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国都大理城
「哎哟!」
随着一声惨叫,一道人影从春花院二楼的花窗跌出,跟破裂的窗框,一并摔落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吓得行人纷纷走避。
「要不要紧?」春花院里奔出一名护卫模样的壮汉,扶起那名被打飞的男子。
「不……不要紧……」才怪!
「那个臭丫头实在太泼辣,不但将老鸨打得鼻青脸肿、龟公踹得头破血流,连咱们都近不了她的身。依我看,根本没人对付得了那丫头!」
「那丫头也真奇怪!不是自个儿画押,卖身进咱们春花院的吗?为啥突然翻脸不认人呢?」壮汉嘀咕。
「管她是怎么想的?现在咱们该烦恼的是,该怎么对付她。」
「说得对──」
「啊!」
话没说完,一声惨叫传来,看来又有人被揍得很惨。
两名护卫互看一眼,飞快赶进门去支援。
一名黑衣男子站立在围观的人群外,静默地瞧着这一幕,眼中浮现沉思之色。
里头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围观群众的耳语,也更大声了。
「看来这初卖入春花院的小姑娘,还真凶悍哪。」
「是啊,这么凶悍泼辣,只怕将来她下海时,也没人敢碰她一根指头吧?」一名男子讪笑。
始终沉默旁观的黑衣男子,眼中现出一抹坚定,迈开步伐朝春花院大门走去。
春花院内,有间专用来囚禁不听话妓女的小房间,金小菊被关在这里,已有大半天了。
她缩在房间的角落,浑身颤抖地瞪着紧闭的房门,深怕又有人闯进来,逼她下海为妓。
妓院。她万万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卖入妓院!
想到自己为何会沦落到此,她就好恼、好恨,气自己为何如此愚蠢,竟然误信两个奸佞贼人,被他们连手耍弄,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这一切,都要从她离家之时开始说起……
金小菊很讨厌自己的名字。
金小菊,是她为自己取的别名,金菊,才是她的本名。
她爹是太湖金刀门的门主,名叫金焕,爷爷名叫金聪,她娘姓柳闺名淑桂,名字都还算风雅,却偏偏给她取了个超俗气的名字──金菊。
据说,她娘本来想把她取为金橘的,是她那宠妻过度的爹良心发现,觉得女儿家叫什么橘啊柚的不好听,才临时将「橘」字,改成「菊」。
但,那一样俗好不好!
她讨厌自己的名字,倒也不是因为它很「俗」,而是因为它的由来让她生厌。
话说她娘的爹亲──她的外公柳老爹,是在太湖镇上摆摊卖凉饮的。
他有味独门的凉饮金橘柠檬凉茶,口味酸甜,冰镇后特别解渴顺口;虽是小摊却名闻遐迩,当年她爹,就是慕名上她外公的摊子喝凉茶,才看上了去帮忙的娘。
这段美好的佳话,让她娘念念不忘,所以生下她后,坚持将她取名为金菊,期望未来能再生个可以取名为柠檬的弟弟或妹妹。
一个金橘,一个柠檬,多美好的组合呀?
但天真的娘呀,一个姓金的人所生的孩子,有可能叫「林」檬吗?
了不起是一颗「金」柠檬!
从她眼中看来,这一切根本就是她娘亲吃饱太闲的恶搞,但她娘却玩得乐不可支,完全罔顾她这个当事者的心酸。
不知该不该庆幸,悲剧只发生在她身上;娘生了她之后,就再也生不出其它孩子了,自然也不可能有个名叫「柠檬」的弟弟或妹妹,来搭配她这颗「金橘」。
她娘美梦破碎,却仍不肯死心;她屡次要求改名为金小菊,她娘都不同意,最后,终于在一次严重的改名争执后,她负气离家出走,打着金刀女侠的名号,闯荡江湖去也。
偏偏她空有一身功夫,却单纯到不知人间险恶;才刚离家没几日,就给一对男女骗徒,一搭一唱连手骗了。
一开始,她先在客栈里遇上女骗徒,那年轻女子温柔羞怯,有张任谁也瞧不出坏心眼的纯朴相貌;一见她,就热心地与她分享酱肉、馒头。
金小菊本就性情爽朗、好交朋友,所以两人一见如故,之后便结伴同行。
谁知到了下个城镇,另一名骗徒出现了。
这个样貌看起来诚恳斯文的男骗徒,假意对女骗徒一见钟情;因为他们演得实在太像,识人未清的金小菊,根本不晓得他们原来早已相识。
在女骗徒找她诉说女儿家心事时,她也热心地给予意见,并鼓励她勇敢追爱,孰料自己正走入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中。
然后到了江陵,男骗徒声称自己住在这儿,邀请女骗徒到他家作客;而女骗徒则说怕自己孤身一人赴约,会遭人非议,央求金小菊陪她一块儿登门。
金小菊本想转赴洛阳,但因为女骗徒的请求,所以答应了陪她一块儿去。
没想到她的一番好心,却教她日后懊悔莫及。
她万万没想到,那对佯装坠入爱河的男女本就是夫妻,而且还是对大骗子;把她骗到租来的府邸后,便在饮食里下药迷昏她,偷走她身上的五百两银票。
那对骗徒没天良到了极点,不但偷光她身上所有钱财,还把她卖到远在西南的大理国。
金小菊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卖了──而且还是卖到送往迎来的妓院,当下怒火中烧、大发雌威,见人就打!把整间妓院搞得鸡飞狗跳;原本要逼她接客的老鸨、护院,全躲在房外观望,没人敢再闯入。
金小菊因此得到了暂时的安宁,但,这份安宁能维持多长时间?
她虽暂时打退了他们,却逃不出去;不饮不食、不睡不眠,她能撑多久?一旦她体力不支倒下,那票狼狈为奸的贼人,会怎么对付她?她光是想就冷汗涔涔。
她不禁万分懊悔,不该为了名字与娘呕气离家出走,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真是悔不当初。
金小菊疲累地闭上眼,想稍事休息一下,却听见门上传来开锁的窸窣声,她立即瞪大眼,随即抓起可攻击的物品,小心戒备。
「我说妳──哎哟!」
老鸨才探入脑袋,便见一个铜制的烛台朝自己飞来,险些打破自己的头,当下飞快关上门,气得在门外跳脚破口大骂。「妳呀妳,都快被我转卖了,还敢如此撒泼?等买下妳的大爷把妳带回去,瞧他好生教训妳!」
「妳说什么?」正要将椅子砸向门口的金小菊停住手,错愕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好半晌才高声质问:「妳说转卖,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要妳,要把妳给卖啦!」隔着门,老鸨气焰就嚣张了,喊得可大声啦。
「像妳这样的泼辣货,横竖也不能接客,不如把妳给卖了,多少补贴我一些损失!」老鸨假装好心地道:「我劝妳呀,还是安分点,人家看来可不好惹,不像我们这么好心,还容妳撒泼,别到时被打死了,还怪我没事先警告妳啊!」
但老鸨幸灾乐祸的嘲讽,金小菊再也听不见。
她跌坐床沿,满脑、满心,都是自己被转卖的震撼与羞辱。
她又再一次被卖掉了……她是个人,不是廉价的牛马,竟然一次次被人转卖,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羞辱的事吗?
如果阿爹、阿娘还有爷爷,知道她如牲畜似的给人转卖来转卖去,不知会有多么伤心羞愤。
想起他们,金小菊顿时好难过,温热的泪水滚落白皙脸颊,她好想他们。
呜呜,她想回家……
「大爷呀,您要的人就在这里。」门外传来老鸨谄媚讨好的娇笑声。
金小菊立即从哀伤中回神,迅速抹去眼泪,全神贯注地瞪着门板防备着。
「您已经付过银两,可以把人带走啦。只不过那丫头泼辣得很,您自个儿当心点啊。」
原来是买主来「取货」了!
强烈的怒气,顿时涌上金小菊胸口。
她抹去方才自哀自怜的泪水,眼中喷出愤怒的火花,跳下床,举起花桌前的圆凳,闪到门边,打算等那头色鬼一进门,就打得他脑袋开花!
什么样的人会上妓院,买一个无辜被卖的可怜少女?不用想也知道,绝对是个荒淫下流的大色鬼!
不过,那色胚若以为买下她,就能尽情地凌辱她、对她为所欲为,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不是那些只会坐着哭泣的小可怜,他连一根小指头也别想碰她;她会用尽最后一分气力与他缠斗,直到他放弃对她的邪念,或是……
她死去为止!
吱──房门开启,一道身影走入,金小菊只瞄了那高大的身影一眼,便高举圆凳,死命往那人头上砸去。
那人生得什么样貌,她看都不想看,因为连瞧一眼,她都会恶心想吐!
砰!圆凳狠狠砸下,但却是落在地上,没砸在那人头上。
原来那人一进门,便察觉有杀气,立即轻巧地闪身,躲开了兜头砸下的凳子。
他会功夫!
察觉这人也是个练家子,而且光是一个轻巧的闪身,就能感觉出他内力深厚、功夫不凡,金小菊惊慌地白了小脸。
但她没有时间让自己慌张,只能飞快地以脚尖勾起另一张凳子,抓起再砸──
「住手!」那人以低沉威严的嗓音喝斥,但金小菊可不理,抓着凳子就是一阵横扫乱砸。
她才不住手,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自己落入这个无耻之徒手里。
她才不要成为他的盘中飧!
见她不但没有稍缓攻势,还愈加凶蛮地乱打乱砸,男子拧起眉,沉声喝令:「我说住手!」
金小菊不理,继续蒙头乱打。
「给我住手!」男子一声怒喝,劈掌打飞金小菊手中的「武器」;在她还没来得及抓住下一项攻击物品之前,火速攫住她的手,高举箝制。
金小菊哪肯如此投降?她张开小嘴,像发疯的母兽一般,张嘴便要撕咬箝住她的人。
「够了!」那人用空下的左手掐住她的下颚,不让她有机会闭上。
但也因为这样,两个人近距离接触,有了首次面对面的机会。
金小菊瞧见男人的面孔后,就愣怔住了,有片刻失神。
因为对方,与她所想的那种猥琐小人完全不同;这男人生得清朗俊逸、风采出尘,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别说是在这遥远的大理,即使在中原,她也没见过几人有这等好相貌。
她眼中顿时出现几分迷惘,不敢置信这样的男人,竟会是个上妓院买女人的下流胚子。
男人瞧见她后,微微皱眉。
金小菊一如耳闻,是个火爆凶悍的泼辣货,但他原以为她应该是个体格粗壮的女子,没想到竟如此娇小,高度才到他肩头,娇俏脸蛋仅有巴掌大,再加上大眼和粉颊都圆鼓鼓的,倒像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儿,意外给人一种想呵护的感觉。
呵护?哼!
男子抹去那种古怪的感受,冷声对她说:「听着,妳莫再抵抗,我已花钱买下妳的卖身契,从今以后我便是妳的主人。妳既为奴仆,便须听我命令行事。」
听到他这么说,金小菊立即从迷惘中回神,当下火爆脾气又冲了上来。
「你这无耻的色胚!谁是你的奴仆?你休想让我乖乖做你的禁脔,供你蹂躏糟蹋!」金小菊恼怒咆哮。
「妳在说什么?」男子眉头拧得更紧,活像听不懂她的语言。「我买下妳,不是为了蹂躏妳,我没那么下流。」
金小菊半点也没放松防卫,仍警戒地死瞪着他。「没那么下流?哼!」不是为了满足邪恶的兽欲,干么买下她?哼,她才不信呢!
「我──我劝你最好别打我的主意!我爹是太湖金刀门的门主金焕,你若敢非礼我,我爹铁定不会饶过你!你拿哪根手指头碰我,他就会剁下你那根手指!」她忍住恐惧,怒声威胁对方。
「太湖金刀门?」男子有些诧异地上下打量她,这才发现她穿着汉人的服饰。「妳是中原人士?」
「是又怎样?」难不成她是中原人,他便会放了她?或是……加倍凌辱她?
他耐着性子解释:「我虽不知妳为何远从中原卖身到大理的妓院,但我可以发誓,我买下妳,绝不是为了什么下流念头,只是要妳替我做一件事;办完这件事,我便会让妳离开,绝不阻拦。」
「真的?」只是帮他做一件事,这么简单?金小菊瞇起的眼中写满怀疑。
「我不会骗妳,确实就是如此。」她怀疑的眼神让他有些恼火,但他还是忍住气保证道。
好吧!听来不算难,但──她为何非得帮他不可?她可是受害者耶!
「哼!我干么要帮你?就算只是一件简单小事,我也没必要出手。我是被人拐卖进来,不是自愿卖身的,所以那张卖身契,根本不能算数!」金小菊拒绝承认那张卖身契的效力。
「喔?原来妳想赖帐。」男子缓缓瞇起了眼,嘲讽道:「妳说妳爹是中原金刀门的门主,那么堂堂金刀门的千金,打算耍赖吗?」
他竟敢说她耍赖!金小菊气炸了。
「谁说我耍赖?我根本没在那张卖身契上画押,又怎能算数?这不是耍赖,而是原则问题!」哼哼哼!
「但这张卖身契上头确实有妳的手印,铁证如山,这点,妳又该如何解释?」他冷冷拿出那张卖身契,在她面前摇晃。
「给我!」金小菊一见到那张卖身契,就有如见到仇人般,当下目眦尽裂,飞扑过去,要抢来撕得粉碎。
男子立即动作迅速地把手举高,不让她抢到那张卖身契。
「快给我,我要撕了它!」金小菊跳脚大骂。
「不可能!」他悍然拒绝。「我已将卖身契买下,现下它就是我的,我不可能将它交给妳;但妳若完成任务,我定会当着妳的面,将它撕毁。」他承诺。
「你……」金小菊咬着银牙,愤恨地瞪着他。
「妳不必那样瞪我,妳被拐卖不是我的错,但我花了大笔银两是事实,我不可能白花这些钱。我说过,我买下妳并未打着下流主意,而是要妳协助我完成一个任务,只要任务完成,妳便可自由离去。若妳不愿,我就将妳退还给妓院──留在妓院,真的比跟我离开好吗?我不勉强妳,妳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男人退开走到一旁,给她时间思考。
暴怒退去,金小菊逐渐冷静下来,想着自己目前的处境,与男子方才说的话。
他说得没错,她被卖,不是他的错,她迁怒于他毫无道理;若无他,她根本走不出这间妓院,他买下她,或许是救了她。
况且他说,买她不是为了狎玩凌辱,而是要帮他一个忙,忙帮完了,自然就可离去。
这么说来,这不是一桩太坏的买卖;虽然被当成商品让人卖来买去,令她觉得痛苦羞辱,但事已至此,她别无脱身之法。
认清现实之后,金小菊语调苦涩地开口。「好!我承认你说的有理,待在这里没比被你买走好。」
「很高兴妳终于想通了。」男子淡淡地道,脸上没有丝毫得意欣悦之色,依然平静得像池千年古潭,看起来似乎是个深沉的人。
这样的个性,恰巧与金小菊相反,她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藏也藏不住。
「那你说,究竟要我做什么事?」金小菊迫不及待地问。
「我希望妳暂时为婢,贴身服侍一位夫人。」
金小菊一听,当下瞪大眼,反应激烈地跳起来大嚷:「什么奴婢?我不干!」
她可是金刀女侠耶!为什么要卑躬屈膝、做人奴婢?她不干,绝对不干!
「妳不肯?」男子又开始拧眉。
「当然不肯!」她怒道。
「那么,妳是打算违抗主人的命令吗?」他端出「主人」的架子来压她。
「就算我曾经想帮你,也没承认过你是我的主人!我金小菊不是奴隶,没有主子!」金小菊龇牙咧嘴地对他咆哮。
哼,别以为他握有她的卖身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践踏她的人格!
「原来,金刀门的人喜欢赖帐。」他轻蔑冷哼。
「你、你说什么?谁赖帐了!」金小菊跳脚质问。
「除了妳还有谁?或者不只妳,全金刀门的人都不守信诺。」
「胡说!我们金刀门的人最重然诺,才不是不守信诺之人。」
「可妳明明签了卖身契,方才也答应要协助我了,现在却想赖帐,不是吗?」
他故意慢吞吞地沉吟:「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让人知道了,大家会怎么看待金刀门呢?」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竟敢威胁要四处宣扬!
「我说过,那张卖身契不是我自愿签下的,而是被骗之后才──」
「我也说了,妳如何签下卖身契的我不管,我只知道,我握有这张卖身契是事实;如果妳想赖帐,就得有心理准备,我绝不会善罢罢休,必要江湖中人知道,金刀门是如何不守信诺。」他语气如冰似的轻声警告。
金小菊第一次见识到,居然有人可以一脸平静地,说出如此阴狠的威胁。
不知为什么,金小菊相信他办得到,他真有办法闹到全江湖都知道这件丢脸的事、使金刀门蒙羞。
她自己蠢,上当被卖就算了,如果还丢脸丢回金刀门,连累了爹娘与爷爷,使他们颜面无光,那她死也不愿。
她死命瞪着那个一脸平静的威胁者,恨恨地咬牙,想象着冲上去咬下他的肉,一块一块……
「好,你赢了!我答应便是了!」她似乎毫无选择。
奴婢就奴婢吧,至少不必卖笑接客,忍一忍,完成任务就解脱了。
「很好。」金小菊的顺服,甚至没赢得他满意的笑容,只有淡淡的一句认同。
她瞪着这个毫无笑容的阴冷男子,禁不住好奇地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妳不必管,只要做好我交代的事便成了。」男子神秘得很。
金小菊不死心,又问:「我总该知道你的名字吧?难不成要我喂喂地叫吗?」
男子冷冷瞟了她一眼,才缓慢地吐出两个字。「凌蒙。」
「什么?柠、柠檬?!」不会吧?这世上真有人叫这种鬼名字?!
「凌蒙!凌风翱翔的凌,蒙受的蒙。」他以极度的忍耐,一个字一个字说明。
那还不是一样?凌蒙?柠檬!
金小菊几乎要失控尖叫了。她娘的荒诞美梦不是幻想,这世上真有人叫柠檬!
金菊凌蒙……金橘柠檬凉茶……
她张大嘴,眼神空茫,好像被人兜头打了一棒。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凑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