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庸母亲为半魔,父亲是名门侠士,两人喜结连理后就隐居起来不问世事。
十七年前,妖魔大举攻进,道法精进的修士派了一波又一波,都没能将魔王除下。
生灵涂炭,满目疮痍,百姓岌岌可危。
谢父谢母不忍看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二人与众多修仙门派联手,在冰原和魔族大战。
那是一场很浩大的厮杀,修士折了不少人,魔族也损伤惨重。两边僵持不休,谢父谢母或许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深入敌营。
最后,魔王死在二人剑下,两个人却也再没回来。
在通天的血雾里,魔族退了兵,隐居下界。年仅六岁的谢知庸,在百姓庆祝胜利的欢呼声中,永远地失去了爹娘。
孟神医原先只是明净宗妙春堂的长老,出诊受伤的修士的时候,看到了在乱葬岗中找寻父母遗物的小孩。
他哭红的眼红肿着,蹲在战场残骸里,手指扒拉着焦土。
一声不吭,秋风吹过,他的背影单薄又纤瘦。
孟神医贪财好酒,为人行小善,也做小恶,一生没干过什么大好事。
看到这小孩,孤零零的,凄凄又惨惨,第一次有了做件大好事的念头。
他守在他隔壁,好几个时辰过去,小孩才把东西找到,他又默默地陪小孩给父母立了衣冠冢,甚至那碑都是他花了大半生积蓄打的寒玉碑,据说能保佑他们下一世平安顺遂。
他收了谢知庸做孙子,和他说知恩图报,等他哪一天死了,也得给自己打块寒玉碑。
谢知庸没了爹娘,却多了爷爷。
纸包不住火,谢知庸母亲半魔的身份还是被掌门得知,又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几百年前飞升的老祖宗,是他的祖先,他自小就展露不像寻常人的天赋。
掌门长老担心他终有一日入魔叛道,将他关进水牢,欲将他逐出门派。
那天的雪很大,孟神医在大殿前跪了很久,又耗尽自身灵力把谢知庸的魔气封了起来,才堪堪护住了他。
他拖着蹒跚的步子在雪地里走,看到八岁的谢知庸手脚都被镣铐扣着,沉甸甸的,走的步子都极缓慢。
慧极必伤。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他要叫谢知庸了。
欲言又止,他布满茧的手掌落在谢知庸头顶上,最终,他只是问:“冷不冷?”
孟神医自此独居深谷,同年,明净宗多了些关于深谷的传言,无人再敢入那地方。
谢知庸身负魔气的事情,终究是被瞒住了。
越满触到墨迹,寒意一寸寸地从她后面窜上来,激得她好像落入了冰窟。
眼前仿佛还能看到十七年前的事情。
她忙收起信笺,身体却还是忍不住抖动,好像也跟着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日。
越满觉得自己好像离谢知庸黑化的真相一点点近了。
门口忽然响起声音。
她吓得抖了下,打开门——是唐朝然。
唐朝然拎着一顶红彤彤的灯笼,看她兴致不大的样子:“不是你说三十去深谷吃饭吗?怎么还不高兴。”
越满脑子转了几圈,终于想起今天是年三十了。
林晓晓近日睡得不是很好,也老是走神眼底下黑了一圈,但得知去深谷过年还是很乐意,于谣也是如此。
越满眼睛一转,飞快地抢了唐朝然手里的灯笼,先一步走出去。
唐朝然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不甘心地追上去:“你抢我灯笼干嘛?”
越满一避,躲开他,理直气壮:“去人家家里怎么好意思空着手?”
唐朝然:“……”
“你不好意思我就好意思吗?”
“听不见听不见!”越满赶紧跑,顺手拽了下门口等着的林晓晓:“师姐快跑。”
唐朝然吐槽他们幼稚,下一秒却步子飞快地跟着追上去。
红彤彤的灯笼被风卷起来左摇右摆,穗子飘荡。
越满跑出了点汗,见唐朝然真的把灯笼送给她了,在孟神医的院门口真诚开口:“你包袋银子给孟神医,比一百个灯笼都强。”
唐朝然白她一眼:“你知道银子管用还抢我灯笼做什么?”
“我不舍得嘛,更何况……”越满推开门,笑眯眯地看着给对联上浆糊的谢知庸,把灯笼藏在身后,等谢知庸抬起头看她的时候才突然拿出来,在对方怔愣的神色中补了下句。
“灯笼是送给谢师兄的。”
对联是孟神医写的,他字迹飘逸,几乎让越满看不出来写的什么内容,越满拖着下巴看了好久,没认出字。
感概,果然自古以来,大夫的字都是一脉相传的。
于谣和林晓晓来的要比她们晚一些,现在围在桌子包饺子。
越满东看看西看看,最终决定去帮于谣她们包饺子,没包几个就被孟神医赶走:“你这包得露馅一露一个准,别给我捣乱了。”
越满心虚地带走几块饺子皮,捏了个小船递给剪窗花的谢知庸。
她小声:“师兄,看,小船诶!”
饺子皮软趴趴的,做的小船也不好看,谢知庸还是捧场得夸了她几句。于是越满更加坚信自己是手工达人,接着跑去给唐朝然捣乱。
她摇头晃脑,故意“左一点”“右一点”的喊着,对联贴的歪七倒八,唐朝然气地拿雪球砸她。
越满这次学精了,躲在于谣后面,唐朝然于是想砸又不敢砸的,郁闷地盯着越满。
“师妹。”于谣拍拍她的脑袋,越满抬头,一个大雪球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时不察,被于谣手上拿的雪球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连连退避三舍。
唐朝然得意得连雪球也不扔了,整理下对联又跑过去找于谣师姐了。
越满蹲在地上自己玩。
捏了六个形貌不具的小雪人,喜气洋洋地觉得自己是天纵奇才,还支使林晓晓去给她的雪人偷几个胡萝卜做鼻子。
林晓晓看了一眼那群丑东西,皱着脸给她拿东西去了。再回来时,越满又跑到庭院里摘梅花去了。
她把胡萝卜安上,又把雪人整理下,总算让那六个丑东西看起来像个人了。
越满鬼鬼祟祟地蹲在窗底下,脚踩进雪里,隔着鞋子传来凉意。
她守株待兔地等着谢知庸推开窗户,无聊地数树枝上有多少朵梅花。
大概是有……
越满刚数得七七八八,就被推开的窗户吓了一跳,数到多少都忘了,连忙跳起来,捧着梅花送到谢知庸面前。
“师兄快看!”越满得意洋洋:“我摘得梅花好看吧。”
越满身上披了件红披风,上面的毛绒也是红的,毛茸茸地围在她脸侧,她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又喜洋洋地等着夸奖。
谢知庸收下了她递过来的梅花,说好看。
越满于是更加快乐地把身后藏了很久的小雪人拿出来。
她说:“小雪人说,它也觉得好看。梅花好看,师兄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自首!我知道这章好短呜,因为感觉卡在这个地方刚刚好,明天尽量多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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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来不及了,我要说啦!
为了蹭新晋我在专栏新开了一本现言,是之前的脑洞加存稿,所以大家放心!觉得不会影响谢师兄这篇文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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