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婆楞急忙问道:
“师父方才所使无比凌厉的一招,真的就是六笔中的最后一式‘笔走荫泽’吗?”
汪云鹤没有再答话,上去一把抓住韦婆楞的身形,却也不再理会旁人,狂起两足,按住梅花之气,竟轻烟一般转瞬即逝。
众人见了,不免都为如此玄奥之轻功感到若有所失般的惆怅,也用不着再由谁下个命令,一哄而散了。
且说柳冠宗一路向西,不敢走大道,只恐碰上回头客,而专捡些曲折小路,钻进梅林茂密之处。不知去住何处,不知不觉撞在了一个交叉而设的“梅花三弄”机关上。
倏然,三棵梅树将柳冠宗围将起来。
柳冠宗哈哈一笑,急忙踩住机关,方止住“梅花三弄”。但当柳冠宗向前面看去时,不由得一愣。只见那里竟无一棵梅花树,倒是长满了各种奇异的药草。
柳冠宗心道:
“梅山从来以梅闻名,正所谓无梅不为岭,无梅不为园,无梅不为谷,无梅不为景!为何这里却只长些药草?这是何地?我还在不在梅山之境?”
柳冠宗急忙飞身过去,见满地盛开着形态各异、颜色各异的药草花卉。
有八角金龙、草无根、翠羽草、九空子、蒲公英、博落回、款冬花、菟丝子、锦鸡儿、自扣草,诸如此类,似乎像是一座药草园。
柳冠宗骤然纵起有七八尺高,举目望去,忽见一百步之外有一矮小的茅屋,他急忙沉下身形,提气轻足,向茅屋驰去。
茅屋门楣之上,有对联一幅。
上联是“震东南万里远乎天边”。
下联是“乾西北一步近在咫尺”。
横批乃“大壮利贞”。
这是什么意思?
柳冠宗不解,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茅屋内却十分宽敞,布置典雅古朴。最为醒目的,是挂于墙上的一幅丹青,名乃《虎色图》是也。
柳冠宗见《虎色图》上尚有小诗一首,遂淡然吟道:
“利剑不可近,美人不可亲。利剑近伤手,美人近伤身。道险不在广,十步解摧轮。情爱不在多,一夕能伤神。”
在小诗下面,似乎还隐约有两句什么诗。
柳冠宗俯身近前细看,还是看不清,索性伏到画面上看时,原来写的是:
难寻 草酬知己
拟折 花供圣僧
每一句诗的第三个字,都因缺字而空了下来。看来,茅屋主人是要待有合适的字词时,方才愿意填上,或许是有意等待什么人适时显露心中的文采。
柳冠宗多少也有些文墨之才。稍一思忖,便取下九寸狼毫竹笔,见桌案上有一块端砚,中有以花汁研成的香墨,便蘸来在第一句第三字空处填下了一个“萱”字,又在第二句第三个字空处填下了一个“莲”字。
写完,柳冠宗又细细端详:
难寻萱草酬知己
拟折莲花供圣僧
自我感觉填的是恰到好处,说来也的确填得不错。
忽听得屋外传来“沙沙”、“索索”的细碎之声。柳冠宗一怔,急忙推门向外闯。
这一推门不要紧,却放进来几十条鼻孔向上、背有精美花纹的白花大蛇。
这白花蛇有剧毒,喜啮人足,大凡被白花蛇咬中者,若不立即斩断自足,便会立即死亡。
白花蛇一冲进茅屋,柳冠宗立时闻到一股烂瓜之气。他知道,此乃白花蛇所施放的毒气也。遂急忙退到屋角,屏住呼吸,九寸竹笔已然横于手中,笔气也布满于周围。倘若白花蛇近得身来,就顺手力毙之。
柳冠宗一退后,屋门自然大开,但见成百上千条白花蛇,顷刻之间就冲了进来。
然而更为奇怪的,是这些白花蛇似乎纪律严明,鱼贯而游到《虎色图》上,以口中毒芯,去舔柳冠宗方才填在诗中的“萱”与“莲”两个字,顷刻间就将这两个字舔得一干二净。
舔过之后,为首的一条巨大的白花蛇才昂着头,发出刺溜的巨大响声,冲着柳冠宗手口的九寸竹笔窜了过来。
头蛇一来,其他的蛇立即跟着爬向九寸竹笔。
柳冠宗大骇,急忙施展了一招“竹笔探微”的变式“狼毫听水”,笔尖所醮香墨立时随笔气疾射而出。
头蛇忽然大怒,狂张巨口,只一喷,就听“忽”的一声,便将迎面射来的香墨尽数喷回,反而射向柳冠宗。
柳冠宗从未想过这些蛇居然内气如此强大,急忙暗吐心脉之力,透过笔锋,化作点点锋芒,迎住了射向自己的香墨。
一来一往,双方力道竟然相当,但见香墨倏然停留于人蛇之中间,兀自不落。
后面拥过来的几条大白花蛇,忽然如闪电一般,闪身撞向柳冠宗。柳冠宗以掌化气,拍出一股罡风,直撞蛇身。
风蛇相交,就听“啪”的一声,竟将几条大白花蛇直击出屋外,眼见活不成了。
这一来,头蛇怒不可遏,突然身子一蜷,化作一罗盘状,飞施而起,避过笔锋罡气,径直扑向柳冠宗。
待柳冠宗回笔向下疾砍时,手臂忽地一麻,再看时,已是被头蛇咬了一口。柳冠宗立时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置身于悠悠起伏的汪洋之中。
他心中骇道:
“莫不是活不出茅屋了吗?”
柳冠宗急忙屏住心脉的运行,取出随身所带的解毒之药“风沙丹”,吞进口内,以残津咽下化解,又慢放心息,暗运行宫。
然而,头蛇兀自咬住柳冠宗的胳膊不放,其他白花蛇眼看着就都扑了上来。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屋外有人叱道:
“孽物,怎生又胡作非为!莫不是来了不速之客了吗?”
声如甜脂,情似文火。
柳冠宗听得十分耳熟,忙大声喊道:
“小姐,救我一命!”
声音嘶哑,显然已中毒匪浅。
屋中飒然风至,只见一位美如天仙的少女,手持潜龙双刺,一阴一阳,站在了柳冠宗的面前。
柳冠宗一见大喜,刚要张口说话,头蛇已然来了一招“龙蛇剪尾”,紧紧地缠在了柳冠宗的颈上。
柳冠宗再想说话,已是不能,直憋得他是脸色紫胀,青筋暴突,目透惊骇。
少女淡淡一笑,缓缓言道:
“我当时谁,原来是柳三哥,你在我屋里玩什么把戏?怎么把这些毒蛇给招来了?”
柳冠宗欲说不能,欲动无力,心中一个劲地骂道: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赶快上来救我,还说什么风凉话!”
少女忽然扭头看见《虎色图》那两句诗中已湿了两片,心中已然明白,便哂然说道:
“你莫非填上那两个字了吗?这就难怪了!我的这些白花蛇有三个名字,其中两个就叫做无萱、无莲。你硬要把萱、莲二字填在里面,这不就惹怒了它们吗?”
少女又见柳冠宗手中兀自握紧的九寸竹笔,惊叱道:
“你这竹笔状似赤练蛇,而白花蛇素来与赤练蛇性情不合。我这些白花蛇还有一个名字就是无练,取不共戴天之意。这就难怪头蛇不饶于你了!”
那条头蛇听见少女说完,扭过头来,冲着少女“刺刺”叫了两声,露出状似牙齿的两排白色骨刺物,好像是在说什么,之后依旧逼紧了身躯。
其他的白花蛇都围在了柳冠宗的身边,昂头张口,似乎只等少女一声令下,就要生吞柳冠宗的肉身骨体。
柳冠宗心道:
“完了,完了!我怎会知道这其中还有如此之多的恩怨?看来蛇如人类,也是难容异己啊!”眼中不由得充满了绝望的泪水。
那头蛇一见柳冠宗流出的泪水,还只当是晶莹的露珠,遂张口吮了上去。
柳冠宗惊然心道:
“蛇爷爷,也许是蛇奶奶,你这可千万小心啊,别咬破我的眼珠子!”
又听少女粲然说道:
“我的这些白花蛇最喜诗文。你不如多念些小诗,兴许它们能放你一条生路。”
头蛇闻听,“刺刺”叫了两声,便松了松身躯。
柳冠宗长出一口瘀气,心里好生纳闷:
“这群白花蛇果真这么稀奇?”口中却赶忙高声说道:
“你是易芝红,是易芝兰?你不喝退这些白花蛇,却还在一旁戏弄于我!”
少女“咯咯”笑道:
“易芝兰怎会有如此雅兴?你自己得罪了无萱、无莲和无练它们,却还说什么我戏弄于你?”
二人一说一答,白花蛇竟也偏头聆听。
柳冠宗急忙言道:
“易大姐可有解药,快给些于我!不然我可就活不出一个时辰啦!”
易芝红又咯咯笑道:
“等你吟完了诗,再给你解药也不迟啊!”
柳冠宗无奈,只得苦笑一下,说道:
“好,你们听着。”
眼珠子转了几圈,继而高声吟道:
珊珊秀骨本天然,淡抹轻描更可怜。
芝芬红润梅王色,罗浮香梦有前缘。
易芝红听了,知道是在说自己漂亮,眉宇中已露出喜色。可见大凡女性者,均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漂亮。
柳冠宗看在眼里,喜在心头,遂又吟道:
中庭地冷蜷白纱,清灯无泪湿梅花。
更深月明人独望,不知夫郎到谁家!
易芝红听了,“扑哧”一声笑道:
“小女子哪有夫郎,真是一派胡言!”
柳冠宗见易芝红并无恼色,便壮着胆子又吟道:
细似蜂腰若无筋,水漫花头渴问津。
少女不谙房中事,闺里自有更事人。
吟的竟是一首艳诗淫词。
易芝红面色已灿若殷梅,芳心“噗噗”直跳,口中却嗔怒道:
“什么什么,我听不懂!不好,这首诗不好!”
忽听头蛇“刺刺”欢叫不已,易芝红笑道:
“你懂什么,你又怎会喜欢?既然你喜欢这首诗,你还不放开他去?”
头蛇摇摇头,又“刺刺”叫了两声,竟到柳冠宗的脸上亲热地蹭了两下,吓得柳冠宗差一点魂飞魄散。
易芝红笑着对柳冠宗说道:
“头蛇说它非常高兴,让你把这首诗写下来。”
柳冠宗真正是大奇,心里诧道:
“真是无奇不有,白花蛇竟懂诗文?!”口中却急忙言道:
“高山流水觅知音。既是无萱喜欢,易大姐请为我取来纸墨,我这里献丑了!”
易芝红取来一片柏树皮,遂又说道:
“你自己不是有笔吗?”
柳冠宗哈哈一笑,便取出竹笔蘸饱香墨写道:
细似蜂腰若无筋,水漫花头渴问津。
少女不谙房中事,闺里自有更事人。
接着,又签了“请无萱小姐雅正”的字样。
头蛇这才“吱吱”叫着,放开柳冠宗,咬起树皮,昂头疾窜而去。众蛇见头蛇离去,也都蜂拥离开。
顷刻间,茅屋中只剩下柳冠宗和易芝红。
柳冠宗匆忙说道:
“易大姐,快给我解药吧,此事如何能迟得?!”
易芝红笑道:
“头蛇不是已为你解去蛇毒了吗?”
柳冠宗暗自运气,心脉间果然不见有中毒之象。
他颇为奇怪,惊诧地问道:
“头蛇何时给我解的毒?”
易芝红咯咯笑着,言道:
“它不是在你脸上与你亲热了吗?怎么,你不记得了?”
柳冠宗恍然大悟,旋即骇意大减地说道:
“我还以为我活不过今日了呢!”
易芝红“哼”然说道:
“白花蛇个性很强,它们从来不允许我配制解药。大凡被它们咬伤,都是由它们自己决定是否该去为伤者解去蛇毒。是故,方才你向我索要解药,我却没有给你。”
柳冠宗这才明白,急忙向伤口上看去,不禁一怔。原来伤口已痊愈如初,没有丝毫破伤之痕迹。
柳冠宗见险情已去,才又阴阳怪气地调戏道:
“易大姐芳容如此之娇美,不知道能有哪位男子才有品尝的福气?”
易芝红微嗔道:
“你就不怕我身上也有暗毒吗?”
柳冠宗怪笑道:
“芝红身下死,做鬼也风流!哪还管它有没有暗毒?”
有诗为证:
笔走白花蛇,手触软心窝。
雌雄论艳理,何惧毒意多。
这柳冠宗乃风情种子,恰逢易芝红也是及时女子,最后二人免不了莺歌燕语一番。
忽听屋外有一人高声喊道:“哪里走,乖乖地给我站住!”声音十分耳熟。
柳冠宗急忙悄声言道:
“这好像是南宫不凡的声音!”
易芝红粉晕未褪,也点点头,跟着说道:
“正是!他来这里干什么?他在与谁说话?”
说话间,声音已近屋外。
易芝红忙道:
“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咱们!”
她一拉柳冠宗,掀起《虎色图》。
原来,在这图的后面,居然还藏有暗道机关。
只听南宫不凡一路追来,前边传来一个姑娘疾奔之中的惊叫声。
易芝红与柳冠宗藏在秘室中,从机关上望出去,见南宫不凡一手已然抓住了姑娘的胳膊,而另一只手却还提着一个姑娘,看样子姑娘已被封住了穴道,故而做声不得。
南宫不凡哈哈大笑,将姑娘掀翻在地,又放下手中女子,取出腰间浑箫,放在嘴边只一吹。
但听一声锐音传出,地上的两个女子便狂滚不已,似是心脉已伤。
南宫不凡接着吹起了一曲箫乐,竟是《五蝶戏梅》。
箫音阵阵,仿佛正有一群五彩缤纷的蝴蝶翩翩飞舞。四处梅花吐蕊开放,暗香悄传,被五只蝴蝶戏谑着驱散。
而后,梅花伤心地涌出泪脂,五只蝴蝶落到花朵上,轻拍双翅,仿佛是在安慰梅花,样子煞是亲密无间。
浑箫响处,两个女子滚动扭曲着,竟放手捶胸,显出一付十分难受又十分渴望的样子。
一曲《五蝶戏梅》直听得易芝红粉晕复生,“咯咯”笑道:
“南宫护法果然箫术不凡!”
柳冠宗顺藤摸瓜,如同公鸡啄米一样,吮向易芝红。
再看南宫不凡,放下浑箫,拉起一个女子,笑哈哈,咂咂舌头。那女子誓死不从,双手捂住自己的身体,口中哇哇大叫,只是却无法发出声音。
论力道,毕竟女不如男。何况这男人又是武功绝顶。
尽管南宫不凡曾被回头客打伤过心脉,但他恢复有术,只见他三下两下,便扯去那女子的衣物。南宫不凡出手如电,点在了女子的玄关大脉上,那女子顷刻便不能动弹。
南宫不凡的确淫恶至极。
但见他粗手暴伸,抓过了另一个女子,顷刻间如剥玉米一般,将这可怜的弱女剥了个精光不剩。旋反手将这女子也按倒在地上,恶手直插,凶像毕露,硬是把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弄了个凄凄惨惨戚戚,无力抵抗,只得任由南宫不凡肆意蹂躏。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
人随声到,却是信女帮帮主方白梅,脸色黑沉,手持素练,站在了南宫不凡的面前。
有诗为证:
寻夫到天涯,刀眉若凶煞。
岂容郎采蜜,只许侬吮花。
直吓得南宫不凡堤水再决,早瘫在地上。
方白梅怒不可遏,舞动三丈素练,狂斥一声道:
“无耻淫贼,大胆魔头!一天让老娘提心吊胆,这还不算,如今又来拈花惹草!”
扬手“叭叭叭”就是三鞭。
素练抽下,立即沾上血迹,足可见方白梅下手之狠、恨意之极。
方白梅又扑将上去,一把揪住了南宫不凡瑟瑟发抖的身体,狂张芳唇小口,一下子便咬了上去,吓得南宫不凡眼睛使劲一闭。
但听南宫不凡惨然叫道:
“白梅,姑奶奶!饶我一次!”
方白梅忽然哈哈大笑,言道:
“饶你一次?可谁来饶我一次!”
南宫不凡急忙摇头言道:
“你这样,莫非真要害死老公吗?”
抽身便转,来了个就地十八滚,荒不择路,也顾不了这十八滚会滚到何处。
方白梅岂肯作罢干休,扬手又是一鞭,素练上再次溅上斑斑血迹。
方白梅冲着地上那两个女子疯狂喝道:
“大胆的贱人,你们找死不成?好,我这就成全你们!”
一掌倏然劈出,掌风呼啸,自是动了真怒。
但听“啊”的一声惨叫,一个女子被打得飞身摔出丈许,顿时没了声息。
另一女子吓得连声也喊不出来,却是动足不得,只好一个劲地叩头哀求。
好狠毒的方白梅,反手一鞭,竟将这女子活活断成两截,只有目中哀容依然。
方白梅再要扬手时,南宫不凡已然扑将上来抓住素练,怒极而沉声说道:
“白梅,你有完没完?我不就是玩了个把女人嘛,何故发如此大的火气?!”
手一撒,放开素练。
方白梅又是一鞭打去,旋怒言说道:
“你想得很美,哪会有如此这般好事!”
南宫不凡怯声言道:
“那你要怎样,是杀是刮都由你吧!总不能让信女帮堂堂的南宫不凡护法,就光着屁股回去吧?”
方白梅听了,忽然“扑哧”一下笑道:
“老贼,总是那么嘴馋!我让你去参加韦婆楞荣登善男帮大帮主的仪式,你为何不回来向我汇报,却跑到这里干如此之事?”
女人的笑,总是一个谜。
邪恶女人的笑,就更是令人难以捉摸。
真是一会儿阴,一会儿晴。
直听得秘室中的易芝红心中也阵阵发毛,浑身如同起了鸡皮疙瘩一样的不自在。
不提韦婆楞还罢,一提韦婆楞,南宫不凡才顿时想起善男帮与回头客遭遇之事,心中更是大怯。
怯谁?怯回头客吗?不仅如此!
南宫不凡急忙镇定下来,见方白梅并无立即动怒的样子,才颤颤说道:
“白梅,你一定不会料到,那回头客大闹善男帮吧?最后连汪六笔也迫不得已出手了。这隐居笔架岭多年的梅山一反,的确有些玄功,一招‘笔走荫泽’,端的是盖世奇功,就连回头客也无可奈何,最终逃之夭夭了!”
接着,不免要添油加醋,大吹特吹了一通自己是如何如何上去助战之类。
听得方白梅眉头不断皱起。她打断南宫不凡的话语,淡然说道:
“南宫不凡,你这是从何处学来的胡说八道?我就不信那回头客就如此英雄!”
南宫不凡见方白梅怒气已消,这才“嘿嘿”一笑,转了话题说道:
“白梅,你不是去黑白三老那里了吗?怎么会到这里?”
方白梅瞪了南宫不凡一眼,沉声说道:
“我见你久去不归,便出来迎你,却远远地看见你追赶两个姑娘。我猜想,一定是你不甘心我方白梅一个人的味道,想偷尝禁果,换个口味,便一路悄悄跟来。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南宫不凡急忙哄骗道:
“哪个男人不好美色?这也是人之常情,岂能认真?白梅,你何不顺水推舟,体谅为夫这一回呢?反正我干也干了,你打也打了,杀也杀了,马后搭炮也无济于事,再生气又有何用?小心气坏身体,你丈夫我今后一定……”
“好啦,好啦!”方白梅笑道:
“我怎会不懂得凡是猫儿都吃腥这个道理?只是你以后真要是看上哪个姑娘,告诉我一声,我岂有不许的?我自己的丈夫,多玩几个女人又有什么不应该?只是……你不要背着我,我好歹也是梅山二十五里中堂堂的一帮之主,若是连帮内的护法也调理不好,帮内其他人会怎么想?况且……你又是我的夫君,旁人就更会说我不能一视同仁了!我又怎能做好一帮之主?”
南宫不凡听了,十分高兴地言道:
“白梅,你这话可是当真?”
面上已带有几分得意和感激。
方白梅点点头,笑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我方白梅位居一帮之尊,岂可言而无信?只是我一贯要求信女帮弟子守身如玉,你千万不可与帮内弟子有什么勾当!否则,不就坏了信女帮的规矩了吗?到时别怪我手下无情,又要抽得你皮开肉绽哟?!”
南宫不凡听了,十分沮丧地说道:
“罢,罢!我当真已经看上了一个女子,只因她是帮内弟子,也只好空做思花之梦了!”
“是谁?”方白梅急忙问道:“如果的确合你之意,我怎能搅你美梦?你可以悄悄与她来往,只是……万万不可泄露风声!”
南宫不凡“嘿嘿”一笑,说出了这个女子的名字,却惊坏了躲在秘室中的一个人。
你道这南宫不凡竟看上谁了?
躲在茅屋秘室中的易芝红和柳冠宗,大气不出,二气不入,生怕被方白梅和南宫不凡发觉。
就在这时,只听见南宫不凡说自己看上了信女帮的一个姑娘,而方白梅不仅毫无责备,还一再追问,并言道允许南宫不凡私下与这姑娘往来。
南宫不凡微微一笑,轻声说出这个姑娘的名字。
说的是谁?正是躲于秘室中的易芝红。
易芝红听了,吓了一大跳,但芳心却也禁不住狂跳不已。不知是惧怕,还是兴奋,也许二者兼而有之。
但柳冠宗却心中怒道:
“他妈的,你若敢玩易芝红,我就敢玩方白梅!你们若对我不客气,我就把今天听到的、见到的,都张扬给信女帮弟子!看你们一个帮主,一个护法,怎生还有脸面在信女帮混日子!”
方白梅乍听南宫不凡说看上了易芝红,心中先是一怔,旋即说道:
“我还以为你看上了哪位,原来是二妹易芝红。其实二妹性情太外向,并不比我温柔,你怎么想到看上她?依我看,三妹易芝兰倒很不错,甜甜美美,又讲义气。”
南宫不凡肆无忌惮地说道:
“易氏姐妹都不错,我倘若都能得到,更是一番美差!只是易三妹太过于自傲,又行踪不定,弄不好她不一定会依我。易二妹却不然,胆大气盛不服弱,又好猎奇,还会看不上我这中年高手吗?哈哈,哈哈!”
方白梅点点头,继而问道:
“你究竟看上她哪一方面了,竟令你这堂堂护法如此倾心?”似乎又有些醋意。
南宫不凡邪光毕露,笑道:
“上次她在浣裳池中,我正好躲于梅林,看得真真的!我日思夜想,几乎成了一块心病!如若得不到她,我此生无法安宁!”
方白梅笑道:
“确实如此。那你没有看到她股上有一颗偷情痣吗?像蚕豆一般大小,乌黑闪亮,娇小动人!”
世上哪有什么“偷情痣”?
痣者,分为情人痣、美人痣、智慧痣、长命痣、万福痣等等,均以吉祥字眼称之。但是,“偷情痣”却闻所未闻。
既然方白梅说长在易芝红股上的痣就是“偷情痣”,或许这就是梅山邪道的一大发明吧!
当然,长在人身体秘处的痣,是轻易不会被旁人发觉的,何况是女子。
秘室内,柳冠宗听了,急忙找出看去,果然见到有一颗十分动人的偷情痣,闪闪有光。却见易芝红羞得直把头向柳冠宗怀里面藏。
且听见南宫不凡喜出望外,口中直说道:
“是吗?是吗?我却并无见到,下次一定看仔细了!如此‘偷情痣’,可是轻易见不到的!”
不等方白梅说什么,南宫不凡又说道:
“我过去一直觉得四妹端木雪也不错,可惜来不及上手,她便死于回头客之手了。我这次见到孤独虹,她可比从前漂亮多了,也水灵多了,一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如果能一并得到她,就更是万全齐美、锦上添花啦!”
不想方白梅听了,却怒然说道:
“你还想将信女帮一网打尽?我看你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着的不如偷不着的!你这满肚子花花心肠,还有个尽头没有?”
怒归怒,却也毫无办法。
南宫不凡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我只是信口开河,要是论起动那真格的,我南宫不凡岂有此胆量?白梅,你说呢?”
方白梅这才微微一笑,也斜了一眼南宫不凡,说道:
“那我呢,不就成了多余的吗?”
她一边说,还一边把身子向南宫不凡的怀里蹭。
二人便亲昵起来。只因南宫不凡情有所钟,故而只是装出煞有其事的样子,做个顺水人情应付一下罢了。
秘室内,易芝红见得真真切切,摇头轻道:
“夫妻不及情人之间更有趣味……”
柳冠宗听罢,悄声笑道:
“易大姐所言极是。夫妻已无新鲜可言,一上来就虚晃一枪,然后便放马入关,有什么情趣?”
再看这方白梅见南宫不凡早已是疲惫不堪,便“咯咯”笑着,取出蛱蝶谷特有的丹药“干枝梅”,让南宫不凡吞了几粒。
南宫不凡丹药一落肚,陡然精神,禁不住自言自语道:
“梦痕秋,真是一个美人啊!那秀色,实在可餐!哪怕进坟墓也值得!”
方白梅见南宫不凡兀自花心不死,便大怒言道:
“我看你是淫魔附体,欲鬼缠身!”
方白梅心一横,又取出三丈素练,挥手便抽将上去。这一抽,正好抽在南宫不凡的要命之处。
但听得南宫不凡“妈呀”一声惨叫,狂蹦而起,怒言道:
“你这黄脸女人也太霸道,连你亲老公的这里也敢打?!”
方白梅心中虽有些后怕,但口中兀自不弱:
“活该,活该!打断你的……看你今后还用什么物什玩火!”
扬手又是一鞭。
南宫不凡急忙掏出浑箫,朝着打向自己的素练,倏然撞去。
箫风飒飒,可见这南宫不凡的确也动了真火。
浑箫刚一打出,素练已然抽到。
箫风练影一撞即分。分开之后,才“啪”的传出一声巨响。
响声一起,方白梅才拿捏不稳,“腾腾腾”向后疾退三步,心中怒火再也无法遏止。
方白梅疾言厉色道:
“好,很好!想必你已使出了八九成功力,是想考验我吗?!”
三丈素练旋即飞起。
风声顿时大作。鞭影如山,重重叠叠,势不可挡,朝着南宫不凡的下盘,已是一招三式,连环而去。
原来,方白梅的三丈素练,乃承袭鞭术而来。这承袭的,即一招中含有三式变化的连环式。
凡一招之中,均暗藏三式杀机。一式不成二式到,二式不成三式到,直至致人于死地。
这一次,方白梅已是怒到极点,故而扬手打出的一招三式,已然颇具八九成功力。更何况这一招名叫“素练横空”。这三式,一为“素练长虹”,二为“素练惊风”,三为“素练趋日”,均系上盘功夫。
也因南宫不凡毕竟是方白梅的丈夫,故而方白梅才以上盘“素练横空”之招的三式,来打南宫不凡的下盘,虽然用出八九成功力,但攻击下盘也就相当于五六成。
然而,南宫不凡却不知晓。
他陡然看见“素练横空”的一招三式骤然打来,忘记了方白梅是攻向自己的下盘,还想着此招乃上盘功法,故而急忙一沉身形,举箫格挡。
没有料到他这身形一沉,方白梅以上盘招式攻其下盘的这一锐不可当的一鞭,竟又成了用于上盘的一招三式。
三丈素练夹风裹电一般,便实实地打了上去。
只听得先是“啪”的一声,这是撞在了南宫不凡举起的浑箫上面。接着又听得一阵飒风般的尖响,三丈素练已然尽数打在了南宫不凡的上盘身形之上。
但见三丈素练在“日——日——日——”三式之响声中,已经把南宫不凡紧紧地裹将起来,只露出一个大脑袋,口中兀自哇哇乱叫。
方白梅大惊失色,撒开素练,扑将上去,一把抱住南宫不凡,急忙向下缠解三丈素练的鞭身。
这三丈,竟有两丈有余紧紧锁定南宫不凡的任督冲三处大脉之上。方白梅解了半天,才将素练从南宫不凡的身上解了下来。
只见南宫不凡双眼上翻,口吐白沫。
有诗为证:
素练怒缠夫,女人本心妒;
一招杀手锏,险坏性中庐。
方白梅出手快如闪电,“啪啪啪”连忙点住南宫不凡的任督冲三关大脉上的几处要穴,令瘀沉之气勿要攻入心脉气海。又忙取出一大把蛱蝶梅籽,放入南宫不凡口中,接口上去,吹气逼力,将梅籽送入南宫不凡的腹中。
正待抱起南宫不凡……
忽见远处有一女子快速闪过。
方白梅心道:
“好快的身法,莫不是信女帮的弟子吗,是否听到和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不管怎样,不可留下活口!”
方白梅顾不上再管南宫不凡,疾纵身形,抖直了三丈素练,就去追赶远处那疾闪而过的女子。
方白梅这一走,南宫不凡已然止住心脉上的苦痛,悠悠转醒,睁眼一看,方白梅不在身边。
南宫不凡正想叫喊,蒙眬中正见到有两个人向自己扑来,吓得他“啊呀”大叫一声,顿时又昏了过去。
这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是谁?
正是:
贪色太伤身,莫怪妻愤恨。
素练才解下,花心又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