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大骇,退了一步讶然问:“你……你不是已……已到了泰和么?”
区区并未老,一昼夜赶七八百里或许可以办到。”
“你……知道我……我是谁?”
“阁下使手段结恩于他,想令他因对你感思而甘心替你卖命,可是。
你却做错了,怎能派自己的人出面呢?派九全毒王在云洲试他的艺业,未免太过下乘。
以你的才华和生平行事来说,尽管派人唆使一些与你无关的人出面,岂不更好?”
“你……你全知道?”
“杨某如果不知,便会将艾老弟留在此地看看你的其面目了。艾老弟为人侠胆慈心,恩怨分明;在下不忍心让他知道你的底细。他天涯亡命,愤世嫉俗,有仇人而没有朋友,但却将你认作唯一知交,你怎能令他失望,又怎忍心置他于死地?”
“你最好少管在下的事。”
葛廷芳拉下头罩,脱去被风,愤然地说。
“杨某如果不管,岂不成了没有心肝的人?”
“你管你自己好了,九比一,你活得了?”
金面阎罗大为不耐,怒叫道:“庄主,咱们毙了他。”
葛廷芳摇手阻止,仍向中原一剑道:“好。冲你中原一剑的金面,葛某放过他一次,日后不许你插手。”
“那么,请把解药拿来。”
“姓杨的,不可欺人太甚,要解药,万万不能。”
“你仍想找他?”
“不错。"“你不怕我将你罪行告诉他?”
“葛某有何罪行落在你手?”
“上次他到吉安配药,仙都观下院的玉仙姑包庇他,你却带了五名爪牙,把她们六个仙姑擒走,半途丢了一贼一仙姑,将玉仙姑师徒惨杀在香城山。艾老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为此事他梦寐难安,誓替玉仙姑复仇。你再找他,岂不把往昔的情义断送了?”
“放屁!你在血口喷人,玉仙姑的死,与我何关?”
有方五丈外及腰茅草中,站起一个英俊的青年书生,笑道:“牵月仙姑,你出来指证杀师凶手。”
书生身后升起粉脸铁青的牵月仙姑,切齿厉叫:“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猪狗不如的……”
葛廷芳脸色大变,突然挺剑飞扑而上。
书生的左首突然升起一个须眉皆白,满脸红光,身材修伟的老人,大笑道:“久违了,玉面神魔,说清楚再打。”
老人家双手一分,人腾空飞退两丈,双手左带牵月,右带书生,身法极美。
葛廷芳倏然站稳,变色间:“玉龙,你……你也在此?”
“我山樵和天都老人都在,奇怪么?”
右面有人叫,现出两个老家伙。
“你……你们不……不在赣州?”
葛廷芳骇然问。
潜山山樵徐海平与天都老人云樵同时现身,葛廷芳只觉心向下沉,暗叫不妙。
天都老人挪了挪腰中长剑,掀须大笑道:“咱们原在赣州,这时来了,腿是我们自己的,难道不能来?”
“你……你们不是到左溪去了么?”
葛廷芳定下神问。
“左溪?那几个小毛贼用得着我们操心?哈哈!”
“那你…”
“我们捣了你的龟巢,三眼狻猊师出有名,火焚大风山庄,两千五百名兵勇列下箭山弩阵,九龙筒神机铳大展神威,贵庄两百余名高手一个也没逃掉,赣州府贵庄的八种秘密行业全部被抄。阁下,满意了么?”
“你们这些狗东西!"玉面神魔发出一声咒骂,拔出了他的夺魂宝剑。金面阎罗须发怒张,举剑怒吼道:“杀尽这些欺世盗名的老狗,咱门上。”
叫声中,大踏步上前,向潜山山樵指名叫阵:“砍柴的。想不到你退隐深山不少年.竟然也不甘寂寞禽来现世,你!方某打发你去枉死城报到。”
潜山山樵徐徐拔剑,笑道:“好家伙,你真会挑,就挑我这只会两手砍柴绝活的人。好吧,你金面阎罗既然挑上了我,没话说,徐某只好舍命陪君子啦!请。”
两人举剑欺近,金面团罗一声虎吼,抢制机先沉着地一剑攻出,“指天划地”上下齐攻,剑发龙吟,不徐不疾排空而至。
潜山山樵呵呵一笑,左移一步避招,进步侧攻,轻飘飘点出一剑还以颜色。
两人搭上手,前十招双方都小心翼翼应付,进退盘旋有规有矩,各找空隙试探对方的造诣。不敢冒险抢攻,地面的及腰茅草,在这十招之内已全被踏倒,成为方圆四五丈的空坪。
十招后,有双剑相错声传出,剑招与身法逐渐加快,双方的神色皆开始凝重,劲道斯增,逐渐掏出真才实学相搏了,三丈之内剑气迫人,彻骨罡风将草屑向外排荡,呼啸有声。
玉面神魔留意四周,发觉对方似乎不再有人出现.心中大定,心说:“先剪除党羽,再收拾玉龙与中原一剑。”
他只怕中原一剑,对玉龙并无顾忌.便向他的贴身四卫中的云卫说:“你去收拾天都老人.速战速决。”
“遵命。”陶绣云形图案的人躬身答.大踏斗而出向天都老人叫道:“老不死,你给我滚出来。”
天都老人呵呵一笑.说:“好哇,能领教风、雨、云、雷四煞的绝学,老夫深感荣幸。”一面说.一面拔剑迎上。
玉面神魔不愧称一代枭雄,可不愿冒险先斗玉龙,随即向手下的风、雨、雷三卫低声说:“等会儿本庄主要捕杀那位青年书生,他是玉龙的孙儿崔瑜,如果玉龙插上一手,你们三人联手合攻,只消缠住他便可。”
接着又向金面阎罗的两位堂主说:“你两人留意中原一剑,万一这家伙出手架梁,你们把他拦住。记住,不可冒失,你们不是他的敌手,拦住他和他讲理,缠住他,最好说动他置身事外。”
交代毕,一跃而前,向年轻书生崔瑜叫:“小辈,你不是玉龙的孙儿么?不会是虎祖犬孙吧,来来来,本神魔让你见识见识,先让你十招。”中原一剑却呵呵大笑道:“玉面神魔,你真不愧称老狐狸,向一个比你低两辈的后生叫阵。你不馅自贬身价,难道就不怕在你的属下面前丢人现眼?呵呵!”
笑声中,他背着手举步接近。
“你想架梁么?”神魔咬牙问。
“你我的事尚未了结呢,先把解药给我。”中原一剑含笑答,依然举剑接近。
两位堂主左右一分,拦住叫:“中原一剑,你这人讲不讲理?咱们替你将艾郎中找来。
你怎可恩将仇报?”
“呵呵!杨某如果是恩将仇报的人,贵庄主恐怕尸骨早寒了,一月前杨某便超度他啦,还用等得到今天。艾郎中治家父舍弟的病,而你们却要置他于死地,杨某以和平手段索取解药,已经是大仁大义对得起你们了。你们的争执与我无关,但有杨某在,却不许倚众群殴,先将解药给我,杨某替你们监场。”
玉面神鹰利用中原一剑说话的机会,向崔瑜走去,冷笑道:“小辈,你如果怕死,滚远些。”
崔瑜与牵月仙姑并肩而立,将牵月推至一旁,笑道:“老淫魔,你恶贯满盈,造孽天下,人人皆曰可杀,在下既然来了,自然要和你玩玩,上啊!老淫魔。”
他一面说,一面将衣抉塞在腰带上,慢腾腾不慌不忙,右手仗剑,左手掖好前襟,再挽起衣后摆,一面向老淫魔轻蔑他冷笑。
玉面神魔怎受得了?几乎气炸了肺。
云煞已和天都老人交上了手,一搭上便是一场武林罕见的凶险恶斗。
另一面,金面阎罗仍和潜山山樵狠拼,半斤八两势均力敌,攻防之间凶险无比。
玉龙神色悠闲,在五六丈外注视两对高手斗狠,似乎全神贯注,忘了五六丈外的孙儿崔瑜。
中原一剑仍和两名堂主斗口,相距也在五六丈外。
玉面神魔心中狂怒,心说:“机不可失,先擒住这小畜生,不怕玉龙不就范。"想到得意处,蓦地身剑合一闪电似的扑上。
崔瑜似乎大吃一惊,衣摆尚未塞好呢,百忙中向后倒纵丈余。
玉面神魔一声狂笑,跟上一剑点到叫:"卸你的狗爪子。”
崔瑜手忙脚乱,不敢接招,猛地向后倒。向侧急滚两匝。
玉面神魔折向跟到狂笑道:“卸狗腿也是一样,哈哈……”
交手时,不论内家外家,必须作大量的呼吸,深长地的吐纳,如果在交手中说话,呼吸更为深而急。这期间,玉面神魔已吐纳了多次了。
崔瑜家学渊源,自然不弱,百忙中一声低叱,将剑奋力掷出,双手一拨,身躯贴地射出三丈外,分草前射,奇怪绝伦,险之又险的逃掉一剑断腿之危。
玉面神魔飞纵而上,一剑拍掉射来的剑笑道:“小辈你死定了……
哎呀!姹女浮香……”
随着玉面神魔的惊叫,牵月也同时厉叫:“师父,你……九泉…眠……目,徒儿……"同一瞬间,玉面神魔身形一顿,双脚落地。
崔瑜挺身而起,右手五指连珠扣弹,玉仓山房的崔家飞花指出手,这种聚内劲于一指的绝学,可击破内家真气,直攻穴道,十分霸道,四指连弹,令人防不胜防。
崔瑜末练至化境,但亦可伤人于丈外。
锐啸声刺耳,劲气破空疾射,呆立在一丈左右的玉面神魔,根本就失去了躲避的机会。
"噗嗤噗嗤……”一阵劲气着体的声音发出,玉面神魔的右肩井、左期门、中极、丹田,四大要穴全被击中。
玉面神魔果然了得,一甲子修为岂同小可?正在行功迫毒,神智并未完全昏迷,人鼻即倒的姹女浮香,这许久方发生些少效用。
飞花指射在老淫魔的要穴上,衣衫已经破孔,着劲处布帛腐蚀,出现四个指大的小孔,可看到肌肤。
老淫魔仅身躯略一震动,穴道无恙。
崔瑜已经冲到,一腿扫中老建魔持剑的手背。
老淫魔毕竟已陷入半昏迷境地,本能地全心意行功迫毒,这一脚重如千斤巨锤,夺魂宝剑终于被踢飞。
蓦地,传来玉龙的沉叱声:“瑜儿,不可插手管牵月仙姑为师报仇的事。”
崔瑜飞退丈外,然后奔向自己的长剑。
沉喝声震耳,玉龙与风、雨、雷三煞开始接触。
牵月仙姑一声厉号,拾起了夺魂宝剑。
拦住中原一剑的两位堂主大骇,回身扑救。
中原一剑双手一台,喝道:“站住!不许插手。”
冲出的两名堂主真听话,身躯如被一道无形的劲流所吸引,不但站住,而且向后砰然坐倒。
李月仙姑抓起宝剑,冲至老淫魔的身左,一声厉叫,一剑刺入老淫魔的左胁,无坚不摧的宝剑发挥了威力,刹那间便入体五寸。
玉面神魔突然清醒了些,本能地一事斜拍,“叭”一声击中到身,剑突被拍飞,李月仙姑也被震得跃出丈外。
玉面神魔胁下内脏隐现,鲜血狂喷,拍剑的左手断了两个指头,掌心也裂开,发出一声厉啸一跃三丈,落荒而逃。
崔瑜大骇,但却奋身跃上一剑急袭。
玉面神魔似已料到身后有人追袭,一掌后拍,身躯加速前射。
“哎……”崔瑜惊叫,飞退八尺,砰然摔倒在草丛中。
只有一个人可以抽身,那就是中原一剑。可是,他以为崔瑜挨实了威震武林的歹毒可怕的神魔掌,大惊之下,只顾抢救崔瑜,却被老淫魔逃掉了。
玉面神魔命不该绝,全力逃生,由于流血过多,恰好将迫聚的香毒流出体外,狂奔许久,神智反而逐渐清明。
可是,接踵而来的是失血过多的昏眩和虚弱感无情地袭到,胁伤沉重,换了旁人,恐怕早就去找阎王打交道啦!
气血涣散,油尽灯枯。终于,他感到重心骤失,双腿似已麻痹,“砰”
一声大震,摔倒在一堆乱草中,失去了知觉。横行江湖数十年的一代淫魔,终于受了生平第一次沉重的致命打击,却不是败在武林第一高手的剑下,也不是败在武林人人尊崇的白道名宿玉龙崔培杰之手,而是垮在他曾蹂躏迫害的李月仙姑手中。他一生不知糟蹋了多少女人,最后重创在女人之手,真是报应。
艾文慈挨了一记神魔掌,总算逃得快,并未挨实,仅感到内腑略受震伤,余劲仍然可怕,令他气血浮动,背胸隐痛,而且头晕目眩。
他本能地追随两位姑娘前奔,千紧万紧,求生的本能支持着他,居然让他跟得上两位姑娘。
逸绿的轻功,比双双差很多,双双必须答,两人慌不择路向前急掠。
她俩听到身后艾文慈的脚步声,以为他已跟来,逃命要紧无暇回顾,拼命狂奔。
艾文慈汗透重衫,脸色灰败,不久,他终于支持不住,昏眩感无情地袭到,只感到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脚下一虚,“咚”一声摔倒在地,便失去知觉。
双双听到身后有异声,吃了一惊,回头一看,不由心胆俱裂,狂叫道:“文慈哥,文……慈哥……”
两人回头奔到,逸绿看到他背上的衣衫现出一个尺大的洞,背肌红肿且带暗青,只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心向下沉落,一声狂叫,也砰然倒地。
双双到底沉得住气,含着泪水检查艾文慈的伤势,颤声叫:“好妹妹,镇定些,起来,他力尽而已,背部的伤不严重,快,我带他,快找地方躲一躲,老魔如果追到,我们全完了。逸绿慌乱地爬起,厉叫道:“要死也得拼,我断后。老天!杨大侠为何这时还未能赶来?”
双双抱起艾文慈,向前急奔,一面说:“也许大风山庄那面不顺利,我爷爷未能及时赶回。目前一切靠我们自己了,前面飞云洞,到里面躲一躲。”
“日上三竿,不能再进了,不找地方藏身,绝难逃过派在高处监视的贼人眼下。”
入洞廿余丈,山洞折向,眼前一暗。
双双放下艾文慈,赶紧从小包裹中取药。走江湖的男女,身上多多少少带了一些自救救人的伤药和护心丹丸。两人手忙脚乱,灌药裹伤,弄妥后艾文慈也就醒来了。
“怎么?天黑了?哎晴……”他含糊地叫。
双双将他按住,低叫道:"文慈哥,这里是飞云洞。”
“咦!我们……”
“你受了伤,我们暂且在此藏身。”
“哦!玉面神魔呢?”
“不知道。”
“我挨了他一掌,昏过去了是不?”
两位姑娘依偎着他饮泣,双双哀哀地说:“你……,你舍命掩护我们逃走,但你……你可知道万一你有……有了三长两短,我和逸绿也义不独生么?你……”
“别说了,我的包裹呢?我还支持得住,包裹里有药。唉!可惜我那一盒金针,只击伤了一个人。”
“你的背衣破了一个尺大破洞,包裹恐怕已被击碎了。”追绿焦虑地说。
“我得好好调息。”他说,侧卧着闭目调和呼吸。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两位姑娘太过关心,守在他身旁,忘了派一个人在洞口监视,心神已乱,不够机警。
不知过了多久,焦急中,忘了时间和身外事。
艾文慈呼出一口长气,挺身坐起苦笑道:“这老魔好厉害,下次如果碰上了千万不可在一丈以内接他的掌。可惜我的日精剑丢了,不然我不怕他。我出去找口水喝,你们小心藏好。”
“你出去找水喝?不,我去找。”双双站起说。
他拉住她,笑道:“我的伤不重,只是无力而已,目下已恢复体力,放心啦!一次上当一次乖,再碰上老魔,谅他也无奈我何,我的游窜身法足以应付,我可不愿你两人冒险。”
“文慈哥……”
“听我的话,如果你两人出了意外,那还了很?”他关心地说,向洞外走。三人在洞口向四周张望,空山寂寂,除了飞鸟,人兽绝迹。
“藏好,我到下面的水泉找水喝。”他低声叮咛,悄然向外面的及肩茅草中一钻,小心翼翼向下走。
将近水潭,拨开一株小树,他大吃一惊,火速拔剑准备逃命。
没有声响,反而嗅到了血腥。
“咦!”他心中暗叫,壮着胆用剑将树拨开。
一个黑衣人仆倒在及腰茅草中,未带头罩,但也看不见脸面,左胁可看到血迹。从发光的黑绸劲装,和伸在一旁的剑鞘,他已看出这人的身份,脱口叫:“庄主老淫魔,好哇!”
他扑上扳住那人的肩脯一翻,突然骇然叫:“老天!怎……怎么是你?”
这人脸色苍白,白得惊人。胸前的龙形图案,确是大风山庄的庄主.腰带上的尺八短剑仍在,如果戴上头罩,岂不就是老淫魔么?但看相貌,却是他认为亡命天涯期间,唯一艺臻化境,对他有恩的知己好友葛廷芳。唯一不同的是,这时的葛廷芳脸上不再晶莹光洁,不再显得年轻,血色全无,细皱纹密布,显得苍老得多了。
他站在葛廷芳身旁发呆,这景象令他震惊,令他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是好,难以相信这是事实。
“这是怎么回事?”他茫然而又惊愕地自语。
片刻地惊得失措,他终于在思路纷乱,错综复杂的往事中,清理出一些头绪来。云洲的结交,九全毒王的不战而退,舟中把盏的珍话,西龙山的突现,香城山临危现身,不久前那一声熟悉的叱喝……一切一切,皆可以从推想中找出蛛丝马迹。
接着是中原一剑的暗示,隐约提及的玉面神魔事迹,这期间从不正面答复的种种疑问,一连串的“届时自知”、避重就轻的答复……显然,中原一剑已知道葛廷芳的真正身份,碍于情面不愿点破,以免影响他和葛廷芳的友情,其中当然也牵涉到恐惧影响治疗病人的私心。
他不是糊涂虫,已体会出中原一剑的苦心,要不是生死关头,中原一剑恐怕还不愿挺身而出呢。
他一咬牙,自语道:“宁可他无情,不可我无义。”
他不了解玉面神魔的底细,诚如中原一剑所说,传闻不足以开人于罪;他并不曾亲见玉面神魔作案,他哪有闲工夫去寻找玉面神魔的罪证?至于勾结宁王造反的事,他毫无兴趣追究。
他立即撕下玉面神魔的上衣,熟练地替对方制经止血包扎创口,一切停当,玉面神魔恰好苏醒。
他站在一旁,冷冷地说:“玉面神魔,你还能走动么?”
玉面神魔吃力地站起,傍然而惊,本能地伸手抓住了短剑的剑把。
“如果你能走动,逃生去吧。”他接着说。
玉面神魔心中一宽,咬牙切齿地说:“是你唆命中原一剑和玉龙老猪狗对付我么?”
“我不想和你绕舌,你走吧。”
“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玉面神魔愤怒地咒骂。
他脸色一沉,冷笑道:“追根诘底,在下受苦受难,全是出于你阁下所赐,你竟然有脸责难我文文慈忘恩负义?真是狼子心肠,颠倒黑白血口喷人。你的为人可想而知,卑耻的程度委实令人吃惊。你在百步神拳手下救我,这次我救了你,双方拉平,恩怨两消。而阁下对我的迫害和所施的阴谋诡计,在下不愿追究,你下毒手打我一掌震伤内腑,我也不记恨。唯一遗憾的是,艾某亡命江湖,无亲无故,瞎了眼将你认为生平唯一知己,却几乎命送你手。
从今后,你我恩怨两消,你走吧。”
说完,径自向水潭走了。
玉面神鹰切齿恨声道:“艾文慈,为了你,毁了我毕生心血所获的成就,毁了我费了十余年光阴所建下的基业,恨比天高,仇深似海,不杀你此恨难消。你记下了,我玉面神魔誓必杀你,伤好了第一件事,便是将你挫骨扬灰。”
他在二丈外转身,冷笑道:“世间要杀我的人多的是,多你一个玉面神魔,我艾文慈同样会活下去。你来找我好了,艾文慈在天下人间等你。”
说完,径自走了。玉面神魔也踉跄离开,找到了另一组硕果仅存的两个手下,躲躲藏藏出了山区,找地方养伤去了。
艾文慈妇人之仁的老毛病发作,放走了玉面神魔,不啻为自己带来灾祸,却自以为大仁大义呢。
回到飞云洞,他立即兴奋地向两位姑娘宣布,玉面神魔已经离开了山区,可能已被中原一剑赶走了。他要立即前往先前的激斗处,抬回他的金针,这是他唯一的传家至宝,不能轻易丢弃。
两位姑娘大喜。双双意似不信地忧虑地问:“什么?老魔离开了山区?你怎么知道?”
他用手胡乱一指,说:“我看到他走的,只有他一个人。”
逸绿脸色大变,跳脚道:“糟了,这一来,武林多事了。老魔这一走,必将迁怒白道群雄,以他的造诣说来,真能接下他全力一击的人,屈指可数,日后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哪!”
几句话说得艾文慈毛骨悚然,作声不得。
双双摇头苦笑,说:“失掉这次机会,中原一剑杨大侠误了大事,功败垂成,良可慨叹。走,我们去找爷爷,也许还能分途追上老魔。”
艾文慈心中天人交战,最后默默地随两人走了。做了的事,他不愿后悔,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能赶路,以免牵动伤势,一面走,一面心中盘算,不知是否该将真相告知中原一剑?
最后,他决定隐下不言,听天由命好了。
半途发现对面来了一群男女,领先的赫然是中原一剑。双双姑娘沉不住气,老远便高声大叫:“爷爷,老魔从飞云洞东南逃掉了。”
来人是中原一剑、玉龙、天都老人、潜山山摄、崔瑜、牵月,除了中原一剑之外,全都显得疲惫,神色间显明地现出隐忧。
艾文慈看清来人中有天都老人和潜山山樵,不由大吃一惊。他并不知潜山山樵的底细,只知是追索他的人而已。
他也不认识玉龙,对崔瑜却不陌生。那次在合江码头出手痛惩恶太监的爪牙,这位书生与另一小书生,在邻船捉弄爪牙朱景美道姑牵月,他自然相熟。
他走在两位姑娘身后,立即开溜,往右首的矮林中一钻,溜之大吉。
这一带全是杂乱无章的山崖、乱石、错综复杂的起伏山沟坟地,林木高矮不齐,野草四蔓。看清前面的人,相距约在四五十丈外,等对面的人转折迎来,视线被树林山崖所阻,无形中供给他最佳的溜走机会。
两位姑娘心中兴奋,竟未注意身后的艾文慈失踪。
对面的人自然也看清了艾文慈,根本没料到他会一走了之。越过的面的山沟,双方碰头,两位姑娘死里逃生,见到亲人不由兴奋雀跃。
也就忽略了艾文慈并未跟来。
等他们发现艾文慈失了踪,已经嫌晚了。他们只有几个人,偌大的山区,到何处去找?
他们在龙泉等候三天,最后不得不放弃希望。中原一剑带了乃父乃弟千里迢迢返回山西老家,玉龙则带了众人赶回赣州,与群雄商量善后,为防日后玉面神魔报复,自有一番妥善的安排。
玉龙本想将牵月仙姑带到山中安顿,但牵月却个愿同行,她还年青,她得在人海中找归宿,脱下道袍换俗装,要到九江投奔一门远亲,希望从此与江湖绝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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