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小十六
一夜好眠,第二天起来我神清气爽,暗暗为自己加油后来到福晋帐中服侍这两位主子。夏荷已经在帐外等侯,却没有进去,我识趣地跟着她一起站在帐外。
“来人。”过了一会,胤禛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跟着夏荷一起进去,这两位刚起来,夏荷习惯性地去服侍福晋穿衣梳妆,剩下胤禛只穿着中衣坐在床边等着。我暗暗打量,看这情形是要我去侍候这位爷了,长这么大还没侍候过男人起床,还好他们穿得保守,没有春光外泄。我拿过搭在一旁的衣服,迅速回忆着他穿上的样子,不算复杂,他站了起来,我转到他背后,把外衣展开,这位大老爷随意地把手一伸,没有自动套进衣袖的意思,又不是小孩子,连穿衣都要人帮。我算得上粗鲁地把衣袖套入他的右手,扯好后又帮他套上左手,再转回他前面,拎着衣领帮他拉平,扣上扣子。他的个子挺高的,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他的下巴线条很坚毅,如同他的性格,硬梆梆的。完事后我退过一旁,他却没动,怎么了?哦,忘了腰带了。我找到腰带,圈过他的腰,还好,他没有小肚子,帮他系上。皇子就是皇子,腰带上也要镶玉,我暗自腹诽。
总算帮他穿好了,夏荷还在帮福晋梳头,我无聊地站着。
“咳咳”,胤禛轻咳两声,嗓子不舒服吗?见他好笑地看着我,我莫名地回望他,不舒服找医生,看我干嘛。
“头发。”胤禛坐到椅子上。
头发?哦,刚睡起来头发是有些乱,我看看他的月亮头,唉,他们怎么就喜欢这种发型呢?害得清末的中国人被外国人说是猪,后头都披着猪尾巴。强烈谴责他们!
他的意思是要我帮他梳头?他眼中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梳就梳,不就是梳辫子吗?姑奶奶我别的不会,就会梳辫子!
一个大男人,干嘛留那么长的头发?一点都不方便。打散他的发辫,竟然比我的还长,真没天理。
怕扯疼他,我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以前我经常幻想:早上醒来,坐在窗前明亮的梳妆台前,沐浴在晨光中,让心爱的人温柔地帮我梳理一头青丝,那该多浪漫。可现在,却是我帮这位大爷梳头,唉,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啊。不过,他的头发保养得不错,乌黑光亮,不干枯不开杈,用的什么洗发水?
“今天去骑马,小心点。”梳好了头,胤禛突然开口,还不经意地扫了我一眼。
“是,谢爷关心。”四福晋柔柔地答。
我才发现福晋今天穿得有些不同,不是往日穿的直筒旗装,换了一种束腰短袍,里面穿了窄脚的长裤。这么一看,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一直见到的福晋都是稳重沉静带着些柔弱,没想到她竟会骑马。我顿时万分羞愧,自己连马都没摸过,我堂堂一现代女性输给了三百年前的古代女人,丢脸啊。
更让我羡慕的是福晋还有自己专属的马,一匹高大、浑身乌黑毛发的骏马!见到下人为福晋牵来的马,我羡慕得差点没流口水。
跟着福晋来到女眷们集会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等着了,悄悄问了夏荷才知道原来每次出来都会安排女眷们也去跑跑马,打打猎,以示不忘本。
这些平日里娇娇娆娆的女人今天一个比一个帅气,特别是八福晋,一身火红的骑装,身下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把周边的女人都比了下去。
福晋利落地翻身上马,“秋月,我们没那么快回来,你不用在这里侍候,先回去歇着吧。”
“是。”我顺从地答道。
“秋月?”八福晋骑在马上,犀利的目光向我扫来,“都说四嫂贤慧,没想到对奴才也这么好。不过,我要奉劝四嫂一句,对奴才还是严点好,省得那些个狐媚不知羞耻的勾三搭四,坏了你四贝勒府的名声。”
八福晋此话一出,很多人都露出暖味的笑意,谁都知道她对八阿哥管得很严,身边连有点姿色的丫环都不准留。五福晋尴尬地轻咳,“八弟妹多虑了,谁不知道四嫂对下人是恩威并施。”
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福晋不过是随便的一句话引来她这么大的反应?
“多谢八弟妹的关心。”福晋淡淡笑着,掩饰着心中的不悦,“秋月你先下去吧。”
“是。”我再次应道,行礼离去。
八福晋这么泼辣的性格,倒是和八阿哥截然不同,或许这就是互补型吧。
一大早的,回去睡觉简直浪费光阴,我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也不知走了多远,喧嚣已远远地抛在身后,一眼望去是无边的草原,纯净的天空上白云朵朵,五月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心情顿时变得无比舒畅。
“啊…”我放声大喊,高兴地转起圈来,直到头昏眼花跌倒在草地上,顺势躺下,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天地间安静得仿佛只剩我一人。要是能留在这里多好,不用回去面对那群假人。
闭上眼,我轻轻地哼着:“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我愿放弃了财产,跟她去放羊…”能随心爱的人儿一起在大草原上自由自在地牧马放羊,还有什么抛不下?
“你歌儿唱得真好听,你是谁?”我猛地睁开眼,一张稚气的红扑扑的苹果脸出现在我的上方,亮晶晶的双眼兴奋地盯着我。见我突然睁开睛,他吓了一愣,随即又笑容满面。
“十三哥说这草原上有美丽的仙女,你是吗?”一个小男孩牵着匹褐色的小马蹲在我面前。
呵呵,我像仙女吗?我飘飘然。
十三哥,看来他应该是康熙的儿子,我回忆着宴会上他坐的位置。
“十六阿哥吉祥。”我爬起身,笑盈盈地向他行礼,“我不是仙女,我是四贝勒府的人。”
“你跟着四嫂来的吗?你叫什么名字?”他跟着站起身。
看他的年龄也不过十岁左右,圆圆的脸蛋上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单纯又可爱,我柔声答:“是的,我叫秋月。”
“你还会唱什么歌?唱给我听好不好?”他期盼地看着我。
“好啊,你先坐下。”我坐回草地上,他看看草地,又看看我,亦跟着坐下。
我把记得的草原歌曲一首首地唱下去,“草原牧歌”、“吉祥三宝”、“美丽醉人的科尔泌”、“嘎达梅林”……直唱得累了才停下。
“好了,我要休息一下了。”我喘口气,“十六阿哥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十六阿哥听得开心,爽快地对我说:“昨天狩猎时十三哥得了皇阿玛赏,我也要像十三哥他们一样做个勇敢的巴图鲁。”边说还边举起手上拿着的小弓箭。
又是一个想当巴图鲁的小孩,我突然想起弘晖,要是他还在,也一定在刻苦学习,勤练骑射吧。
“十六阿哥长大了一定会像你十三哥一样是个勇敢的男子汉。”挥去心头的淡淡哀伤,我诚心鼓励着眼前这个小男孩。
“可是,我今天出来还什么都没打到。”十六阿哥有些气馁。
“那是因为你还小,力气还不够,等你长大了,一定能打中的。”我安慰他,发现他白嫩的手指上被弓弦勒出一道红印。
我心疼地拉起他的手,轻轻吹着,“疼吗?”
“不疼。”十六阿哥的小脸红了。
“十六阿哥真勇敢。不过,有时候我们做事也要量力而行,还要懂得保护自己。你现在年纪还小,更重要的是要多学习知识,等你长大一点再习武,那样会比较好。”我微笑着耐心地对他说。
“可是十五哥也开始练射箭了。”他倔强地说。
小小年纪就学会争强好胜了,真是的。“那十六阿哥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啊,你看你的手,都受伤了,要是伤得不能再拉弓,不是更练不好了吗?而且,你额娘和阿玛见了也会心痛的。”
“十六弟,你这是在干什么?”身后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胤禛、十三阿哥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我们,十三阿哥好奇地问。
“四哥、十三哥。”十六阿哥有些害怕,站起来后紧张地扯着我的衣袖。
“四爷吉祥,十三阿哥吉祥。”我朝他们行礼。
“快回去吧,趁阿玛还没有发现。”胤禛冷冷地对十六阿哥说,仿佛没见着我一样,我自动自觉地直起身。
“是。”十六阿哥忙答,熟练地翻身上马,他偷偷看了眼胤禛,又望望我,“秋月,我先回去了。回去后我到四嫂那找你。”
“好。”我笑眯眯地答,对他挥挥手。
“你还不回去吗?”胤禛不悦地问我。
“就回了。”我拍拍身上的草屑。
“你的马呢?”十三阿哥在一旁问。
“我没骑马。”
“那你怎么回去?”
我奇怪地看着十三阿哥:“怎么来就怎么回去啊。”
十三阿哥笑了:“那你怎么来的?”
这不是废话吗?“自然是走着来的。”
“你打算走着回去?”十三阿哥满是趣味地问。
这不明摆着吗?四个人,三匹马,难道他要把马让我?
胤禛不出声。
“十六弟,你过来,把你的马让给她。”十三阿哥对着十六阿哥说。
“是,十三哥。”十六阿哥应了,想翻身下马。
“呃,不用了。”我汗颜,就算给我我也不会骑,虽说十六阿哥骑的是匹小马,但我还从未骑过马,这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听了我的话,胤禛扯扯嘴角,十三干脆转过脸去偷笑。
“秋月,你不会骑马吗?”十六阿哥问。
都说童言无忌,我想掩饰都掩饰不了:“是,我不会。”
“呵呵。”十三阿哥笑着对胤禛说,“那就只好辛苦四哥了。”
什么意思?要我和他同骑一匹马?还是免了吧。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我走回去就行。”
没料到我会拒绝,十三阿哥一愣。
“上来。”胤禛寒着脸瞪着我。
能不能不上?我看着他。
你敢不上来试试?胤禛的脸越发冰冷,我差点打了个冷颤,乖乖的走到他的马旁。
胤禛伸出手,一把将我扯上了马,我坐在他身后,前胸贴上了他的后背,我有些发窘,悄悄往后挪,马儿突然不耐烦地打个响鼻,在原地转了个圈,我吓得一把抓住胤禛的衣襟。
“再退你就要掉下去了。”胤禛带笑的嗓声从前面传来,我只好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走吧。”胤禛淡淡说了声,十三阿哥和十六阿哥驾地一声策马朝营地奔去,胤禛带着我,稍稍放慢了速度,跟在他们身后。
一路无话,回到营地,胤禛突然开口对前面的十三阿哥说:“十三弟,你送十六弟回去。好好管教一下那些玩忽职守的奴才。”
“是。”十三阿哥朗声答。
“秋月下次你再给我唱歌儿,我教你骑马。”十六阿哥不舍地对我说,说完看了看胤禛缩了回去。
我从胤禛身后探出头,看着十六阿哥,高兴地说:“好。”
十三阿哥和十六阿哥渐渐走远,我突然发现只剩我胤禛两个人,不由得有些紧张。
“唱歌?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唱歌?”
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我没有哼声: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以前是九阿哥,现在是十六阿哥,下次又会是谁?你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对待皇子的吗?”
“只是凑巧碰上的。”我小声地嘀咕。
“你给我安份点。”
我怎么不安份了?我偷偷对他的背瞪了一眼。
“下去。”他停了马。
唔?我一愣,才发现差不多到帐蓬前了,笨手笨脚地从马上爬下来,待下了马,胤禛又骑着马走了。
肚子好饿啊,一大早就出去,现在都过中午了,饿得我都前胸贴后背了。
回到帐蓬,夏荷不在,幸好她帮我留了饭,虽然已经冷了,但我还是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下次应该带些糕点在身上才行。
难以承受的英雄救美
十六阿哥的性子跟十阿哥一样,说风就是雨。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他就兴冲冲地来到四福晋帐内,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四嫂。”他们齐声对着福晋喊。
“十五弟、十六弟,怎么一早来了,找你们四哥吗?”福晋温和地对着他们问。
“不是找四哥。”十五阿哥看起来比十六阿哥要稳重些,十六阿哥不等十五阿哥说完已经急急地争着开口:“四嫂,我们是来向你借秋月的。”
“借秋月?”福晋看看我,“借秋月干什么?”
“我们想让她陪我们玩。”十六阿哥略带撒娇地冲到福晋身边,“四嫂,您就让秋月陪我们玩玩嘛。”
“这……”福晋有些为难,“这要问过你们四哥才行。”
“四哥昨天已经知道了。”
“他已经知道了?”福晋微愕,“他同意了?”
“四哥没有反对。”十六阿哥狡黠地说。
“那,秋月,你就好好去陪陪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要小心,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知道吗?”福晋吩咐着。
“是。秋月知道。”陪小孩子玩总比陪福晋去见那群女人好。
“谢谢四嫂。”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齐声道谢,说完,十六阿哥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往外走。
再次丢脸地与十六阿哥共骑一马来到处阴凉僻静处,十六阿哥邀功似地对十五阿哥说:“十五哥,秋月真的会唱很多好听的歌,不信你让她唱给你听。”
十五阿哥红了脸,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怀疑被别人当面告诉当事人,觉得不好意思:“十六弟,我哪有说不信?”
“你就是不信嘛。秋月,你再唱给十五哥听。”十六阿哥心急地想证实自己没有说谎。
我瞄了眼跟在他们身后那两个像看怪物一样看我的随从:“十六阿哥,你们能不能让你们的随从先退下。”
“不行,四哥说我们到哪他们都要跟着,不然不仅要重重惩罚他们,还要连我们一起罚。”十六阿哥有些后怕地说。不知胤禛对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单凭他那张脸就够这两小孩怕的了。
“那你让他们离远点。”我可不想被他们听到我们的谈话,然后回去打小报告。
十六阿哥和十五阿哥对望了一眼,十五阿哥板起小脸,对那两人严肃地说:“你们退远点。”
还别说,十五阿哥这么一板脸,真有几分皇子的威严。
“是。”那两个随从应了,远远地退到几百米后。
“好了,你们想听什么歌?”我望着十五阿哥问。
“什么都行。”十五阿哥也露出热切的神色。
“秋月,唱那个一起去放羊那首歌。”十六阿哥在一旁嚷。
“十六阿哥,那是《草原牧歌》,不是一起去放羊。”我好笑地更正,开始放声唱:“辽阔草原美丽山冈群群牛羊…年轻人哪,希望我能够和你一起和你一起看护牛和羊…”唱了两遍,到最后,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也跟着唱:“年轻人哪希望我能够和你一起和你一起看护牛和羊……”
想不到他们对音律这么敏感,我开心地让他们跟着我再唱一遍,这一次,他们大概也跟得上了,一首歌才教几次他们就会了,真是聪明。
我心念一动,“两位小阿哥,我再教你们一首。”
“狼烟起,江山北望…堂堂大清要让四方来贺。”
一曲唱罢,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神情激昂,异口同声,说:“秋月,我们要学这首。”
我就知道,这些个从小想当巴图鲁的人一定会喜欢这种歌。花了不到半个小时,这两个小孩已经记下了这首歌,可惜他们还是童声,唱不出那种悲壮豪迈的感觉,但他们脸上坚毅的表情还是很让人感动。
“秋月,你怎么会唱这么多好听的歌?”十五阿哥彻底服了,一脸羡慕地说。
“呵呵,我也是听来的。不过,我教你们唱歌的事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为什么?”他们齐声问。
“因为我只是个小奴婢啊,怎么能教皇子呢?那是犯上的。好了,歌也唱了,十六阿哥是不是要开始教我骑马了?”我可不想再当“乘客”了。
“好。”十六阿哥爽快地答。
“秋月,你不会骑马吗?”十五阿哥好奇地问。
不会骑马真有那么稀奇吗?我哀怨地望着十五阿哥,说:“十五阿哥,奴婢也不是什么都会的。”
十五阿哥再次涨红了脸。
我见状大笑,真是可爱的小孩:“没事啦,不就是不会骑马吗?等会你们教我不就行了。”
十五阿哥不好意思地笑了。
“喂,你们把我们的马牵过来。”十六阿哥对着远处的随从招手,大声喊。
那两个随从把他们的马牵了过来,十五阿哥再次让他们退下。
我感激地对他笑笑,感谢他让我不用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好了,秋月,你骑我的马。”十六阿哥拉着他的马说。
我走到十六阿哥那匹褐色的小马旁,那马只比我的腰高一点点,看着也温驯,我放心地摸摸它的头,“好马儿,呆会可别把我摔下来。”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又同时笑了,我瞪了十六阿哥一眼,“拉好了,别只顾着笑。”
学着他们的样子,我左脚蹬着马蹬,双手攀上马背,一用力,翻上马背。
“秋月,你已经会上马了?”十六阿哥问。
“当然,没骑过马也见过骑马的。”我得意地说,那马儿突然动了动,我吓得“啊”地叫了声:“十六阿哥,你可拉好了。”
“没事,你放心。”十六阿哥拉紧了马,“好了,我要牵着它走了,你可要扶好。”
我小心地扶着马鞍,紧张地僵着身子坐在马上。
“秋月,你别紧张,放松点。”十五阿哥跟在一旁指点着。
有幸由堂堂两位皇子亲自教骑马,听着还挺不错,可惜只是两个小屁孩,不免有些煞风景。
十六阿哥慢慢牵着马儿走,马背一颠一颠的,总感觉心里没底,我随着马儿晃啊晃的,慢慢适应着。
“秋月,怎么样?好点吗?”十六阿哥问。
“还好。”我随口应道。
“来,你学着自己拉缰绳。”十六阿哥把缰绳交到我手上。
“没问题吗?”我拉着绳子,担忧地问。
“没问题,就这样拉着绳子让马儿慢慢地走。”十五阿哥说。
我小心地拉着绳,马儿很听话,慢慢地走着,我逐渐放松了心情。
“秋月,你试着轻轻夹紧马肚子。”十五阿哥又说。
我试着夹紧,马儿开始小跑起来,我忙放松,马儿又恢复走姿。
“秋月,不要怕,它不会跑太快的。”十六阿哥说。
我再次夹紧,马儿又开始小跑,跑了一小段路,我逐渐适应马儿的节奏。原来骑马是这么简单,我心中暗暗得意。
“十六阿哥……”我转头一看,却发现那两个小孩远远的落在我后面,我不禁有些惊慌,“你们怎么离那么远?”我大声朝他们叫,双脚不由自主地夹紧了马腹,马儿一个发劲冲了出去。
“十六阿哥,救命啊。”我顾不得太多,惊慌地乱叫。
“秋月,你别跑那么快。”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欲哭无泪,不是我想跑这么快,是马儿不听话啊。
我伏下身,死死抱着马儿的脖子,一个劲地叫“慢点,慢点。”马儿却不理我,越跑越快,耳边风声呼呼地响。老天爷,你不是想玩儿我吧,又要把我弄哪去?想把我摔死然后又丢到另一个陌生的世界吗?还是知道自己错了要把我送回去了?
“秋月,秋月……”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我曾经设想过很多种离开这里的可能性,但从未想过是骑马摔死的,而且还只是匹小马,说出去都丢死人了。罢了,反正在丢死人之前我已经先摔死了。我紧闭上眼,趴在马上,剧烈的颠簸令我头昏眼花。
“秋月,慢慢直起身,拉紧缰绳。”身后传来急速的马蹄声。
是谁?拉紧缰绳?缰绳呢,我下意识地拉了一下,还好,缰绳还缠在手上。
直起身?怎么直?我艰难地抬起来,眼前的景物在飞快地往后退,我心闷欲吐,马蹄声越来越近,我狠狠地一拉缰绳,马儿高高扬起前蹄,高声嘶鸣。只觉一阵天翻地覆,我再也无法坐稳,直接从马上跌下来。完了。
即将坠地的一瞬间,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箍着我,接着只听得一声闷哼,我被人搂着滚出老远。
“你没事吧,伤着哪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待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九阿哥躺在我身下,脸上苍白得不见半丝血色。
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似的,左肩痛得让我几乎难以呼吸,我挣扎着想撑起身,手一软,又跌回他身上。
“怎么了?”他惊慌地问。
“没事,只是有点手软。”我对他挤出一丝笑容。
“秋月,你没事吧。”十阿哥冲到我们身边,翻身下马,半跪着将我从九阿哥身上扶起。
“我没事。”
“九弟,你没事吧。”八阿哥担忧地问。
对了,刚才好象听到他闷哼了一声,不知摔到哪里?我忙看向九阿哥:“你没事吧,受伤没有?”
九阿哥皱着眉爬起身,右手不自然地弯着,手肘处已是一片殷红。
“你的手……”我心一惊,想拉过他的手看仔细,他一闪身,我拉了个空。
“你……”我愕然。
九阿哥脸上闪过懊恼的神色,恶狠狠地说:“你在搞什么鬼?”
“我,我只是在学骑马。”我结结巴巴地说,不知为什么,面对他责备的眼神,我莫名的心虚。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也冲到了,两张小脸同样的惨白,眼眶通红,“秋月,你没事吧。”
吓到他们了,我忙朝他们咧咧嘴:“我没事,别担心。”
“还是回去让太医看看吧。”八阿哥淡淡地说。
“我不用。”我忙说,微微动了动手脚,除了左肩比较痛外,别的地方倒没什么大问题,估计也就是擦伤,“倒是九阿哥要快点回去……”
“不用你管。”九阿哥打断我的话。
他怎么了?这么凶。
“九哥,你怎么了?”十阿哥奇怪地问。
“好了,还是快点回去吧。”八阿哥亦发现了九阿哥的伤,“九弟,还能骑马吗?”
“行。”九阿哥阴着脸说,一转头,他狠狠地对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说:“你们不许再让她骑马!”说完,还冷冷地扫了眼跟着他们的随从,那两人刹时吓得发抖。
“知道了,九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吓得齐声应道。
九阿哥翻身上马,左手持缰绳:“上来。”
对我说吗?见他瞪着我,我瞄瞄他的右手:“不用了,我还是坐十六阿哥的马回去就好。”
“九弟,你受伤了。”八阿哥提醒他,“十六弟,你上马吧。”
十六阿哥乖乖上马,八阿哥扶着我的腰,把我托上马坐到十六阿哥的身后。
“谢谢。”我看看九阿哥,他还阴着脸,“八阿哥,今天的事能不能不让别人知道?”
要是传到胤禛的耳里就麻烦了,而且,九阿哥还因为我受了伤,我死几次都赔不了。
“放心。”八阿哥微微点头,“十六弟,走吧。”
十六阿哥驾着马儿慢慢往回走,十五阿哥紧紧跟在一旁,一副怕我再跌下马的样子。见他们也吓得够呛,我不得不再次声明:“我没事,真的,以前学滑冰的时候摔得比现在重多了。”
“对不起。”十六阿哥闷闷地说,头也不回。
“好啦,都说没事了。”我回头看,八阿哥他们远远跟在我们后面,想到九阿哥手上那片刺目的殷红,我不由得揪起心。
“十五阿哥,你可以帮我去打听一下九阿哥伤得重不重吗?”
“好。”十五阿哥答道。
初遇太子
回到帐内,夏荷不在,打发掉两位小阿哥,我脱去外衣检查身上的伤口,手上和脚上有些擦伤,不严重,只是肩膀那里淤青一片,看着挺吓人的。
出来时没料到会受伤,不知夏荷有没有带药品出来,只能等她回来再问她要了。
身上又累又痛,我歪在帐内休息。九阿哥的手不知怎样了,会不会骨折?忆起他苍白的脸,一定很痛吧。那天晚上我才重重伤了他的心,今天,他又因我伤了手,难不成我是他的克星?我倒宁愿他像他口中说的那样恨我,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舍命相救。不是说他很风流吗?为什么我认识的九阿哥却是个情深意重的奇男子?我虽然喜欢他,但那只是对朋友的喜欢,没有那种怦然心动刻骨铭心的感觉。我该如何回应他的一片真心?
正烦恼,帐外有人在问:“秋月姑娘在吗?”
是谁找我?我忙整理好衣服走出帐外,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环站在那里。
“我就是秋月。”
“主子让我送药给你。”她上下打量着我,递过一个漂亮的白瓷瓶,“主子说了,只要每天薄薄地涂一层在伤口处就行。”说完转身就走。
“哎,你主子是谁啊?”我忙问。
她头也不回,径自走了。
知道我受伤的就几个人,十阿哥、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要送药也不会搞得这么神秘,八阿哥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应该不是他们,那就是九阿哥了,怎么又是他?
回到帐内,我打开药瓶,里面装着透明的药膏,还带着淡淡的香味,挑出一点涂在伤口,立时感到一阵清凉,痛感顿消,真是好东西。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又跑到我帐里。
“太医说九哥的伤没大碍,只是右手这几天会不大方便。”十五阿哥说,“皇阿玛派人问了,九哥说是自己不小心弄的。还有,这是治伤的药,给你的。”
谢天谢地,他没事。
“这是我跟嬷嬷要的伤药,你擦了就没事了。”十六阿哥也递过一瓶药。
我不客气地收下这两瓶药:“好了,消息说了,药我也收了,你们也该回去歇着了。”
“那我们走了,你好好歇着。”十五阿哥扯着还想留下的十六阿哥走了。
估摸着到吃晚饭的时间,我来到福晋帐内,侍候胤禛和福晋吃完饭,我端起夏荷泡好的茶递给胤禛。
“秋月,今天侍候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没出什么岔子吧。”福晋突然问。
我手一抖,差点没把茶洒到胤禛身上,胤禛手快地接过茶,瞥了我一眼。
我端起另一杯茶递给福晋:“没出什么事,就是陪两位阿哥玩了一会。”
“那就好。”福晋淡淡地说。
吃过饭,胤禛还要去康熙那,福晋就在帐内歇着,她说我白天陪两位阿哥累了,可以先回去,我忙告辞出来。
出了帐,却见胤禛远远站着,在等我吗?见他正看着我,我只好迎上前去:“四爷找奴婢有事?”
他没有回答,径自往我住的账蓬走去,入到帐内,他问:“你受伤了?”
他怎么会知道?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他又说:“你身上的味道。”
没有什么味道啊,我擦那药是香的,没有药味:“爷闻得出来?”
他露出个讥笑:“那是琉球国上贡的上好伤药,这次临行前皇阿玛只赏了额娘和宜妃娘娘,前两天狩猎时十四弟的手受了伤,额娘帮他擦过。你那个药不可能也是额娘给的吧。”
果然是九阿哥。干嘛要把这么好的药给我,他自己却不用?
“今天九弟也受伤了,跟你有关吗?”
“奴婢从马上摔了下来,是九阿哥救了奴婢。”面对他犀利的目光我不敢撒谎,反正以他的手段要知道也不难。
“哼。看来九弟对你果真是不同。”
是真的不同,我也明白了,还能说什么?我或许只把他当朋友,但他却未必那么想。
“如果不想惹麻烦,我看你最好不要再擦那个药。”
“知道了。”我闷闷地答。
他看了看我的左肩,“这两天你不用去福晋那了。”
“谢四爷。”
胤禛走后没多走,他的贴身太监高无庸也给我送了瓶药,看到他给的药,想起九阿哥给的,我不由得叹气。九阿哥人不是说不好,也不是说我知道他悲惨的结局所以疏远他,其实有他那么帅的男朋友也挺有面子的,只是我从未没想过会在这里谈恋爱,更没想过要和别人的丈夫谈恋爱。
握着九阿哥送的药,觉得放哪都不合适,只好随身带着,有机会再还给他。
肩上的伤有些重,虽然上了药,还是隐隐作痛。在帐里躺了一天,期间两位小阿哥可能是因为内疚,来看过我一回,不过怕被人发现,我只让他们坐了一下子就走了。听他们说九阿哥今天也留在帐里休息,不过他那里肯定比我这里热闹,他是皇子,关心探望的人自然不会少得了。
到了晚上,可能是白天睡多了,刚过了三更就醒了,再也睡不着,听到旁边夏荷发出微微的呼吸声,睡得正香,我干脆走出帐蓬,途中遇到巡逻的侍卫,我出示了四贝勒府的通行牌,他们也就没问。
走出营区,我坐在一个小土丘下,仰望星空,古代草原的星空特别的澄净,如同一面黑色的天鹅绒上镶嵌着的钻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偶尔,还有流星划过。明知对着流星许愿是不可能实现,但我还是许了一次又一次的,每一次都是希望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就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不知过了多久,正准备回去,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我忙静止不动。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土丘上站定。
良久,一个颤抖的稍嫌尖锐的声音响起:“太子爷,请您还是回去歇息吧,这里风太凉,要是皇上知道会降罪奴才的。”
“滚。离爷远点。”太子冷冷地喝道。
原来是太子爷。说到康熙的这个太子,他的一生真的很可怜,一出生就被封了太子,却又遇上康熙这种长寿的皇帝,当了几十年的太子都转不了正,还有一大群出色又野心勃勃的兄弟,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简直让他变成活生生的箭靶,稍有差池就会授人以柄,地位不保不说,连小命都不保。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他,在这么巨大的压力下他竟然撑了几十年不变疯,也算是个狠角色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时穿得太少,虽说是夏天,可草原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本想呆一阵子就走的,却遇上太子赖着不走,怎么办?手臂已经冷得起了鸡皮疙瘩,鼻子一阵痒痒,我忍不住打了个阿嚏。
“谁。滚出来。”
这下完了。我认命地站起来,远处太子的随从迅速围了上来,出鞘的刀剑闪着冷冷的白光。
“奴婢见过太子,太子吉祥。”
“你是谁?竟敢躲在这里图谋不轨?”
“禀太子,奴婢并非图谋不轨,奴婢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是我先来的,要不是你,我早就走了。
“哼”太子冷哼一声,一挥手,他的随从退了下去,“你都看到了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他不是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这里吗?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看,我不禁有些发愣,在清冷的月光下,他脸上竟然残留着泪痕?他哭了?
仿佛发现自己的秘密被揭穿,他恼羞成怒。
记起好象书上说过什么太子骄纵、暴戾,对臣民百姓,稍有不从便任意殴打甚至虐杀。但眼前这个暗自伤心落泪的太子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怎么看都不像那种暴戾之人,难道说传闻有误?
“奴婢只看到了一个伤心的男人。”我该死的同情心又在泛滥。
“大胆狗奴才,不怕爷杀了你。”太子怒喝。
“太子要杀奴婢,奴婢自然是怕的。只是不知太子为何要杀奴婢?”
“你说呢?”太子眯眯眼,浑身散发出阵阵戾气。
“难道是因为看奴婢到太子爷落泪了?”我直视太子的眼睛,“喜怒哀乐是人之常情,开心就笑,伤心就哭,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连这都不能,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开心就笑,伤心就哭?”太子低喃,身上的戾气一下消失无踪,随之显得失落不已,他不再看我,仰望星空,突然他一阵轻笑,我忍不住皱眉:他的笑声比哭还难听。
身为太子,他也许是真的连哭都不能吧。
“你这是什么表情?”
啊,我回过神来,发现太子的脸竟已凑到我跟前,漆黑的眼眸直盯着我。
“你这是可怜我?”他不屑地说,“小命都快不保了,竟敢可怜爷?”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却感觉不到他的杀意:“您做了这么久的太子,一定累了吧。”我莫名地冒出一句。天啊,我八成是被冻晕了头脑,竟敢胡说八道。
“你认为我会累?你不觉得当太子很风光?”他脸色古怪,连语气也变得古怪。
“高处不胜寒。风光不过是外人眼中所见,事实只有您自己知道。”死就死吧,我照直说。
他低笑:“你说的话很有意思,从来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反正都要死了,起码把话说完,“您是太子,无论做什么,做得好是应该的,做不好就是你的错,整天这么战战兢兢地活着能不累吗?其实我很佩服你,竟然撑了这么久还不倒。”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是诛九族的大罪?”他审视着我。
诛九族?如果诛九族的话,包不包括他在内?如果胤禛算是我的“丈夫”的话,他可是我“丈夫”一族的。我笑。
“你笑什么?”
“奴婢在笑奴婢的九族有什么人,不过无凭无据的就要诛奴婢九族,怕是没那么容易吧。如果我不承认呢?”
“本太子说的就是凭据。”他轻哼。
“哦。”我忘了这是皇权时代,太子说的话谁敢质疑?
“怕了?”他讥笑着问。
我撇撇嘴,还能由得我怕不怕吗?
“你叫什么名字?”
对了,他不知道我的名字,只要我躲起来,他找不到我还诛什么九族?他不可能去抄四贝勒府吧。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你?”他痞痞地笑,和九阿哥倒有几分相像,不愧是兄弟。
我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他是妖精啊,连我心里怎么想的都知道?
“阿嚏。”冷风一吹,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大大的阿嚏。
他轻轻一笑,“走吧,别没等爷杀你你倒自个先冻死了。”
不杀我了?我心里直乐,利落地福身,脆声答:“是,奴婢告退。”说完,怕他后悔,我转身就走。
“以后别这样说话了,小心你的脑袋。”他嘲笑着在我身后说。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回头:“是。谢太子爷提醒。”
太子又是一阵轻笑。
为什么我只是出来看个星星都会遇上麻烦?都怪康熙生得太多儿子,去哪都能碰到。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呆在帐里好了,幸好出来时带了几本书,要不然真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