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秋月虚明心清净,身远乡情念碎风。
逆战枭雄老有计,见性本在有无中。
话说冷四方、李自在、春娇一行三人一路探寻剑诀,夜宿晓行,七天后便来到了草长莺啭的江南水乡。
唐人有诗云:
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冷四方和春娇还是头一次到南方。
当她俩看到水榭亭台、湖水碧绿的景象时,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只见:
〖鱼藻池边射鸭,芙蓉苑里看花;
池北池南草绿,亭榭各处落霞。
弱柳从风举袂,丛兰带露笼纱;
山寺寻桂月中,竹叶一杯吴娃。
梅熟闲梦红蕉,夜船吹笛到家;
桃影花飞卷帘,更脱红裙裹鸭。
李自在熟谙江南的一草一木,言道:
“冷女侠,春女侠,这江南本有三绝。这第一绝乃是江南女子玲珑小巧、音喉婉转、处处有情、楚楚迷人,此乃人绝。这第二绝乃是江南春泥稻香、水波清洌、晨色晚景、钟意悠长,此乃地绝。”
春娇急忙问道:
“还有第三绝呢?”
李自在续而言道:
“这第三绝便是江南天蓝云稀、气稠云浓、古树生风、百鸟归枝,此乃天绝。”
有诗为证,诗曰:
波短云长碧天空,一水点山无限情。
鱼雁沉沉独向晚,红缨风紧夜东风。
春娇口无遮拦地欢然说道:
“要我说呀,江南倒应该还有一绝!”
冷四方抿抿嘴一笑,问道:
“还有一绝?那你快说是哪一绝?”
只是,冷四方没想到春娇未到江南,竟知晓江南之绝。
李自在只是笑而不言。
春娇笑眯眯地续道:
“我说这江南的秀才一个个自命不凡,处优充雅,开口吟词,实在可气!”
原来李自在正是江南人,春娇则是有意调侃他。
李自在并不介意,只是笑着说道:
“春女侠言之有理,江南秀才着实可恼,可怪!”
冷四方蔼然笑道:
“好你个口没遮拦的春帮主,不知你是如何调教女儿帮的!莫不是女儿帮的弟子也一定要伶牙俐齿吗?”
春娇早笑得弯下了腰。
突然,从前面不远的凉亭处,一个男子赤裸着上身,发疯似的向这里奔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
“救命啊!救命啊!”
这到底是什么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是:
长亭短阁映疏林,凝阴空祭怒气生。
才人占枝吹箫过,道是无惊却有惊。
三人迎上前去,只见此人的胸口被三颗透骨钉打中,淤血发黑,一看便知是中毒匪浅。
李自在不慌不忙地伸手点上这人的几处大穴,止血止痛。
冷四方奇然问道:
“这位壮士,不知你是遭何人所打?你既然中毒不浅,又怎能坚持如此之久?”
那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多谢三位救命。这事说来我也不大清楚,我在那凉亭上开了个小茶摊,昨天突然有人来对我说,今天有三位相貌和你们三位一模一样的人路过此处,要我把一样东西交给其中姓冷的女侠。谁知今天一早,我刚刚摆好茶桌,突然觉得胸口一凉,就不省人事了。待我醒来,刚好见到你们过来。”
“是什么样的人?交给你的东西呢?”春娇宏声问道。
“嗯,是个中年男人,交给我一只黑匣子!”
“黑匣子呢?”
“让……让人拿走了。”那人神情沮丧地接着说道:“这不怪我,我醒过来就不见了。”
李自在伸手解了那人穴道,那人毒气攻心立时毙命。李自在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言道:
“没办法,没办法。只能让他少受煎熬。看来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我是受之有愧啊!”
春娇也没好气地说道:
“我看也是花大果小!”
冷四方向春娇一使眼色,说道:
“这也难怪,医病有早晚,早些可医,晚些就难说了。李帮主,你说是这样吗?”
李自在笑了一下,愧然言道:
“冷女侠所言甚是!那男子所中的,乃是赵之乎的独门暗器,但赵之乎全然不会送匣子于我们!”
中午,冷四方三人找到一个安静的水乡客栈休息。吃过饭,冷四方把李自在和春娇叫到屋内,又谈到上午遇见的那个人,感到这里面有种种疑团,不得而知。
的确如此。一人设局,许多人费尽心力,往往也很难破解。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在这江南城镇中的任何一处的湖光山色,都会成为北方人的梦想之地。
词家陆墟翁有《江南好》一词赞曰:
江南好,最爱古梁溪。绿水迢迢山隐隐,民风穆穆物萎萎。气节笑天低。
这一日,冷四方、李自在和春娇三人轻装来到梁溪少锡城鸿山脚下。但见:
江南春水恍似酒,远客往来到船家。
忽如一夜天上梦,而今又起大风沙。
鸿山的南麓有一古刹,名叫铁山寺,寺内住持乃江南武林绝顶高手木空大师。
唐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铁山寺有了木空大师,便一下子惹来天下各路武林高手的关注。
木空大师自幼皈依佛门,近百年一直潜心修行。他读经广泛,不论是“经”,还是“律”,或是“论”(经、律、论合称三藏),他都颇有深究。
天长日久,木空大师在佛经中悟出一套吐火玄功。
此玄功乃气经八脉、意理三关、调停心魄、松静自然而得。木空大师禅坐之时,便进入了“佛无大小”的境界。
《百喻经》有偈言云:“如何伽陀药,树叶而裹之。取药涂毒竟,树叶还弃之。嬉笑如叶裹,实义在其中。智者取正义,嬉笑便应弃。”
吐火玄功在木空大师看来,正像这偈言所说,只不过是该弃的树叶。因此,木空大师才能得以佛法通天,佛眼通融。
此刻,冷四方三人正是来谒见木空大师。
不一会儿,小沙弥出来静心说道:
“住持师父有请三位施主。”
冷四方三人上到半山,路径全无,只见一红果停于山顶。
冷四方对着红果一揖,说道:
“多蒙法师提醒。”
她转身对李自在和春娇言道:
“此来佛门,须静心无妄,莫沉于无常与因缘,但又要时时想之。这枚红果空悬于此,不知经年,但它既不落,更不枯,它乃告诫来者,无妄而得,妄之而失。有就是无,无就是有,即使是路途也是命中注定。”
原来,冷四方的师父灵智子曾多次给她讲授道佛之理,故此而知之。
就在三人循路上山之际,山上传来木空大师的朗朗笑声。笑声刚落,木空大师便已站到三人面前。
三人抬眼望去,只见:
杖屦湖山傍云松,万般清境水月心。
一尘不涉云水客,沧溟作伴绘青琴。
木空大师双手合十,宏声言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位凡尘之人悟得佛门十方之理,真乃仙人再造!”
三人慌忙拱手问安。冷四方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言道:
“大师坐禅安好?我道师灵智子真人仙在之时,多次提到大师的名字,常恨毕生无缘相见。”
木空大师哈哈一笑,慢然宏声言道:
“久仰灵智子道长德高望重,只是他深居北方,而老衲我深居南方,彼此终于无缘相见,也是遗憾得很。摩头迦的果实固然好吃,可是却不能妄想,这正如老衲与灵智子道长南北不逢一样,此乃佛道之力所不及啊!”
木空大师接着说道:
“我佛有《佛本行集经》,多为情语也。一日众弟子相聚而言,两者相分与相随,哪一个更好。这话让佛听到了,佛便对信徒优陀夷说:‘我念往昔,过久远时,有一闲静阿兰若处。其处山林溪壑之内,有一鹿王,领诸群鹿,食草而活,次第游行。于彼之时,有一猎师。张设木索,套彼鹿王。尔时群鹿,各个走散。当于尔时,有一牝鹿,见彼鹿王为索所套,即往不走。尔时诸鹿,多解人语。而彼牝鹿,即便说偈,告鹿王言:鹿王当努力,奋迅足与头,张设索套者,今犹未来此。尔时鹿王,遥见猎师,即便以偈,告牝鹿言:此是猎师将来至,身体乌黑著鹿衣。今来必剥我皮肤,斩截肢解而将去。尔时牝鹿,遥迎猎者,渐至其前,而说偈言:善哉汝猎师,今可敷草铺,先破我皮肉,尔乃杀鹿王。尔时猎师,心生感动,遂放鹿王。’佛给信徒们讲了一个很感人的故事后,佛接着说:‘你们应知道,那鹿王非别人,乃是我。那牝鹿就是我的妻子耶输陀罗。耶输陀罗那时就跟我同经大苦难,今天更能随我共修大苦行。优陀夷啊,相分相随乃不重要,关键在于心意相通。’”
木空大师说到这里,停住话题,转身对冷四方蔼然说道:
“老衲和灵智子道长虽未谋面,但神交久矣。此乃为无妄而得之,妄而不得之啊!”
正是:
烛照炯然大德行,倒入三江悉辉映。
春深草绿时难齐,天南地北信为情。
木空大师在铁山寺内听冷四方、李自在、春娇讲了许多发生于北方武林中的事,得知了灵智子道长仙墓被毁盗的经过。
明月升高了,鸿山沐浴着明媚的月光。这时,一朵乌云游来,渐渐挡住了明月。
木空大师把冷四方一人领到禅房内,拿出吐火玄功秘诀,郑重地徐徐说道:
“老衲与尊师灵智子道长彼此敬仰久矣,老衲一生授徒虽多,但此玄功却从不曾对旁人提起。今日冷女侠为令师之事途经梁溪小寺,老衲无甚厚礼,就把这套吐火玄功传授给你,权且作为老衲对故人的一种感念吧!”
冷四方见木空大师诚心相授,便深施大礼,敬声言道:
“晚辈多谢大师的提携与厚爱!”
林空大师微微一话,说道:
“只要能找回入云剑诀,保得天下武林太平,老衲授些玄功于你,又有何妨?”
木空大师说着,禅坐于蒲团之上,调经潜能。
木空大师接着嚅嚅讲道:
“事事高低古难分。道家功有三千六百门,每门有一万法,法法归宗。我佛家功有八万四千法门,每法门又有言不尽的奥妙。尽管佛道两家功法有异,但天下武功最讲究百法归宗。不论是静功、动功、硬功、轻功,还是转隐、推拿、导引、布气、沉意、调息,都要做到松静自然。这套吐火玄功其实也无什么奥妙,它乃是聚百家功法之真谛,在自然状态下,回环周身气穴,达到肉、天、慧、法、佛之眼的五通功能。”
木空大师说着,闭目收思。
冷四方就见木空大师周身两百七十二处穴道间突然喷吐出灼热亮灿的三味真火。
这三味真火开始燃得杂乱无章,但很快就随着木空大师意念的空灵而聚集于口,只见木空大师口吐真火,火舌似一柄细长之宝剑,探向禅房门外。
这时,木空大师从蒲团下抽出一柄长剑,对准火舌用力砍去,只听“当”的一声,清音震耳,长剑寸断,剩下的半截立即消融,化成铁水。
冷四方从未想到过木空大师竟化无为而为有为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心里有说不出的钦佩与感谢。
只听木空大师沉声说道:
“冷女侠,你可依我口诀入定归禅。”
突然,窗外月色中人影一闪。
木空大师改用传音入密之法对冷四方平静地言道:
“练此玄功,最是危险不过,我要先打开你的任督两脉的玄关,让气力脱体而凝。然后,再导引入任督两脉,静息一天一夜,不思,不想,不吃,不喝,不烦闷,不稍动。等一会儿院子中不论有何事发生,你必须眼对鼻、鼻对口、口对心、心对神、神对意、意化气、气贯道、道依佛,万万不可枉动理会!”
说完,木空大师将吐火玄功秘诀收于佛鼎之中。
正是:
台殿青冥山月凉,义授玄功德无双。
隔界闻道总相通,秋水静处海生桑。
有时,玄功玄在外力;有时,玄功玄在心中。
任何一种玄功,只要你用心修炼,玄功之玄,便存于心间。
木空大师对冷四方说出了吐火玄功之秘后,任冷四方自行归神调息。自己微收火舌后,木空大师凝然将两掌按向冷四方的任督玄关。
一会儿工夫,冷四方玄关大开,头顶上佛光四射。
只听得门外一阵怪笑,有人狞厉喝道:
“木空秃驴,别来无恙啊!一别六十年,不想今日你果真练成了吐火玄功,佩服得很啊!”
木空大师旁若无人,静观行脉。冷四方功力稍差,刚一动念,佛光便倒逆周身。
木空大师沉着冷静地吐出一口内力之气,让这口贯注了力道的内气慢慢游向冷四方的任督玄关之处,以助功力。
门外之人见木空大师丝毫不理会,便也吐出一口内气,直射冷四方玄关之所。两股气流在冷四方玄关上方骤然相撞,顿时生化出一道紫烟,化为无形,不相上下,相生相克。
木空大师依然禅坐于蒲团之上,面色沉静,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门外之人又怪笑不已,企图让冷四方走火入魔。其实,他却不知,走火乃和吐火玄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冷四方自然不惧。入魔也不易,因为门外之人在一旁不断干扰的冷笑之音,全被木空大师的气流挡在门外。
又过了一个时辰,木空大师才收回导向冷四方玄关要穴的气流,
木空大师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内气,只见窗外明月边的乌云一下子游向一边。
木空大师轻身微送,便毫无声息地飘出窗口。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月光下,只见一个满脸胡须,面目狰狞的怪老头儿,在那里阴笑不已。
木空大师合十施礼后怫然言道:
“我道是哪方高人,却原来是六十年前的邻居、江南枭雄韦调达韦施主。不知今夜突然到此,意欲如何呀!”
这江南枭雄韦调达,六十年前也吃斋信佛,后因采花怪癖败露,而被佛门不齿。六十年前他被逐出佛门,不想今日却突然来到铁山寺木空大师的禅院,还险些坏了冷四方的性命。
韦调达“嘿嘿”一阵怪笑,一摆脏手,阴然说道:
“老秃驴,别假惺惺了!六十年前,不是你带头将我赶出佛门的吗?今日我重回此处,就是想报当年逐赶之仇!”
木空大师面无表情,徐徐说道:
“原来韦施主记性不坏啊!只是,不知韦施主的施阳术和归真术练得怎么样了,六十年前可是功绩不凡啊!”
施阳术是韦调达独家阴毒之术。他自幼便犯有采花怪癖,到了十八九岁,便到处留情。
归真术也是韦调达的独家之功。他使两盏蝴蝶灯,灯火随内功专打人身穴道。故而刚才木空大师行气之时,韦调达能与木空大师相持良久。
韦调达听木空大师提起他的拿手本领,不禁又想起当年江南采莲秀女。要知道,他此生伤害了无数的良家少女,天下武林正道但凡提起江南枭雄的名头,都深恶痛绝。
韦调达狞笑道:
“多蒙老秃驴记着,两样本事都还健在,只是用在你的身上,我可毫无兴趣。这六十年,我倒是又练成了追风术和锁骨神功,老秃驴想不想领教领教?”
木空大师朗声说道:
“阿弥陀佛!老衲一生潜心修行,为的就是铲除奸佞。六十年前老衲将你逐出佛门,实是希望你悔过自新,可谁知你恶性不改,依然如故。尽管你后来躲过了南侠无双的追击,但今天老衲岂能再放过于你!”
只见木空大师缓缓脱去木棉袈裟,露出精瘦的臂膊。木空大师沉气于掌,两眼放射出炯炯之光。
正是:
月冷霜清出佛门,醉阑落日几黄昏。
追风逐月终不悔,命绝铁山了无尘。
六十年来,曾从南侠手中逃掉的江南枭雄韦调达,今日突然出现在梁溪少锡城鸿山南麓铁山寺住持木空大师面前,并大言不惭地扬言自己已练成了追风术和锁骨神功等,声称要报六十年前的逐门之仇。
只见木空大师沉气于掌,但面上仍然十分谦和。
韦调达一声怪叫,整座鸿山都仿佛为之一震。
此时,木空大师的僧众徒弟和李自在、春娇等人都闻声来到禅院,众人将韦调达团团围在当中。
韦调达似乎十分得意,非但一点也不惧怕,反而觉得很有面子。他调理得当,运气于右手中指,指风环扫,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上、下十方一绕。
众人顿时只觉气脉不畅,仿佛自身的功力都被韦调达牵引而去。只有李自在和春娇等少数几人功力深厚,没有被韦调达所引动。
韦调达将右手中指又朝空中一立,众人只感到风声从林中、涧中、山前、山后奔涌而至,一时间风声大作。最奇怪的,是风中似乎还夹带着沉锤法术,撞击着人身穴位,一些功力浅的当即就昏死过去。
木空大师也不曾见过这等邪气之功,他只是觉得众人在一旁,似乎成为韦调达源源不尽的内力之源,而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当即,木空大师朗声说道:
“各位施主、僧众,请速速退出禅院吧!”
木空大师说完,闭目收思,以暗气护体,让意念周游于全身穴道。顿时,只见火光一闪。
木空大师将意念放得空灵而聚火于口,三味真火炼金融意,一股火剑直撞向韦调达作法骤起的迅猛的风舌。
只见火剑风舌云翻雾绕,交融在一起。往来的鹰鸟一飞近铁山寺,立时焚烧而亡。
木空大师和韦调达一直斗到东方欲晓,也未见胜负。只见两人的头顶烟云袅袅,木空大师面色蜡黄,韦调达则面色紫黑。
撞在一处、缠到一起的火剑风舌,依然相持在两人中间。
再说冷四方屏息静心,调经理意,任督之门洞开于天,佛光闪烁,光环灼灼。
她已经全然进入忘我境界。只是任凭气脉自行调息,仿佛她的灵魂早就出体而站在一旁观看自身的躯体经脉在循环往复。
即有此意,必有其果。
冷四方突然感到灵魂确确实实已经游离于肉体,在佛光中静静地沐浴。
这时,灵魂突然受到外界一股强有力的正逆之气流的冲撞,自然而然地反生出抗力来。
因为冷四方此时的意念之气、灵魂之感和木空大师同为一体,木空大师凝结于木柱上的内力气息依然保护着冷四方的玄关之门。
所以冷四方的灵魂一遇上正逆气流,便立即加入到木空大师吐火玄功的力道之中。
有因必生果,有果必有因。只听得院中忽然有人惨声狂叫,“咕咚”一下跌倒在地……
冷四方的灵魂此刻已经深明吐火玄功的真谛,所以当它一经加入到木空大师的气息之列,就听到院中有人惨叫一声,随后重归宁静。
院中相斗的木空大师和韦调达本来功力相当,难分胜负,不论哪一方面的力道此时若稍有加强,强大的内力都会震断对方的心脉。
木空大师正在与韦调达相持之际,突然感到自身的力道意外地变得雄浑强烈。
木空大师还未来得及思索,就听见韦调达一声惨叫,心脉立断,口、眼、耳、鼻之间突然喷出从心脉间逆行迸射而出的血浆。
木空大师收回悬掌,慢慢站起,他此刻心脉间也隐隐感到内力不匀。
他睁开眼睛,看见韦调达满身是血,虽已气绝,但意念还驱使着肉体在地上翻滚呻吟。
他心中不忍,急忙上前几步,抓住韦调达的手腕之脉,仍想替他招回神游之魂。
但是,万万没有料到,当木空大师刚刚抓住韦调达的脉搏,韦调达意念之中一息尚存所支撑着的力道,催动出了以意念支撑着的锁骨神功,立时将木空大师的手臂紧紧锁住。
木空大师危在旦夕。
呜呼,“人善被人欺,马善遭人骑”。
然而,善良有何过错?
善良是人性中可贵的情感,却也是人性中致命的弱点。
正是因为木空大师存在着这种弱点,才导致被韦调达一招挟持成功。
看来,江湖之上,凡事不可过于善良;过于善良,则不免显得迂腐、呆板。
正是:
慈心大发诚自怜,自古感恩难结缘。
世上一命还一命,分明爱恨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