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夜 The last night 2.母亲

我愿可为骑士,即便不披甲胄,手无长枪,也要横身在岁月和母亲之间,腐皮蚀骨,不退一步。

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道理,没有道理的是为什么会综合在一起。

就像别人跟你说他的人生,你永远只能听到一面,就算在偶然的机会下翻转了另外一面,让你整幅画卷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们把这些每个人拥有的节点,叫做隐私。

隐私是一个人的故事,故事是一群人的隐私。

大刘高考前,母亲失足从河堤上摔下去,没有苏醒,变成了植物人。原本名列前茅的大刘,被严重影响了高考成绩,最后勉强上个二本。

他还有个弱智妹妹,基本丧失劳动能力,家里曾经想让她学个简单的手艺,都不成功。这样父亲的压力很大,既要供儿子上大学,还要照看植物人老婆和弱智女儿。

幸好四年就这么挺下来,大刘找了份收入尚可的工作,和同系女孩很快结婚。恋爱时,女孩从没有嫌弃过他的家庭背景,因为她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倒也不是非常在乎这些,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努力就好。

但真正的故事就是从婚礼开始,极简陋的现场,三两桌,请了些好友,基本不声张就处理完了。第二天大刘和太太发生了极大的争执,因为彩礼的问题。太太发现大刘应该是藏起来一部分,他死不承认。

察觉问题不对。老父亲变卖了老家的祖屋,丢下儿子和白痴女儿,消失了。

整个家庭的压力转到大刘身上,他每个月交给老家的姨妈一千五,作为照看妹妹的生活费。而植物人母亲也被接到城里的医院,看护费用近万元,这就比较麻烦。

在太太崩溃之前,大刘升职,刚好够一切开销,同时还能有些结余。

两人咬牙在郊区买了套小公寓。一切尚算安好,即使对此太太觉得命运很不公平,也想通了。她唯一的心结是,公公变卖祖屋走掉,这让她隐隐有点儿愤怒。

略带艰难的婚姻生活经营了四年,这个矛盾终于爆发,起因是她偶然在一张全国性的报纸上,看到了寻人启事,赫然就是丈夫发布的,寻找他自己的父亲。

她打电话到报社,报社说,每月刊登一次,已经连续四年。

太太回去大吵一架,无比委屈。公公完全不顾这个家,还卷走了祖屋的钱,丈夫却还花费了十几万在登寻人启事。

丈夫点头答应以后不再做这件事情,同时两人认为在一起四年了,工作也比较稳定,可以要小孩了。

没多久太太怀孕,在胎儿两个多月的时候,太太接到派出所的电话,丈夫酒后斗殴,要她第二天一早交钱领人。

接电话的时候,太太正在医院照顾婆婆。想到自己和婆婆居然从来没有机会说一句话,她不禁潸然泪下。她相信婆婆有一天能醒来,而且一定会醒来,但婆婆昏迷太久,已经快十年,只怕醒来时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善良的太太每个礼拜去医院照顾一次婆婆,还用记事本写这个礼拜发生了什么,她把昏迷中的婆婆当作倾诉对象。她把从寺庙求来的平安符挂在婆婆胸口,也把婆婆胸口挂着的一枚陈旧的戒指,摘下来挂在自己胸口。

这天她接到派出所电话,在婆婆床边待了一夜,大清早去提款机取钱。钱刚取好,一个小混混冲过来,抢了钱包就走。太太大声呼救,同时去追歹徒,凌晨没有路人,却正好一辆车横冲过来,将太太撞飞。

大刘一直打电话,直到护士接了,派出所通融后,大刘赶到医院,收到的消息是胎儿没有了,太太也成为植物人。

大刘一声不吭,几天没睡。到派出所要求查案,但能够拍到当时情景的摄像头却坏了,一点儿画面都没有。大刘也不工作,每天先去医院照顾两个植物人,然后跑到派出所等着。

警察们虽然理解他,也没好的办法,几个月下来很不耐烦。

这天精疲力竭的大刘回到小公寓,却发现姨妈带着自己的白痴妹妹在等。姨妈已经半年没收到钱,索性把白痴妹妹带来交给他。

大刘打电话问朋友借了一夜的钱,第二天带着妹妹到医院看望母亲。

他将借来的钱给医院,大概够看护母亲和妻子一年的费用。妹妹笑嘻嘻地摸母亲的头发,大刘问她肚子饿不饿,妹妹说饿,大刘说我去买汉堡给你吃。

这一去,大刘就再也没回来。

幸亏他先缴清一年费用,母亲和妻子医院还能看护,而白痴妹妹被慈善机构带走,去了福利院。

一年过去,鬼使神差地,母亲苏醒了。

昏迷十年多的老太太,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听别人大概讲完,哭得晕厥。她捧着媳妇帮她写的记事本,却又不识字。

她来到媳妇床边,看着清秀的姑娘,恬静面庞,眼泪簌簌往下掉。

医院的费用再次不够。母亲打张欠条,问好心人借了几十块,坐长途车回老家。祖屋已经卖出多年,她趁半夜,翻院墙进去,从树下挖出了个盒子。里面是她的金银首饰。

去老家的金银器店卖掉,回城缴了媳妇一年的看护费,还剩四千多。

她找打印店,打印了一沓布告到处贴,提供儿子消息的人,回报四千元。一个多礼拜过去没有人来找她,却来了个男人,说自己是私家侦探,只要四千块,就帮她寻找真相。

私家侦探翻查大刘的电脑,在浏览网页的记录里,找到些线索。居然是大刘购买土制枪支的信息。而且这些信息,发生在大刘太太车祸之前。

好奇之下,私家侦探继续翻看,深夜破解了大刘QQ密码,聊天记录有零碎的几条,是对方威胁大刘,说如果再不给钱,就杀了他全家。

侦探尝试着联系对方,几天后对方回复,说你不用管,否则小心自己的命。侦探继续试探,次日快递送来一个盒子,里面是几颗子弹。

侦探看着老太太的满头白发,心有愧疚,将通过对方QQ的登陆信息查到的地址写在纸条上,交给老太太。他说,其实自己只是想骗她的四千块钱,压根儿没打算能查到真相。

老太太呆呆看着他,没有哭,只是说,四千块可以给你,但是你能不能帮我读一下记事本。

侦探答应了,读了整整一夜。老太太听着这几年媳妇的话,似乎看到那清秀姑娘,坐在自己床边,微笑着对自己诉说。

侦探始终没有要她的钱,默默放下记事本离开。

老太太拿着写着地址的纸条,去派出所报案。警察跟她来到家里,电脑已经不见。

昏迷十年,加上受到极度刺激,精神出现问题。于是劝慰几句,不给立案。

老太太不吃不睡,打扫小小的公寓。在书柜里找到一个木盒,打开是把土制枪械。

她决定自己去纸条上的地址看看。

老太太将枪紧紧揣在怀里,不能坐火车飞机,直接坐长途车。

三天后,她像一个乞丐,终于抵达山区小镇的一间网吧。线索到这里就断了。老太太又找打印店,写了封信,以自己儿子的口吻,大意是说,你们杀了我全家,我现在来找你们报仇。然后捧着一堆复印件,满大街散发。

警察听闻后,看到只是个神经兮兮的老太婆,也只能没收她的传单。

绝望的老太太每天睡在网吧门口,饿了吃点儿包子,困了直接躺在门口。这下影响了网吧生意。大半个月过去老板忍无可忍,偷偷让人跟老太太说,这个小镇有户人家,当年知青下乡的时候,这户人家被枪毙了好几口人,只留下一个独苗。独苗逃窜他乡,20世纪80年代才回小镇,摇身一变黑道头头,走私贩人什么都干,道上人称“刀疤”,不如你去他那儿打听。

老太太跑到一家棋牌室,说找“刀疤”。小混混哄堂大笑,要赶她出去。老太太掏出枪顶住一个小混混脑袋。全场鸦雀无声,就怕老太太年纪大,手一抖就闹出人命。有人通知了“刀疤”,“刀疤”过来一看,吐口痰,直接抢走枪,对准自己脑门儿连开几枪,什么动静都没有。

“刀疤”说,一眼就看出这是他们做的假枪。别说没子弹,有子弹也打不出来。当年有个王八蛋来找他买枪,当时风声紧,要价高,对方拿不出那么多钱,说可以用家传宝贝抵。“刀疤”想赌一把,就先给了人枪,对方果然销声匿迹,幸好自己也留了一手,给他的是把假的。

“刀疤”仔细看着老太太,说,是你儿子吧?

老太太老泪纵横地点头。

“刀疤”盯着她,说,那你家到底有没有宝贝?

老太太摇头。

“刀疤”叹口气,说你走吧。

老太太又坐长途车回城市。家门口贴着警察局的通知。她过去后,警察告诉她,最近抓到个抢劫犯。这个抢劫犯有个毛病,喜欢把抢到的钱包收集在家里。警察在其中的一个钱包里居然翻到了老太太儿媳的身份证。听说这个女人变成了植物人,抢劫犯惊慌失措,招供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抢劫犯去抢大刘太太时,太太对他说,钱都可以给他,但是需要他做一件事,就是开着摩托车狠狠地撞她。抢劫犯不敢撞,以为碰到精神病,开车就跑,结果那女人发疯一样,紧紧抓住摩托车后座,被甩飞,从斜坡滚下去,头撞在花坛上。抢劫犯捡了钱包,看她浑身是血,吓得赶紧就溜。

老太太穿过街道,走了很久到医院。看着床上的姑娘,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号啕大哭。有人抱住了她,老太太回头看到,是自己的白痴女儿。

护士说,这么久以来,都是白痴女儿来照顾床上的儿媳。她每天徒步,从十公里以外的福利院走来,带着煮好的流质食物,还帮儿媳换衣服,擦洗身子,处理便溺。

母亲在自己的白痴女儿怀里泣不成声。白痴女儿嘻嘻傻笑,突然冒出来一句,吃的都是姐姐弄的。

老太太问,哪个姐姐?

白痴女儿说,住在福利院边上车库的姐姐。

母亲将女儿送回福利院,跑到车库敲门。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满脸伤痕。她手足无措,接老太太进来。

女人说,一年多前,有个男人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照看白痴妹妹,同时也看管下医院里的植物人妻子。她本来是洗头房的,得罪了一群地痞,被毁容,也没收入,就答应了男人。

母亲问,那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女人说有,拿手机拨过去,结果一直关机。

女人放下手机,说,那个男人给她一封信,交代假如有一天没办法联系上他了,就将信交给警察。她从床铺下面取出一封信,读给老太太听。

信里是一场让人震撼的隐秘。

儿子的工资无法缓解压力,老父亲的积蓄也用光了,家里山穷水尽。老父亲变卖祖屋,在婚礼那天把钱给了儿子。就是这笔钱支持了这个家庭四年。

而老父亲心中还有段往事,当年知青下乡的时候,传言有户人家家里有宝物。有个胆大妄为的知青,蒙面半夜潜入人家,持刀逼迫他们把东西交出来。

那是一枚明朝时期的古戒指,知青拿到后逃窜,被老父亲抓到,两人扭打间,知青被推落山崖。老父亲下山从尸体上捡到戒指,不声不响回去。

没过几天,那户人家被枪决。说是藏匿国家宝藏。只有一个独苗被远方亲戚偷偷带走。

这枚古戒指跟随老父亲多年,他打算找路子卖掉。消息散布后,通过一些周折,有人联系到他,愿意出一千万买戒指。地点居然是当年下乡知青的山区小镇。

老父亲赶到山区小镇,他为人谨慎,找人打听了下,果然买家是那户的独苗,80年代回来后变成了黑道头头“刀疤”。

他恐慌之下逃窜,被人在山区追了三年多,抓到的时候,却交不出戒指。因为他根本没有带过来,放在儿子那里,叮嘱说,买家给了钱,再交出来。

“刀疤”亲自带人去大刘家拿,大刘为了救父亲,交出了戒指。

“刀疤”要将当年全家被枪决的帐,算在刘家身上。当着大刘的面,强暴了他的妻子。并且绑着两人,一直绑了三天。

每天大刘就眼睁睁看着媳妇被一群人轮奸。

三天后,发泄完的“刀疤”打道回府。绝望的大刘接到电话,居然是老父亲打来的。他说假装昏迷,趁混混不注意,溜出来打电话。

出发前他给大刘的戒指,依旧是假的。真正的那枚古戒指,一直挂在植物人母亲的脖子上。

大刘在电话中,听到老父亲的惨号。老父亲话没讲完,被人发现,那是一声死前的惨号。

大刘没有走漏风声,开始谋划报复。他假装购买枪支,查到对方的地址。

而没多久,精神肉体都受到巨大伤害的妻子,每天恍恍惚惚,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天天哭喊着要打掉。

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太差,不可能承受手术。大刘骗妻子说,也有可能是我们自己的孩子。

两个月后,可以做亲子鉴定,太太得到的是孩子并非大刘的鉴定结果。

她失魂落魄地跑到医院,和自己的婆婆告别。而大刘借酒浇愁,和人发生纠纷,大打出手,被派出所拘留。在拘留所认识了洗头房的毁容女人。

大刘第二天得到了妻子变成植物人的消息。

大刘借了钱,一笔给医院,一笔给身世可怜的洗头房女人,委托她照顾妹妹和妻子,独自一人出发去山区小镇报仇。

洗头房女人结结巴巴读完信,震惊不已。老太太已经麻木了,紧紧攥住拳头,浑身颤抖。

这时候车库门被撞开,“刀疤”抢过了信,洗头房女人猛然抱住了“刀疤”,让老太太快跑。老太太跌跌撞撞地冲出去,洗头房女人连吃好几刀,依旧紧紧抱住“刀疤”。

她心想,自己活着也没意思。

这么长时间,只有那个白痴姑娘把自己当人看。

那么我死就死了吧。

车库的一角,有洗头房女人的艾滋病确诊书。

没有人愿意接近她,只有白痴姑娘,陪着她。

老太太跑到一片黑暗中,这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的戒指。她解开无数天没有解开的扣子,摸到的只是一枚平安符。

“刀疤”坐在宾馆房间,前面跪着私家侦探。他砸得私家侦探满头是血,问:“你不是说那女人在记事本上说,用平安符换了婆婆脖子上的戒指吗?”

在老太太听私家侦探读记事本的时候,他翻到最后一页,大刘媳妇写着,这枚平安符给婆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却同样深爱一个男人。现在我要离开,婆婆你一定会醒过来吧,替我好好照顾大刘。

但私家侦探没有读。

他等候在楼下,等老太太离开,上去清空了电脑,打电话给“刀疤”,说:“虽然我不认识你是谁,但既然你愿意给我五十万,我就帮你做这件事。”

宾馆房间里还有大刘的植物人妻子,斜斜躺倒,双目呆滞。

“刀疤”疯狂地喊:“那为什么这婊子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值多少钱?”

老太太站在医院外面,看着里面一片喧哗,警车停了一排。她冲过去抓住护士问:“我媳妇呢?”护士和警察互看一眼,说:“婆婆你冷静,我们慢慢说。”

老太太一把推开他们,跑出医院。

在福利院旁边的另外一个车库,里面堆满了空荡荡的饭盒、方便面盒,无数苍蝇飞绕。

一个满脸胡子、衣服破烂的男人,双眼血红,坐在门后,门上有个小洞,他一动不动盯着洞外面的夜晚。

私家侦探被切掉一根手指,再也无法忍耐,大喊:“我知道了,那个白痴姑娘天天去照顾她,说不定被她拿走了!”

“刀疤”沉默。有个混混说:“我们刚从医院抢人,到处是警察,难道还要去福利院抢人?”

“刀疤”嘿嘿一笑:“我们去那个丑八怪的车库等着。既然她跟那白痴关系好,白痴明天一早肯定会去找她。”

混混说:“万一老太太先去找自己女儿呢?”

“刀疤”嘿嘿笑着说:“那我们在车库等,你去把老太太抓过来。”

天蒙蒙亮,白痴妹妹摸摸胸口的戒指,小心翼翼起床,从柜子上拿过一个保温壶,仔细清洗干净,傻笑着走向车库。

另外一个车库里,大刘擦着一包炸药的灰尘,塞进车下,手里拿着遥控器。他盯着门外,看见白痴妹妹走向那间车库。

白痴妹妹走到车库门口,刚要敲门。

车库里的“刀疤”正在打呼,猛然坐起。

大刘推开门,疯狂地喊:“妹妹快走!”

白痴妹妹抱着保温壶退了几步,警惕地说:“你是谁?”

大刘双目通红,喊:“快走啊妹妹!”

“刀疤”大喊:“给我起来,人来了!”

车库门打开,“刀疤”等人冲出来。大刘抓着妹妹,一步步往后退,炸药在自己车库里,要把他们引过来。“刀疤”拖着大刘太太,一步步走过去。

大刘退进车库,混混们正要冲进去,“刀疤”拦住了,眼睛直愣愣盯着大刘手里的遥控器。

“刀疤”说:“你是不是想炸死我们?”

他一边说,一边一刀切掉了大刘太太的耳朵。鲜血横流。

“刀疤”说:“你不出来把东西给我们,我就一刀刀把你太太活生生剁了。”

大刘扯过妹妹胸口的戒指,嘶声喊:“你放她们走,我就把戒指丢给你。不然我宁可把自己炸烂,也让你找不到戒指。”

“刀疤”又一刀挖出大刘太太的左眼。大刘浑身颤抖,却紧紧攥着戒指。太太的胸口急促起伏,血哗啦啦流。

大刘推开妹妹,低声说,跑。然后把戒指丢进车库,说:“你放她们走,我在车库里,你不用害怕我会引爆。”

“刀疤”嘿嘿一笑,丢开血人一样的大刘太太,说:“我是不害怕你会引爆。”混混从车库里又推出一个人,是老太太。

“刀疤”说:“你连自己太太被割掉眼睛耳朵都不放手,我真不敢拿她冒险。不过你老妈,你总得考虑考虑吧。”

大刘抓着遥控器的手不停抖。“刀疤”看他一眼,推着老太太走进车库。

大刘呆若木鸡,抓着遥控器站在门口。

白痴妹妹走过来,说:“哥哥你是不是想按这个,我帮你按。”“刀疤”刚想冲出来,老太太一把抱住他。

大刘太太醒来的时候,身后是一片废墟。

在火车站,成日有个女乞丐,左眼是乌黑的空洞,没有耳朵,呆呆坐在广场,自言自语,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