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如明珠所想,来看灯会的人非常非常的多。以她的个头,打眼望去,只能瞧见数不清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掉头就走。
“喜欢吗?”
旁边传来了熟悉的男音。
明珠转头,仰脸看向身旁堪称鹤立鸡群的男人。与她不一样,裴令身量高,少有人能挡住他的视线。
瞧着眼前的人群,她心中叹了口气,正要开口,旁边传来了小孩子的声音。
“爹爹,爹爹抱我!我看不到,抱我抱我!”小男孩张开双手,仰着小脸,急得小脸都红了,“我太矮了,看不到!”
小男孩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再加上他们隔得近,明珠两人自然都听到了。
“……我们去天香楼。”沉默了一瞬,裴令道,“天香楼位置高。”
“好,裴大哥安排便是。”
明珠非常乖巧地道,仿佛没有察觉方才的尴尬,非常善解人意。
因着是裴令亲自带她出来,所以并未让人跟着,毕竟以他的能力,自然能护住明珠,带了人反倒碍事。
天香楼离得不远,只是人太多了,走过去怕是要花一些力气。何况明珠还带着帷帽,这样拥挤,很容易被挤掉。
恰在此时,身边忽然有人急速从身边跑过,人太多了,明珠没来及躲开,帷帽立时被撞了一下,眼见着要掉,一只手忽而伸过来,为她重新戴好。
“抓小偷啊,抓小偷!”
明珠不及道谢,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叫喊声,“有人偷东西!”
“滚开!”
那小偷手上竟拿着一把刀,凶狠地朝周围的人吼道。
听见有小偷,加上那小偷又横冲直撞,人群顿时乱了起来。跌跌撞撞的,难免误伤,很快就听见了小孩儿的哭声,和人的尖叫声。
这样下去,怕是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明珠身子晃了晃,眼见着要栽倒。
“小心!”
明珠只觉腰上一紧,便落入了一个炽热安全的怀抱。她被人紧紧护在怀里,周边的混乱似乎一瞬间离她远去,根本伤不到她。
下一瞬她整个人竟飞了起来。是裴令抱住了她,带着她飞身一跃,眨眼间,便落在了旁边的房顶上。
同时,她眼前一花,一块银子如利箭一般准确地射向了人群里的小偷。小偷惨叫一声,手里的刀落在地上,自己也摔在了地上。
那块银子砸断了他的腿。
这一切发生不过是瞬息,明珠还未反应过来,便结束了。她站在屋顶上,愣愣地看着下方。
“吓到了?”
男女授受不亲,便是兄妹也要注意,况且他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便更要注意距离。方才情急之下,他把人拉进了怀里,已是不妥。事情解决后,裴令便要放手,瞧见身边少女未动,似乎是被吓到了,手不由一顿。
“我带你去天香楼。”
话音未落,他揽住明珠,便在屋顶上快速跑动了起来。几息之间,便到了天香楼,确实比走陆地上更省时间。
明珠松了口气。
她当然不是被吓到,只是被裴令的轻功给惊住了,原来这世上真有轻功啊!所以,明珠非但没有被吓到,还有些激动。
“我们进去吧。”
裴令带着她落到了天香楼门口,收回了落在她腰间的手。只是手心处,似乎还残留着那份难言的温度。
他下意识磨了磨指尖。
天香楼本就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平日里就很难订,如今夜,就更难订了。
“抱歉客官,今儿已经没位……”
“裴大人!”
只是小二还未说完,掌柜便瞧见了裴令,立时打断了小二的话,忙迎了上来,恭敬地道,“有位置有位置,裴大人楼上请!”
掌柜亲自在前带路,态度不但恭敬,还掺杂着畏惧。小二没有认出来人,掌柜见识更多一些,自是一眼认出了裴令。
不仅如此,这声裴大人一出,本来热闹的大厅忽然安静了下来。
朝中姓裴的官员不算多,但也不是没有。然而,听见裴大人三个字,众人最先想到的却都是玄仪卫同知裴令。
小二虽没见过裴令,却听说过他的名号,此时脸霎得白了。他方才竟差点把这尊凶神赶出去……这简直是不要命了啊!
明珠自然察觉到了这异样的气氛。不光是小二,在场的人几乎都把裴令当做凶神看待。
“爹爹,为什么大家都看着那个人啊?”
异常安静中,清脆的童声极其清晰。
“闭嘴!”小孩的父亲吓得一把捂住了孩子的嘴,情急之下道,“不许乱说话,认真吃饭。若是不乖,当心玄仪卫把你抓进诏狱!”
意识到说了什么后,那位父亲脸色煞白,抱着孩子瑟瑟发抖,惊恐地看向裴令,“大、大人,草民不是故意的,别、别抓我……”
这番情态,仿佛裴令已经做了什么似的。但其实,从始至终,裴令都未斥责或者打骂过任何人,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让人恐惧。
明珠忍不住悄悄朝旁边的男人看去,只见他面无表情,仿佛毫不在意被人惧怕排斥。
可真的如此吗?
“裴大哥,我们上去吧。”明珠下意识握住了身边人的手,想要带他快点离开这里,“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一抹温软覆在了他的手上,裴令本能地紧紧反握了上去。
那只手堪堪他半个手掌大,小小一只,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微微一用力便能折断,他下意识松了几分力道。
“裴大哥,走吧。”
帷帽下,传来了少女轻快的声音,仿佛并未被影响。她拉着他,坚定地朝上走去。他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感受到手上那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那般温暖。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牵手。
他本该放开她。
作者有话要说:大修了这两章,删除了配角戏,宝们麻烦重看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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