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入室抢劫案,刚好是秋穗今天浏览器接收到的推送新闻。
她警惕地站起来观察周围环境,近乎灰暗的陌生空间,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左右和后方共三面灰墙,摸起来软软的,像果冻的感觉,只有前方的灰墙有一面黑色木门。
秋穗对男人的急切没有一下子受触动,她在默默地观察,以判断现在是梦还是现实。
男人见她如此防备,他的声音更加急切了。
“相信我,我没有在骗你,我真的是抢劫案中的死者。”
秋穗喉咙发干,她掐了自己的手臂感到疼痛,但还是很难相信现在经历的一切不是梦。
眼前始终没有人出现,却有陌生的声音不停地讲话,这一幕让她觉得十分惊悚。
秋穗下意识往木门那边走,但刚迈步的瞬间,她顿住了。
因为在她迈开脚的那一刻,男人的声音就停了下来,对方似乎很想她能穿过木门。
秋穗维持着冷脸,慢慢地后退,单薄的背部抵在身后的墙壁。
“你是谁?”她颤声问,“放我出去!”
男人似乎预料到秋穗情绪会崩溃,他特意放慢声音说:“我叫王家东,我妻子的名字叫蒋思馨,我们都是南山市4·12 入室抢劫案的受害人。”
男人说的每个信息点都让秋穗忍不住发抖。
因为里边的内容都和新闻说的一样。
“你们为什么要找上我?”秋穗贴得墙壁更加紧了。
王家东一见有戏,他立即解释:“这里是一个特殊的空间,越过你眼前的门,就能去到我们生前7天里任意一个小时里,你能在那里帮到我们。”
“那是第二十五小时,是我们能交托你生前片段的特殊时间……”
“在这一个小时,你可以帮我们改变过去!”王家东声音难掩激动。
“求求你帮帮我们,我的儿子还等着我去救……”
伴随着这句话话音落下,无数纷杂的话语像是漂浮在密闭的空间中,与此同时,前方的黑色木门四周缝隙里冒出朦胧的金光,木门后好像有人在大力拍动,拍得门一直在震动。
“今天的鱼很新鲜,5元一斤,美女,要不要买?”
“这个生意相当于抢了老强的,东哥,他会不会怀恨在心啊?”
“王威佳的家长您好,威佳今天没见来上课,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
“不过威佳有可能因为上周考不好,唉,家长要辛苦多做一下孩子的心理辅导。”
“爸,威佳有没有在你那里?对……又闹脾气,老师都打电话问为什么没上学……行,我再找找,应该找哪个同学打游戏去了。”
“我儿子呢?!你们把他绑到哪里去了!”
“东哥,是不是老强记恨上你,拐你儿子撒火啊……”
“赎金2百万,一天后给不出来,你儿子等着死吧。”
……
无数呓语声重叠在一起,叫人认真倾听才能勉强听个大概。
这些声音涌成一大片,像海浪一样直冲秋穗扑去,像是要强逼她选择某一句话,然后回到那个时间点。
秋穗避无可避,她突然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声音一下减弱,秋穗瞪大双眼看着前方一直在震动的木门,在门缝中她看见一双鞋影在慢慢接近,转正站定。
疯狂在跳的心脏提到嗓子眼,秋穗歇斯底里地拒绝。
“我不要进入你们的时间,滚开,我帮不了你们!”
她来回说着这句话,不知熬过了多久时间。
直到门缝的震动缓缓停下,呓语声也在像潮水慢慢消退,只剩下男人的哭声在回荡。
秋穗怔怔地松开手臂,她死盯着门,脚影还没有离开。
“穗穗……”近乎叹息般的呢喃,仿佛从门外响起。
声音明明很轻,秋穗却一下子捕捉到,甚至觉得那道熟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乍响。
眼泪夺眶而出,她没有任何思考,冲到木门边想抓住声音的主人。
“白淙游!是你对不对?!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她一边哭问,一边推开了门。
下一秒,光影斗转,秋穗双眼陡然睁开,紧紧盯着上方的天花板,不住地抽气。
“嘀嗒”
房外客厅的挂钟,时针在指向“0”数字后,慢慢地往右偏转。
新一天开启了。
……
秋穗拿起旁边的手机,摁亮手机屏,时间显示刚好零点,但她记得自己入睡前的那一刻,房外的挂钟清晰地传来0点过去的嘀嗒声。
短短几秒就做了怎么真切的梦,秋穗很怀疑。
她拿着自己的手机下床往客厅走去。
客厅只有爸妈灵位边上的暗黄电子烛灯在亮着,映得环境凄魅,秋穗看了眼父母的照片,再往对面的墙壁看。
她捧起手机,对着挂钟研究,发现时间是没有出错的,时钟还在精准地行走着。
秋穗确定这件事后,坐在旧沙发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摁亮早已熄灭的手机屏幕,在软件上买了明早去南山市的车票,做完这一切,她才回房躺在床上。
一夜无梦。
第二天闹钟准时响起,秋穗洗漱后,带好身份证和一只双肩包就离开了家,她选择乘坐去南山市最早的一班车。
三个半小时后,秋穗抵达了目的地。
秋穗找了家包子铺,点了一份早餐后,就坐在胶凳上没动,目光一直在盯着对面的小区。
店铺老板见这个女娃点了早餐又一直没吃,好奇地问她:“小姑娘,怎么还不吃?豆浆都凉了。”
秋穗摇摇头,她低声说:“我待会就吃。”
老板多看了她几眼,感觉她整个人灰扑扑的,长相很年轻清冷,看起来像是个高中生。
他担心是逃课的学生,联想到前阵子发生的事,再加上对方背着个书包,说话又不像本地人,他犹豫再三,还是多问几句。
“小姑娘,我听你口音像南边的,怎么一个人来这边了?”
“你应该只有17、8岁吧,这个点应该在学校才对……”
听到这句,秋穗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上面的出生月份写得清清楚楚——1997年的,今年刚好26岁。
那可不是17、8岁的高中生年纪。
秋穗直接用身份证堵住了老板的疑问,老板悻悻地说:“哈哈,美女你长得真学生气,半点看不出来你的年纪。”
秋穗没说话,默默拿起包子吃。
老板更加不自在了,感觉自己像在赶客,他主动解释:“哎呀,美女真不怪我多心,不知道你最近看了新闻没有,我们这儿闹出个大新闻,有一户人家被杀了。”
“他们的儿子也离家出走,不过是在他们父母死之前就不见了,警方找了几遍都没找到那个小孩,周边店家都被问过好几遍。”
“我这不是担心嘛,怕你也是离家出走。”
秋穗放下有点干的包子,鬼使神差问出一句:“老板,他们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王威佳啊。”老板一愣,脱口而出。
背上的寒意“唰”地冒出,秋穗指尖微抖,差点握不住手上的包子。
也许因为,她曾在那个诡异的空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