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方启,各式霓虹灯已经在燃烧。
远远的望去,行道树满挂的缀彩似在告诉人们,眼前是一个隶属名流的享乐国度。
“富都国际名流俱乐部”的招牌招摇高竖,睥睨着所有缤纷绚丽。
巍峨耸立的豪华欧风建筑,迎宾大门铺陈的鲜红地毯两旁,摆满着各式鲜花贺匾,全是写满庆开幕的贺辞。
众所瞩目的这场酒会,终于喧腾开幕。
但见酒会现场,诸多政商名人、仕绅淑嫒齐聚一堂,精妆玉琢、衣鬓飘香,更胜席间佳肴美酒一筹。
一名穿着银色露肩小礼服的美艳女子,正捧着水晶杯,笑吟吟的招呼每个前来搭讪的客人。
直到一道身影的出现,吸引住她所有的视线,也同时夺走现场所有女性的呼吸。
身着英式西服的段磊,显得风度翩翩、英姿笔挺;即使是包裹在最正式的礼服下,也一样难掩他那种不羁的神采。
他俊容微漾,迎着马妮的飞奔,捧住她的手臂,极具绅士风范的轻轻嗅吻,“马总,你今天实在美得太过火,对男人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呢?”
“那分明就是在考验男人的忍耐力。”他凑在她耳畔,唇畔轻拂,弄得马妮咯咯笑的花枝乱颤。
“你这人真是。”马妮媚眼如丝,手指轻戳着他的胸口,语带暗示道:“也许不必那么忍耐的……这就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心。”
段磊笑笑,然后掏出一只锦盒,取出一条钻炼,“瞧我帮你带了什么?”
“这是你带我去订的那条吗?这么快?”
“我还特别交代他们一定要赶出来,昨天才从巴黎运过来,来,我帮你戴上,算是我今天的贺礼。”
“磊,你真好。”马妮热情的回报亲吻。“来吧,我帮你介绍一些朋友。”
段磊跟着马妮在会场穿梭,沉稳的笑容周旋其中,目光也在四遭流窜……
舞池那方,扮作交际花的帜月,正在尽职的款待佳宾——一位身分悬殊的佳宾,滨崎泓。
她和段磊分工合作,各自负责接近滨崎和马达。
只是段磊梭巡的目光,却寻不着马达的踪影。
此时,他身畔的马妮,忽然脸色转僵,“我……上个楼,你等我,很快就下来。”
报以笑容,目送她离去的段磊,继续应付其他人,只是谈笑风生之间,无人得知他的耳里正在接收另种讯息——
马妮颈间那条经过特殊处理的钻炼,将她和马达的对话传过来。
“你在干什么?谁让你请那个男人过来的?你爱怎么搞我不管,但是至少也顾忌一下滨崎在场啊!”
“他在场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亲热的搂着那些舞女?”
“那是逢场作戏。”
“那松本璎子呢?他现在可好,找到新的靠山,不需要你了!”马妮说得好气愤。
“你放心,这次我约他过来,就一定会把你们的事谈好,答应我马达的事就不能反悔,我会要他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了!反正我对他也没兴趣了,他爱娶谁就由着他。”
“我可不准!他要真的敢耍着我玩,别怪老子掀了他的底。”
“你爱怎么做随你啦,现在我只想痛快玩一玩。”
“等一下,马妮。”马达唤声:“等一下你把那个小白脸给我弄上来。”
“哪个小白脸啊?”
“就是现在正窝在角落,有没有?穿着白色西装被女人围住的那个……”
听到这儿,段磊本能的望向彼端。
才瞄一眼,他的心全凉了。
小白脸正是安步姿!
虽然她刻意经过乔装,一袭珍珠白的男性西服,顶上那头短发也像被胶水处理得服服贴贴,可是,他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耳里接续的对话,让他更是从头凉到脚底。
“那小于看来挺对我的味……”
“后,哥,你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马达看上安步姿了。
Shit!暗暗咒骂的段磊,趁着马妮还未下楼,他连忙闪至一旁,抬起通讯精制的腕表低声道:“月,安步姿人也在现场,你怎么办事的?”
帜月那边显然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托辞上洗手间之后,她回复的话,传至段磊的另一边耳里:“我哪会知道?我明明在茶里放安眠药的,谁知道……啊!是我妈——”
帜月急促的惊叹声,让段磊为之一愣,她妈妈也在这儿?
“月,月……你说话啊?”
再也收不到任何讯息的段磊,想前去查探,然而那端的状况却让他裹足不前。
是步姿,她正不知死活的跟着马妮上楼……
“马妮!”他连忙追唤,逮着机会狈狠的瞪着步姿一眼。“我有点事想找这位先生说—下,方便吗?”
马妮微讶,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将步姿拖至一旁,段磊恶狠狠的凑在她耳际,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吗?我要你马上离开!”
“如果我偏不呢?”她终于亲眼目睹他跟那个女人要好的样子了……她也终于确定什么叫作吃醋。
当她为他的安危而坐立难安时,她终于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在乎他!她早已把他往心里搁了啊!
偏偏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她心寒。
“你想再挨帜月一针吗?只要我一句话。”他吓唬她。
“你——”
此时的马妮适时介入,察觉他们之间的火药味,“你们——”
“马小姐,这位先生正在赶我走呢,看他一副快吃人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
步姿的话让马妮误以为段磊在吃味,她笑得合不拢嘴,“磊,你别误会,是我哥想认识一下这位小帅哥,我只是想帮他们引见一下。”
“你哥?那……何不也请我一块儿上楼,我也想认识他呢!”事至此,段磊万万没想到的是,能够引出马达的人,竟是安步姿这个程咬金。
“你……”捂着嘴,马妮抿笑,“我看你不是真的想认识他吧?想上楼就直说一声,干嘛找这么多借口呢,来吧!”
跟随马妮背后步上楼阶的,是两道想把对方烤焦的电波。
给我小心点。段磊和步姿的眼里交集共同的意识。
房间另端的盥洗室传来水流哗啦声,隐约间传来马妮愉悦的吟唱,段磊却对着门口瞪眼。
“磊,你真的不想一起洗吗?”
“呃,不了,我出门刚洗过……”他的脑浆恐怕已被眼前的局势给洗糊了。
生平头一遭,他碰上了最“失控”的场面——
原本打算和步姿一起会见马达,然后再见机行事,不料,被堵在门外的他,却被马妮一把给拖人对面的房间来。
在那一刻,他几乎毁掉多年行事的冷静自持,他想撞开马达的房门,然后带走步姿。
只是,在理智尚未完全崩溃之前,他很清楚的知道,那只有一种结果,就是启动这儿随时等待开火的隐形枪把,就算他能脱身,但是步姿呢?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她!在想像她的任何遭遇之后,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打开房门的同时,一颗头颅撞过来。
“你……”抱住步姿的瞬间,他只有惊喜,四处观望,快速将人给拖人房里来,他压低嗓子:“马达人呢?”
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把人摆平了,还亮出了个东西来,“帜月借我的。”
段磊定眼一看——是帜月那枚尾戒,启动发射的催眠绣花针算是威力最小的一种。
“你射他……”
步姿比了比他的裤档,示意射中的部位,然后吐吐舌。
段磊瞠目,还说不上话时,盥洗室的水流声乍停,接着传来马妮的撒娇声:“磊,人家怕滑,你来抱我出去。”
恶——瞪着马妮脱落地面的衣服,步姿鼓着一张脸。“我不要你——”
段磊捂住步姿的嘴,情急之下,只好将她往壁橱里塞人,食指搁往唇间,要她稍安勿躁。“等我这边先摆平。”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马妮问。
“我接通电话,交代我的秘书,要她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办要紧事。”
“你的要紧事,就是……想把人家给吃了啊?”
“当然,谁让这人间美味太诱人了……”
“呵……好痒……”
后——步姿躲在里头,感觉全身都在冒火。
搞什么?他要“摆平”另个女人,也要她“观礼”?
他和马妮的调笑声,一波波的传来,让步姿差点冲出去也赏他们几针。
闭着眼,步姿恨不能立刻死去,那么就不用忍受外面种种的声响……
忽地——
“噢,天——”马妮发出了低呼声。
呃?步姿这才弄明白,原来这就是段磊所谓的“特殊用法”?这该死的混球,原来从头到尾就是在“调戏”她?
不,步姿无法再多忍受那个女人躺在他怀里“呼天抢地”!
可是,外头突告的静寂却又让她心有不甘,忍不住竖直耳朵来,听听看他们究竟……
“天!怎么可能……硬不起来呢?”果然很歇斯底里。
硬不起来?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步姿证实自己听闻无误,她快速的捂住嘴巴。
唔唔……嗯嗯……不能笑,千万别笑出来……
“这只是个意外。”段磊的声音听来懒洋洋。
“算了,我还是下楼去招呼客人好了。搞什么鬼,真是的……”一阵的着衣声之后,马妮忿忿的低咒连同脚步声,终于跨出房门。
几乎在同时,壁橱里已经爆出怪异的闷哼。“嗯……哼……”
在段磊大力扯开门时,“哈哈哈……”一张笑歪的嘴脸迎接着他。
这该杀的女人,难道她不知道就因为她的存在,害得他……一把拉过她撞人怀里,“你笑什么?”
“笑你居然——”呃,笑容即刻冻结的她,睁大眼。“你……”
他两手压住她的臀贴往自己,紧密挺向她下腹间摩蹭,表情邪恶的道:“我很想解释一下这个意外的。”
不,马妮说谎,马妮一定是弄错了……坚硬似烙铁的触觉明明震颤骇人啊……猛然意识什么的步姿,低头一瞥,在那一刻,她也好想大喊:天——
她像瞧见了啥庞然怪物,随着深呼吸的动作,让自个儿的头颅硬生生抬起,“不必解释了,你、你还是穿好衣服吧!”
放开她,段磊抿笑快速穿好衣服,此时腕表终于传来帜月的讯息。
“段磊,你人在哪儿?步姿呢?”
“她跟我一起,等我穿好裤子。”
最后得到段磊一句“撤”的指令,三人同时走人。
地震了吗?在段磊的炮声隆隆下,小屋开始了一阵天摇地动。
第一波战火,扫向帜月,“你这叫什么?擅离岗位!这是犯了最大禁忌,严重的话可能会害死战友,你知不知道!?”
“我……是真的看见我妈,谁知道会追丢了……那我再回现场时,你们已经不见了,传讯给你又不回……”帜月瘪着嘴。
“那也得看我当时能不能回。”
“是啊,他正在床上忙着呢,真的没空。”步姿瘪嘴讽刺道。
“你还敢说?”第二波战火,轰向步姿身上。
“你差点把整个计划都破坏!这样子很好玩吗?请你搞清楚,这不是你这个大小姐可以玩得起的,更不是你捣蛋撒野的地方!我不允许任何一个差错,更不能让大家都死在你手里!”
“我没有!我没有捣蛋,我也没有在玩!我……我也是想帮忙,至少因为我,你也已经确定马达的踪影,不是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子说我?大小姐又怎么样?你根本就是瞧不起人!”步姿咬着牙,强忍着泪水。
“我就是瞧不起你。”吸口气,段磊避开她的视线,他努力让自己把话说完:“而且我也不需要你来帮忙。明天你就回安家去!”
“你……说来说去,你就是一直想赶我走?”那么,他对自己是完全无意?
“是!我就是想赶你走!”
“为什么?”不行了……她的眼眶快撑不下去了,她忙着抽袖擦揉已然泛出的泪水。
“因为……我不想再看见你,这理由够吧!”
步姿张着嘴,这次她忘了去挽袖,只是呆呆的任由泪水溢满,淌过脸颊。
“你以为我就喜欢看见你吗?你算什么?你这猪头,你根本就是个混蛋!什么任务?结果呢?我看你根本是假公济私,老早就把任务给忘了,一心只想着怎么玩女人!”对,骂得愈凶愈好,至少愤怒好过伤心。
“对,我就是这样子,我赶你走,就因为想好好跟马妮在一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太迷人了,我没道理错放大好良机,我现在心里只想上她——”
啪——惊天动地的巴掌声,震裂了所有人的表情。
帜月捂着嘴巴,惊呼卡在喉头。这是她头一回看见段磊脸上被烙下掌痕。
步姿也一样吓住了,掌心处是麻,可心头却痛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于的话?段磊,我恨你!”步姿掩面奔入房里去。
段磊铁青着脸,久久不语。
“段磊,你不该这样子伤她的心。”帜月怏怏。
“总比让她丧命的好。”
“那……”帜月转为喜色,“你赶她走,只是为了她的安危设想?”
段磊耙梳着头发,挣扎也爬满脸上,他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暗声道:“当我知道自己对她的惦记,已经在左右我的理智,影响我的判断力时,我就知道不能留下她了……”
“为什么?心里有个人惦记,不好吗?你想过吗?步姿坚持加入行动,也许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心意却只是想跟着你。
其实她早就全部告诉我了,她并不是真的同性恋啊,但是因为她对男人也没好感,就懒得多解释了。”
那个不能告诉“猪头”的秘密曝光了。
对着沉思状的段磊,帜月不死心继道:“而你呢?明明可以送她回安家,你却没有,这又代表什么?难道不是也想留住她的?你现在又为什么要这样……让她伤心流泪呢?”
段磊摇头,涩笑,“就因为不想害她伤心流泪,所以才必须赶她走……放在心里惦记的,并不代表就能留在身边,你懂吗?”
“你真正怕的是……留不住自己?”
“一个随时可以失去未来,甚至没把握留住自己的人,凭什么去留住别人?”
“可是——”
“别说了。”毅然走回房间的他,丢下一句话:“送走她这是决定,就交给你去办吧!”
“我?我能怎么做?如果她硬是不肯呢?”
“你行的,凭你是美国NGH认证合格的催眠治疗师。最好的话……能够有个什么遗忘的指令,将一切归零。”
“啊?”可怜的帜月愣在原地。
催眠术喔?丫问题是……她好像忘得差不多了?
要是弄错了,那就恕不负责。
一定真的是弄错了。
段磊打开房门之后,他不得不怀疑帜月这丫头,究竟给了步姿什么指令?
母老虎也能点化了小绵羊!?
“我可以进来吗?”她幽幽望住他,语音轻柔道。
“你……帜月呢?”不对,不对劲!他的后退、她的跟进,一切自动化。
“刚接了她母亲的电话,说她有急事出去一下。”
“那你……”你想干什么?后脚跟顶着床沿,他已无退路。
“是帜月,她让我想通了,我也想清楚自己的决定,所以我是过来——”她还在前进。
“那……明天就送你回——”小手柔软的阻隔,封锁了他未完的话。
步姿的手捂着他的嘴,挨近的眼亮晶晶,“谁说我要回去的?”
“你不是说自己想通了?”
“就因为想通了,所以我更不能就这样子回去,至少……”她咬着唇瓣。
“至少什么?”
“至少也得等你实现诺育。”
诺言?
她眨着水灿的眼,解开他的迷津,“我要我的实验品。”
实验品?他吗?
“你说过免费的。”她的小手往下摸,逗留在他的胸膛。
在段磊还未能回神之际,领结被她小手一扯,被带领往下拉的脸,遭然陷入一种香氛——那种属于女体的芬多精。
段磊周身一震,脑门像轰地爆掉的感觉……
一个亲吻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驾轻就熟之间就足以让女人欲仙欲死,但是她……她不一样。
就这轻轻一吻,却让他心神俱震,让他激动莫名。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帜月究竟搞什么鬼?催眠成了催情?
“我当然知道。”她抚摸着他的脸,“你不是想帮我吗?想让我体验什么叫异性相吸的原理?你怕啦?怕意外发生?”
她挑衅的字句,挑起的是,他再也难以克制的欲火。段磊顺势抱着她滚落床面。
“异性相吸,你感受到了吗?”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
那么,她是否该说,这个男人总算肯坦白对她的想望?
总算印证了帜月所盲不假——他只是在压抑!他对她分明有情!
一直以来,她不屑去在乎任何男人对自己的喜恶,她更不齿那种拿身体去取悦男人的女人……
只是这会儿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取悦谁了。只因,他一个爱恋的眼神,让她欣喜饮泣,且确定了所有原来模糊的焦点——如果和他相爱是这么让人愉快的事,那么,贪欢已不再只是贪欢。
风流以外,更有系人心弦处啊!
交付的心委以躯壳,她要他引领自己攀登那块乐土——个传说中,伊甸的爱情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