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屏绍到的时候,他们正在收摊。
他松口气,走上前去,那官兵却摆摆手:“收摊了,下次早点来!”
见官兵没认出他是通缉犯,他放心许多,连忙说:“等一下,军爷。”
他递酒囊给他们,是路上买的,而且,从酒馆老板打听到,官兵们吃酒时,提到邹将军的发小昏迷几个月,将军一直在找法子救他。
时间和他穿成“顾骁”对得上。
所以他心里更有底。
官兵看眼酒囊,缓和脸色,咳咳:“干什么的?”
“小的有要事找邹将军,不知道军爷能否引荐?”覃屏绍问。
几个官兵打量他一眼,覃屏绍有些紧张,然而他们避开他,聚在一起讨论。
过会儿才回来,一个说:“今晚将军说了,有人来找他不要拦着。”
“也是……”那官兵把酒囊藏起来,对覃屏绍说,“接受搜身,我们带你去找将军。”
覃屏绍忍住激动,道:“多谢军爷。”
“这是什么,”官兵打开他的笼子,“咦,是只猫啊!”
覃屏绍伸手拿笼子:“只是只普通的猫,军爷可以看看。”
搜查完,其中一人便带着他往落榻的驿馆去,把人带到客厅,另一官兵却道:“来找邹将军?刚刚上去了。”
那人便去通报。
客厅只余覃屏绍一人,他坐下,等待通报。
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一想到能见到邹子义那小子,他就满心高兴,还有,终于能摆脱麻烦,给钟苓苓带来更好的生活。
却没留意橘猫顶开盖子,偷偷跃了出来。
太顺利了。猫,不对,谢缙,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覃屏绍这种贵公子,缺了点警惕心。
他占着体型优势,躲过盯哨的士兵,轻盈跑到二楼,挨个寻找,在二楼尽头的房间,用无影爪挠破窗户纸。
猫脸怼进格子,看清楚房中。
邹子义分明不在房中。
不过下一刻,邹子义身着铠甲,推门进来,身后还跟个人,谢缙眯起猫眸,认出那是太子舍人林昂。
谢缙一愣,本想打探真相,却看到部下。
林昂道:“邹将军,卦象上说,太子就在附近,将军定要配合搜寻。”
邹子义解开铠甲,不耐道:“我从没说过不配合,就是你给我提的什么,猫?搞错没有,大周太子会变成猫?”
要不是脸卡在窗户上,谢缙差点摔下去。
林昂说:“不管如何,也要拜托将军,黄州的人都是刘崇的,不能相托,到现在全国上下都以为殿下在养伤,下人们哪敢让人知道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啊!”
邹子义沉吟,道:“这么厉害的卦象,替我发小覃屏绍占占呗?”
林昂连忙说:“只要邹将军帮忙,定请大师替覃公子占卦。”
邹子义爽快道:“行,这忙我帮了。”
谢缙抖了抖胡子,他知道他养的不是一群废物,倒没想到这么能。
或许他也快回到自己身体了。
突的,有人进来,邹子义扬声:“什么事?”
是接待覃屏绍的官兵:“将军,黄州太守托我们找的顾骁,自己送上门来了,要不要绑了送到太守那?”
邹子义笑了:“自己送上门?我还不想帮太守,居然插柳成荫,叫他欠我们一个人情,刚好来帮我们找猫,你让他坐坐,等等就押送他去官府。”
谢缙:“……”
他扒拉着窗户,总算把脸拔出来,然后快速奔到一楼,覃屏绍还双手双脚并拢,乖巧地坐着。
谢缙很不想帮覃屏绍。
被抓就被抓,谁让他没本事。
可是覃屏绍在顾骁身体,顾骁又是钟苓苓的夫君,顾骁被抓,钟苓苓不会坐视不管。
啧,太麻烦了。
橘猫从楼梯一跃而下,引起覃屏绍的注意:“猪猪!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谢缙心道,猪什么猪,到底谁是猪。
他蹭过覃屏绍裤脚,快速朝外跑,后者果然上钩,也跟着他往外跑:
“别瞎跑!”
然而他跑出去,惊动其他官兵:“别让顾骁跑了!”
覃屏绍一下冷汗直流,原来以为的好运,不过是编织好的陷阱!
他赶紧跑起来,顺着橘猫的路线,居然成功避开几个官兵,远处有个疑似废弃仓库,橘猫在仓库门口停下来,甩甩尾巴等他。
躲进入是个好法子。
他推开大门,走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前头挂着许多盔甲,粗略数数,得有数百副。
覃屏绍一边喘息,一边抹汗,自言自语:“这里是哪儿?为什么驿馆外会有仓库,专门存放盔甲……”
谢缙目光一沉,行军之人都知道,铠甲久不使用得挂着,防止受潮或变形。这些铠甲,还能有什么缘故,极大可能是南浦县私存。
若被查,黄州上下不知道能撸下多少官员,所以定有人守。
其实谢缙也累,本来他已经恹恹,跑这一路,灵魂都要出窍了。
他勉力走过去,咬着覃屏绍的裤脚,拉他往前走。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要么躲起来,要么从仓库对面的窗翻出去,走小路回木屋,与钟苓苓汇合。
覃屏绍一脚深一脚浅,看着密密麻麻的盔甲,头皮发凉。
忽的,只听仓库中一声暴喝:“什么人!”
还是被发现了。
覃屏绍连忙跑起来。
后面看仓库的人穷追不舍。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谢缙从堆积物往上爬,跃上房梁,进而跳到绳子上,幸好猫爪子抓力好,能站。
咬断其中一条,又快速跳回房梁,就掉了一地的盔甲。
“你娘的!住手!”有人喊。
“你跟只猫讲什么道理!先抓人!”另一人喊。
谢缙仔细观察,覃屏绍经过哪里,他就到哪条绳子,只等覃屏绍跑过去,他就立刻咬断,让盔甲落地,阻碍后面的人。
快到出口。
眼看着覃屏绍快跑过去,猫嘴的毛蹭掉好几根,谢缙都没察觉,只计算覃屏绍的步伐,然后低头咬绳子。
只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在咬断的那一瞬间,噗呲,覃屏绍脚上一绊,倒了。
一片盔甲“哐哐”落地,谢缙也没来得及再跳到房梁,跟着摔下去。
啧,猪队友。
在一片疼痛中,谢缙缓缓睁开眼睛。
只看一个女子把他从盔甲里挖出来,她神色偏冷,微挑的眼角一扬,似乎在收敛怒气:“走了。”
是她。
松了口气,他放自己昏迷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我遇到覃屏绍这样的事,只想跪着痛哭,好累啊,不想跑跑不动把我抓了进大牢吧,好歹包吃包住呢(毫无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