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5

“晚了。”陈织夏说,“我要是知道是你当初把我送到医院的,纪年那件事情我一定会……”

“陈织夏。”祁降打断她,“纪年那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有关系。”陈织夏低眸,语气是掩盖不住失落,“我当初要是再努力一些,你就不会被误会那么多年了。”

“当初全校都在骂,你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

“至少不会……”

“至少什么?陈织夏,那不是一个人在骂我,你改变不了什么。”祁降顿了顿,继续说,“而且还会连累你。”

陈织夏不说话。

当初那节体育课,她被送到医院后,醒来没有看见是谁送她来的,她问护士,护士跟她开玩笑,说是一个超级大帅哥。

到后来她毕业,也不知道那天是谁把她送到医院的。

直到刚刚,她看见祁降过来。

“你那个时候对我特别冷淡,我以为你是因为我跟你表白才那样的。” 陈织夏小声说,“我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在体育课上帮了我。”

“帮你只是顺手。”

此时停车场口行驶过来一辆车。

方茹把车停在线内,一下车,就看见陈织夏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

她诧异:“小夏?你怎么在停车场这里?”

“刚刚发生了点事。”陈织夏说。

方茹注意到祁降。

陈织夏回答:“他是我朋友。”

方茹没去细想两个人为什么会在停车场碰见,她眼神一转,看见她手上受伤的地方:“你手怎么破皮流血了?”

陈织夏看着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往外渗血了。

“走,你这得上医院消毒。”方茹说着,已经又回到了驾驶座上,开车准备带陈织夏去医院。

祁降对陈织夏说:“赶紧去医院吧,不要感染了。”

陈织夏点头,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坐上方茹的车。

目送他们离开,祁降坐电梯来到十八楼,找到王全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张总和江聿怀坐在沙发上喝茶,王全和袁婉在一边站着。

祁降推门而入,张总看见他,脸上立马堆起了更多的谄笑。

“祁总,快坐下来喝茶。”张总说。

祁降没坐,就站着,看着王全和袁婉。

后者俩人对视一眼,又收到张总的眼神,王全率先开口:“祁总,婉婉呢,她不懂事,她不知道陈小姐和你认识……”

祁降挑唇笑了笑:“袁小姐,视频收到了吗?”

袁婉思索一番,震惊,语气有些激动:“是你?”

祁降没说话,倒是张总清了一声嗓子,提醒她注意说话的态度。

王全继续好言劝祁降:“祁总,真的不好意思,这件事是我们袁婉做错了,我们赔礼道歉。”

“好啊。”祁降漫不经心地说:“把那条视频发微博做澄清,配上你的道歉信。”

他一字一句地说:“必须用你本人的微博发。”

出了视觉IC,祁降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听见江聿怀说:“你就不怕她发现?”

“发现什么?”

“你这次动静这么大,还跑到北宁,直接来视觉IC找人,你就不怕她发现了你大少爷的真实身份?”

“……”

“我能有什么真实身份?我就是一普通人,普通到连自己身边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祁降说。

江聿怀瞥了他一眼,问道:“要回你父亲那里吗?”

听见“父亲”两个字,祁降眼神暗淡下来:“不去。”

医院里。

医生简单给陈织夏的伤口清洗消毒,又给她拍了片子,确认没有伤到骨头。

陈织夏在等候区坐着,方茹拿着单子走过来。

见她过来,陈织夏起身就要走,方茹拉住她:“去哪儿啊?”

陈织夏:“袁婉那件事情还没完呢。”

“你先过来坐下。”方茹拽住陈织夏坐下,“我问你,刚刚那个男的是谁啊?”

“他叫祁降,我大学同学。”

方茹眼里充满了八卦:“你戴着的那条项链,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陈织夏不得不折服于她的火眼金睛:“是。”

“怪不得,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陈织夏愣住,这是她第二次听见这句话了。

叶清也说过,她看祁降的眼神跟看其他人的眼神不一样。

陈织夏说:“我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吗?”

“当然了,你自己看不出来。”方茹说,“你眼里就像含着一簇小火花一样,你见到其他人的时候,那簇火花不会点燃,但你看着那个人的时候,眼里的火花‘噌’的一下就点燃了,来势汹涌且猛烈。”

方茹的形容很奇特,陈织夏第一次听见用“火”来形容一个人的眼神。

但是却很真实。

可能连陈织夏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看向祁降的眼神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她都还跟大学一样,每次望向他时,眼里都带着炽热而激烈的情感。

出了医院,方茹开车带着陈织夏。

陈织夏坐在副驾驶上,正在看手机,忽然刷到热搜——

#袁婉道歉。

她点进去,袁婉在十分钟前发布了一条微博:

@小袁婉婉:亲爱的粉丝们,大家好,在此我郑重的向@陈织夏道歉。

关于我前几天在网络上发布的一组摄影作品,本人现在在此澄清,那组摄影作品不是我拍的,是摄影师陈织夏拍的,我为了一时的名利,为了一己私利,偷盗了她的图,并擅自发表在我的微博说是我的原创,在此给陈小姐造成了麻烦,也狠狠的伤害了关心和喜欢我的朋友们,对不起!

从今以后,我会更加严格要求自己,绝不会再发生这种触犯道德底线的事情。

她还配了一段视频。

陈织夏点开,发现是民宿的监控视频。

她把手机给方茹看,方茹说:“这袁婉,怎么这么快就道歉了?不像她会做出的事情啊。”

“确实不像,但好歹南逸集团的那个比赛,我能放心参加了。”陈织夏收好手机,“而且我感觉,这事肯定有人在背后帮我,不然袁婉连道歉都不会的。”

方茹看了她一眼:“那你觉得会是谁?”

陈织夏沉思了一会,没说。

方茹也没追问,她不说肯定有她的道理。她了解陈织夏,她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她不需要操那么多的心。

方茹问她:“直接回家?”

陈织夏说:“去机场,我还得再回怀远一趟。”

“好。”

怀远市。

祁降开着面包车,半个小时后,他把车停在墓园门口,拿起副驾驶位上刚刚在花店买的花,拎着一瓶白酒,向里面走去。

一座座墓碑整齐划一的排列着,庄严又肃穆。

他在一座墓碑前面停下,把手里的花放在墓碑旁边。

墓碑上是一个男人的黑白照片。

祁降面无表情的盯着照片上的男人,温润的笑容挂在脸上,时间永远定格在了他最年轻的时候。

祁降盘腿坐在墓碑面前,打开瓶盖,不要命似的不停地给自己灌酒。

五年前的今天,纪年死了。

死在了学校艺术楼的阁楼上。

那座楼最繁华,最具有艺术气息,很像中世纪的罗马式教堂,坚固,沉重,敦厚,牢不可破。

可就是在那里,失去了一个生命。

高浓度的酒灼烧着自己的胃,像一盆冷水一样泼来,却无比滚烫。

祁降眼底一片猩红,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又把剩下的半瓶酒一口闷完。

又在墓碑前坐了一会,祁降回到民宿。

刚从停车处那边过来,他就碰上陈织夏,一个人拿着相机从外面回来。

他转身就要走,她叫住他。

陈织夏说:“祁降,谢谢你当初在体育课上帮我,后来纪年那件事没能……”

“陈织夏。”酒精使他冷静,也使他的声音冷的可怕,“换任何一个人晕倒,我都会帮助她的,我不过是随手帮了你一下,你没必要一次两次的上赶着跟我说。”

“我不信。”陈织夏说。

“信不信由你,纪年那件事,我也不需要你来帮我,你帮不了我什么帮的,你也不必一直内疚。”祁降平淡地说道。

“以你的为人,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就不会帮我了。”

祁降笑了:“陈织夏,你挺幼稚的,帮你就是喜欢你?”

陈织夏看着他:“袁婉那件事,是你在背后帮的忙吧。”

祁降愣住。

陈织夏忽地踮脚向他逼近,俩人鼻尖只差几厘米,她的发丝扫在祁降的喉结上,他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她眼里含笑,像只狡猾又勾人的狐狸:“祁降,你其实喜欢我,对吧?”

祁降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上学的时候,她散着头发,在太阳底下,因为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成功而开心不止。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笑。

“不是。”祁降声音更冷了。

“行。”陈织夏后退半步,“我明天就走了。”

“嗯。”

“不问我去哪儿?”

“……”

“去哪儿?”祁降老实问。

“这么关心我?”

“……”不是你让问的。

“我让你问你就问啊。”

“……”

“我在怀远租了房子,明天搬到那里。”

祁降沉默了半天,憋出一句:“祝你搬家成功。”

然后离开。

陈织夏看着他的背影,笑出声。

嘴硬。

作者有话要说:

xql马上要做邻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