了,你认识一个叫多娜的女人吗?”他忽然想起了晚上的那个女人,于是问道。
“多娜?没什么印象,她长什么样子?”晏雯晓似乎有点茫然。
伊涛大致把多娜的长相跟晏雯晓描述了一番,晏雯晓听了以后似乎费力地想了一阵子,然后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不过,她不叫多娜。”
伊涛“哦”了一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今晚吃饭总有意无意地问起你,我觉得有点奇怪,以为你们认识。”
“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她问我的情况并不奇怪。只是,我认识的那个人确实不叫多娜。”晏雯晓回答,“算了,不提她了。睡吧,明早我还要赶工。”晏雯晓忽然显得有点不耐烦,丢下一句,径自挂了电话。这个举动让伊涛有点诧异,他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难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吗?
他站起来,却感觉眼前一黑,几乎跌倒,他扶了一下墙,想了一下,明白了,原来自己是病了。他走到客厅找了几片感冒药吃下去,然后回到房间,无力地坐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哪知道,凌晨他被冻醒,再一摸自己的头,已经是热成了一块焦炭。他知道那几片药没有起到效果,于是挣扎着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到了医院,医生告诉他,这是严重的胃肠感冒,要马上输液,住院观察。这让伊涛很奇怪,自己怎么会患上胃肠感冒呢?昨天的晚餐是不会有卫生问题的,那是怎么回事?当伊涛再一次醒来,发现王子涵正在一边静静地用iPad看着什么,听见声音,他放下iPad,问:“你醒啦?”
“哎哟,我睡着了?”伊涛环顾四周,发现太阳已经西斜。
“嗯,你睡了好长时间,中海信的毛总和俱乐部的郑总来过了,见你睡着就没打扰你,走了。”王子涵回答。
“哎呀,这一天的工作不全耽误了?”伊涛有点着急。
“没事的,我已经都处理了。”王子涵赶紧安慰他,同时扬了扬手中的iPad。
“唉,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伊涛沮丧地摇摇头。
“可能是你最近太疲劳了,抵抗力下降了。对了,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就把你的手机关了,怕影响你休息,你不会怪我吧?”王子涵道。
“没事的,我的电话不是有来电提醒业务吗?你把它打开,我看看。”伊涛向王子涵伸出手。
王子涵把电话打开递给了他,伊涛一看,电话还真不少,他回了几个,都是些业务上的事情,还有几个是陌生的号码,也就没回。
再往下看,忽然发现了伊波的电话,他打回去却没有人接。看看伊波打电话的时间,是洛杉矶的半夜,一般的时候伊波早睡了,她打电话给自己干什么?
又回了两个电话,都是约一起吃饭的,伊涛说自己不舒服,很顺利地就推掉了。伊涛放下电话,王子涵问:“要吃东西吗?”
伊涛摇摇头,回答:“等一会儿吧,我还不饿。对了,你跟关剑联系一下,看看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王子涵笑了笑:“你刚才睡觉的时候我跟他联系了,他们都安置好了,就等会计师事务所的评估报告出来就去注册。”
“哦!”伊涛眯上了眼睛。实际上,他对安妮的这种注册方法还是有一定的想法,既然注册资金也是从自己这里出的,再加上个无形资产的评估,会不会给别人留下什么尾巴呢?
正想着,电话响了,是伊波,她问:“刚才怎么关机啦?”
伊涛笑笑说:“在开会。”他没有说自己生病了,是怕伊波不小心向父母透露,让二老担心。
伊波“嗯”了一声:“是这样啊,晏雯晓那边的事情怎么样啦?我看现在微博上好像安静了,没有那么多消息了。”
伊涛看了王子涵一眼,挥挥手,示意他出去。王子涵点点头,礼貌地退了出去。伊涛说:“微博上是安静了,可实际的问题更严重了。对了,爸妈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伊波忽然有些犹豫:“我就是想跟你说,他们好像听见了什么风声,以往吃饭时,他们总是议论,你如果真是跟晏雯晓成了,要是生小孩一定要到洛杉矶,然后他们给照料着,可是昨晚吃饭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提你跟晏雯晓的事情,这事有点怪啊。所以我才打个电话给你,希望你有一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不过他们要在你面前提起晏雯晓的事情,你就说是炒作,为了新戏的炒作,明白吗?”伊涛叮嘱道。
伊波回答:“这个不用你说,雯晓是我的偶像,我自然不会不维护她的形象。只是我怕妈妈火眼金睛的,你光说炒作对付不过去,恐怕你要找个好说辞才是。”伊波提醒得对,母亲聪明,在原来的单位没有人不怕她,她号称是“横草不过”,如果仅仅以炒作二字解释晏雯晓的事情显然她不会相信,搞不好还会惹出些其他的麻烦来。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情,以后晏雯晓在父母面前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伊涛“嗯”了一声,关切地说:“嗯,我知道。对了,你怎么还一个人老单着?不然你回国吧,在国内找个投资银行做做,然后交个国内的男朋友。省得爸妈老替你担心,为你着急。”
伊波咯咯地笑起来,蛮开心地说:“得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比啥都强。我的事嘛,快了,有人给我介绍了,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
伊涛有点兴奋,问:“谁介绍的?都是干什么的?”
伊波故意卖了个关子,娇嗔地道:“你管得着吗?个人私事。”
“我是你哥。”伊涛道。
“请你尊重别人的隐私好不好?”伊波半真半假地回答,一句话把伊涛噎得够呛。
于是,他显得很无奈地说:“好好好,我不问,你现在有男朋友了,马上就忘了你哥了。”
伊波咯咯地笑个不停:“那怎么能忘?介绍人还是你的朋友呢。”
“我朋友?谁啊?”伊涛警觉地问。
“是……不告诉你,保密。好了,我要下楼,准备上班了,我提醒你啊,要准备好说辞,别给自己惹麻烦。”伊波挂了电话。
有人给伊波介绍男朋友,会是谁?伊涛的美国朋友多,但是美国人不习惯给别人介绍对象。伊涛在美国的华人朋友基本上都跟他回国创业了,哪里还能有给别人介绍男朋友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居然是罗小可,她问:“你在哪个病房?”
伊涛回答:“我还真不知道是哪个病房,回头秘书进来我问问,怎么有事吗?”
“什么有事啊,我就在医院大门口,你赶紧看看房间号。”罗小可道。
伊涛叫了一声王子涵,王子涵应声而入,伊涛问了问房间号,然后对电话里说:“8018。”
罗小可说:“我马上就上来。”
罗小可知道自己生病并不令人意外,因为郑逸群来过了。令伊涛意外的事,罗小可一直在鹏城没走吗?罗小可工作忙,是个空中飞人,今天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己生病从哪个地方特地飞过来的吧?
正想着,门开了,王子涵伸手请罗小可进来。罗小可一身黑色职业套装配高跟鞋,手持一束鲜花咔嗒咔嗒地走了进来。
伊涛感觉很奇怪,“哇”了一声:“罗总,你改行了吗?”
罗小可把鲜花放在床头柜上,扭头问:“你什么意思?”
伊涛呵呵地笑着,说:“我还以为是宣萱小姐来了。”
罗小可眼珠一转,马上明白了伊涛是在揶揄她,于是,伸手在伊涛身上打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坏人,再说,我把你的针拔下来。”
“你想谋杀啊!”伊涛笑眯眯地看着她。
王子涵搬过一把椅子,对罗小可说:“请坐。”
罗小可看了王子涵一眼,对伊涛说:“人家都请女秘书,你怎么请了个男秘书?怕有绯闻啊?”
伊涛怕她提到晏雯晓,于是,对王子涵说:“你给罗总倒杯茶,然后出去吧,我跟罗总有话说。”
王子涵应声倒了杯茶给罗小可,说了声:“你们聊着。”然后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罗小可斜睨着伊涛:“怎么搞的?身体一直很棒,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伊涛看了一眼吊瓶,还有大半,他皱皱眉头,回答:“唉,我也不知道,就是跟贾忠安他们喝了点酒,出来就变这样了。”
“可能是晏雯晓的事情让你最近有些心力交瘁,抵抗力下降了。”罗小可说。
这句话叫伊涛心里一热,他忽然发现,这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女人其实也有她温情的一面:“也许吧!”伊涛回答,想想觉得这样有点冷冰冰的,于是问,“怎么?你在鹏城一直没走吗?”
“如果我说我是专门为你来的,你相信吗?”罗小可严肃地问。
伊涛就怕这一点,人家要是专门来的,这个情就欠得太大了。但是人家这样问,自己又不好不回答,于是他笑笑,道:“要是专门来的,恐怕我要拔下针头,马上请你吃饭。”说着做出一个要拔针的动作。
罗小可赶紧拦住他:“开玩笑呢,对了,他们昨天都跟你谈什么啦?”
“也没说什么。”然后,他皱着眉,大致回忆了一下昨晚他跟贾忠安和多娜的谈话,跟罗小可简单讲了一下。不过,当他讲到贾忠安问他见没见到过薛冰的时候。罗小可忽然打断了他,问,“他为什么要问你见没见过薛冰?”
伊涛一怔:“你不说我还真没太注意,你觉得他有别的用意吗?”
罗小可略微思忖了一会儿:“他这个人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心却比女人还细,问每个问题都是有目的的。”
难道贾忠安想对安妮做些不利的事情?一个念头在伊涛的脑子里回旋了一圈,于是,他问:“你觉得他这么问有什么不妥吗?”
“倒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叫人总要思量一番。”罗小可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只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苹果,开始削皮。这个看起来很男人的女人,本质上还是女人。
“嗯!”伊涛嗯了一声,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心里明白,罗小可肯定还要说下去。
“晏雯晓的视频的事情,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罗小可淡淡地说。
“知道。”伊涛简洁地回答。
罗小可把苹果削好递给他,然后站起来把苹果皮丢进垃圾桶,回头走进洗手间洗洗手,再重新坐下:“晏雯晓没有跟你说是谁干的吗?”
伊涛摇摇头:“她说看样子不会是对手干的,因为对手做事不会这么低劣,对了,也许我不该问,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会以为我是嫌疑人吧?”罗小可反问,表情倒是很平静。
伊涛摇摇头:“我不会那样愚蠢,这种事知道的人不多,你主动说你知道,那自然是不怕怀疑。”
“算你聪明,有人把这个视频发给我,自然是知道我跟晏雯晓的过节,想通过我的手做他不能做的事情。”罗小可轻耸了一下肩,接着说,“我跟晏雯晓关系是不好,她也经常做一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比如把你这个客户从中间劫走,让我在圈子里下不来台。不过,我做事却是有原则的,这么严重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落井下石的,那样,她的一生可能也就真的毁了。”
“谢谢,谢谢你能这样大度。”伊涛衷心地说。
“得,你千万别谢,我这人小心眼儿着呢,这次我不趁机报复,不等于我下次不报复。”罗小可“哼”了一声。
“你啥意思?”伊涛看她的样子很严肃,不知她是真的还是假的,就问了一句。
罗小可白了伊涛一眼:“她喜欢抢我的,我自然也要抢她的。”
伊涛在床上耸了耸肩,有点不屑地说:“你俩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谈谈,抢来抢去的有意思吗?”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尽管她说得很严肃,但还是让伊涛禁不住笑出声来。
罗小可问:“有那么好笑吗?”
伊涛强忍着,摇摇头。罗小可一瞪眼,他又点点头。罗小可伸手夺过伊涛手里的小半个苹果,道:“别吃了!”然后站起身,走到垃圾桶边,将苹果狠狠地丢在里面。
女人,即使是纵横天下的女强人,嫉妒心总是免不了的。女人之所以是女人,那是天性使然。罗小可走回来,坐在伊涛对面,看起来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你今天来不是要跟我讨论抢别人东西这个无聊的问题的吧?”
“当然不是,我来主要是看看你,还要问你点别的问题。”罗小可严肃地回答。
“算是审问吗?”伊涛打趣道。
“随你怎么理解,但是从我的角度,算是对我的客户的一种保护吧!”
“保护?我怎么听着怪怪的?”伊涛有些疑惑地问。
“我是怕你落入安妮和晏雯晓的圈套。库珀毕竟是一个优质客户,将来在上市的过程中我们应该还有许多合作的机会,如果你被她们算计了,我们岂不是失去了一个大好的机会?”罗小可脸色开始柔和起来。
“假如我跟你们合作,合同是签给罗蒙投资还是签给罗蒙投资控股的券商?”伊涛不急不缓地问。
“这要看库珀会不会有二次融资,如果有,罗蒙投资会直接介入;如果没有,当然是我们旗下的券商介入。”罗小可果断地回答着,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感性,而是一副商人的模样。女人是千变的动物,罗小可瞬间的变化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你觉得我一定会跟你合作吗?”伊涛似笑不笑地问。
罗小可眼睛直视着伊涛:“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的。”
伊涛淡淡一笑:“仅仅凭性格就能决定我跟你合作?这不像是你应该说的话。”
罗小可也报以微笑,这样,她脸上的线条不那么峻峭了,多了些柔和,她道:“有些话我不能说得太多,但是请你相信我们的专业精神以及我们手里掌握的专业投资机构的资源。我们现在距离新合约的签订还有一段时间,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保证库珀这个公司能健康地成长,而不是在发展的过程中出现大的变故,比如说,股权。”
伊涛似乎有点明白了:“你是说安妮?”
罗小可点点头,慢慢地说:“你们现在的合作让我很担忧,你要知道她的财富吃下你已经不在话下,何况她的背后还有一群人,比如秦晓。加上薛冰,以及薛冰背后的权力,这些因素叠加起来,她想做什么,一般人是难以预料的。”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凝重。
不过,伊涛总是觉得罗小可的话有点危言耸听,在他的印象里,安妮完全是一个雍容华贵同时又带点大家闺秀气质的女人,尽管是商人,但是对自己、对库珀都是本着公平诚实的原则来做事的。怎么在罗小可的描述下,安妮就像一个阴谋家?换而言之?即使她在别的项目上有阴谋,有手段的话,对自己她也不一定啊?
也许,伊涛脸上细微的表情被罗小可察觉到了,她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觉得我的话不可信?”
伊涛摇摇头:“目前我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军事家在做谋略的时候如果叫对手看出来,他还能成功吗?”罗小可歪着头看着伊涛。
不得不承认,罗小可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只是伊涛还是觉得安妮并不是她所说的那样不堪,他更相信一个贵气逼人的美女跟阴谋无关。
罗小可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右腿上,摇摇头:“好了,我不勉强你相信我的话,我们先不谈生意,以免你总认为我为了生意不择手段,我问你一个事情,你觉得晏雯晓这件事是偶然的吗?”
这句话让伊涛有点动容:“怎么?你有什么看法?”
罗小可皱皱眉头:“我没有证据,只是有一种隐约的感觉。你要知道,感觉只是一种猜测。所以我不方便说。”
“明白。”一丝阴云涌上伊涛的心头。有些话明白人一听就明白。
有些事情不是伊涛没有去想,而是他不敢想。世界是美好的,一旦充满阴谋,那么一切的美好都顿时黯然失色。罗小可看到伊涛的脸色不对,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按理说,我实在不应该说到这个话题,你也许知道,前两天安妮为了晏雯晓的事情在京城可是跑上跑下做了不少工作的,很多人知道她跟晏雯晓是铁磁,帮她调节,帮她摆平。可是有两点很令我怀疑:一、你和她在邮轮上,晏雯晓出事;二、她突然回美国,晏雯晓的视频被发送。你觉得是不是太巧了?”
“怎么有点阴谋论的意思啊?她跟雯晓那么好的关系,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伊涛觉得这个推论有点不可思议。
“本来我是没有怀疑她的,可是你可能不知道,这次出面搞雯晓的那一方并不知道我跟雯晓的过节,除了乌梅,安妮少数几个人,可能全中国都不知道雯晓是我的情敌。你说,会是什么人把雯晓和那个人的视频发到我这里?”罗小可把身体向前略微倾斜了一些,认真地说。
“哦?”伊涛一惊,刚要坐起来,罗小可看了一眼点滴瓶,“哎哟”一声,赶紧按了床头的呼唤按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光顾了说话,要拔针了。”
护士进来拔了针,王子涵也跟进来,问伊涛要不要吃饭,伊涛摆摆手:“等等,我跟罗总还有话说。”
王子涵“嗯”了一声,给罗小可续上水,退了出去。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罗小可看着伊涛:“我觉得这发视频的人太聪明了,但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想,你应该知道视频里的男主角是谁,也知道他跟安妮的关系,说白了,以前他是安妮包养的。”
“嗯,我知道。”伊涛的心一紧,罗小可的分析简直像侦探福尔摩斯了。
罗小可喝口茶,继续道:“实际上,知道晏雯晓那个同学的人也并不多,恰好我们是情敌,所以我才知道,当年晏雯晓跟我发生冲突时,也正是她跟那男的分手不久。也许那时刚好是她的空虚期吧?”
一个巨大的疑问忽然涌上伊涛的心头,他问:“有个事情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安妮跟晏雯晓中间存在那个男人,应该算是情敌吧,她们之间为什么依旧亲密无间?我似乎看不到她们之间有什么隔阂。”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无法解释,除非她们是拉拉。”罗小可随口答道。
“拉拉,什么是拉拉?”伊涛问。
“哎呀,就是同性恋啦。”罗小可的脸忽然飞上了一丝红晕。
“同性恋?不可能吧?”伊涛一怔。
“还有一种是双性恋,你没听说吗?”罗小可有点鄙夷地看着伊涛。
尽管罗小可有些半真半假,但是她这么一说,伊涛的心里却跟日本的“3·11”大地震一样,除了震动,还有巨大的海啸。而这海啸的威力远远胜过震动,有着摧毁一切的威力,就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摧毁。
“喂,你别这样啊,我可是随便说说的。”罗小可在一边推了伊涛一下。
伊涛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失态了,于是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失态了。”
罗小可忽然有些不自然,很抱歉地说:“其实,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不应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胡乱猜测,自己猜测也罢了,还在你面前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八婆?”
“其实,我一点也不怪你,你这样直率,说明你没把我当外人。”伊涛安慰着她。
“不怪我的唐突?”罗小可的眼神里有某种奇怪的光亮。
伊涛平静地笑了笑:“有什么怪的,你有你怀疑的权力,你有你的看法,我为什么要对你的看法进行无端的指责呢?”
“可是,我怀疑的是你最爱的人和你的合作伙伴啊?”罗小可又问。
伊涛将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望着天花板,道:“在美国读书时有句谚语:‘In the end, you will see who is fake, who is true and who would risk it all just for you...\'(谁是真心义气,谁是假心假意,谁会为你豁出去,最终都会看得清。)这句话我一直记得。”
罗小可叹了口气,很感慨地说:“我也记得一句:‘Isn\'t it sad when you get hurt so much that you can finally say, I\'m used to it?\' (伤到最后,你说:“习惯了”,这样是不是很悲哀?)”
这句话忽然让伊涛心里有些酸楚,可是,他能说什么?人生的旅途中,你总有那么一段时间需要自己走,需要自己扛。罗小可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拿起来,站起身走到外面去了。王子涵走进来,问:“要不要吃饭?”
伊涛摇摇头:“等一下再说吧!”
王子涵点点头,拿着iPad站在一边,眼睛看着门外。伊涛明白,他不出去的意思是因为罗小可在外面打电话,于是对他笑笑。
王子涵忽然问:“伊总,这个罗总人不错,你打算发展成女朋友吗?”
伊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笑着问:“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王子涵认真地回答:“挺好的,精明强干,最重要的是一身正气。”
伊涛耸耸肩,没往下接话。公司没有人知道自己跟晏雯晓的事情,所以,对自己的婚姻还有诸多的猜测。王子涵跟自己久了,忽然见到自己跟一个女人在病房里面谈这么久,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
现在罗小可不在房间,伊涛迅速地对她今天与自己的谈话进行了一下梳理,其实罗小可今天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告诫自己要小心安妮。至于她随口所说安妮跟晏雯晓是拉拉,这个应该也不是她故意诋毁她们,晏雯晓和安妮的关系的确很不一般,用一般的姐妹情还真不好解释。不过,伊涛跟这两个女人都有亲密的关系,他知道她们关系好,但是,之间也是有嫌隙的,比如说晏雯晓有意跟自己提起安妮在日本有男朋友,那是她故意的;而安妮说到晏雯晓时,有时候也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嫉妒。但是无论如何,她们在表面上是亲密无间的,而且,实际上她们也能做到相互的隐忍,这种关系用拉拉来形容那应该是不准确的,但单纯地用友情来说,那其实也不合适。
罗小可走进来,王子涵马上适时地退了出去。罗小可问:“你要不要喝点茶?”言语间多了点母性的温情。
伊涛回答:“肠胃感冒,还是喝点白开水吧!”
罗小可站起来给伊涛倒了杯水,放到他身边的床头柜上。
“对了,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特别是出现这个视频,你就一点都没有动摇?”
伊涛摇摇头:“爱情,不是找个一起享受甜蜜的人,而是找个能跟她共品苦涩的人。”
罗小可的脸上有些动容:“晏雯晓真的是很幸福,你这样对她,是因为她漂亮吗?”
伊涛想了想,回答:“我这个年龄了,对爱情的看法跟二十几岁的人不一样了。这个世界很小,遇见了就不要轻易放弃。”
罗小可点点头,叹息着:“Everything happens for a reason. (这个世界,没有偶然。)”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伊涛注意到,那是一只款式一般的欧米茄,跟晏雯晓的表比起来,那不知差了多少,但是对于他这样的职业女性来说低调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她说:“我叫俱乐部的厨师煲了些白粥,等下宣萱会送过来。”
“宣萱?怎么好意思麻烦她?这么远?”伊涛感觉有点过意不去。
罗小可轻松地回答:“没事的,会员生病,他们这样做是正常的。”
“你怎么办?要不跟我一起吃点?”
“不了,等下我在俱乐部还有个会要参加,你没看我穿成这个样子吗?”
“呵呵,是这样啊,刚才你一进来,我还以为你要抢人家宣萱的饭碗呢。”伊涛笑道。
伊涛一直不明白像罗小可这样能干的女性为什么还一直在罗蒙投资做事,一般的人如果有她这样的资源早就出来组建自己的公司了,她一直在罗蒙投资拿着那有限的钱是为什么?难道她也跟郑逸群一样,是利用目前服务的这个平台在做自己的事情,其实也是个隐形富豪?
中国到底有多少隐形富豪伊涛并不知道,但是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融资,他明白了这一点。罗小可叹口气,说:“其实我倒是很羡慕宣萱的工作,整天接触到的都是灯红酒绿,型男靓女,笑语喧天。我的工作就是整天想着业绩,整天想着怎么搞定客户,整天想着怎么把对手排挤掉,阴谋诡计,没劲。”
女人一示弱,男人的心态马上就不一样了。伊涛忽然发现,这个女人其实是很不错的,以前自己总认为她做事有些不择手段,其实和她这样睿智的女人在一起,遇事不迷茫;和她这样聪慧的女人在一起,做起事来也会变得机敏。
“怎么?罗总忽然也变得如此地伤感?”伊涛问。
罗小可摇摇头,有些感触地回答:“不算伤感吧?只是看到你现在,尽管跟晏雯晓身处如此巨大的困境,你还能对她这个态度。看样子,你是付出真心了。”
罗小可话虽无心,伊涛的心里却是激起了一片巨大的浪花。他问自己:“你对晏雯晓算是付出真心吗?那么,你跟安妮又是怎么回事?”
伊涛看着罗小可,严肃地回答:“只要相爱,无论多难都会为爱找到出路的。”
罗小可表情有些复杂:“你是不是中毒了?”
伊涛坚定地回答:“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但大部分的放弃都是因为你放弃了自己。”
有人敲门,罗小可过去开门,进来的正是宣萱,她看起来显得明眸皓齿,一身套装,不过却是银灰色的,配以粉红色的花边衬衫,两条玉藕般的腿上套着丝袜,非常地性感。她后面跟着个男服务员,推着一个铺着桌布的活动餐桌进来。
宣萱看着斜靠在床头的伊涛,甜甜地笑着,说:“伊总,看来气色好多了,不像郑总说的那么惨嘛!”
“郑总怎么说的?”伊涛问。
“他说你,面色惨白,毫无人色。”宣萱答道。
伊涛相信,这话可能还是宣萱打了折扣的,于是他骂道:“这个郑逸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谢谢你了,这么远跑来。”
宣萱笑道:“这些东西是从影视基地那个会所送来的,那里离医院近,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要是从会所那边送来,口感可能不会很好。对了,伊总,你自己吃,会所那边罗总的应酬要开始了,我们就告辞了,吃完了叫他们收走就好了。”然后,她对罗小可说,“罗总,走吧,时间有点紧了。都怪我,走错了路,晚到了一会儿。”
罗小可宽厚地笑笑:“没什么。”然后,对伊涛说,“伊总,不好意思,我有事情先走。”
宣萱又似乎想起来什么,对伊涛说:“对了,经遴选委员会和资格审查委员会投票通过,你已经成为正式会员—非股东会员。过些日子,俱乐部会给你搞一个晚会,邀请一些重要会员为你庆祝。”
“谢谢!”伊涛忽然精神一振,病似乎去了一半。
宣萱依旧微笑着:“不过要通知你,成为正式会员,会员费涨了,另外,年费也涨了,不过,你能享受的服务和权限也作了相应的调整。回头,你的病好了,我们会派人到你的办公室去办理相应的手续。”
“行,我出院以后你随时与我联系吧!”伊涛回答。
“那好,我跟罗总走了。”宣萱看了一下罗小可,然后道。罗小可也说:“那,你好好休息。”
伊涛准备下床,罗小可赶紧按住他:“你好好养病,别送。”王子涵也在一边道:“伊总,你身体还很虚弱,我去送送客人吧!”
送走了客人,伊涛跟王子涵开始一起吃饭。“伊总,罗总点的菜合不合你口味?”王子涵问。
伊涛显得无所谓地回答:“这应该是宣萱小姐点的,俱乐部的记录里会记下客人喜欢吃的东西,罗总跟我不是很熟,应该不知道我的口味。”
“罗总跟你不熟?你干吗有意跟我解释这些?”王子涵一脸坏笑地看着伊涛。
伊涛摇摇头,瞪着王子涵:“你呀,就是乔老爷乱点鸳鸯谱,你看我跟罗总有可能吗?”
“太有可能了,你看罗总,一看就是个女强人。”王子涵认真地说。
伊涛有点哭笑不得,假装生气地说:“少废话,知不知道当秘书的要诀?那就是少掺和领导的私事,再多说话,我叫你去包装车间跟那些女工包装产品去。”
王子涵耸耸肩,一脸委屈地叫道:“狗咬吕洞宾。”
于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逗趣,但主体还是罗小可,王子涵坚称罗小可是个合适伊涛的女人,伊涛则坚决否认自己对罗小可有任何的想法。两人这个时候并不像什么上下级的关系,倒像是一对知己,一个知己就好像一面镜子,反映出人性中最率真的部分。
正聊着,伊涛的电话响了,是翁林志的办公室号码。他接起来,翁林志问:“你在哪儿?”
“我在医院。”
“你怎么啦?”翁林志问。
“我昨天跟别人吃饭,回到家就觉得不舒服,开始没觉得什么,等发现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严重的肠胃感冒,需要住院观察。”
“这么严重,那要好好地调养一下。”翁林志关切地说。稍微顿了一下,他问,“说话方便吗?”
伊涛用手背向王子涵摆摆,王子涵会意地站起来,走了出去。伊涛回答:“方便。”
翁林志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道:“目前雯晓的处境很危险,你要作好准备,关键的时候要挺身而出。”
“这没问题。”伊涛非常肯定地回答。
“这是一场拳击赛,不到一方跌倒,比赛是不会结束的。雯晓只是个引子,人家打她但目标却是别人,这个你要明白。”翁林志的语气貌似轻松,但伊涛明显感觉到这种轻松背后的凝重。
“翁总是要提醒我什么吗?”伊涛问。
翁林志宽厚地说:“不是提醒,是一个老大哥的关心。雯晓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演员走到今天不容易,她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份新的感情也不容易。她现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我希望有人能替她担当。上次在我这里可能你也听到了一些,她将来要有一个转型,从单纯的演员向制片人方向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她因为这次打击而失去了信心,那是很可惜的。”
伊涛马上明白翁林志的话里有话,他绝对不是一个在乎晏雯晓信心的人,他是一个商人,是一个在乎自己利益的人。在他的心中,自己也好,晏雯晓也罢,都是他生意的一部分,但他这话究竟要暗示自己什么呢?于是他淡淡地说:“翁总,有些话不妨明示。恕伊涛愚钝,有些事情你不明说,我还真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翁林志笑起来:“呵呵,伊总是个很率真的人,不绕弯子,这点我喜欢。既然你这么问,那有些事情我就先跟你透露一点吧,你知道那五千万元的借款是怎么回事吗?”
“莫非?”伊涛忽然一惊。
翁林志呵呵地笑着:“没错,那五千万元是雯晓自筹的,但是她怕你心里有负担,所以以我的名义借给了你。这样做的目的你应该很明白了,我就不多解释了。伊总,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是动了真心的,这点我想你应该能感觉得到。”
伊涛叹口气:“雯晓为我做得太多了,不过,埃弗顿投资银行和我们合作的条件,我也能感受到里面的善意。”
翁林志沉默了一会儿,平和地说:“其实,那笔投资也有些说法,不过有些事情我不能说得太多,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目前的局面很复杂,我怕你有些动摇,辜负雯晓。”
话说到这里,伊涛还能说什么?翁林志所说的即是那一亿元里面都有其他说法,是有安妮的因素还是有阿萨的因素。
“翁总,你的意思是,关键的时候需要曝光我吗?”伊涛问。
翁林志马上回答:“不,不仅仅是曝光的问题,我在想,是不是需要给雯晓举办个订婚仪式?这两天安妮办完事情,我会跟她见个面,研究一下具体怎么办?不过我还是要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我也就不再想这个问题了。”
“雯晓知道这件事吗?”伊涛问。
翁林志淡淡地回答:“她还不知道,我要跟安妮联系一下,然后才能决定是不是该往下操作,因为这事影响比较大,还要有经纪公司和目前雯晓拍的这部戏的投资商来配合。我们做的每件事都要保护雯晓,这点是第一要务。”
翁林志这话不管是不是真诚的,伊涛都相信他的真诚。人们以为,最重要的事情来自爱,其实最重要的事情来自于相互的关怀,那是一种外人难以体会的幸福。
“那好,我随时准备着。”伊涛回答。
“还有一件事情,小心贾忠安,这个人多次跟你接触,可能另有目的。”翁林志忽然换了话题。
伊涛觉得这话更是有一定的含义,便问:“翁总有什么提示吗?”
翁林志沉吟了一下,平缓地说:“这个人是从内地出来的,也常年住在美国,偶尔他也参加侨界或者是某些其他的活动,但是我们的来往并不是很多,他的背景我们也不甚了了,不过,从他最近的一些举动来看,他即使不是对方的人,也是跟对方走得很近的人。”
伊涛谨慎地说:“我跟他是在张安钊请吃饭的时候认识的。”
翁林志思忖了片刻,回答:“张老是个德高望重的人,对方方面面照顾得都很好,不会跟对手有什么瓜葛。他的孙子张安钊我们也很熟悉,是个很有干劲、做事正派的人,应该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你在那里见到贾忠安应该只是个偶然。贾忠安这人的底细有点神秘,我正在叫人查,你跟他打交道的时候小心点就是了。”
伊涛觉得有些事情要跟翁林志求证一下:“不过,我在跟他接触的过程中有两个女人,不知道你熟不熟悉。一个叫林娜,一个叫多娜。其中叫林娜的,似乎对我们之间的事情知道得很多,而多娜似乎又对雯晓很感兴趣。但是我问了雯晓,她似乎不认识她们。”
翁林志回答:“这个林娜我倒是知道,她是秦晓的小姨子,做高速公路投资的,赚了不少钱,似乎目前跟秦晓还有些合作,回头我问问秦晓。不过,她应该不是对手,因为无论是雯晓还是我,跟她都没什么交集,她也没什么理由要害雯晓,或者是对我不利。倒是你说的这个多娜我好像是第一次听说,她长什么样?”
伊涛把多娜的相貌形容了一番,包括多娜的言谈举止所流露出来的一些信息。出乎伊涛的意料之外,翁林志没说其他,忽然说:“哦,我还有事,回头再联系。”
这让伊涛有点费解,翁林志到底是认识多娜还是不认识多娜呢?他为什么突然挂了电话?翁林志这一举动叫伊涛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