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待反应过来时,他甩开江骜的手,眼眸阴森:“我看江公子病得不轻,还是找大夫看看脑子吧!”

众人恍然大悟,江老爷赶紧命人去请大夫。

江骜瞪了一眼,似乎很是惊惧,催促冯观时已拉着人跑起来:“不好,娘子快跑!他们要谋财害命!”

众人脸色发黑,嘴角微微抽搐。

冯观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一步,盯着那熟悉的背影,自个儿琢磨了许久,实在摸不透这人闹的是哪一出。

姜云初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江骜这般,瞠目结舌了。

江骜见冯观立在原处不走,心急如焚地劝言:“娘子,你太善良了,根本不知大夫也是他们的人,会在药里下毒毒死我!”

“……”

众人不可置信地瞪眼。

冯观双手环抱着,给予死亡凝视。

“噗嗤!”姜云初忍不住笑出声,随后觉得有些不厚道,掩嘴憋笑。

“你胡说八道什么!”江老爷气得不轻,厉声吩咐小厮,“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少爷带回来。”

眼见两名小厮气势汹汹上前,江骜赶紧抱紧冯观,面露视死如归的神色:“休想将我和娘子分开,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

两名小厮面面相觑。

“……”

江家人尴尬得无地自容,路吟霜状若石雕,僵硬在原地,始终挤不出只字片语。

冯观懒得看江骜一眼,直接别过眼,拥着拼命撇笑的姜云初。

“走!”

“好!”

姜云初应声,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向江骜盈盈一笑。

江骜顿时醋意横生,冲过来指着冯观的鼻子大骂:“娘子,你怎么可以给我戴绿帽!这野男人是谁?”

言语间,他指向姜云初,目光凶狠地怒瞪着。

“哈哈哈!”姜云初憋不住了,捧腹大笑。

江家人脸都绿了,捂着脸没眼看下去。

冯观阴冷一笑,一掌将人劈晕在地。

江夫人吓了一跳,赶紧冲上来怒斥:“冯观,你——”

“有意见?嗯?”

男子嗓音不带怒气,却让四周杀机四起。

江夫人张了张嘴,被男人森冷的眼神吓得将话硬生生咽回去。

片刻之后,大夫提着药箱匆忙赶来。冯观欲想带姜云初离去,可姜云初执意要留下。

江骜变成这模样,她好生在意。

而她的在意让冯观心里很不舒爽。众人在房中紧张地等待大夫的诊断,而他在廊下,负手而立,目光微滞,袖子下的手正抓伞骨,强迫自己不要生气。外面风雨却添了三分凉意。

大夫经过一番深入探究,初步断定,江骜脑子可能受损,初步判断得了性别错乱狂想病,将男子看作女子,将女子看成男子,只认定自己脑子里乱想的东西。换言之,人傻了!

若得信任之人悉心照料,且不受刺激,恢复正常也是有希望的。

送走大夫后,众人望向廊下的冯观,心情复杂,各怀鬼胎。

冯观人在廊下,左手放在背后,右手转着的青山油纸伞完全斜到屋檐外,眼神里带着杀意。即便远观,亦瞧出人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连手里的伞都随时可能变成杀人利器。

众人望而却步,不敢打这人的主意。

姜云初迎着人,不做停留地走到男人跟前驻足,低声说了句:“相公,我们回家吧。”

冯观转过头,凝着姜云初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心里生出一丝的古怪来。

他知晓姜云初当日选择嫁给自己,不过是为了让江骜后悔,不过是因误以为他们发生了关系,如今江骜落得如此下场,若让这女人知晓他们那晚并无发生关系,是否会毫不犹豫地和离?

走出江家大门的那一刻,他缓缓问道:“你原谅江骜了吗?”

姜云初怔住,停下脚步:“他都这般了,也不存在原谅不原谅。”

话到此处,她心中隐隐作痛,垂眉自嘲:“其实,细想起来,像他这种身份地位,人又温柔俊美的男子,瞧不上我这种出生寒微的女子也挺正常的,只是我傻而不自知而已。”

握着伞骨的手微微用力,冯观轻蹙着眉。

听她夸赞其他男子,尤其是江骜,他心中总觉得难受。

雨一直下,路人纷纷攘攘而过,纤长的手指强势地抬起她的下颚,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最好的,我不许你这么看低自己。”

四目相对的那刻,姜云初从男人黑沉的眸子里感受到赤诚之心,忍不住双手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吻上那双微凉的薄唇。

男子手里的青山油纸伞在手中不停地转着,水花飞溅。

挡风挡雨,也挡去旁人的目光。

翌日晨起时分,姜云初醒来,发现身上已是十分清爽,想来是冯观夜里想法子帮她清了身子。

她侧过头,认真打量躺在床榻上的男子。

男子五官精致,仿佛精雕玉琢过般,难以找出一丝瑕疵,因为太好看,总会给人一种疏离感。

跟这样的男子过日子,也是可以的。

姜云初打算起身去用膳,岂知,冯观忽地伸手拽住了她,拉向自己。

她猝不及防,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清晰地听到男人一声闷哼……

她吓了一跳,生怕压伤了人,急忙起身,却见清俊的面容上一片绯红。

眼眸一转,她俯首帖耳,低声笑问:“夫君,你拽着我想要做什么?”

冯观脸更红了。

姜云初轻笑了声,拽着他的衣襟,亲了下去。

冯观很上道,抱住柔软无骨的娇妻,呼吸重了些,桃花眼里水光盈盈。

“娘子!”声音略沉,夹杂着欲望。

下一瞬,他强势地将人抱回床榻上,倾身而下。

正准备亲下去,门外响起了激烈的拍门声。

“不好啦!少爷,姜老爷要你跟夫人和离,人已经在客厅侯着了!”

冯家客厅内,姜尚气得连茶杯都摔了:“你儿子居然金屋藏娇,欺人太甚了,今儿个我必须让他们和离。”

冯老爷心里暗骂了他冯观一句兔崽子,笑着上前讨好道:“亲家你消消气,我定让少游那个狐狸精有多远滚多远的。”

刘熙凤重新给姜尚端来一杯热茶,劝言道:“老爷,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要想办法让小两口和和美美,哪能教他们分离呢?”

姜尚无视那杯茶,目光泛着冷意:“为何不能?别的女儿害怕和离,我们家女儿可不怕,我们姜家能养她一辈子。谁也不能欺负我女儿,哼!”

冯夫人马茹兰想了想,站起身来,笑着提议道:“要不,让少游签个卖身契吧,让他卖身给儿媳,无条件服从,如何?”

“……”

“……”

姜氏夫妻愕然抬头盯着她,简直难以置信。

这是亲娘吗?

刚踏门而入的冯观闻得此言,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自是熟知自家阿娘的为人——为了讨好儿媳毫无底线。

他惊恐地跑过来劝阻:“阿娘,请你放弃这个可怕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居然要签卖身契!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耻笑?不要面子的吗?

“啪!”

人刚靠近,他的亲娘面无表情地甩了他一巴掌,且单手叉着腰,气势凌人地呵斥他:“叫你金屋藏娇,给我跪下!”

他环视一周,意识到在场之人的地位皆比他高。

好吧,他的面子是多余的。

轻叹一声,他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乖乖下跪。

姜尚掩唇咳了几声,只觉得这四周看着,都分外顺眼。

“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了。”

“好的呢!”

得到亲家的首肯,马茹兰丝毫不理会儿子下半生会过得如何凄惨,立马命甘十九准备笔墨纸砚。

甘十九做这事显得分外积极,很快将东西送到冯观面前,丝毫不掩饰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

冯观揍了他一拳,回头瞧见娇妻一脸期待,心下摸透了她的小心思,唯有垂头叹息,认命地写下卖身契。

姜云初挨近过去,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宣纸,见其字体干净,笔锋凌厉自称风骨,不由得赞赏道:“想不到相公的字挺好看的,字如其人。”

言语间,在众人瞧不到的角度里偷偷摸了一把他的脸。

冯观被这么不经意地一撩,老脸绯红,桃花眼里染上了水色,连语气都僵硬起来:“给……娘子的,肯定要写好看。”

难得见男人失态,姜云初垂头向他展颜一笑,心情颇为愉悦。

冯观凝着少女动人的眉眼,仿佛瞧见了以前看到过的一株悬崖上的白牡丹,优雅漂亮,煞是好看。

站起身来的那一刻,他凑近娇妻的耳侧,眸中满是笑意:“娘子,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姜云初仔细端详卖身契,并未去看他一眼,只是伸手摸摸他的头:“嗯,你要乖一点哦,若惹我不高兴,就把你卖了。”

刘熙凤双耳耸动,脑海里不断幻想美人女婿被小官院老鸨调戏的娇羞画面,觉得很可以,遂,小碎步凑过来,附耳向女儿提议:“女儿,女婿这姿色,卖到小官院里,肯定能卖不少钱。”

冯观砸了咂舌,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