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衡见之立马就顿住了脚,他立在原地望向姜姒,妄图从她的眼里看出她皱眉的缘由。
姜姒眉睫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思绪,然后平静的问沈晏衡:“郎君练完武回来了?”
“夫人,你想说什么?”沈晏衡是觉得姜姒肯定有话要说,只是不愿说出来。
姜姒把手边的书拿起,说:“没什么。”
说完她准备掀开被子起身来,沈晏衡就已经来到了跟前,将她手里的书拿了过来,阻止了她要下床的动作。
“我让你不要拘谨。”沈晏衡把书放到了桌上,然后转身继续说:“你如果憋着不说,难过的只是你自己。”
姜姒就抬起头,和低头看她的沈晏衡双目对视,她那漂亮的眸此刻泛着清光,沈晏衡呼吸都沉了一分。
“郎君,你刚刚才练完武。”姜姒启唇道。
沈晏衡点了点头,还没明白姜姒的其中意思。
“是,然后呢?”他问。
“你明天还要去宫里的晚宴。”姜姒又说,她的声音甜腻又清冷,字字清晰。
“是,所以呢?”沈晏衡似乎真的不懂。
姜姒浅浅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逐字逐句认真的说:“你应该沐浴了再睡觉。”
沈晏衡顿了一下,转而就轻笑出个声,他弯下腰与姜姒平视,然后说:“何妨不直说?我当真是娶了一个娇气的夫人。”
他开玩笑的语气尚是明显,姜姒别过了头,留给了沈晏衡一个后脑勺。
沈晏衡起了戏谑心思,他一屁股就坐到了床边,大咧咧的张开了双腿,然后对姜姒说:“但是我累了呀,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洗。”
姜姒看向他,没从他的脸上看出开玩笑的表情,顿了好一会儿,她润着眼圈说:“那妾身去客房睡,你自己随意。”
她不可能做到和一个汗津津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
姜姒的语气坚定又认真,沈晏衡看着她微微红润的眼尾,也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动摇,他心头一颤连忙柔声哄道:“夫人不要生气,我是开开玩笑骗你的,你不要做真。”
姜姒任由沈晏衡抬起手在她的头上揉了一下,然后看着沈晏衡起身走了出去,她这才放下心里。
经过这么一闹腾,姜姒又没了睡意,她又起身来去把桌上的那本书拿了起来,结果摊开书就看到了横在里面的一支簪子。
她将簪子拿了起来,发现是一支白玉梅花簪,白玉打造,朱砂染红了花蕊,花蕊上嵌着一颗珊瑚珠。
看起来也不是寻常的发簪,很是值钱的模样。
是沈晏衡放在里面的。
姜姒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将簪子轻放到了桌上,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没多久,房门又被推开了,温暖的湿气扑面而来,皂角的香味扑面而来,姜姒闻声瞥了一眼门口。
沈晏衡这会儿已经换了衣服,也是一套白色的衾衣,发冠被取了下来,长发被一支价值不菲的木簪随意的挽起,不显得一丝女气,反而有一种不知名的慵懒之意,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
他看见姜姒又在看书,就知道她已经看到了书里的东西,结果他眼角瞥去,就看到了桌上的那支簪子。
沈晏衡大步上前拿起了簪子,然后挨在床边,姜姒的身边坐了下来,温和的对她说:“这是给你买的。”
姜姒目光没从书上离开,她淡淡的问道:“郎君为什么送妾身簪子?”
沈晏衡细想了一下,然后说:“也不是吧,我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只是想着给你买一样东西,结果看了许久,一眼就相中了这支簪子,觉得很适合你,就买回来给你了。”
姜姒这才看向沈晏衡,她看着沈晏衡认真的模样,心里微微有些感触,然后叹了一口气。
“这簪子很好看,但却是赝品。”姜姒毫不遮掩的说出了真相。
这下轮到沈晏衡震惊,他眼里满是不敢相信,然后立马解释:“可是这是……”
“老板他非常推荐,他说他不卖假货。”沈晏衡语气有些可怜。
姜姒从沈晏衡的手里把簪子拿了过来,然后对他说:“我少时在一本书中看过,真正做簪子上色,是不会拿朱砂染色的,一来坏了美感,二来并没有什么价值,再看这雕刻的纹路,也只是表面精细,其实做工很拙略,远看还行,近看就这样吧。”
沈晏衡盯着姜姒认真跟他分析的眉眼,觉得对方在这个时候散发着清幽的月光一样。
“夫人放心,我改日一定为你求来真品!”沈晏衡准备将手里的簪子抛掉。
姜姒又喊住了他。
“郎君。”
沈晏衡看向姜姒,问:“怎么了?”
“你花了多少钱从他手里买的?”姜姒问。
“就……几百两吧。”他想了想,随意的说出了口,毕竟这几百两对他来说确实是不痛不痒的。
姜姒明显有些震惊,他听着沈晏衡轻飘飘的说出了几百两,为此她开始认真思考,沈晏衡究竟有多少家产?
沈晏衡温笑着拍了拍姜姒的手,安抚说:“你不要怕,这点钱不至于让我破产,我的钱足够养你一辈子的。”
姜姒抿了抿唇,她伸出手去把那支簪子拿了过来,然后说:“你不用去求真品了,这支也挺好看的。”
“这怎么行……”沈晏衡还想拿回来。
姜姒就把簪子放到了床榻里面去,然后冷不丁的问沈晏衡:“你送我东西,是送心意,还是送贵重呢?”
“是心意,但是东西也不能是假的吧?”沈晏衡有些懊恼自己没有看清楚就买了下来。
姜姒摇了摇头,满不在乎的说:“常人辨不出真伪,你不用担心。”
她语气有些倦懒,显然是有些困了,沈晏衡眼见她很执着,无奈只能听从她,“那好吧,以后我再为你看看其他的。”
“郎君不要乱花钱。”姜姒提醒。
沈晏衡得意的说:“我给我夫人花,那不叫乱花钱。”
姜姒不想和他争论,便把书放在了枕边,然后对沈晏衡说:“郎君,妾身倦了。”
沈晏衡就把她的书拿了起来,然后放到了桌上,转身帮姜姒盖了盖被子,“冷吗?”
“不冷。”姜姒感受着沈晏衡为她盖被子的动作。
沈晏衡就熄了床前的两盏灯,然后放下了床幔,沈晏衡高大的身影和烛光背驰,姜姒看着他慢慢靠近,急忙闭上了眼,而沈晏衡就挨着姜姒睡了下去。
两人就这么平躺着,中间留出了一条缝隙。
沈晏衡翻了一个身,看着姜姒安静的样子,他说:“夫人,睡过来一些。”
姜姒闻言睁开了眼,她侧首看着沈晏衡给她留出的位置,那是留给她的温暖的怀抱。
她藏在被子下的手紧了又紧,还是顺了沈晏衡的意,睡过去了一些,她整个人的身子都有一些僵硬,瞧着二人之间还有些距离,沈晏衡干脆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姜姒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晏衡感受到她僵住的身子,没忍住笑了笑,他故意说:“方才我说要不洗澡,夫人急得都要哭了,如今我洗完了澡才上的床,干干净净的搂着夫人,夫人怎么还这般不自在?”
姜姒知道沈晏衡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小声的说:“我没有急的要哭了。”
“那是气的?为夫有罪,才新婚第二天,就差点把夫人气哭了。”沈晏衡自问自答的说。
姜姒毫不犹豫的说:“我是嫌弃的。”
“啊,夫人说话好伤人心呐。”沈晏衡语气怪怪的,给人一种没脸没皮的错觉。
姜姒无言以对,她用手肘轻轻的碰了身后的人一下,说:“妾身倦了!”
沈晏衡感受到怀里的人已经没了先才的不自在,便连连说好放过了姜姒。
姜姒的背抵在火热的胸膛,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了一些,手心也在冒汗,她闭着眼在心里默默的调整了一下,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沈晏衡闻着怀里的幽香,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第二日晨。
天色尚早,姜姒醒来的时候身旁又没了人,屋外练武的声音在早晨显得尤为突兀。
她清清脆脆的对外面喊了一声:“白芷。”
小丫鬟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她闻声敲响了房门,“夫人,您睡醒了?需要洗漱更衣了吗?”
姜姒嗯了一声。
白芷推门走了进来,她怀里端着一盆水,进来后就将水盆放在了桌上,然后上前来将床前的床幔挂了起来。
“夫人,您吩咐的古琴,奴婢已经装好放在了马车里。”白芷一边挂一边说。
姜姒的手在温水盆里淌了淌,然后说:“家主说是世家们相聚,你也跟着进宫吧。”
白芷应下,上前去拿过帕子给姜姒擦洗了起来。
“我总觉得今日的晚宴并不会好过,你需要时刻提防住其他人身边的丫鬟。”等白芷给姜姒梳妆发的时候,她突然皱着眉头说。
白芷一顿,她轻声问:“夫人,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猜的,你只管照做就是。”姜姒冷冷道。
白芷便不再多问,仔细给姜姒整理妆容了。
因为要去宫里的宴会,白芷特意给姜姒梳了一种不易乱掉的发型,高高盘起的发髻为她平添了一些成熟的魅力。
最后挂上了一对金色的耳坠。
等换好了衣服,屋外的动静也没有了,听着已经练好了。
姜姒身上这套衣服有一种莫名的疏远感,清清幽幽,和她这个人再是相配不过了。
白芷看得眼都直了不少,她以前也见过那些富家小姐穿这种的衣服,却都没有姜姒将她衬得好看。
她脸上笑意盈盈,越来越觉得姜姒和沈晏衡绝配。
作者有话要说:碎碎念:
沈晏衡:可恶,花重金给老婆买的东西竟然是赝品!「大冤种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