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怪

蒲月云刚下楼就看到少女捧着流血的手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

虽然并没有。

阮絮听到声音抬头朝他看去,那双被泪水沁润过的眼眸就入了蒲月云的眼。

他眸色微浅,垂眼看了一眼千鹤。

千鹤自知理亏,缩着脖子没有吭声,甚至还默默地挪了步子将自己缩在狭小的墙角处蹲着。

“我没事,不过是小伤。”

只要不往伤口上洒辣椒面,别的对阮絮来说都好说。

看血不流了,阮絮吸了吸鼻子就将其放下不管了。

见她如此对待自己,蒲月云蹙了蹙眉,干脆下楼去书柜上将摆放药品的箱子拿出来。

他找到药膏随后来到阮絮面前伸手牵过她的手将药膏均匀涂在手背上。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从阮絮的角度看去都能查清他浓密的长睫。

膏体冰凉的温度从手背上化开,这种感觉有区别于之前阮絮倒的药粉那种火辣辣的刺痛感,这更像是无声无息的凉,缓缓渗透肌肤里,没有任何一点不适,反而还有种淡淡的清香。

阮絮有些发怔,她愣愣的看着给她上药的蒲月云,不知想到了什么,而蒲月云此时已经上好药掀起眼帘来瞧她。

那双温润浅淡的眸子就这么跟她的视线交合上了,彼此都是呼吸一顿。

最后还是阮絮先错开视线,她收回手低头道:“谢谢师父。”

蒲月云看着她细软的头顶,过了一会才应了声嗯。

至此,空气中一片安静,只能听见彼此二人清浅的呼吸声。

就这样过了一会,蒲月云打破宁静道:“累了吗,累了就去楼上睡会儿。”

阮絮刚想应声,话都到嘴边了却恍然惊觉。

她竟然跟师父住在一个屋子里?

这……不太合适吧。

阮絮抬眼看向蒲月云,说话都带了几分思量,“没有我住的房子吗?”

“我过来是不是占了师父的地方,我其实也可以搬回去的,在那边住着其实也挺好的。”

阮絮并不挑剔自己住在哪,她会同意住过来主要是因为两点。

一点是因为太衍山的灵气比较浓郁,毕竟这天地精华灵气全部都是蒲月云灵府孕育而来。

二点是因为寻找飞鸣流玉。

飞鸣流玉是蒲月云的东西,肯定在他身边找起来比较合理。

刨除这两点以外,她本人住在哪里都一样,她并没有异议。

“不然师父随便找个地方凿个洞府给我也行,只要不冷就可以。”

阮絮是说完这一番话见蒲月云并没有应声,她抬眼朝他看去就见他一双温润的眸子正定定的瞧着她。

随后他的手就摸上了她的头顶。

“我并没有觉得你碍事,让你去楼上睡是我所愿,更何况我经常会点灯看书,楼上也并不长去。”

他的声音温柔且耐心,似是怕阮絮多想又接着道:“并不是我不给你建造洞府,而是我未曾想过自己会收徒,所以这太衍山一直只有我一人的居所。”

“明天开始会给你布置的。”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阮絮的头顶道:“去吧,休息一会。”

被他这么一说,阮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别扭了起来,不过她也确实困倦了也没有在客气,转身径直就上了楼。

等她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时候蒲月云收回了视线,他将目光瞥向一直缩在墙角试图弱化自己存在感的千鹤身上。

他眸光微淡,似乎预感到他要做什么,千鹤先抻着脖子吱吱乱叫一顿抢先告状。

“她今日刚来,你就如此对她,待过了几日你岂不是更气势凌人。”

千鹤梗了梗脖子,表示它没错,谁让他一声不吭就带了个陌生人回来,而且她一进来就要摸它大腿,它有什么错,它不过是正当防卫。

“罚你一周不能进食。”

“吱!”千鹤听他竟然来真的,顿时不敢相信的吱哇乱叫,蒲月云皱了皱眉淡淡的扫了它一眼道:“别吵,她在睡觉。”

千鹤:?

有徒弟就不要宠物了是吧,那它走?

蒲月云理都没理它转身就坐在了长榻上翻看起了书籍。

今日带阮絮练剑,他发觉有些剑法并不适合女子,女子性柔,而有些剑法过于刚硬,她练起来或许会很吃力。

所以蒲月云打算针对阮絮将剑法改一改,改成适合她的一套体系,这样她能用更巧的力气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微风轻拂过树梢,朵朵桃花从树上纷纷落下,在空中和风翩翩起舞。

静谧安详的桃花林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在空中飘舞的桃花打了个弯便越过他落在了地上。

他视线在桃花林中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影,他正准备抬步离开视线却偶然瞥见石桌上压着的纸条。

他抬步走到石桌前伸手拿起纸条,上面秀雅的字体映入眼帘。

再看到她以后不会再来的字迹时他眼皮微动,心绪似乎停顿半刻。

他抬起手指抚过纸上的字迹,只是上面的笔墨早已干涸,说明写这字的人很早就离开了。

他微垂眼帘,不知想了什么,抬手却是将纸条烧成湮灭,随后踏步离开了这里。

阮絮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在还未黑透的天空挂着,散发着点点光。

阮絮从床上起来惺忪的盯着墙面缓了一会这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今天再过去,距离大比的时间就剩下了两天,她不确定林琼因在这段时间会进步成什么样,所以她得更努力才行。

起码让她能撑到完成嘴炮的进度才行。

这么一想阮絮就有点睡不着了,她干脆摸着剑下楼出去练剑。

外面的天色很好,又清又透,有些微凉的空气中带了一丝雪花的甜。

由于院子是在蒲月云笼罩的结界内,所以阮絮并没有感到多冷。

虽然也有点冷,但也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她刚才看见蒲月云趴卧在桌上,双眼合拢似在浅眠,一头墨发在松青色的衣衫后倾泻开来,像是一副美人师尊卧眠cg一般。

虽然知道他不怕冷,可出于人道关怀阮絮还是给他披上了一个旁边摆着的薄毯。

因为她看着觉得冷。

阮絮深吸口气,享受神识的片刻清明后就开始在院中练起了剑。

她现在所修习的剑术已经并不是基础剑招了,而是白日蒲月云教她的新招式。

她怕不练就该忘了,所以就拎剑起来耍耍,渐渐地竟也入了神。

一缕月色从天空映下,薄冷的月光打在人身上叫人都渡上了一层光。

蒲月云拢了拢身上的薄毯站在窗边,头靠在窗沿上静静的盯着窗外舞剑的娇小身影。

此时他头上束起的发冠玉簪已经摘下,一头墨发柔顺的披散在身上,显得他气质柔和又慵懒。

他手指轻抬,按在窗纸上,口中轻轻念着什么,随即指尖闪过一道薄光,随后那光便径直去了庭院外的雪地里。

不多时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圆雪人从雪地里钻了出来,它滚着圆滚滚的身子挪动到正在练剑的阮絮身前。

等阮絮收剑吐纳吸气的时候低头看去正好就将这一抹圆滚滚的团子映入了眼中。

她疑惑看着这个圆滚滚的雪人团子,蹲下身来戳了戳它的雪人脸,一点湿润的冰凉顺着手指化开,沁透了指尖。

她刚才出来的时候好像不记得有这么个东西啊,难不成是她漏看了?

阮絮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去想,正好练完剑无事做,倒不如也捏个小雪人好了。

想着她就去庭院外捧了一把雪回来,她冷的龇牙咧嘴的将雪放在那个小雪人旁边,然后照模照样的团了起来。

分明步骤都是对的,她也是团了两个圆球后又照着刻的五官。

怎么看起来就……

她退后了一步盯着那俩小雪人看,一个憨厚可爱圆滚滚的像个小团子,而另一个,也就是她团的那个,像坨粑粑。

阮絮怒了,干脆一步上前,将它彻彻底底改成粑粑。

既然雪人她做不出来,一坨屎她还做不出来!

于是憨厚可爱圆滚滚的小雪人就收获了一个新的伙伴,一坨粑粑。

站在窗后的蒲月云看见这一幕,又拢了拢身上的薄毯,垂下的浅润长睫内那对瞳孔竟有些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