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的贴身宫女打死都没想到,自家主子说的只吃一口,居然是——
每块点心都只吃一口?
她低头看着瓷盘里被德妃咬得无一幸免的点心,有些陷入沉思。
这么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本宫说话……”德妃放下筷箸,正襟危坐地用丝帕擦了擦嘴和手,抬了抬下巴严肃道,“向来很一落千丈的。”
池镜刚刚把块马蹄糕塞进嘴里,听见这句话后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她上辈子语文老师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并打算托她问德妃一句:娘娘,你想说的、是不是“一诺千金”?
但理智告诉她,后宫里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细节,全场只静默了那么一下,并没人说话。
所以池镜继续嚼了嚼嘴里的点心,重新给它使使劲咽下去了。
“太子妃,貌似很喜欢本宫的手艺。”容妃扫视一圈,见除了五公主、只有池镜好不做作吃没吃相,不禁对这识货的小孩表示了由衷赞赏,“不急,慢慢吃,小厨房里还有。”
“嗯嗯嗯,好吃的!”池镜使劲点点头,真心实意地夸奖,“以及容妃娘娘,我能来跟您学做点心吗?”
说来惭愧,池镜之前就又菜又爱玩,可惜厨艺属实一言难尽,常年处在“池师傅忙碌了两个小时,最终决定点外卖”的水准。
唯一值得拿出来说的,就是她按照美食视频,兴致冲冲地买了一大堆的原材料,在把厨房都炸完以后,才勉强抢救出来一颗半糊半生的蛋黄酥。
真不容易,她眼泪汪汪,刚想仔细品尝品尝,但东西还没进嘴里,就先收到了物业电话,说是邻居举报她在家公然烤O。
够了,伤自尊了。
“太子妃要跟本宫学厨艺?那敢情好啊!”容妃一唠起来这个,那可更不困了,“本宫跟你讲,我除了马蹄糕,还会做荷花酥红绫饼豌豆黄,蒸羊羔蒸熊蒸鹿尾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可以,不要再报菜名了!
“容……容妃娘娘,我恐怕来不及……”本打算三个月后就走人的池镜顿了顿,把话头一转,“我的意思是,不着急,一样样来。”
“呵,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嘉慧郡主坐在一侧,没能控制地用筷子在糕点上不停戳了又戳,哔哔赖赖道,“以为学会做几道菜,就能留住太子表哥的心了?想得美!”
池镜:“……”
这丫头怎么三句话不离她表哥?
不是,姐妹,天涯何处无芳草,赵陵承那狗哔有什么好?
“这谁能知道?”赵陵承风风火火地赶来接池镜的时候如是说,“或许是由于孤太过玉树临风,英俊倜傥,她喜欢得紧,挡都挡不住?”
池镜:呕呕呕。
【世上还有这种,比厚着脸皮自卖自夸,更膈应人的事儿吗?】
“殿下。”池镜忍住要吐的冲动,保持微笑着拽了拽赵陵承的袖口,“我能自己回东宫,你大可不必亲自来接的。”
“那不行。”赵陵承勾了勾唇,反而靠得离池镜更近、低声跟她耳语,“嘉慧之前就总爱缠着孤,又认定你我只是在逢场作戏,还是一门心思想嫁给孤,咋咋呼呼的也没完没了,孤怎么说都没用。孤突然发现、刚刚那招就很管用,所以你……”
“帮孤……”赵陵承突然觉得手指头有些痒,随手撩了把池镜的长发道,“在嘉慧面前继续一起装装样子,好让她赶紧死了这条心。”
池镜暗暗说,想拿我当好使的免费工具人,凭什么?
赵陵承才不管这么多,已经抢先一步拍了拍她的肩膀,当众低眸含笑,嚷嚷得生怕有谁听不见似的:“又耍小脾气。瞧你这话说的,这一路上足有二三十里,孤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当然得来陪着你,是不是?太……不,镜、镜。”
池镜:呕呕呕。
【好恶心,什么玩意儿静静?我还动动呢?】
池镜满脸尴尬地举目四望,果然发现赵陵承叭叭完刚刚那通话后,每个人的表情都一言难尽,想呕的不止她自己。
尤其是嘉慧郡主捂着胃,几乎被刺激得想晕。
她抖了抖肩膀,拼命想把一身的鸡皮疙瘩和赵陵承的咸猪手甩开,谁知道这家伙居然逮到了机会,偏不撒手、还在顺杆往上爬:“好了好了不闹,孤不就是晚了一会儿来接你吗?当着这么多人,撒什么娇,小孩儿脾气?镜镜。”
池镜:“……”
【滚啊,你要不要听一听,自己这说的像人话吗?】
“我……唔。”
“好,你不用说了,孤知道你羞于启齿,喊孤承承,孤都懂。”赵陵承眼见池镜双唇微动,为免露馅,直接把她的嘴给捂住,“别急,你孤这就带你回宫,乖,镜镜。”
池镜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谁要喊你承承?镜你二姨姥姥的三舅啊!】
嘉慧公主被一堆宫女围着,伤心得几乎哇哇大哭:“呜呜呜呜,太子表哥都没喊过我慧慧!”
赵陵承才不会管嘉慧,一个人连演带解说玩得很带劲,最终池镜还是被他给半推半赶地撵上了车驾,全程只能不停地给他下发想刀一个人的眼神,结果又被他恶意曲解成感动、兴奋、超开心!
【靠,你有病吧?】
池镜她……她真是X了狗了。
赵陵承眼瞅着池镜骂骂咧咧、跟逃命似的钻进车厢,立在踏板上站了站,透过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躲在暗处的小太监。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皇后猛地拍了下皇帝的大腿,惊呼了一声,“我儿果真亲自去康泉宫接太子妃,太子妃都被当众感动到哭了?靠不靠谱?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我儿开窍了?”
“正是,陛下、皇后娘娘大可放心,奴才亲眼所见,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十分恩爱,感情甚笃,以及太子妃眼眶都红了的,绝对不是在作伪。”
*
“这下没有别人了。”赵陵承懒懒散散地在他自己那边躺下,扭头瞄了眼坐在角落里炸毛的池镜,“太子妃,你可以说话了,怎么不说了?刚刚你不是挺想说的?”
“呵呵。”这会儿即使一万头草泥马在面前奔腾、也代表不了池镜的心情,她平复了几轮呼吸、以免自己气死之后,使劲朝赵陵承伸手,咧开粉嫩的嘴角悠悠道,“呐,殿下答应要把库房钥匙送我的。”
“承、承。”
尾音上扬,明显比赵陵承厉害,如有条毛绒尾巴在心上来回扫啊扫。
【呕呕呕,呸呸呸,臭男人臭男人臭男人!】
看谁恶心得过谁!
赵陵承提着气挺直腰板,黑了脸嘴角一抽:“忘掉刚刚你经历的那些,不许这么喊孤!”
作者有话要说:当天晚上。
承承:镜镜镜镜镜镜镜镜!
镜镜:承承承承承承承承!
俩人数着对方身上掉下的鸡皮疙瘩,看谁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