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夜色融融,月影遍地。

从城郊别庄出来已近戍时,今日去了宣平侯府在城郊的庄子,一些理不清的线索,总算是有了突破。

范桡这嘴一整日不曾停歇,回京城的马车上也仍在喋喋不休,“我说殿下,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样喜欢东宫?都这个时辰了,待回了东宫太子妃怕也该睡了,不过去丰庆楼吃个酒罢了,又是公务,太子妃还能责怪你不成?”

他就搞不懂了,从前不见他这般“恋家”,这会儿倒成了四好夫君了,今日连轴转了一日,肚里进的米水只有晨起那一顿,好不容易找到些线索,该好好用一顿犒劳一下自个儿吧?

他倒好,直接吩咐人让马车掉了个头,要回宫去了。

马车恰巧经过一家酒楼,店家的吆喝声入耳,范桡撩起车帘看了一眼,肚子又扁一分。

赵元暻往后靠着,耳根子泛疼,听得烦躁,让马车停了下来。

范桡顿时眼神一亮,赶忙下了马车,又抬头看了看酒楼的牌匾。

“这儿倒是也不错,不是丰庆楼也罢,能填饱肚子就好,殿下,我们......”

然,他回头,嘴角重重一抽。

夜风卷起,马蹄疾踏,溅起阵阵沙雾,地上悠悠掠过一道马车倒影。

“欸!不是......”

这是个什么事?马车都还未进京呢,太子就这么把他扔在郊外,他要怎么回去!

回到东宫已是亥时,东宫各处都还掌着灯,赵元暻缓步上前,到了寝殿门前,又想到这个时辰宋娮应已睡下了,低头淡笑了一声。

他何时,对待她竟变得这般谨慎,这般小心翼翼了。

赵元暻让人去偏殿备了水沐浴。

今夜守夜的是青萍,青萍正想说娘娘还没睡下,但不等她开口,赵元暻已是抬步往偏殿去了。

再回到寝殿门口时,赵元暻抬了抬眼睫,示意青萍开门。

青萍轻声应了是,伸手要将门推开,然而右半扇的门不知是哪里被卡住了,有明显的异物感,不似左半扇门一般,轻轻一推,便已推开大半。

青萍愣住了,太子殿下的住所,寝殿的门总不至于年久失修,难以打开吧?

长应也跟着愣了愣,不过他耳力虽不好,眼神却极佳,稍一低头,便看见了右半扇门缝处似乎塞了什么东西。

弯腰拾起来后,才发现竟是一封信。

东宫之内如何会出现来路不明的信件?长应不敢怠慢,也没仔细看,连忙递给了赵元暻。

青萍看到那封信,心里也很讶异,脑海中忽然闪过她傍晚将食盒放置桌案上的画面,好像,当时桌案上是有一封信来着?只是当时她太过兴奋,一时没能注意,直接就将食盒放在了案上。

青萍顿觉不妙,这信不会是?太子妃娘娘的信吧?

赵元暻眉目稍凝,视线落到那封信上。

才看一眼,他周身的气压顿时冷了下来。

卿卿亲启。

呵。

赵元暻背脊紧绷,唇瓣抿得紧紧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不该私自打开她的信,这是对她的不尊重,她会生气。

可这手,到底是不听使唤。

——又如每一水月之夜,吾与汝并肩,何事不语,何情不诉?

——吾至爱汝,而今不得不分,以是俱滴下泪,只愿见汝一面,以解相思之疾。

信上不过寥寥几句,不过就这几句,已是情意满满,写尽了情郎的酸楚。

赵元暻看了三遍。

半晌,气笑了。

“太子妃今日做了什么?”

殿下的声音比这四月天还要凉一些,青萍不敢不如实回答,“娘娘上午去了慈宁宫陪太后解闷,之后便是回了东宫看账簿,用完晚膳后便说要等殿下您回来,只不过今日太过疲倦,娘娘撑不住,方才便先去沐浴了。”

她今夜是想等着他的?

看来还不至于这么没有良心。

赵元暻脸色好看几分,将信件折了起来,淡声道:“太子妃若问起这信,便说是不小心沾了水,内容已看不清,被丢了,明白?”

青萍的心往下沉了沉,连连点头,“奴婢明白。”

进了门,赵元暻才发现宋娮并不在床榻上,想起青萍说她方才才去沐浴,走到净室门前,推开了门。

宋娮斜靠在浴桶旁,鬓云乱洒,明眸紧闭,已是睡着了。

他的目光划过她羽扇般的长睫,红润微张的唇,最后落在她裸.露在水面之上莹润白皙的肩头,呼吸一紧。

她皮肤薄,新婚之夜他留下的痕迹今日都还未消尽,余留下淡淡的红痕。

他无声无息走到浴桶旁,弯腰将她捞了起来。

宋娮睡得本就不是太熟,失重感袭来,她顿时惊醒过来,刚睁开眼,便同男人四目相对。

他深邃的眼眸正凝视着她,眼底星星碎碎的流光迅速地凝聚浮动。

这不是平常他看她的眼神,倒像是,在榻上时......

宋娮瞬间意识过来,她此刻未着寸缕!

她顿时劈头盖脸地红了起来,“殿下,你...你快放我下来!”

赵元暻此刻却很受用她的娇羞,透着青涩,不似上一世一般虚情假意。

他轻声笑了两下,依言将她放下来,解开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身上。

宋娮手脚都僵住了,虽说该做的都做过了,可方才她赤身裸体,他却是穿戴整齐,这怎么都不对劲,像是要勾引他似的。可不知为何,她蹙了蹙眉,又觉得这幅场景很熟悉,似乎在何时也曾出现过。

她很快将心里窜出来的想法否定了,这不可能,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室,费心勾引郎君,那是妾室才需用的手段。

思索间,她却没发现赵元暻越靠越近,再一抬眼,他与她的距离不过寥寥一寸,连他喷洒出的湿热气息,她都能感受到。

宋娮再度僵住。

赵元暻头一回在她面前露出略微轻佻的一面,语气含笑,轻佻却又守礼,“阿娮,想亲你,可以吗?”

宋娮朱唇微张,还未答话,吻就已经落下。

这吻不似他一贯的温柔,他捏着她的下巴,攻城略地般凶狠。

赵元暻心里是带着些气的,他就是这样,温文尔雅从来不是他,只有将她揉在怀里,听到她的心跳时,才能真切感受到,她是属于他的。

一吻完毕,赵元暻退出之前,咬了下她的舌尖。

宋娮吃痛,下意识挣扎了下。

他今夜有些不同,她感觉得到。

“别动。”他扣住她的双手,气息粗重地将她压在墙上。

四月的风还是有些凉,宋娮冷得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衣裳。

男人这样子,不容忽视的灼热,她也知,他是动了情,今夜是逃不了了。

于是软了声音,勾着他的腰带低声:“夫君,我冷。”

男人却是不管不顾,火热的手掌顺着腰线向下滑动。

她会觉得冷么?可他方才站在冷风中看着赵元昫写给她的信时,只怕比她更冷。

“夫君......”

赵元暻那冷硬的心肠,到底是被这一声声的“夫君”给软化了。

他屈身,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到了榻上。

赵元暻看着仍是懵懵懂懂羞涩的模样,不禁勾了唇。

梦里的她,且娇且媚,断不是这般羞涩模样。

他将她的手举过头顶,吻又落了下来,宋娮被桎梏住,只能任由燎原的火把,越烧越旺。

赵元暻嘴唇沿着她的脸颊摩挲,一路辗转到她耳边,哑声问她,“阿娮今日做了什么?”

宋娮破碎出声,“陪皇祖母说话,看了账本。”

“还有呢?”他一下一下磨着她。

“还有...”宋娮迷离着眼神,轻声道:“等夫君回来。”

赵元暻勾了唇,终于猝然离去,“阿娮真乖。”

人累极时,是连羞涩都顾不上的。

赵元暻抱着她进了净室,没有唤宫女进来,给她洗了身子。

他给她按着酸痛的腰,力度轻柔,她心里一下就软了,眼皮也渐渐重了起来。

却不知男人盯着她昏昏欲睡的眼,眼神幽深,他低声问她,“阿娮心里,如今可还念着皇兄?”

宋娮困极,耳边的话感觉都被风吹散了,她一个字也听不清,只觉得有些吵人,她只想睡觉,迷迷糊糊、又委屈地应了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范桡半夜躺在床上:不是,太子他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