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儿虽说是睡得晚了些,但颜夏还是起了大早。
昨夜后半夜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下雨,颜夏到了五更天的模样就被雨声吵醒了来,本来心里就装了事儿,干脆就起了床。
这天儿一过了上巳节好像就像跨了个线儿,看着是下了雨,但却不是冬日那般寒凉了。
前两日撒的种子今日一看有好些都冒出了芽儿,颜夏瞧着心情舒畅了些。
昨天饭吃到一半就去凤鸣山了,到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她瞧着屋子里有前两日买的芝麻,便想着做个芝麻糊来吃,芝麻具有养血养气的功效,而且不伤肠胃,四季常吃都可以。
想到这里便去取碾子来研磨,因为就自己吃,她磨得也不多,只平时吃饭的碗大半碗就够了。
等芝麻磨好之后,又磨了些粳米,如此煮出来的芝麻糊才更浓稠。
煮芝麻糊不同于做粥,下锅之时需得将芝麻粳米粉用凉水兑散,不然入滚烫的水里就会起坨。这边火上咕咚咕咚地煮着,颜夏和面起锅又炕了些软饼子。
鸡蛋加面粉,简单的食材一和再一摊就成了美味。
等颜夏将芝麻糊和饼子都摆上桌,正要动筷,赵祁修来了。
自从她来衙门当差后,去赵府的日子便少了不少,给赵祁修看病基本在衙门就能进行。大多的时候都是她这边拟一份食单,食单上说明今日吃什么,明日吃什么,然后交给珠翠,让她这边来做。
等单子用完便再拟一份新的,这样也能根据季节时令调整。
今日这么早赵祁修就来了颜夏有些没想到。
不过来都来了自然赶紧招呼着,她将手里的筷子放下,站起身来,“赵公子今日怎来得如此早?”
赵祁修看了一眼桌上那小锅黑乎乎的东西坐下来,然后问到,“昨日出了案子,今日自然是得早些过来。”
如今他赵祁修是典史,衙门内大小案子他都得管着,早点来忙案子倒也正常。颜夏又见他气色还行也没在多问,坐回原来的位置,舀了一碗黑芝麻糊吃起来。
可刚吃了两口就感觉不对起来,一抬头发现赵祁修和阿肆都正看着自己,她弱弱地笑了笑,“赵公子没吃早饭?”
一旁的阿肆赶紧道,“公子一大早就过来了,哪里有早饭吃。”
颜夏见阿肆一副不满的表情,撇了撇嘴,不是拟了早膳单子的吗?
只得又去拿了个碗,添了一碗黑芝麻糊递过去,“那赵公子将就用些罢,芝麻糊养血气的,配些饼子,也耐饥些。”
说着又将面前的饼子推了推。
赵祁修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就拿起勺子吃起来,这黑芝麻糊里面放了些糖,吃起来有滋有味的,还真挺好吃。
颜夏默默坐下来,正要接着干那碗芝麻糊,忽而感觉头上还是怪怪的,再抬头发现阿肆两眼也圆溜溜的。
她心中默默叹了气,又去拿了个碗来,将本就不多的芝麻糊又分了一碗出去。
颜夏看着勉强还能舀出来一碗量的芝麻糊,再一次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少吃点当是减肥了吧。
三人芝麻糊就饼,吃到一半的时候,赵舜也来了园子。
颜夏下意识地将那芝麻糊的小锅往里挪了挪,这才起身去招呼,“赵大人好。”
赵舜笑嘻嘻的,“好好,都好,颜大夫这是在吃什么呢?我老远就闻着挺香。”
颜夏心里一凉,完了,这剩下的芝麻糊怕是也不保了。
这时,闷头喝芝麻糊的赵祁修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赵舜道,“二叔,没你的份儿了。”
赵舜脸上有一瞬的失落,伸长了脖子过去看随后又转了回来,“哈哈,我吃过饭了。”
颜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才问起来赵舜来所谓何事。
赵舜连忙道,“哦,黄仵作回来了正在验尸,想找颜大夫你过去一趟。”
其实像这样传话的事儿哪里需要他一个府尹亲自来?不过是听说赵祁修来了颜夏园子这边,想着昨日的笋,心里发痒,便过来看看。
赵祁修这会儿碗里的芝麻糊已经喝了大半,听见说黄仵作来了也站起身来,“我一起去看看。”
颜夏本想说让他多多休息的话,但想着他喝了一碗本属于自己的芝麻糊,将话咽了回去。
吃饱喝足了,可不是该干事儿了?
然后几人便往那殓房去。
不过赵舜本就是打着叫人的幌子来看看有没有吃的的,走到一半便说临时想起有个紧急的公务,溜了。
你们几个倒是吃饱了,我可还是没吃饭呢。
颜夏有些失笑,面上却不表现,大踏着步子走得更快了。
等到了殓房,往后瞧时,赵祁修还在园子那头呢。
也不等人,便径直进了去。
黄仵作今儿个一早过来就听说出了人命案子便立刻来了殓房,这会儿正验到腰部,见着颜夏来,放了手里的验尸工具过来。
“颜大夫。”
颜夏也回礼道,“黄仵作,听赵大人说你找我?”
黄仵作看向那具尸体,“正是,我是想听听你发现这尸体时,他脖子上勒痕的颜色是什么样的,深浅如何,还有就是当时可还有何异样。虽然你那陈条上写得已经很详尽了,但还有些细微的地方我想确定下。”
验尸就是这样的,多一个时辰少一个时辰差别还是很大的。时间间隔越久,尸体就更难勘验。
如今都过了一夜了,那尸体身上的伤痕或是尸斑也有所变化,黄仵作朝她打听情况想来也是为了更好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和死亡方式。
颜夏见他这么问便把自己昨日所见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黄仵作,还着重讲了几处细节。
对方听了频频点头。
等她这边说完,那头赵祁修也到了。
黄仵作见赵祁修来,行了一礼,“赵典史。”
“如何了?”赵祁修问起来。
黄仵作走到那尸体身侧道,“回赵典史的话,尸体还没验完,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死者的致命伤应该是在头部,不过按理说这脖子上的伤应该也是在同一时间出现的。”
颜夏当时虽然也对死因有些疑惑,但听黄仵作这么一说反而更加疑惑了,又要砸人头,又要勒脖子,一个人怎么能办到?
“你的意思是凶手有两个?”她问到。
黄仵作摇头,“也不是这个意思,按着现在来看应该是死者在头部受伤之后并没有马上死去,然后凶手又趁机勒住了他的脖子,因为头部伤口很大,死者很有可能是在被勒的过程中因为头部大量失血,又有些窒息,两者同时作用,便死了过去。”
颜夏不禁咂舌,“莫非这凶手是怕死者出声才勒喉的?毕竟当时附近可能有其他巡视的人。”
赵祁修听了她这话又去看了看那头上的伤口,“这种程度的伤口,多半有晕眩之感怕是不一定能呼救。”
赵祁修这话,颜夏也觉得有些道理,但是人在惊恐万分的情况下,往往求生欲会强烈许多,即便觉得昏厥可能潜意识里还是会竭尽全力求生。
当然,如果赵祁修的说法成立,那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便是可能那凶手恨毒了这死者,为了增加其痛苦,故意将人砸伤后然后再勒喉。
不过,若真是后者,那这人也太变态了些吧。
因为黄仵作还没完全验完,究竟是不是,还是得等验完之后才有更确切的推论。
而眼下除了弄清楚死因外,搞清楚死者的身份也是关键。
今日一早,赵祁修来时便命了崔维去寻人,周日陈锦已经着人去排查昨日到凤鸣山的名单了。但走访案发地说不不定也能寻出些线索。
只是这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眉目。
眼下颜夏手里没了事,想着正好回医馆一趟,眼见着天儿热了,放衙门的都是些厚衣裳,需换些薄的衣裳来。
于是她朝着赵祁修道,“赵公子,若是无事,我先回医馆一趟。”
赵祁修听见说她要回医馆,来了兴趣,指了指衙门外头,“那我送你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赵舜:小气。
赵祁修:嗯,我就是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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