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窍的那一声“好疼”喊得如黄鹂出谷,百转千回又带着忧愁幽怨,似落了满地的靡靡梨花。
完全听不出他喊得有多娇的施虞蹲下身,原本想要检查他的脚伤得是否严重,手刚接触到他沾满泥土的罗袜,立刻像触电般伸回。
她怎地就忘了,在女尊世界里,男儿家的脚相当于他的第二器官,除了妻主外,是容不得其他女子看的。
半空中的雨越落越大,要是再耽搁下去,他们三人指定都会受了风寒。
施虞看着自个背的背篓,脚踝扭伤走不了路的林窍,长长的吁叹一声:“公子,对不起,失礼了。”
林窍还未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整个人忽然腾空,吓得他尖叫一声抱住施虞的脖子,惯力使然贴上她胸口。
原本遮雨的草帽斜了个边,露出少年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林窍气得鼓起腮帮子,拿眼睛瞪她:“你抱之前也不知道和我说一下,不知道快要吓死我了吗。”
雨水打湿得视线越发模糊的施虞知道是她失礼了,松开紧抿的唇线:“对不起。”
施虞刚说完,一顶草帽戴在她头上,也把原先冲刷着视线的雨水遮挡。
“你还不快点带我们去躲雨的地方,难道想要让我和平安都陪你一样淋雨感冒吗。”林窍扭头对平安说,“把我的小背篓拿好。”
“知道了,林窍哥哥。”
好在山洞离他们并不远,里面或许是山中猎人落脚的地方,还留有不少柴火以及一块打火石。
随着篝火点亮,温暖的火苗驱赶了几分春寒,说不定这一场雨,也是晚春的最后一场雨。
施虞想到他们穿着湿衣服在身上肯定不舒服,起身走到山洞口,背对着他们:“你和平安先把湿的衣服脱下来烘干,要不然容易感冒,还有我不会转身偷看的,你放心。”
施虞担心他不信,睫毛轻颤间直接闭上眼,就差没有竖起三根手指头对天起誓。
冻得嘴唇发白的平安把湿漉漉的外套脱下后,光着脚丫子把衣服放在石头边烘干,然后走到山洞口和娘亲挨着排排坐。
“娘亲,你和平安靠在一起,这样我们两个人就能暖和一点。”
“平安过去和林窍哥哥烤火去,要不然等下着凉了怎么办。”施虞没想到平安会陪着自己,心里浮现一股暖流。
“平安才不怕冷呢,而且娘亲身上很暖和。”
刚把外套脱下的林窍见他们一大一小都离得那么远,立刻气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你们两个都躲得离我远远的,怎么,难道我会吃人不成。”
“非也,只是男女有别。”
“都在一个山洞里避雨了,哪里还像你那么穷酸讲究,你要是还惦记着男女有别,你就不应该带我来山洞躲雨,而是远远地把我扔下。”林窍翻了个白眼,觉得她真是在不讲究的地方讲究,讲究的地方不讲究,气得他半死。
即便如此,施虞依旧没动:“等你把衣服烘干了,我再过来。”
林窍拧干衣服上的水分,没有像平安那样穿着件单薄的里衣,而是把衣服都整整齐齐地穿戴好,手指拧着湿透的头发:“衣服我已经烘干了,你还不过来,难道真的想冷死不成。”
平安最先转过头,见到林窍哥哥身上还穿着刚才的衣服,想要说话的时候,又被林窍瞪了一眼,只能委屈地闭上嘴巴。
而且娘亲身上湿得比他们还厉害,要是娘亲再不过去烤火,娘亲肯定就会感冒,他不想娘亲感冒,平安伸出小手扯了扯娘亲的袖口:“娘亲,我们过去烤火吧,平安有点儿冷了。”
林窍见那小孩还挺上道的,附和道:“对啊,施虞姐你也赶紧过来烤下火,要不然你到时候生病了怎么办,家里可就你一个顶梁柱。”
施虞以为他真的是把衣服烘干了,但是一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雨水打湿后,湿衣服把青涩曲线都给勾勒得一览无余的少年。
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少年躯体无疑是美的,像枝头累累青梅,瞧着虽还青涩,但是一口下去甘甜可口。
少年唇色红脃,似一枚可口的樱桃,瞧着就令人口舌生津。
只是一眼,施虞便移开视线,被雨水打湿后冷得僵硬的四肢就靠着火边坐下。
特意将腰身收紧,露出纤细腰线,显出玲珑玉体的林窍见她都不多看自己一眼,眼里就只有着烤火的呆子,直接给气得不行。
任何一个女子见到如此貌美的自己在她面前大玩□□,就算不化身为狼,也万没有像她这样同个木头,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没有。
要不是因为那个梦,他才不会勾引她,哼!
并不知道少年是有意而为之的施虞烤了一会儿火后,原本冻得麻木的肢体才逐渐缓回暖意,抬眸瞧着外边越落势头越大的雨,心知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
要是这个点没有下雨,她和平安应当早就回到家,也能吃上热腾腾的午饭,而不是像现在对着外边的雨帘发呆。
林窍的湿衣服穿在身上,又被火那么一烤,皮肤像出汗一样不断往下滴水,他想要伸手进内衬把那些烘出来的水分擦干净,可一想到火堆旁还有个女人,只得生闷气,忍着。
要不然她肯定会认为自己身上长虱子,在抓虱子。
像她这种没有半点儿情趣,长得还不好看,家里还穷的女人,居然还敢对自己那么冷淡,简直过分。
林窍越想越气的时候,一片上放着橘红色糊状物的叶子递到了他面前,丝丝缕缕的甜香也勾得他腹内饥肠辘辘。
“这是什么?”
“杏子酱,我等下要煮点东西吃,虽然没有什么调料,可能不会太好吃,不过胜在能饱腹。”施虞把装在竹筒里的杏子酱舀出放在叶子上,才用竹筒出去接雨水。
现在的雨水不像她所在的世界受过污染,一滴雨水里富含多种化学物质,但是喝生水也容易生病。
竹筒不大,也就平安的巴掌大,装满七分之一的雨水后,施虞把竹筒放在火边,没一会儿,竹子燃烧后的清香味浅浅袭来。
施虞和平安摘的多是杏子,野枇杷,野菜也就小猫三两根,完全不够吃。
林窍把自己摘的野菜递过来,傲娇的扬起下巴:“我背篓里还有点野菜,你把他们都拿来煮了吧。”
就在施虞想着,要不然吃个水果煮的时候,就见少年抱着一背篓的野菜递给他:“这些野菜是你辛辛苦苦摘的。”
“我摘来不也是为了吃,我们现在都还饿着肚子,为什么不能吃。”林窍见她不接,嘴巴噘得能挂油壶,“怎么,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是那种小气得连一点儿野菜都得藏着掖着,然后吃你的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林窍捂着耳朵,气得转过身,像只毛发湿了在疯狂甩毛的小狐狸。
“…行,好吧,你不想听的话,那我就不说……”
“我说不听你就不解释了,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肯定是那种小气巴拉,连点野菜都舍不得的小气鬼。”
此时的施虞真是头一次感受到,何为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即便如此,施虞还是得要和他解释清楚,万不能让他胡思乱想,要知道有些人记仇,或是记坏不记好得很。
“我不想要野菜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想煮个水果烫,要是里面加了野菜,反倒会破坏了水果的甜度,从而变得不伦不类,我不是觉得你小气,更没有像你想的那样。”
嘴上说着不听不听的林窍其实正竖起耳朵,听得比谁都要认真,当他听到水果烫的时候,极为好奇:“施虞姐,什么是水果烫啊?”
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平安也好奇地舔了舔嘴角:“娘亲,什么是水果烫啊。”
自从吃过施虞煮的饭菜后,无论是平安还是林窍,都对接下来的水果烫好奇得很。
由于手头的材料不多,施虞只是把摘来的杏子,枇杷去皮去核后用一根棍子插着,放进滚烫的竹筒水里。
竹筒原先是用来装杏子酱的,它本身就带有竹子的清香,如今又带着杏子酱的甜美,等水果煮掉苦涩酸味,放到嘴边吹凉,贝齿一张,舌头一卷,只觉得一阵满足。
略显酸涩的杏子和枇杷在甜水里煮开后,糯呼呼软绵绵又带着清冽的竹香,水果本身特有的甜香,特别是吃到肚子里暖烘烘的,原本被冻僵的灵魂都跟着叫嚣着舒服。
“好吃,娘亲你怎么知道水果煮后会变得那么好吃。”平安眼睛亮呼呼地盯着不断冒起白雾,并在里面沸腾翻滚的水果,好馋。
林窍也没有想到,山上放烂到都没有人摘的杏子和野枇杷煮过之后能那么好吃,又想到,既然杏子和枇杷都能煮,其他水果肯定也行!
“施虞姐,我这里还有不少山草莓和覆盆子,你能不能也一起放进去煮啊。”林窍经过昨晚上的猪大肠,猪肚,炒田螺和现在的水果烫,越发觉得她煮的食物肯定都比别人的好吃!
林窍被雨困在山上时,完全不知道林家正因为他失踪一事而闹得人仰马翻。
学院休沐归家的林青喻没有见到往常她一回家,就窜到自个跟头撒娇的弟弟,又瞧着外边的雨,不免担忧。
“窍儿今早上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那么晚还没回来。”
给继姐,和继姐好友各倒了一杯茶的林安盯着鞋尖想了想:“哥哥是在吃过早饭后上山去的,可能是哥哥想要回来的时候,外面突然下雨了,所以在山上躲雨了。”
闻言,林陈氏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你明知道你哥哥要上山,怎么不陪着他一块去,兄弟两人好歹有个照应,况且你哥哥平日里很少去山上,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林安不满地小声反驳:“往日里我不也是一个人上山摘野菜吗,爹爹怎么不知道我一个人不安全。”
他随爹爹来到林家后,当然知道爹爹要讨好继姐和继兄,他也要学着讨好,但是他有时候就是讨厌爹爹忘记了,自己才是他的儿子。
“好了,陈叔你就不要为窍儿说话,他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不懂事。”林青喻阻止了还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林陈氏,安慰着林安,“安儿你不要多想,陈叔只是过于担心窍儿的安危才会那么说的。”
“我看雨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停,窍儿可能是躲起来避雨了。”
“要是天准备黑了还没回来,到时候我们上山去找人不就行了,安弟弟不用内疚。”林青喻的好友,季慕白知道好友家有两个弟弟,一个生得比一个漂亮。
她刚开始还认为他们不过是夸大其词,毕竟一个小村子里能有什么美人,顶多是清秀之姿罢了,但今日一见,她方才惊觉先前的自己有多井底之蛙。
眼前的林安都长得极为出色,也不知道那位叫林窍的小公子,又是生得何等国色天香。
若是她能娶了其中一位,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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