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妮说的话实在是——不可理喻。
“别这么看着我。”桑妮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试图挡住艾芙芮看向自己的眼神，“我说的话难道不对吗？”
“如果真的要确定那种关系的话，我觉得你们两人应该签订一份合同。”
“虽然这么说有点无情，但是我们总得防着点，毕竟有些男人就是比较擅长钻空子。”桑妮放下手点了点头，打诨道，“这很保险，就跟婚前协议一样不是吗？”
艾芙芮瞥了眼桑妮，轻轻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身体微微靠后踩下了油门。
“你现在是准备回家吗？”
“嗯。”
“那我下去开车。”
“好。”
“艾芙芮，”桑妮一手拉住车门，做出正准备下车的动作后不下车反而偏头看向艾芙芮，“我刚刚的说法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我想知道你到底要不要拟订一份合同？”
“你回去问一下布尼尔吧。”
布尼尔是一个律师，目前长期接受来自艾芙芮团队关于法律方面的咨询，较之短期咨询没有便宜一分钱，不过胜在嘴严，安全。
公司自然也有相熟的律师，不过你就不能保证这些律师的立场了。
桑妮皱了下眉头，从艾芙芮这句话中读到了其它一些较为隐晦的信息，“你觉得不能签？”
“我不确定，老实说，桑妮……”艾芙芮面上有些无奈，“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圈里有人签了这种合同。”
“那好吧，我现在去布尼尔那边问一下好了。”
桑妮收回自己的手，十分利索地下了艾芙芮的车。
在美利坚，拥有一位靠谱的律师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毕竟是法治社会，平均每二百五十个美利坚公民中就会有一个拿到律师执照的人，业务几乎涉及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在美利坚生活，没有一个人能做到一辈子都不同律师打交道。
艾芙芮当初打官司争取自己抚养权的时候就是靠着布尼尔拉来的一个律师团队一锤定音的，虽然花费不少，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令所有人都满意的。
唔，除了某个站在被告席上的家伙。
“布尼尔，我在你们事务所楼下。”
桑妮将车停好，犹豫了一会儿后没有选择直接上去——这种事情，桑妮觉得还是应该低调一点。毕竟她这次来的目的可不是让“被告”还没出庭就被己方阵容豪华的律师团吓到腿软。
“好的，稍等。”
布尼尔没有犹豫，起身出了办公室表示今日提前下班，下了电梯在停车场找到那辆熟悉的汽车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了？你们要告谁？还是私下里协商？”
一拉上副驾驶的车门，布尼尔便向桑妮询问了起来，并且顺手按下了手中拿着的计时器，“还是老价格，如果不方便记录在文档里的问题……”
“五百。”桑妮将手腕搁在方向盘上，偏头看了一眼布尼尔。
“好的。”
布尼尔瞬间会意，将计时器关掉装进衣服口袋里，“所以，是有什么问题吗？”
“是关于合同的问题……”
……
18:05:36
时间已经算不上很早，不过正值七月初，洛杉矶的太阳会一直等到快19点的时候才会慢慢落入海平面，桑妮下了车捂住自己的额头眯起眼睛，趁着太阳最后的余晖踏进了艾芙芮的家里。
“你的想法是对的艾芙芮，如果真的签了这种合同以后出了问题在法庭上会被认为是公开卖……”桑妮要说的话戛然而止，她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瞧着坐在客厅中央的一干人等。
埃里克，他的五个助理，CAA公司的公关团队六人组，以及一个模样陌生的男人。
“唔，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我还没有联系……”
埃里克轻轻哼了一声，伸手将压在最下面的照片抽了出来甩在最上面，“我要是再不过来，明天的媒体会怎么报道这件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桑妮怔了一下，连忙走过来弯下腰拿起照片。
这一沓估摸着有二十几张照片，但抛去一些地点重复的照片后只剩下了三张有用的照片——莱昂纳多上车，汽车开进电影院的地下停车场以及最后莱昂纳多在家门口下车。
桑妮瞬间松了口气。
“这照片里没有拍到艾芙芮，只是艾芙芮的跑车而已，直接说今天开车的另有其人不就可以了？”桑妮语气轻松，一屁股坐在艾芙芮身边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笑着道，“以你以往的形象，不会有问题的。”
“那些记者也给我打过电话，询问他们两人现在是不是在交往。”
桑妮皱着眉头看向突然说话的男人，“不好意思，你是？”
“詹姆斯·马克，”詹姆斯起身半弯着腰冲桑妮伸出手，“莱昂纳多的经纪人。”
埃里克轻轻哼了一声站了起来，用手轻轻拍打了一下西装，视线落在桑妮的身上，“你跟我过来一下。”
“嗯。”
桑妮起身跟着埃里克走到了一边，詹姆斯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耸了耸肩又重新坐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到艾芙芮冲他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面上的笑意也越发地灿烂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桑妮压低了声音，面上的表情不怎么好。
“今天不是要主动炒作吗？所以叫了一些记者去片场拍艾芙芮和约翰尼·德普的照片，一些小报记者等艾芙芮离开之后还没走估计是想采访约翰尼·德普，”埃里克摇了下脑袋，轻轻叹了口气，“结果拍到了艾芙芮和莱昂纳多。”
“我知道了，”桑妮胡乱点点头，“但那个詹姆斯呢？他过来做什么？这照片上面压根就没拍到艾芙芮！难不成他还想凭着这些照片从我们这里拿到一部分资源？”
听桑妮说起这件事，埃里克面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
“詹姆斯说，要么公开恋爱，要不然就要《0124》的男主演。”
“他疯了？”桑妮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听力出现问题了。
《0124》，也就是艾芙芮下部影片的剧本，目前还没有确定好最终的名字，预计正式开拍的时候才会确定电影名。
“他凭什么？一个新人？一个不过……”
“艾芙芮对那个男孩有意思，不是吗？”
埃里克说出口的话让桑妮瞬间失声，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了起来，“是啊，艾芙芮之前也跟我说了她对那个男孩——等等！”
“既然艾芙芮有那方面的意思，那你怎么还带这么多人过来？你难道不知道艾芙芮做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桑妮在埃里克先生的默默注视下终于再次冷静了下来，她微微退后了两步，扭头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詹姆斯，“演给他看的？”
埃里克轻轻点了下头。
“那？”
“公司会联系福克斯那边将这件事情先压下去，最迟等明天就会有一个具体的结论，你一会儿过去带着那个詹姆斯直接离开就行。”
桑妮点了下头，转身朝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艾芙芮的意思？”
埃里克轻轻点了下头。
桑妮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大马金刀直奔詹姆斯。
“詹姆斯·马克？”桑妮抱着胳膊在詹姆斯旁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瞧着对方。
“是的，我……”
“走吧，你的条件我都清楚了，我们经纪团队会考虑这件事情的。现在，你同我回公司吧。”
詹姆斯心下一喜，连忙站了起来，“是新电影……”
“事情还没确定前你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是一个经纪公司的，我也不想大家面子上都难看，你说呢？”
“当然。”詹姆斯乐呵呵地点了下头。
“不管他们那边是准备公开恋爱，还是给你下一部戏的主演，哈哈~”詹姆斯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要红了，Leo！”
“不说了，我现在去看一下你的哪些代言要到期了，到时候我们直接接新的代言。”
嘟、嘟、嘟……
莱昂纳多盯着手机，愣了半晌，将电话重新回拨了过去。
“詹姆斯，你不能这样……”
“好了Leo，我很忙，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吧。”
“但是——喂？喂？”
“Shit！”莱昂纳多低声咒骂一句，随手将手机扔在一边，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在房间里转着圈儿乱走。
怎么办，艾芙芮该不会以为自己就是为了这种事情才接近她的吧？
莱昂纳多仰面躺倒在床上，脸颊贴着床单，视线落在被他扔在不远处的手机上，心下微动。
“是我，Leo，你现在在哪里？”莱昂纳多紧紧捏住手机。
艾芙芮将手机放在耳边，朝着埃里克摆了摆手，后者立马噤声。
“在家里，怎么了？”
“我现在过来。”
“不用。”
“你生气了？”
“没有。”
“我现在想见你。”
“明天再说，你的经纪人应该跟你说过……”
“艾芙芮！”莱昂纳多打断了艾芙芮的话，语气激动，“我要见你，现在。”
艾芙芮没吭声，偏头瞪了一眼一旁捂着嘴巴偷笑的埃里克。
“我之前在电影院里对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并未想过……”
“我知道。”艾芙芮打断莱昂纳多的话，“你现在过来吧。”
挂断电话，艾芙芮抬头看向埃里克。
“所以，我现在得走了？”埃里克站起身来耸耸肩膀，面上带着笑意，“希望你以后也能像今天这样足够冷静。”
“我会的。”
“那我先走了，你刚刚说的事情我会尽快和桑妮那边商量好。”
“好。”
艾芙芮起身目送埃里克离开后，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犹豫了一会儿上楼换了白色的睡衣，将头发放了下来，拿出香水在房间里喷了几下后下楼坐在了沙发上打开电视等人。
二十分钟后，艾芙芮关掉电视上楼洗澡。
将整个身子都陷进浴缸里，艾芙芮缓缓闭上眼睛，任由各种复杂的念想在脑海里流窜。
……
“呼~”
莱昂纳多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轻轻吹了一口气，将手掌中刚刚因为紧张冒出来的汗水擦干净后又将头发整理好，回到自己的衣橱折腾着换了三四件衣服后才停止了自己这个举动，而后匆匆下楼开上自己二手车出发。
他心里有些紧张，因为刚刚艾芙芮接通电话后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过分冷漠了，就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样。
明明之前分别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该死的！
“砰！”
想到这儿的莱昂纳多又忍不住泄愤似地捶了一下方向盘，从手上传来的些许刺痛才让他稍稍冷静了一小会儿。
可是，艾芙芮怎么还不过来开门？
莱昂纳多再次伸手按了一下门铃，心中愈发地忐忑起来。
是没有听到吗？
在莱昂纳多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有些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之际，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音，他一抬眼，便瞧见了只穿了一件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的艾芙芮。
“进来吧。”
“你刚洗完澡吗？”
“嗯。”
这话说完后，莱昂纳多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以往跟其他女生待在一起，总是女生先挑起话题。可如今艾芙芮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用毛巾擦着头发，莱昂纳多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好了。
“你非要过来见我是想要换一个地方发呆吗？”
“不是的，”莱昂纳多眼前一亮，连忙顺杆子往上爬，嘴里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拿过艾芙芮手上的毛巾，“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的经纪人他功利心有点重，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是有时候他用的办法实在是有些……有些不妥，你不要生气，我一会儿会跟他说清楚的。”
“然后呢？”
“真的很抱歉。”
“哦。”艾芙芮点点头，眼睛盯着地面，“你非要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
“我还以为，是你想我了。”
莱昂纳多心尖微颤，视线对上艾芙芮的眼神，喉头上下滚动，声音都有些干涩，“我，我也很想你。”
“有多想？”
“可能是，你的头发得过上很久才能干了。”
“什么？”
……
毛巾被扔在了地上，上面又陆续覆盖上一件件衣服，最后只剩下了脚尖上搭着一只拖鞋的艾芙芮被莱昂纳多拦腰抱了起来。
“去我的房间里。”
艾芙芮的呼吸声有点喘，回答她这句话的是呼吸声更重的鼻音。
“嗯。”
……
“Leo，不要亲那里。”
……
“Leo……”
“艾芙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