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瓦剌人再不攻城,只驻在营地按兵不动。于谦探知朱祁镇尚未离去,命石亨等半夜出兵袭击瓦剌大营。瓦剌大营连日来已是疲惫不堪,又加上石亨突袭不备,也先大为惊恐,挟持朱祁镇向西逃去。
其后陈杰又率军追至易州,斩杀了万余敌众,石亨追至固发也是大获全胜。杨影枫一路一直追出城外百余里方才与敌兵相遇,远远望去,敌兵人头攒攒如蚂蚁一般,差不多有一万余人马,杨影枫手下所带兵马不过只有八百余骑,哪曾想却遇到了瓦剌大队人马,敌众我寡,兵士们免不得有些惧色。李建英见状,悄声道:“杨公子我们中伏了。”杨影枫道:“李老爷子,你带百余人回去搬救兵,我先在这儿抵挡一阵。”以不到一千人马与对方万余人马交战,便是廉颇再生料他也是无此本领。李建英骇道:“你要和他们交战?”杨影枫道:“总不能跑回去吧,现在我们离京城少说也有一百多里地,如果一再退避,待到人疲马乏那可就想逃也逃不了了。”李建英道:“老夫与公子同战。”杨影枫道:“老爷子,你有把握破敌么?”李建英朗声说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岂能贪生怕死?公子既不愿逃去,我又怎能抛下公子独自离去呢。”他这番话说的抑扬顿挫,正义凛然,杨影枫听了也不禁为之一动,说道:“老李,你是个英雄,可你不怕死我怕呀,你要与我同战,那谁去搬救兵。与其恶战一场到不如就站在这儿让他们杀死呢,那样还能省点力气。”
李建英道:“那便由公子去搬救兵,我来抵挡鞑子。”杨影枫心想:“这老头子真是不要命了,我打不过可以跑,你在这万余人之中东砍西砍能跑得了?”说道:“李老爷子,你是真不要命了?到时候逃命的时候可不会管你啊。”李建英道:“公子不必担心,我活了几十年也活够了,就看他瓦剌鞑子有没有本事来取我吃饭的家伙的。”杨影枫道:“好,那咱们就和他们拼一拼。”又大声喊道:“谁要是敢退后一步,老立马便劈了他。”说罢驱兵向瓦剌军中冲去。
瓦剌兵见明军以区区数百人前来迎战,以为他们身后有埋伏,不敢轻举妄动,只派出一小队人马前来迎战。杨影枫从身边一名兵士手中取来弓箭,左手持弓,右手拈来三支羽箭,拉满弓弦,对准瓦剌军中三名头目射出,箭如白虹,瓦剌头目躲闪不及,立时有三人中箭身亡。李建英叫了一声“好”纵马冲入瓦剌军中砍杀了十几名兵士,杨影枫麾众继进,呼声震天,不一会儿前来迎战的小股瓦剌兵马便以消亡殆尽。
后面瓦剌军中有不少人曾经在京城下与众江湖豪杰激战良久,只道眼前这些人也都是身情武艺的江湖豪杰。当日仅有一百多人尚且将他们杀的大败,何况今日之师足有千余人之众,如何能够抵挡得住,见杨影枫率众杀来,吓得胆颤心惊,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逃不快,哪里还敢应战。杨影枫与李建英冲在最前面,一进敌阵便杀了二百余人,瓦剌兵士更以为他们都是武林高手,拼命逃亡。
两方一追一赶奔出十余里地,杨影枫见瓦剌兵已走远,也就不在追击,点了点手下兵士,并无人伤亡。李建英喜道:“杨公子,咱们以八百人打退了瓦剌万余人,哈哈哈……这可是古念从未有过之事啊。”杨影枫道:“瓦剌人连日来凡战必败,想是胆怯了,否则他们便是踩也踩死我们了。老爷子你先带众将士们回京城去,我还有点事,人多了不方便。”李建英道:“公子有何事要办,不如老夫与你同去?人多事好办么。”杨影枫想去瓦剌营中刺杀朱祁镇,怕李建英不让他动手反到惹来一些麻烦。说道:“不用了,是我的一些私事。你回去陈杰那儿,告诉他咱们在这儿遇到了瓦剌大队人马,让他调兵过来追堵。”李建英心想杨影枫既然说是要去办一些私事,自己也同往,道了个别就率众归营。
瓦剌军他自土木堡大胜明军之后,明军边城守将无人敢与瓦剌大军交战,从紫荆关一直开进芦沟桥,一路之上只有小般明军拦截,但毫不费力便可打退。至京城一战败逃,后又为于谦偷袭,损失惨重,撤退之于谦又以神机营炮击瓦剌后军,炸死几万人马。边城守将见瓦剌败退也开始聚兵袭击瓦剌军,伤亡无算。且又听说明各援军也从各方调来,也先怕后路被切,遂边向北退去边向明朝通书议和。杨影枫单人匹马又追了一百多里才追上瓦剌大营。随后乔装改扮混入瓦剌营中打探朱祁镇的下落,但瓦剌人却大多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杨影枫只道是军中小兵不知道如此大事,欲找一个大官打听。他以前在大同时曾入过一次瓦剌军营,知道凡大官住处都比其他住处的营帐要华丽,且门前都有守卫。
杨影枫寻了几处大帐,心想:“俘了我朝皇帝这般大事寻常官员定是不知,得找个尚书一般大小的官员问问,可不能像上次那样找他娘个村长。”绕了一大圈果然发现了一个硕大的帐篷,门前的兵士至少也有五十个,都是高大魁梧的虬髯大汉,杨影枫自忖不可能将他们一击而倒,便绕至大帐后边,划破了一个口子进了去。不料里面却是没有一个人。杨影枫唾了一口,暗骂道:“娘的,白让老子费了一番心机,找了个空房子。你一个空房子外面站那么多人干什么,这不耍我么?”
出了帐四处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朱祁镇或是瓦剌大官,正在无奈之际忽然见一个衣着华丽的人从一顶普通帐篷中走出,旁边还有一人相送。杨影枫心道:“原来在这儿,怪不得找不到你们。”闪身向那官员刺去一剑,旁边一人见杨影枫刺来,一闪身挡在那官前面,手中长剑一挑,挡开杨影枫一剑。杨影枫又连刺七剑,均被对方挡开。杨影枫心想:“有这么厉害的侍卫的人肯定是个大官没错了。”又刺出一剑,那侍卫挡开他这一剑,说道:“杨影枫!”杨影枫朝那人看去,原来这名侍卫是俞颢。杨影枫道:“俞颢!”那个大官便是也先,刚才正与俞颢欧力在帐中议事,议完之后一出门便遭遇刺客,俞颢与刺客过了几招才发现刺客是杨影枫,自己说过要放他三次,所以便停下手来问他来此做什么。
欧力在帐中听见外面一阵叮叮当当之声,不一会儿又听到俞颢叫杨影枫的确名字,心想:“难道杨影枫来了?”跑出来一看果然是杨影枫,也问道:“杨影枫,你来这儿干什么?”
杨影枫笑道:“欧力,好久不见啊。既然大家都认识,我也就不多说了,请你们把朱祁镇交给我吧。”
欧力奇道:“朱祁镇!明朝皇帝?”
杨影枫道:“当然了,除了他还有谁叫朱祁镇?”
俞颢道:“杨影枫,你走吧,朱祁镇若是在这儿的话早死了。”
杨影枫道:“不交出朱祁镇来我是不会走的。俞颢,朱祁镇也是你的仇人,你保护他干什么?”
俞颢道:“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又怎会保护他?简直是莫名其妙。”
欧力也道:“杨影枫,你为什么非要说朱祁镇在我们这儿呢?皇帝现在不是在京城么?”
杨影枫明明见朱祁镇在土木堡之时被瓦剌军所俘,此刻他们却说没这回事。不悦道:“欧力,你们若是已经将他杀了,你们便说一声,反正我也是来杀他的。可你们若说他不是你们这儿,那是睁着眼说瞎话。上次你们在土木堡抓的朱祁镇,那是我亲眼所见。”
欧力与俞颢均是一惊,上次朱祁镇在土木堡被子俘后便被带到瓦剌军中,当时也先知道如果让俞颢知道朱祁镇便是皇帝,他必会杀了朱祁镇,而他却想挟持朱祁镇向明朝勒索财物,所以便一进都没告诉俞颢朱祁镇的真正身份,只说他是明朝的一个大官。俞颢颤声说道:“杨影枫,你说土木堡被俘的那个尚书便是朱祁镇?”
杨影枫奇道:“当然了,你不知道?这样的,你带我去找他,我认得他,到时候你一剑宰了他不就可以为你父母报仇了么,而我也省得亲自动手了。”
俞颢回头看了看也先,半晌才问道:“大汗,那个人真是皇帝?”
也先干笑了两声,道:“俞先生,你别听这个人胡说,他怎么会是皇帝呢?他是明朝的一个尚书,叫邝埜,我不早跟你说过了么?”
杨影枫看了他一眼,道:“你便是瓦剌皇帝?娘的,他是皇帝也好不是也罢,他现在在哪?你带我去见他。”
也先道:“俞先生,这人是谁的手下,怎地这般无礼?”
俞颢道:“大汗,那人是不是皇帝?”
也先笑道:“当然不是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俞先生你呢!”
杨影枫大声道:“你这王八蛋,我问你朱祁镇在哪?不说老子便把你当作朱祁镇一剑宰了你。”说罢一剑递也指向也先的喉咙,俞颢“叮”地一声将杨影枫的剑尖挡开,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杨影枫道:“你不信我是吧?欧力,你去把那个“邝埜”找来,我到要看看这个邝埜是怎么活过来的。还邝埜呢,你没说那人是朱无璋?邝埜早在土木堡便战死了。那人就是朱祁镇,满脸的富贵气,吃饭都与常人不一样,一举一动颇有章法是不是?”
俞颢想了想,那人确是如杨影枫说的一般。也先知道瞒不过去了,说道:“俞先生,那人确是明朝皇帝,我本想攻破京城在告诉你的,不想……不想……”
俞颢淡淡地道:“他现在在哪?”
也先笑道:“他现在……那个……不在。”
俞颢道:“在哪儿?”
也先顿了半晌才说道:“他回去了。”
俞颢脑袋嗡地一声,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瓦剌军中为的就是要打进京城,擒住皇帝,不料皇帝到是擒住了,可却又将他放了。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就此付渚,又是怨恨又是愤怒,长剑一挑向便也先头颅削去,也先惊叫道:“俞先生!”这些年来,俞颢一直在瓦剌营中,也先对他也很好,想到这些剑锋一顿,贴着也先的头皮而过。也先只觉头皮一凉,紧接着一撮头发掉了下来,颤声道:“俞先生,你要杀我?”
俞颢凄然道:“从今天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又对欧力道:“欧大哥,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帮助,或许这都是天意吧……欧大哥,你保重了。”
欧力道:“俞颢,你要去哪儿?你等一下。”对也先道:“朱祁镇什么进时候走的?”
也先道:“昨……昨天。”
欧力拉住俞颢,道:“现在或许能追上他。”
杨影枫道:“快追,千万不能让他回到京城。”
各自骑了一匹快马朝京城方向追去。三个昨日还是敌人的人现在却、成了同一条船上的人,不同的是,俞颢为了报仇,杨影枫是怕朱祁镇回京后对于谦不利。
回到京城之后,大街上家家都是张灯结彩,庆贺打退了瓦剌人,也有的挂着白色的灯笼,对抗击瓦剌时死去的父兄子弟表示哀悼。于府门口更是热闹,大红灯笼高挂,门前的两座石狮身上也披上了红绸,门前地还有许多没来的及打扫的鞭炮灰,一群小孩正蹲在地上捡没被引燃的鞭炮。
江楠、楚蝶冰、周筱薇、秦梦见杨影枫回来了,都跑出来接他,楚蝶冰调笑道:“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以八百人将瓦剌的一万个人打的落花流水平的大英雄回来了。”
江楠道:“影枫,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轿子去接你。李前辈说你有事先不回来了,你去哪了?事办好了?”
杨影枫苦笑道:“办砸了。”
江楠道:“怎么了,遇到麻烦了?”
杨影枫没答他问,问道:“外面老百姓张灯结彩的干什么?”
江楠道:“瓦剌人投降议和了,大家自然高兴了,于大人还被加封太保了呢。”
杨影枫不懂太保是什么官职,但想是要比尚书还要大,也就不再多问,问了倒让他们笑话,道:“那就恭喜于伯伯了,于伯伯在么?”
楚蝶冰道:“我爹现在总督京城军务,比以前更忙了,怎么会有空在家闲着呢!何况太上皇又回来了,他还得忙着接驾,事情多着呢。”
杨影枫道:“于伯伯也真是迂腐,朱祁镇回来对他是有害而无利,他接的是哪门子驾?”
楚蝶冰道:“杨影枫,以后不许你说我爹迂腐,如果再让我听到的话,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杨影枫笑道:“不说了,于伯伯不迂腐行了吧?朱祁镇那王八蛋跑的还真够快,我们三个人都没追到他。”
江楠奇道道:“你们追他干什么?你和谁一起追的,怎么成了三个人了?”
杨影枫道:“俞颢、欧力和我,我们三个都要杀他,当然要追他了。”
江楠道:“俞颢!欧力!你怎么和他们到了一块儿了?”
杨影枫将那天他独闯瓦剌营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朱祁镇派我师父杀了他父母,他要杀朱祁镇报仇,我是怕朱祁镇回来对于伯伯不利,所以要杀他。”
江楠道:“太上皇虽然回来了,但皇上还是景帝,不会变的,于大人不会有事的。”
杨影枫道:“那就好。李老爷子他们呢?怎么一路上也没见他们?”
江楠道:“李前辈他们早回来了。自从和瓦剌开战以来,江湖豪杰死伤了不少,官兵损失也挺严重的。”
秦梦插口道:“影枫哥哥,那天骂你的那个朱孔孟也死了。”
杨影枫道:“我知道,是我杀了他的。那王八蛋太卑鄙了,打不过人便放暗器,范长征就是被他暗算的。当时我用剑一指他,还没说服杀他呢他便已经吓的屎尿齐流了,真他娘是个猪孔孟。”
楚蝶冰道:“杨影枫,你果然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人家不就骂你俩句么,你就怀恨在心,趁乱杀人。真是个小人。”
杨影枫道:“我哪有乱杀人?他暗害了范长征,我当然得替范长征报仇了。”
楚蝶冰道:“你为什么要替范长征报仇,他是瓦剌人那边的,朱孔孟却是帮我爹的,你不杀瓦剌人反倒杀起自己人来了。”
杨影枫道:“那种人死了也好,你知道我那天看到了什么?他正爬在死人堆里从死人身上找钱呢。”
楚蝶冰皱了皱眉头,鄙夷地说道:“真恶心,死了活该,还自称是朱熹的后人,也不怕死后朱熹活活咬死他。”
周筱薇似乎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世上竟会有这种人,说道:“师兄你是一直都很讨厌孔子孟子么,你不会是见人家叫个朱孔孟所以才编出来骗我们的吧?”
江楠道:“那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他可以让他老婆弄“仙人跳”还有什么事他不做?”
周筱薇道:“仙人跳是什么?”
杨影枫道:“仙人跳就是……”
江楠抢道:“姑娘家的不要知道那些的好。”
周筱薇知道“仙人跳”不是什么好东西,便不再问了。楚蝶冰却是一定要问清楚,道:“杨影枫,“仙人跳”是什么?”
江楠道:“冰冰,你一个姑娘家知道那些干什么?”
楚蝶冰心想:“姑娘家为什么便不能知道?你越是不想让我知道我便越要知道。”道:“杨影枫,别管他,你说你的。”
江楠道:“影枫,你要说别在这儿说,找个角落去说。”
杨影枫笑道:“江楠,我现在越来越发现你像孔子的后人了,你怎么不来个非礼勿听呢?腐儒。冰冰,把耳朵靠过来,我悄悄地告诉你。”
楚蝶冰依言把耳朵靠到杨影枫嘴边,听了一阵,忽然脸颊一红,“嗵”地打了杨影枫一拳,道:“以后不要对我说这种话。”
江楠在一旁呵呵笑道:“你看我告诉你不要说你还怪我,挨打了吧!”
杨影枫捂着肚子,委屈地说道:“是你刚才非要知道,我才跟你说的,现在到怪起我来了。”
楚蝶冰道:“我叫你说你就要说啊?”
杨影枫道:“不讲理,我以后什么也不告诉你了,免得你又打我。”
秦梦在一旁不知道楚蝶冰为什么会生气,问道:“师姐,影枫哥哥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又打他了。”
楚蝶冰急道:“什么叫又打?我什么时候还打过他?”
秦梦道:“影枫哥哥说上次你们在骑马的时候你便打了他一个耳光,只是那次没打到而已。”
楚蝶冰脸上又是一红,她上次和杨影枫去恒山的时候,杨影枫忽然从马背上跃到她马背上在她脸上亲了她一口,秦梦又提起这件事,她只道是杨影枫告诉了秦梦。嗔道:“杨影枫,你和秦梦说什么了?”
杨影枫道:“没,我只说你要打我,结果我躲过去了,别的什么也没说,真的,不信你问秦梦。”
周筱薇笑嘻嘻地说道:“师兄,听你这么说是还有别的事?”
楚蝶冰赶紧道:“没,没有,你别乱想。”
周筱薇道:“真的没有?”
楚蝶冰点了点头,周筱薇道:“那你为什么要打师兄呢?”
楚蝶冰喃喃了半天才说道:“我看他不顺眼所以便想打他了。”
杨影枫道:“那天我不是说你比她白么,她吃醋,所以才想打我。”
周筱薇笑道:“原来是哪天的事。也难怪冰冰要打你了,你当着她的面夸别的姑娘,谁听了也会不高兴,要换我,我也打你,还会一个月不理你。”
杨影枫笑道:“这么说你有很多个月都不理江楠?”
周筱薇低声说道:“江楠从来不在我跟前乱说话。”
杨影枫道:“师妹,你进步不小么。要以前我说这话,你的脸早就红得跟胭脂一样了。看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和冰冰在一起时间长了,脸皮也比以前变的厚了。”
楚蝶冰道:“我脸皮厚也总比你不要脸强。”
杨影枫笑道:“咱俩彼此彼此。”笑了笑,又道:“我不在的这两天你们可受苦了吧?于伯伯穷的叮当响,肯定把你们给饿坏了吧?”
楚蝶冰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们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而且都是皇上御赐的,比你买回来的那些东西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杨影枫道:“皇帝也真是小气,于伯伯拼死守城,他就拿几盘菜就打发了。”
江楠道:“于大人是朝廷命官,守城是他份内的事,再说皇上不也加封于大人少保官爵了么,这还不够?”
楚蝶冰道:“他是怪皇上没封赏他,他心里有气才这么说的。”又对杨影枫道:“要不我让我爹跟皇上说一下,也封你个保长、村长之类的大官?”
杨影枫被她说哭笑不得,道:“我就当个村长?你也太小瞧我也吧?怎么还不给我个王爷当当?”
楚蝶冰道:“你还想当皇上呢,当个村长也是看我爹的面子才给你的。还王爷呢,我看你就一倒爷。”
杨影枫道:“我要当了王爷你不也跟着我风光么!”
楚蝶冰唾道:“又胡说,迟早得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说。”
杨影枫笑了笑,道:“别说王爷了,便是给我个皇帝我也懒得做。这瓦剌人一走我们便轻松了,日子又回到以前的样子了,真是好的不得了啊。我们什么时候也那个什么了,是吧冰冰?”
楚蝶冰刚想问他“那个什么”是什么时,心念一动,立时想到了他想说什么,骂道:“你是不是想死?没话说就闭嘴,现胡说八道就不要在我家呆着了,回恒山去住你的茅草屋去。”
杨影枫道:“冰冰,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说,我们是不是该回恒山去看看慈因师太她们了。秦梦来京城这么久了一定也杨家了是不是秦梦?”
楚蝶冰道:“你到是有孝心,我师父又不是你师父,我回不回去与你有什么关系?秦梦你也别理他。”
秦梦看看楚蝶冰又看看杨影枫,道:“你们俩怎么样总爱拿我说事呢?”
杨影枫道:“我们都是关心你,所以才每时每刻都在为你着想。”
江楠道:“好了别说了,你们俩怎么一见面就吵个不停。影枫,欧力他们也回京城了么?他们不回瓦剌了?”
杨影枫道:“他们又不是瓦剌人,回瓦剌干什么?”
江楠道“他们不是一直都在瓦剌营中么,现在瓦剌人都回去了,他也应该回去才对么。”
杨影枫道:“朱祁镇是俞颢的大仇人,也先却把他给放了,你想他们还会回去么?俞颢也是太心软了,要我是他一剑便宰了也先了。”
江楠道:“他在瓦剌营中那么多年,也先又对他很好,即便是也先将他的仇人放了,他又怎下得了手杀也先呢!”
杨影枫道:“所以我才说他心软。”
江楠道:“他要是不心软,早连你也一块儿杀了。亲手杀他父母的人可是你师父,现在你师父死了,父债子偿,理由你来承担你师父的仇怨。”
杨影枫道:“我师父杀他父母是我师父的事,再说了我师父只是个杀手,说白了就好像你手中的那把刀。你杀了人,别人不找你报仇而去找你的刀报仇?哪有这样的事。”
江楠想想也确是这么一个理,张思羽只是别人雇佣的一个杀手,他杀什么人都是雇主的意愿,那么被杀之人自然是不该找他报仇了。可再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张思羽杀人就理由偿命,可经杨影枫这么一说倒好像张思羽杀人本不是他的错,而是雇他去杀人的那人的错,况且杀手也不可能雇主的名字告诉被杀者或是他的家人,这么一来别人便只能找杀人的人去报仇,再下去张思羽到成了受害人了。想到这里不由的笑了笑,说道:“你这话猛然一听是有点道理,可仔细一想才明白,这几分道理都是歪理。”
杨影枫道:“江楠,这你可就又错了,道理就是道理,怎么还有正理歪理之说呢?道理是什么?用李耳的话来说“道”就是“自然”,“理”又是什么?“理”就是“正确”,这样一连便是“自然正确”。你说我讲的是歪理,也就是我的话是歪确的,你听过歪确这样的话?没有吧,所以你说的话自然是不对了。”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大声说道:“枫儿,你又在给谁讲你的那些个歪理了,一进门便听你在这儿说文解字。”
楚蝶冰娇声叫了声“爹”,说道:“回来了,太上皇还好么?他在瓦剌这么长时间没被瓦剌人欺负吧?”
于谦闻言,脸色顿时消沉了下来。原来他进宫本想是探望英宗,但景帝却百般推脱,于谦心想:“莫不是皇上将太上皇暗害了?”心中刚触及此念立即便压了下去不敢再想。后来他遇到宫廷太监曹吉祥,一问之下才知英宗已被景帝安置到南宫居住了。于谦心想:“太上皇既以安置妥当,可为什么皇上却不愿让我见太一皇呢?”便问道:“曹公公,太一皇龙体安康?”曹吉祥细声细气地说道:“于少保,咱家劝你一句也是为你好,以后你还是少提太一皇为好,要不皇上听了不高兴。今儿个早上徐有贞便因为这个被皇上冷言责备了一通。”于谦笑道:“谢谢公公提醒。公公,那我先回去了。”一路上于谦左右想不明白,太上皇回来之时还曾与皇上相拥而泣,可见兄弟情深。可为什么此时皇却不愿提及太上皇呢?在于谦心中朱祁钰实是一个明君,前几任皇帝大都是听信奸臣谗言而疏远忠臣,英宗更是闭目宠信王振。景帝却是勤政爱民,不偏倚宦官,对大臣们的正确见议也是能听到耳中。
后来于谦又去了南宫觐见太上皇,到了才发现,英宗所居之处实为陋恶,闲庭草长,别院萤飞,门外还站着侍卫守住大门,不让其他人来往。看到这些心中百感交集,叹了口气,心想:“皇上怎能如此对待遇太上皇,现在皇位已定,难道还怕太上皇夺门不成?”
楚蝶冰见于谦神色有异,心想:“没见着太上皇也用不着这样啊,难闻道是太上皇责备爹了?”问道:“爹,你怎么了?”
于谦低声道:“皇宫之内事非多!这本也不是我们能想得清楚的。”
杨影枫听他答非所问,,却说“皇宫之内是非多”只道是景怕英宗回到皇宫对他产生威胁,所以便将英宗给暗害了。喜道:“朱祁镇出事了?哈哈,我从瓦剌军宫一直追杀他都没杀了他,想不到他兄弟倒帮我杀了他了。”
于谦心中咯噔一下,杨影枫要杀太上皇,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呀,如果让皇上知道了是要诛九族的,在座的哪个人也脱不了干系,厉言道:“枫儿,你怎能做这种弑君之事?便是说也不行,你这种话若是传了出去,莫说你了,便是我们几人也都会被处以极刑。以后这种话是万万不能再说了。”
楚蝶冰道:“爹,这里又没外人,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难道皇上真把太上皇杀了?”
于谦道:“冰冰,你怎么也跟着瞎胡说?皇上和太上皇是兄弟,皇上怎会杀太上皇?”
杨影枫听朱祁镇并没有死,有些失望。于谦叹道:“皇上将太上皇安置在南宫之中,宫门紧闭,院墙破败杂草丛生。表面上看是让太上皇安享生活,可实际却是禁锢。”
杨影枫道:“于伯伯,这样也好,省得朱祁镇又生什么事端。朱祁钰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对,自己坐在皇帝的宝座上,身后却还有一个太上皇,他能安心么?万一哪天朱祁镇又勾结朝廷大臣合谋把朱祁钰给拉下来,那样对你也不好。”
于谦道:“皇位已定,太上皇怎会又思复位?枫儿,你不要胡乱猜想。”
杨影枫低声道:“迂腐。”又道:“于伯伯,朱祁镇是禁锢也好,流放也罢,总之都是皇帝自己家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以后你也别在皇帝跟前提朱祁镇的事,安安心心地做事最好。”
于谦在宫中之时曹吉祥也是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话,现在杨影枫又跟随他说,心中也有所感悟。他也深知宫廷之事极为复杂,心想:“枫儿说的也对,那些都是皇上自己家的事,我身为臣子,只要做好份内的事便行了。”撇开话题,道:“枫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影枫答道:“回来好一会儿了。”
于谦笑道:“刚一回来便跟人争执?还把老子都搬出来了。”
杨影枫道:“我是和江楠讲理,可他却非说我讲的是歪理,不行以只得把圣人搬出来了。于伯伯,你说圣人会不会有错?”
于谦道:“人常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大概许便是说圣人是不会有错吧。”
杨影枫道:“那句话本不是说“圣贤”,本是说“神仙”来着。句话的意思是人不是圣贤之人,谁又能没有过错呢?可你想,既然人不是圣贤,那么儒生们为什么非要说孔丘孟轲是圣贤呢?难道孔丘孟轲不是人?所以说这句话应该是“人非神仙,孰能无过?””
江楠道:“你看,他又来讲他的歪理了。”
于谦道:“这倒也可能是古人讹传了。你们俩就位这事争执?”
杨影枫道:“不是。我说一个人杀了人,应该由杀人的人来负责任,可江楠却非要说如果当时杀人的这个人已经死了,那么便应该去找杀人之人当时所用的那把刀或是他的后人去报假如。于伯伯,你说天下哪有这般道理?圣人不也说“弑者,凶也,怨之本。””
于谦奇道:“哦,这是哪位圣人说的?”
周筱薇抿嘴笑道:“于大人,这是杨圣人说的。”
于谦笑道:“枫儿,真有你的,都成圣人了!”
江楠道:“于大人,你别听他胡扯。是这样的,他师父是一个杀手,有人叫他师父杀了一个人,我说他师父杀人不对,可他却说他师父杀人是别人指使的,不能怪他师父。叫他师父去杀人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而他师父只是那个主使人用来杀人的一把刀。”
于谦道:“按大明例律,那个主使人是主出,枫儿的师父便是帮凶,两个人都应该受到惩罚。”
杨影枫道:“这就是例律不对了,要是照于伯伯这么说,瓦剌人受也先指挥攻打京城,那么这些瓦剌人也应该一一定罪?”
于谦道:“打仗当然是不一样了。”
杨影枫道:“江湖之事也是如此,你听过哪个江湖人士与人争斗去衙门告官呢?”
于谦道:“便是不以例律按常理来说也是这样才对。”
江楠道:“你看,于大人也是这样说的,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杨影枫道:“于伯伯一开始便是认同你的说法,他当然会站在你那边。既然于伯伯一开始便是认定你是对而我是错,他又怎能来评判是你对还是我对呢?”
江楠道:“于大人,你看他又开始讲歪理了吧。”
于谦笑道:“既是这样那便等千百年后出来一个圣人,让他来评判你们谁对谁错吧。”
杨影枫也笑道:“于伯伯,这么说倒让人觉得你是庄子,而我成了那个不懂大道的人了。”
于谦道:“这小子,精得厉害。你们几个玩吧,我还有点事。”
杨影枫道是:“瓦剌人不是回去了么,你还瞎忙豁什么?”
于谦道:“瓦剌人是平了,可福建、浙江两地的盗匪还没平地啊。”
杨影枫道:“那边的事也要你来操心,让他们的总督巡府去管不就得了。”
于谦道:“身在朝廷,就由不得自己了。”
杨影枫从小与张思羽在一起,对家国百姓之事毫不关心,对儒家学说更是嗤之以鼻。存天理灭人欲这些话语在他看来便如同疯话一般。孔丘、孟轲被后世冠以圣人之名,杨影枫却只当他们是小人。朱熹之流更是小人之中的奸险小人,他主张的便是存天理灭人欲,天理是善,人欲是恶,所以一个人必须努力减少自己的各种欲望,而减少欲望的最好方法便是时时刻刻思念圣人所制定的礼仪道德,无时无刻不思索如何忠君。朱熹自己冠名为儒家正宗,可他却与当时的一个人争夺一个妓女,也许是那个妓女看破了他所谓道学之下的丑恶面孔,所以以后朱熹失败了,此时朱熹并没有以他所谓圣人的道德来约束自己的欲望,而是用卑鄙的手段去陷害与他争夺那个妓女并且胜出的的那个人,其手段卑劣便如宋人程颐陷害苏轼的手段如出一辙。就这样一个奸险小人却被后来的儒生们称为孔丘孟轲之后的第一圣人。朱熹后被人称为道学家的鼻祖,只有道学才是儒家正宗。
道学要求的道德礼往往是儒生们自己所做不到的,但他们却一再要求别人遵循他们所提倡的礼教。寡妇宁可被活活饿死也不能再嫁。音乐、戏剧、绘画、发明创造统统被儒生道学家冠之以奇技淫巧的恶名。即便是诗词歌赋也属于堕落的行为,因为如果去做那些事则没有时间来思念道德和忠君的大事了。诗词歌赋这种东西,看一眼都是天大的过错,只有低贱的人才去从事体力劳动,只有崇尚古人、古事、古礼才是善,相反若不依古训或是古代没有的东西都是邪恶的东西。所以在看来儒生皆是一群贪婪的奸险小人,明太祖朱元璋又是名教徒(注:道学亦称名教),这些更使他对明朝有着一种无名的反感受。
这次若不是因为楚蝶冰,他才不会管瓦剌人会不会攻破京城呢,对于谦为明王朝的尽忠尽力也颇不以为然。说道:“诸葛亮也是一生为刘备操劳,最后也只得了“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于伯伯这样为明朝做事,到后来除了几张纸上有个于谦的名字之外还能得到什么?千百年后,只是一副白骨和万年空名。”
江楠道:“一副白骨?万年空名?你什么时候又做和尚了?于大人一生为朝廷尽忠尽孝,到头来换得留芳百世,这便是他所得到的。你若硬要说那是空名的话,我了没办法。”
杨影枫道:“汉废百有而兴儒,使人们都为追名逐利而忙碌,互相攻诘丑态毕出,只为一个留芳百世。诸葛亮又何不是这般?”
江楠笑道:“你是想着法子的说儒家的坏,诸葛亮什么时候与人互相攻诘过?”
杨影枫道:“他到是没与人相互攻诘,可却会借刀杀人。关二爷何等武功,若不是被诸葛亮害了谁又能伤得了他?”
江楠道:“关羽是被孙吴设伏害死的,怎能怪诸葛亮?”
杨影枫心想:“为了至高无尚的权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当年五岳剑派自相残杀,这又何尝不是为左冷禅贪权谋利而引起。”说道:“岳不群不也是为了辟邪剑法而施阴谋诡计么?”
辟邪剑法自岳不群死后,林平之被囚居西湖,世上便再无人会,近五十年来也极少被人提起。江楠也只是听说过岳不群为偷学别家武功而收人子弟为徒,详情却是不知。问道:“辟邪剑法?当年岳不群就是为了这套剑法才与五岳剑派撕破脸面?”
杨影枫点了点头,道:“人不可貌相。”
上次杨影枫与江楠吵架时,他二人便说过岳不群这个名字,当时楚蝶冰只道是二人胡乱编造出来的名字,不想今日杨影枫又提起这个人来,奇道:“岳不群是什么人?”
杨影枫道:“五十年前华山派的掌门,是个伪君子,便和江楠一样。”
楚蝶冰奇怪不已,自己身在恒山派都不知当年五岳剑派的详情,杨影枫既非五岳剑派之人,也非武林前辈,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杨影枫道:“我师娘说的。”
楚蝶冰更是奇怪了,杨静丝毫不会武功,她又怎会知道江湖中的事情。他若说是张思羽说的,那还有些可能,可他却说是杨静说的。道:“你师娘又不是武林中人,她在没遇上你师父之前说不定连华山派都没听说过,她又怎会知道这些?你这不是瞎说是什么?”
杨影枫道:“或许是仪琳师太跟我师娘说的。”
楚蝶冰心想:“太师叔和杨静交好,而太师叔又曾亲身经历五岳并派这事,或许真是她二人闲谈之时说起也说不定。”说道:“辟邪剑法是什么?岳不群学它干什么?”
杨影枫道:“这我没听我师娘说地,或许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功吧!”
楚蝶冰道:“有多厉害?是你的越女剑法厉害还是他的辟邪剑法厉害?”
杨影枫笑道:“我又没见过辟邪剑法,我怎会知道?”
楚蝶冰讽刺道:“我想一不定期是辟邪剑法厉害。辟邪辟邪,你那鬼魅一般的剑法怎会是辟邪剑法的对手,人家辟邪剑法便是专门来对付你的这种鬼魅剑法。”
杨影枫道:“不懂就不要乱说,辟邪剑法才是一种邪门剑法呢。又诡异又狠辣。”
楚蝶冰驳道:“你不是说你没见过辟邪剑法么,你又怎会知道人家的剑法邪门了?依我看你的剑法才是又诡异又狠辣。”
周筱薇道:“师兄的剑法只能说是精妙,不能说是诡异。”
楚蝶冰道:“精妙个鬼,“越女剑”这么好听的名字,使出来应该是翩翩起舞一般才对,哪知在杨影枫手下使出来却如鬼魅一般。要我说干脆叫“越鬼剑”最好。”
杨影枫皱着眉头道:“越鬼剑!太难听了吧?不过到也合适,反正越女早死了,她是越国人,死了当然也是越国鬼了,这样看来应该叫“越女鬼剑”才对。”边说还边一本正经的点头,引得几人哈哈直笑个不停。杨影枫拿自己的祖师开玩笑,这若是被别人听到,必会认为他是欺师灭祖。好在楚蝶冰几人都知道他不以礼法所羁绊,也就不以为奇了。
再过几日,瓦剌人便都退回到瓦剌了,边境的情况也都回到了往日的安宁。景帝一直重用于谦,百姓的生活也比以前好的多。京城里的江湖豪杰也都各自回乡去过中秋佳节,与家人团聚了。去年中秋时瓦剌人正打的紧,哪有闲心过中秋节,今年中秋正好赶上太上皇归朝,与往年的气氛又是不同。大街小巷早早地便摆开了中秋礼品,有卖月饼的,还有卖葡萄水果花蓝的。道上碰上个熟人总要乐呵呵的打个招呼问好。
于谦府上的下人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中秋节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便放了他们几天假,让他们都各自回家过节去。有些无家可归的人,也是给点钱让他们自己买点东西,有个过节的样子。于谦本来是要在家里过节的,可正巧皇上来了贴子让他去宫中陪驾赏月。现在整个于府就只有杨影枫、江楠、楚蝶冰、周筱薇、秦梦五人和几个没回家的下人。
天上一轮明月,夜空中飘着几朵云彩,杨影枫五人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上面摆着几盘水果各切好的西瓜,还有月饼之类的吃食。杨影枫看着天上的明月,感触良多,道:“又是一个中秋,以前都是和师父师娘一起过,师娘给我们做月饼,特好吃。后来师娘死了之后我就再没吃过月饼了,又后来师父也死了。”又道:“江楠,你以前都是怎么过中秋?南方一定和北方不一样吧?”
江楠道:“大同小异,都是吃月饼赏月,有些个秀才们也作几首诗来吟咏。”
杨影枫感慨道:“写中秋的诗很多,便大多都是一些感物伤怀的诗句。还是苏轼的《中秋月》写的好。”
秦梦道:“是不是地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禅娟”的那首诗?”
杨影枫笑道:“那是词不是诗。”又吟道:“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长夜不长有,明月明年何处看。”吟完又自己赞道:“好!写的真是好!这般字句,这般意境岂是那些个酸秀才,腐儒生能够写得出来?”
江楠道:“苏轼不也是儒生。”
杨影枫道:“苏轼是在儒家那种虚伪的东西之下生长出来的道家门生,你若他细研读苏轼的文句,你便会现他骨子里的东西都是从庄子身上来的。”顿了一顿,又道:“其实历代大家有哪个不受庄子熏陶?宋玉、贾谊、陶渊明、稽康、阮籍、李白……数不胜数。司马迁在他的《史记》中说他是儒家的门生,那只不是为了躲避儒生们的陷害而已,在他的字里行间透出的也都是道家的那种神韵。而受儒家熏陶的人则是有陷害苏轼的奸诈阴险程颐、王圭,行为无耻的朱熹,还有那个“仙人跳”的朱孔孟。”
江楠道:“在你眼中是不是凡是儒家的便没好人,凡是道家的便都是好人,对吧?”
杨影枫笑道:“大过节的别说他们了,扫兴。小薇,听说江南曲子很好听,你给我们唱一个吧。”
周筱薇腼腆地说道:“我唱不好,还是让冰冰和秦梦唱吧。”
杨影枫道:“她俩又不什么唱江南小曲,还是你来吧。”
楚蝶冰和秦梦也都让她唱,周筱薇心想要是不唱倒是有点小气了,便道:“我唱的不好你们可不许笑话我。”
杨影枫道:“不会,但有个条件。不能用你们的吴越话唱,我们可都听不懂。”
周筱薇“嗯”了一声,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心里寻找曲目。嘴唇微微一动,一曲江南韵味的小调便从她口中流出——“天空中淅沥的雨丝,是织女的泪水;翩翩雪花,是仙女为你撒下的花儿;星光在夜空中闪耀,流星划过天空的一角,………”歌声清亮动听,杨影枫几人都是听得醉在其中,直到歌曲唱完好一会儿,各人才回过神来。
周筱薇见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唱的不好?”
杨影枫道:“好!太好了!简直是天籁之音。你这歌儿叫什么名字?”
周筱薇道:“就是乡间小调,没什么名字。”
杨影枫道:“也是,这么好的歌叫什么名字也是觉得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