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柯里凝望着少女娉婷的身影渐渐离去,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忧虑,仿佛什么不受他控制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他甩了甩头,很快地把这种忧虑的感觉给赶出脑海,刚要继续自己的社交之旅,肩膀被人轻轻地撞了一下,手上的酒也洒了,弄湿了半个袖子。
“啊!我真是太抱歉了!对不起!”一个陌生的男子窘迫着向他道歉,似乎是个普通客人,甚至不是黑手党组织里的人,怯弱地笑着,手忙脚乱地为他擦着衣袖,却在谁也没注意的瞬间,轻轻地在埃柯里耳边说了一句:“有个您父亲的老朋友,在起居室后面的小厅等您。”
说完他就离开了,快得埃柯里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表面上还是很平静,内心却飞快地转过了很多念头:是不是一个圈套?不会,莫拉里纳家族的年轻教父被暗杀在婚礼上,绝对是一场可以引发西西里暴乱的风波。真的会是自己父亲的老朋友吗?会是谁呢?会利用这个机会对自已说些什么呢?
他在想着的时候,身体已经自动作出了反应,悠然自得地漫步着离开人群,在浓荫的遮蔽下,向花园前面的主宅走去。
相对于花园的热闹来说,宅子的这一边却十分的安静,只有偶尔的说笑声从闭着的房门里传出来,起居室后面的小厅是为女主人准备的会客场所,在这个时候空无一人,埃柯里敲了敲门,没得到回答。
他拧开把手走了进去,厅里女性化的典雅设计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管是自己父亲的哪位老朋友,约在这个地方见面,也真是有些恶趣味,难道会是位夫人?自己那个严肃古板的养父,会有这么香艳的过去吗?
往里走了两步,门在他背后无声无息地关上了,埃柯里的身体轻微地僵直起来,就在刚才的那瞬间,他感觉到:房间里有人!就在自己背后!准确地说,就在门背后!
无论如何,让自己约来的客人背对着自己,总不会是心怀善意的行为吧?埃柯里冷静地想着,估算着和对方的距离,今天是婚礼,他没有带枪……这是个大大的失策。
“您是谁?”他决定先发制人,冷淡地问,“您要找我,我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的,还有长裙拖地的微弱摩擦声,埃柯里可以断定,这的确是个女人。
可是当她真开了口的时候,却让他大吃一惊。
“埃尼……”一个甜美的声音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有些不知所措,埃柯里闪电一般地转过身来,震惊地看着对面的女子:白色婚纱,白色花冠,白色的珍珠项链,衬着她苗条的的身体像朵半开的百合花,美丽而纯洁……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就是今天婚礼的主角,考戈里亚家族的小女儿,将要嫁给巴勒莫地区某议员儿子的伊格娜·考戈里亚!
不管平时是怎样冷静理智,在这个时候看见自己的老情人,埃柯里还是有好大一阵子的失神,喃喃地说:“是你……伊格娜……我真没想到……”
娇小的新娘子用迷恋的目光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艳红的双唇抖动着重复着他的话:“真没想到……”
“叫我来的是你吗?”埃柯里本能地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掉入了一个陷阱,但看见面前的女孩迷茫而又有些受伤的眼神时,又把这个可能排除了,不,不是圈套,是她的主意没错。
“我想见你。”伊格娜向前走了两步,近的就快要碰触他的身体了,“我们在美国的时候,有一段很美好的时光,是吗,埃尼?对我来说,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了。”
埃柯里顿时头疼起来,老天!不是这样的吧!他期望在这里找到的是一个盟友,一个可以给自己帮助的人,而不是一个麻烦,一个美丽的麻烦。
他清清嗓子,用低柔的声音说:“你今天很美,伊格娜,我相信你以后还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感叹生命是如此美好……事实上你不用这么着急,马上你的婚礼就要举行了,我一定站在一个你能看得到的地方,为你祝福。”
被迫向后退了一步,他心里暗暗叫苦,哭泣的新娘并不少见,但如果她的哭泣声把人引来……
“埃尼,我知道,一切都变了。”看起来新娘还能勉强控制自己,刚才听了他的话而盈满眼眶的泪水在这个时候仍然没有掉下来,“你回意大利的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我们会重逢的。”
“我们的确重逢了,在你的婚礼上。”埃柯里再次提醒她。
“是啊,在我的婚礼上,或者是在你的婚礼上,没有区别。”涂了胭脂的小脸变得十分苍白,身体也摇摇欲坠,不得不用戴着白色连肘长手套的手撑在桌边稳住自己,“事情的变化是出乎我们意料的……当我到美国的时候,你还是我爸爸好朋友的儿子,是我哥哥的兄弟……但是等我回到意大利,一切都变了,他们谈起你的时候用的是希望你根本不存在的口气……这太可怕了,埃尼。”
相信我,姑娘,我也希望他们不存在,这样的话埃柯里当然没有说出来,体贴地递过去一块手帕,“我很抱歉。”
“不必抱歉,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爸爸和哥哥的错……”美丽的新娘握紧了拳头,斩钉截铁地说,“但同样不是我的错!”
埃柯里苦笑,正想着怎样安抚她不要这么激动,伊格娜的下一句话就把他吓了一跳:“但事情是可以补救的!我们私奔吧,埃尼!”
“私——私奔!”埃柯里失去自控地叫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新娘的眼中射出几乎是狂热的光芒,坚定地说:“是的,私奔!这在西西里是被允许的,我还没有结婚!一切还可以挽回,我们私奔,我父亲不会杀了我。”
但他会杀了我……
“就是这样!一切都会好的。”新娘扑到他脑前,激动地说,“我可以当你的妻子,我父亲会生一阵子的气,然后就会原谅我们,这样你们也不会再敌对了,其实我爸爸并不是真的要针对你,他和你父亲一直是好朋友……只不过是别的家族鼓动了他,等我们结婚之后,他会支持你的,那时候你就是真正的教父,谁也不敢挑战我们的联盟了,对不对,埃尼,你喜欢这个主意吗?”
“伊格娜,你听我说。”埃柯里无奈地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稍微推开一点,“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父亲不会放过我的,在他停止生气之前,我也许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开玩笑,在目前这种互相试探,勉强维持的平衡局面下他尚且那么辛苦,如果一个被诱拐了女儿的家族对他疯狂地展开报复的话,他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年夏天的太阳。
“哦,他不会的,我可以告诉他,我怀了你的孩子。”新娘显然已经被冲昏了头脑,迫不及待地说,“他不会杀死自己外孙的父亲,你会没事的,埃尼,我想了很久,我讨厌那个我要嫁的人,一个连半岛都没出过的乡巴佬,我讨厌父亲安排我的婚姻,我讨厌这一切!带我走吧,埃尼,亲亲,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这不可能,伊格娜。”埃柯里斩钉截铁地说,“就像你说的,那都是过去了,美国离我们太遥远,遥远到我根本已经忘记了那些……你所谓的美好时光,你是新娘,今天你要嫁给别人了,就是这样,没有别的选择,现在请你平静下来,我的姑娘。”
眼睛里火焰一般的热情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怀疑,伊格娜颤抖着问:“你不爱我了吗,埃尼?”
埃柯里用能装出来的最温柔的声音回答她:“那都过去了,伊格娜。”
“你爱我,但你不愿意承认,对吗?”美丽的新娘不甘心失败,努力从他脸上寻找哪怕是一丝犹豫,“你在害怕什么呢,埃尼?我爱你,我爱你啊!”
正午的阳光已经开始西斜,婚礼的时间就要开始了吧……埃柯里这么想着,叹了口气,低声说:“生活,不是只靠爱情就可以继续的,伊格娜,我衷心地希望你有幸福的生活,幸福,而平静,让西西里的暗流远离你……你该有一个爱你的丈夫,_一所大房子,几个孩子,没有保镖,没有危险,不会有人半夜,叫你带着孩子搬到安全的地方去,没有人叫你不要靠近窗户,没有人……请你不要哭好吗,今天是你的婚礼呢。”
在他说话的时候,珍珠般的泪水终于失去控制地从伊格娜的眼睛里滚落下来,滑下精致装扮的面颊,留下两道细细的痕迹,最后滑落在白色的婚纱上,很快被吸收了,毫无痕迹。
“我明白了,埃尼。”她带着一丝遗憾和更多的甜蜜说:“我全都明白了……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不会反对,我知道你爱我,这就足黟了。”
埃柯里并不想纠正她的想法,新娘消失的时间够多了,在婚礼上暗杀别的家族的教父是一回事,在婚礼上自己被抓到和新娘单独在一起是另外一回事,他不想节外生枝。
“今天你是全西西里最美丽的姑娘,真的。”低柔地说,所有男人的心,都会为你而粉碎的。”
伊格娜抬着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稳定着自已的情绪,然后羞怯地笑了:“埃尼,答应我,等会你会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大声地为我祝福。”
“我会的,”埃柯里向她保证,“连上帝都能听得到我的呼喊。”
美丽的新娘笑着刚要开口,忽然,看见埃柯里的脸色变了,向窗口走了两步只静了下来,侧着头注意地听着,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埃尼?”
“有枪声,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动。”埃柯里不由分说地一把把她推到柜子后面的阴影中,自己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
埃柯里并不是为了摆脱新娘而找的借口,而是真的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枪响,最近一段时间的紧张生活已经让他的耳朵对此类声音十分敏感了,尤其还是在这么敏感的场合里。
他走出房子的时候,花园里依旧是热闹的,但在人们不注意的地方,一些身穿黑表的保镖们不动声色地穿行着,锐利的目光扫过任何可疑的人,考戈里亚家的男子们彬彬有礼地介入正谈得高兴的人群,把男性客人向另外的方向领去。
的确,是出了什么事情,埃柯里飞快地扫视过全场,寻找着自己的人马,很快,他就发现了几个,都被考戈里亚家的人有意无意地压制在角落里,丢过去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继续搜寻着他要找的人。
“今天还真是热呢,教父,这是您的冰镇香摈。”里诺神态自若地走过来,递给他一杯香槟,低声在耳边说,“出事了……蝎子布尔马被杀了。”
埃柯里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接过高脚杯凑到嘴边,掩饰着嘴巴的开启:“谁干的?”
“我不知道,刚才我正在处理一点事情……一开始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似乎准备在回去的路上做点小手脚,我已经去检查了车子,顺便也把小伙子们安排了一下,然后……我就听到了枪声。”
“我也听到了,是从哪里传来的?”
“后面……就是他们……开始聚集的地方,等我过去的时候,看见他被人抬出来。”
“是他吗?”
“我认得他手上的家族戒指。”
埃柯里喝了一口香槟,沉思着看着他:“你刚才说他们……除了布尔马,还有准?”
“考戈里亚家的三个,特里西奥家的乔万尼,亚尔迪家的双胞胎兄弟,我停留的时间很短。”里若简单地说。
“很好,我早该料到的,一个不错的联盟,嗯?”埃柯里冷笑着说,“可是显然,他们的仇人不止我一个。”
他环顾四周,声音里透出一丝焦虑,“托尼呢?”
里诺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担心的,教父,我不知道。”
埃柯里的动作立刻停顿了,定定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里诺第一次看见埃柯里这样的眼神,他被看得毛骨悚然,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是的,我不知道。他起初一直跟着我,我检查车辆的时候,要他去放风,然后他就不见了。”
“里诺,里诺。”埃柯里压下心里的怒火和焦躁,低声说,“他还是个孩子!他的脑子没那么够用!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放着!”
“我抱歉,教父,但是……”
“好了!”埃柯里看见考戈里亚家的老三卢卡迪带着几个人向这边走来,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若无其事地点头招呼:“卢迪,今天真是个好天气,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还旱一点,堂·莫拉里纳,还早那么一点点。”卢卡迪皮笑肉不笑地说,“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我们不得不推迟婚礼。”
埃柯里耸耸肩:“那真是太不幸了,不会是新郎丢了结婚戒指吧?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
“没有那么严重,不过照样让人很不愉快,为了不惊扰女士们,我父亲吩咐我来请您到里面去坐坐,您,还有您的手下。”卢卡迪有意加重了声音,四下看看,“您的人都在哪里,嗯?我没有看到他们全部。”
埃柯里不慌不忙地把酒杯放下:“里若,去,把我们的小伙子们召集起来,今天是个幸福的日子,不要破坏了气氛。”
“是。”里若恭敬地点了点头,“我想也是,在今天这样灿烂的阳光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请不要误会。”卢卡迪干巴巴地说,“您的安全是受到保护的,在考戈里亚家族的庄园里,您不必害怕……我们没那么蠢跟您作对,当然,特殊情况例外。”
埃柯里很想知道那特殊情况是什么,但是他忍住了,看着里诺做了个手势,几个散在周围的手下警觉地慢慢走了过来,靠拢在他身边。
“放松点,堂·莫拉里纳。”卢卡迪近乎嘲笑地说,“您是谨慎,还是胆小呢?我们需要请进去的人并不止您一个,可见我们不是针对您的,您是我们的客人,起码现在是。”
埃柯里保持着微笑看着他:“我能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马上就有人对您说明,其实我也想知道。”卢卡迪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憎恨,“到底在我妹妹的婚礼上将发生什么。对了,您那个英俊的东方小伙子去了哪里?他离开了好一段时间哪。”
埃柯里的脑筋飞快地转动着,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很随意地说:“哦,他!谁知道,不是西西里人就不能指望他忠于职守。”
“是这样吗?我认为有的时候恰恰相反。”卢卡迪逼视着他,“您对待他,可不像是个普通的保镖。”
“是的,里诺也常说,我对他就像是对一条小狗,随便一个手势就可以看着他围着你团团转,是很有趣的,您认为呢?”埃柯里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垂在一衡的手心里却新渐渐出了冷汗。
该死!托尼,你去了哪里!
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对卢卡迪耳语了几句,听完之后,后者抬起头来,用一种混含了狠毒和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埃柯里,声音轻柔地说:“堂·莫拉里纳,我亲爱的堂·莫拉里纳,有件事情真的很奇怪。”
埃柯里的衷情丝毫没变:“是什么?”
“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我们需要把男宾和他们的手下都清点一下人数,寻找一个……一个受伤的人,是枪伤,现在基本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了,只除了一个人……您知道,那就是您的东方小伙子。”
他边说边观察着埃柯里的脸色,希望能在那上面找出一点什么来,可是他失望了,莫拉里纳家的年轻教父只是在听到“枪伤”这个词的时候稍微挑了一下眉毛,然后立刻恢复平静,很优稚地说:“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哪里去了……这孩子很受欢迎,也许过一会他就会出来,脸上还留着口红印。”
嘴上这么轻松地说着,他的心却狠狠地紧了起来,卢卡迪说了枪伤……刚才的那一声枪响,有人受了伤吗?难道是托尼?那个冲动的家伙!不知会给自己惹来多少麻烦!从戒备森严的庄园冲出去,本身就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了,何况……在婚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整个意大利都会和自己为敌的!破坏规矩的人,从来得不到任何帮助。
该死!真该死!他不自觉地咬着牙,第一次感觉到了束手无策的滋味,他不禁后悔起来:自己不该这样的,早就明白,在达到最后的目的之前,要把一切的个人欲望抛弃,任何感情都要压在心底,为什么还是情不自禁地对托尼有了例外?自己这是怎么了?!
看样子卢卡迪对他的怀疑已经是明显到就差掏出枪来对着他的脑袋了,收敛了笑容,冷冰冰地说:“您跟我走一趟吧,不要试图反抗,也许,到最高委员会那里,您还有机会为自己申辩。”
“申辩?为什么?”埃柯里心不在焉地反驳着,忽然,他住了声,脸上不由自主地出现如释重负的表情目光投向卢卡迪后面的什么地方,过了几秒种,他偷快地笑了出来,棕色眼睛闪过欣赏的光彩和真心的喜悦:“他来了。”
阳光普照下的花园,白色的藤蔓花门,白色的花瓣通道,绿色的草地,年轻的东方男子矫健地大步走来,动作像野生动物一般灵敏,修长的双腿,细腰宽肩,合体的黑色西服衬得他像个小王子,扯开的衬衫领子和拉松的领带又给他增添了几分不羁狂野,他快步走向这边,跟平时一样,粗鲁地开口:“狗屎!这里真大!我差点迷路了!”
“托尼,你来的正好,这位,考戈里亚少爷,正在找你。”埃柯里笑了起来,夸张地拍拍他的肩膀,“如果再找不到你,就要我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大概是走得急了,托尼的额头上微微渗出了汗,他随手抹了一把,根本连看都不看卢卡迪一眼:“操!找我干什么?!”
卢卡迪还没有开口,埃柯里已经替他说了:“他在找一个……身上有枪伤的。显然,他很怀疑是你,所以一直在等,坚持要检查一下你……”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暖昧,“你的身体……”
最后几个字的效果是很奇妙的,不但托尼的脸变了色,连卢卡迪都不禁红了脸,还没等他解释,托尼已经暴怒地吼了起来:“我x你XX!”冲前一步,一拳向卢卡迪脸上挥了过来,“狗屎!回去看你老妈去吧!”
“托尼!”埃柯里适时地从旁边拦住了他,抓着他的拳头往回拉,“只是开个玩笑,不要那么认真,卢迪,你也看见了,你确定,还要检查他吗?毕竟你在找一个……受了枪伤的人。”
就算被他推到身后,这匹小野马还是余怒未息地瞪视着面前的人,似乎随时都会冲出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卢卡迪被他那野兽般的目光看得有些气馁,向后退了一步,摆摆手:“是的,我是在开玩笑……对不起,堂·莫拉里纳,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不过,在那个人没有找到之前,请你不要离开,这对我们都好……”
他说到最后,几乎是狼狈了,匆匆地说:“请您再等等……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们都迫不及待了呢。”埃柯里微笑着说,看着他带着人离开才问,“托尼,你到底去了哪里,里诺很担心呢。”
一只冰冷的手按上了他的肩膀,埃柯里愕然回头,看见了托尼的脸,这么短短的一会功夫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痛苦,虚汗从额头上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声音低弱得几乎听不见:“快给我找个地方……我他妈的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