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什么?”池镜正忙着发呆,跟她前世听上数学课一样心不在焉,并没听见赵陵承在说些什么,“殿下刚刚是在喊我?”
“……不然呢?”赵陵承伸手指了指寝殿的四周,“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那我哪能知道?万一是你在自言自语呢?】
“……”赵陵承发誓他已经很尽力,跟这女人对话时保持平心静气,“孤刚刚在问你,之前有没有见过大皇兄?”
赵陵承早有准备,池镜说不说实话都无所谓,反正他还有她的心声能听。
“唔。”但出乎赵陵承意料的是,池镜根本没打算隐瞒,爽快承认道,“见过啊。”
反正大皇子本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关于他的事儿不吐白不吐。
池镜甚至还极为省心、都没用赵陵承多问,就继续交待道:“那是我刚穿……呸,刚回京的时候,有次出门时,在朱雀大桥上见到个一身白衣,正吹箫的男子……”
赵陵承心里一惊。
好家伙,怪不得他昏迷着时,隐隐约约听见似乎有驴叫,原来居然是他的好大哥在练习吹箫?
盛装打扮、还蓄谋已久、招蜂引蝶的,合着是想勾搭人小姑娘?
宫里嫔妃都玩剩下的招数,也亏得他堂堂大皇子好意思用。
赵陵承换了个姿势坐好,听故事似的懒懒道:“后来呢?继续。”
“后来……”池镜刚想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赶紧刹住了,“不对啊,我为什么要白讲给殿下听?”
“……”赵陵承正听到兴头上,随手从身边摸出一锭金元宝递给池镜,“这下不是白讲了?”
“好。”池镜把金元宝小心放到自己荷包里,才接着自己的话道,“后来啊,他挡住我的路了,我就叫他让一让。”
赵陵承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就,就这样?”
“嗯,对啊。”池镜回忆起来似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现出粉嫩的红晕,“只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人是大皇子,否则就不会叫他让一让了。”
赵陵承:怎么的,这丫头也是个惧怕皇家权势的?
池镜颇为感慨道:“起码我会请他让一让。”
赵陵承:“……”
“不然当时大皇子的脸色,也不至于这么难看了。”
大皇子对自己的容貌一向有着迷之自信,被人当成挡路的羞辱,赵陵承稍微想了下那场面,确实挺能让他生气。
【啧啧啧,这大皇子他也不看看自己长得那样子,还穿一身白,还有他吹笛子的声音,真的好像驴叫哦。】
赵陵承听见池镜默默吐槽的声音,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好笑。
【就这样的也能勾.引到了原主,让她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卖命?原主的脑子已经不能再强求了,没想到眼睛也不能用。这很明显赵陵承比他好看多了啊,到底怎么想的?搞不懂搞不懂。】
可惜这一句,因为涉及到原剧情,被系统屏蔽掉了,赵陵承并没能听到。
*
当天晚膳时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都什么破玩意儿!”大皇子望着满桌的绿油油,随便操起一盘青菜就扣到小太监头上,跺着脚骂骂咧咧道,“是给人吃的吗?混账!给我撤下去,我要吃肉!换肘子来!快去!”
“殿下,没没没……没有肘子啊!”小太监被砸得头昏眼花,膝盖一软跪在大皇子脚边叩头道,“东宫那边有了吩咐,说是您自请为太子殿下积德积福,咱们宫里这个月,不能沾上半点儿荤腥,连炒菜都特意用的素油,奴才……奴才也没办法啊殿下!”
“您要不去跟……陛下说……”
“混账!说,说什么说?”大皇子一个气急,抬脚狠狠踹在小太监的肩膀上,“说我这个好哥哥,不愿意给赵陵承那小混球积福吗?你有没有脑子?”
“王.八蛋!”大皇子一看见绿的菜式,就像赵陵承站在自己面前嘲笑似的,觉得膈应恶心,挥手又打翻了几盘之后,只剩下了那道清汤寡水的白菜豆腐。
大皇子捂住已经饿得“咕咕”作响的肚子,边吃豆腐边继续叫骂:“混蛋!赵陵承这个小畜生!无耻小人!”
“我早晚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大皇子食之无味,往嘴里狠狠塞了一口豆腐、没嚼几下又吐了出来,“这也太难吃了!撤下去!”
*
池镜觉得她也真是倒大霉,才会在成亲第二晚因为踢被子着凉,大半夜里发起高烧。
“咳,咳咳咳。”她眼睛都黏黏糊糊的、像被口香糖糊住一样睁不开,脑袋里头仿佛被灌了八斤铅,缩在被子里头边咳边抱住自己瑟瑟发抖,“冷,好冷,冷。”
“你……你怎么了?”赵陵承本来就睡不踏实,池镜刚开始不对劲时他就已经醒了,听见她到底在说什么之后,直接把自己这边的一层被褥想隔着屏风递过去,“你是不是冷?”
“我……咳,咳咳咳,好难受。”
接下来池镜似乎听见赵陵承在使劲拍屏风,还叽里咕噜地讲着什么,但她头实在太疼了,并没法答他的话。
“阿胖、阿瘦,赶紧的,快传御医!”
赵陵承把被褥扔过去,估计能把给池镜整个人都裹住了以后才敢把灯点亮了,跪坐在另一侧、趴在屏风上看她怎么样。
池镜全身只有个脑袋露在外头,额上布满密密的大颗汗珠,把长发都紧紧粘住,两颊就像是煮熟的虾米似的、泛出病态的红,干裂发白的唇瓣在轻轻颤抖。
赵陵承不知道怎么办,披衣下床之后再喊:“快快快,赶紧来人伺候太子妃!”
“寒气侵体。”御医隔着床帐,再三给池镜把了把脉后,躬身告诉给赵陵承,“启禀殿下,太子妃这是受凉、发高热了。”
【天啊,这太子妃也是真可怜,嫁给这位……太子殿下哪是怜香惜玉、会心疼人儿的主儿?这不才成亲,就把人给活活折腾病了。】
少胡说八道,这跟他哪有一文钱干系?
赵陵承默默瞪了瞪这老头,暗自警告他日后每天晚上,最好别睡太死、记得两只眼睛轮流站岗放哨。
“孤知道了,你赶快去开方子,阿瘦,叫人跟去取药煎药。”
他这小太子妃才嫁进来,自己刚好,她就病倒了,那要是传出去有人说他克妻怎么办?
所以她不能有事、肯定不能有事。
赵陵承也很想插一手,但他锦衣玉食、饭来张口地长大,哪会照顾人?
他发呆了半晌,也只能局促地坐在床边,看着宫女来来回回地端着金盆和茶壶,给池镜擦洗身子和喂水——
当然,在宫女给池镜解衣时,他已经很自觉地闭眼扭头,擦身子的细节他是肯定自觉没看的。
他跟个柱子似的杵在旁边大半夜,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见能实际地帮上什么忙,就在苏嬷嬷端过药碗过去时,他才起身凑过去伸手:“要不然……让孤来吧。”
哎,喂药好,不用碰到她的身子,又不会显得他很没用。
苏嬷嬷都稍微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赵陵承伸出来的手还横在哪里不假,她面露惊喜地笑了笑,赶快让贤递给他:“是,殿下。”
【瞧瞧,太子殿下果然同之前大不一样了,居然都会照顾人了!果然成亲后就长大了!不行,我得这就过去告诉皇后娘娘!】
“……”
喂个药而已,这不是有手就行?
赵陵承坐在床前,用汤匙从药碗里舀出来一小勺,递到池镜嘴边,干巴巴的仿佛个复读机、毫无感情地喊她:“太子妃,张嘴,喝药。”
[叮,已检测到杠点!请宿主说出以下台词!]
池镜体温降了些,这会儿意识已经变得稍稍清明,听见这狗系统在她耳边嘟囔的台词,皱了皱眉头,有气无力地重复跟读道:“咳,殿下你让我……咳,张嘴我就张?什么……咳,都得听你的?”
好家伙,池镜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明摆着伤敌八百,自损一万么?
当杠精都已经需要这么拼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月饼节&教师节快乐嗷!宝贝们!
大皇子:你不让我吃肉,我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