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水叮咚一声,似有东西坠落却无水波荡漾,无影无踪。
水中的女子肤白胜雪,柳枝一般纤细柔美的腰肢在水面轻轻摇曳。
泉水清澈,其实遮不住什么,似一笼轻纱,倒显得泉中那抹倩丽的身姿别样妩媚。
她只剩一段颈背还露在水面之上,盈盈泛着水光。
蝴蝶骨上的那枚红痣随着不匀的呼吸起起伏伏,男人伸手摩挲了一下,相触的瞬间低下头来,吻住了那颗痣,
感觉到身下女子的瑟缩战栗,男人扣住她的腰身,愈发凶狠起来。
难忍的呜咽声从唇边溢出,那女子却仍死死咬住下唇,不愿发出声音,唯有双肩在不停轻颤。
却不似欢愉,倒像痛苦难耐。
“皇嫂。”男人唤她一声,大掌拖着她的脖颈,迫使她不得不仰头,那声音分明浸染了情.欲,却又透着刺骨的凉,“哭甚?”
男人停了动作,极有耐心地等她回答。
“冷。”良久,才有一道带着哭腔的轻柔嗓音轻轻道了这么一字
这回答显然只是糊弄人的敷衍字词,男人轻“呵”一声,正向继续动作,门外却恰巧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殿下,卯时初刻了。”
长应自小伺候太子殿下,这还是他头一回亲自唤太子起身。
太子殿下对自己何其严苛,从前还只是默默无闻的二皇子时,最迟也从未在寅时末刻之后起身,且从不用别人唤,每回宫人想去唤太子起身,却发现他早已起了。
怎么殿下恢复了太子的身份,反倒愈发懈怠了不成?
寝殿内迟迟没有回应,长应心下纳闷,清嗓要唤第二声。
“长应。”
低哑的嗓音从殿内传出,得了应声,常应动作微顿,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只是他推门入内,却见太子殿下竟仍坐在塌上,面色阴沉如墨。
那细腻温润的触感好似还停留在他指尖,如此荒唐的梦境,若是一回两回,他不至于放在心上。
无非归结于年轻气盛,燥火太盛。然这梦过于真实,这般旖旎的梦境,每每醒来,他却是心脏骤疼。
梦境困扰他已有多时,昨夜的梦却是他头一回看清了梦中女子的脸。
怎么会是她?竟然会是她。
他竟然会违背人.伦强迫自己的皇嫂?
且不论别的,他的大皇兄竟然仍是太子?这梦境着实过于荒谬。
殿下此状实在怪异,长应忍不住问道:“殿下,可要唤太医?”
话落,便见殿下冷冷地瞥了过来,凉凉道:“不必。”
太子的不寻常一直持续到了近午时,书房内,赵元暻正在处理呈文,却总是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他扯着嘴角,忽而轻笑了声。
听见这声冷笑,长应只觉头皮发麻,心底直呼“见鬼”。
不等他出口询问,便先得了个让他丈二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殿下的声音像从地窖里打了几个转,“嘉懿县主何时入宫?”
嘉懿县主乃宣平侯府宋家的大姑娘,宋大姑娘六岁被沈太后接进宫亲自教养,十岁被封县主,及笄被赐婚与前太子做太子妃。真论起来,寻常的公主都未必有嘉懿县主尊贵。
长应还真摸不清他家主子问这话究竟是何意。毕竟嘉懿县主算是圣上与皇后强行赐给他的未婚妻,也不知圣上和皇后是如何想的,听说过父死子承的,却从未听过,还未成婚的未婚妻,也得要弟弟接手的。
眼珠滴溜转了两圈,长应道:“娘娘喊了县主明日陪着一起赏花,想来明日应是会入宫。”
只不过,这赏花怕是假,创造机会让这对还有十天不到成婚的未婚夫妻培养感情才是真
瞧见太子蹙了眉头,长应又斟酌说道:“殿下不必太过忧心,想来县主也不愿嫁给殿下,娘娘执意凑成一对怨侣,殿下不若去寻县主商议商议,这婚事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明日县主进宫,不正是个好机会么?
解除婚约,乃双赢也。
赵元暻抬了抬眼,嗤声:“不愿嫁孤?”
长应深以为然地点头:“可不。县主同大皇子青梅竹马,情深义重。听闻前两日县主伤心欲绝,高热不退,想必大皇子被废对县主打击不小。”
病了?赵元暻撂下狼毫,转了转手腕,眉间浮出点隐晦的怒意。
从前是,如今也是。
不能嫁赵元昫,就这般让她肝肠寸断?
早春多雨,淅淅沥沥的。廊外的雨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紫檀木轩窗旁坐着的少女也依旧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宋娮悠缓地呷了口茶,斜倚在窗侧观雨。分明是悠闲静雅的一副美人画,可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柔肠寸断,触景伤情。
廊下忙碌的侍女时不时往窗边看一眼,瞥见县主落寞的眼神,又匆忙缩回脑袋,摇一下头,再摇一下头。
他们县主好好在家备着婚待嫁呢,哪成想大婚半月前,大皇子竟被废了。
若是做不成太子妃也便罢了,宫中却还想让县主嫁给新太子。
太后皇后不是极为宠爱大姑娘么,难不成就为了县主身上的凤命,就要这般折辱她?
旁人如何想的宋娮都知道,只是她也很无奈,实则她只是单纯赏雨在放空自己罢了。
总归她只能嫁太子,新太子温润如玉又清冷自持,比满腹花花肠子的前太子不知强多少,她委实没有什么好伤心的。
宋娮琢磨着时辰,慢悠悠阖上窗,坐直了身子。
然而还未等到她祖母派人来唤她,便先听见廊下由远及近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一袭宫服,是沈太后宫里的小黄门。
小黄门行了一礼,便向宋娮急道:“县主,太后娘娘醒了,想要见您。”
宋娮眼眶瞬间红了,一边向外走,一边问:“娘娘可还好?”
“回县主,太后娘娘刚醒呢,一醒来便说要见您。”小黄门弯下腰去提她的裙,生怕她被绊住,又道:“娘娘嘱咐了,让您不必着急,太医也在呢,您切勿着急忙慌磕绊着了。”
慈宁宫内泛着浓浓的药香,单是闻着,都让人舌尖犯苦。昱王被废那日,沈太后无法接受自己疼了二十年的嫡孙竟是爬龙床的贱婢所生,当即便晕了过去。
如今刚醒来不久,面容还很是憔悴,倚在塌上半阖着眼。听见宫女来报嘉懿县主到了,沈太后立马睁开了眼,眼底泛着泪,颤抖着朝宋娮招手,“嘉懿......”
宋娮忍不住又是鼻尖一酸, “娘娘......”
她的生母祁氏在她六岁那年便去了,祁氏去了不到两月,宋从章便从外头接回了一位面容姣好的妇人,那妇人身旁,还站着两个同她年龄相仿的姐弟。
那日好冷啊,宋娮被她的父亲牵着手,与她说:“娮姐儿,往后你便不孤独了,阿耶让弟弟妹妹常来陪你,可好?”
那妇人也蹲下身,抹了她眼角的泪,牵着姐弟的手温柔道:“阿鸾,阿廷,快见过阿姐。”她那时还小,不明白为何凭空出现的这对姐弟会是她的弟弟妹妹。
后来有一日她午睡起来,恰好听见墙根下几个婢女窃窃私语。
“你说小夫人会成为我们之后的主母吗?”
“那是我们给面称她一声小夫人,说白了她不过就是个外室!夫人是泸阳祁氏出身,若真抬举了小夫人做继室,岂非打了祁氏的脸?”
另一道惋惜的声音“唉”了一声,“你傻啊!夫人只留下了大姑娘,可连氏是带着龙凤胎入的府,那可是大爷唯一的儿子!”
婢女们想得不错,宋从章把连氏接回来,便是存着要将她娶为继室的心。
宋娮失了母亲整日里郁郁寡欢,连氏为了讨好她,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她,比起她的亲生女儿还要更上心。
再后来宋从章觉得她已经接纳了连氏,便计划着要迎娶连氏做继室。连同她的一双儿女,也要从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子一举成为嫡子嫡女。
她头一次为自己的父亲而感到恶心,连着发了半月的热。舅父从祁阳进京为她主持公道,可当朝律法,断然没有小娘子的父族尚在世,却由外祖抚养的道理。
两家为着这事闹得不可开交,还是沈太后亲自发了话,让宋娮进宫陪自己,皇室发话,宣平侯自然不能不从。
沈太后是宋娮外祖母的手帕交,若不是沈太后将她接进了宫,她也不会有如今的尊贵。
比起宋家老夫人,沈太后反倒更像是她的祖母。
宋娮忍住鼻尖酸涩,坐到绣凳上握住了沈太后的手。
“嘉懿。”沈太后拍拍她的手,满眼的心疼,“好孩子,苦了你了。”
宋娮摇摇头,“怎会,我有娘娘疼爱,如何会受苦。”
这时宫女正好端着煎好的药进来,宋娮接过玉盏,亲自喂沈太后用了药。
“嘉懿,真是造化弄人。我是满心盼望着你能唤我一声皇祖母,可元昫......”沈太后长长叹一口气,“赐婚旨意虽说已下,但这匆忙促成的婚事如何会美?你若是还愿嫁入东宫,我自是喜不自胜,不愿也无妨,我便在这京城为你寻门好亲事。”
沈太后思绪万分,这孩子同她母亲长得是真像,沈太后看着她母亲长大,又亲自教养她长大。可她既没有保住宋娮的母亲,如今也没有护住她。
殿内静谧几息,宋娮方才缓缓启唇,“娘娘,我......”
与此同时,寝殿门外一道压低了的嗓音同时响起,“殿下 ?”
作者有话要说:六一快乐呀宝贝们,开新文啦,大概就是奥斯卡影帝男主的追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