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岁安接过了糖,目光仍落在他的眼角不动,担心地问:“还伤到哪里了吗?”
“没,就挨了这一下。”丁斯时摸了摸眼角那块淤青,“问题不大。”
她松了口气,这才问:“怎么搞的啊?”
丁斯时:“我要说摔的,你信吗?”
她把视线从他的眼角移到眼睛上,就在目光触碰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性,一个听上去荒唐到不像他会做的事,但是她却在那一刻笃定的可能性。
“虽然从小到大没就见过你跟别人打架。”
乔岁安抿了下唇,目光随即落在他的指关节上,泛着红的,却一点不像被冻的,像打架打出来的:“但你最好说实话。”
他叹了口气,把手插在了卫衣口袋里。
“乔岁安。”丁斯时俯下身,喊她名字,她仰起脸,四目相对。
门没关严实,厅立面的音乐声隐隐露了出来,他轻声说,“你别知道原因。”
“那你会不会因为这个拿违纪单?”乔岁安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心脏再次被提起来。
丁斯时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老师眼里的宝贝,成绩好长得好,礼貌又乖巧,三好学生拿到手软。校内打架……实在不像他会干的事。从小到大,跟打架沾边的事他就没参与过。
乔岁安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原因。
但是她知道,他从小到大就没拿过违纪单,而且一旦拿了违纪单,他这个学期的三好学生就别想要了。
“拿了也没关系。”丁斯时毫不在意似的,“一年内累积不到三张,会自动取消的。”
她心事重重,皱着眉愁得要死:“那万一老师很生气,给了你处分怎么办?取消不了不说,还会留档案,你说大学招生会看这个吗?”
“……乔岁安。”他被气笑了,无语,“你能不能盼着点我好?”
乔岁安双手合十:“那就求无人发现,阿门。”
“回去吧。”他隔着校服外套把着她的肩膀,转了个方向,“站外面久了冷。”
“啊?”乔岁安疑惑地回头,“我不冷啊。”
丁斯时瞥了一眼披在她肩头那件自己的校服外套:“我冷。”
乔岁安:“……”
她正要把头扭回来,视线尽头拐角处晃过一个人影,眼熟得紧,那人走路还带了点踉跄,她顿住,刚要眯着眼睛仔细看看是谁,丁斯时就拉开了大门,大门遮挡住了她的视线,乔岁安眨眨眼,收回了目光。
前桌在身侧给她留了一个座位,见她朝观众席这边走过来,赶紧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乔乔。”乔岁安刚坐下,前桌便开始给她小幅度鼓掌,“你刚才真的!绝美!仙女下凡!我给你录了视频,待会儿发你!”
乔岁安被夸得有点不太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比了个OK的手势。
台上音乐播放着,鼓声热烈,节奏轻快,几个女生站成三角队形跳着kpop,力道舒适,笑容灿烂,点燃了台下的气氛。
前桌兴奋问道:“哎,你们舞蹈社表演的是舞蹈串烧哎!听说你们社长是不是中间还有段独舞啊?社长哎,跳舞是不是跳很好?”
乔岁安皱眉,没说话,现在提到这个人她就有点生理性不适。
“这个是不是你们社长?”前桌扯扯她的衣角,“出来了出来了!”
乔岁安抬起眼。
那位社长穿了身橘色oversize短袖和黑裤,脖子上挂了根银链子,大步从舞台边走过来,向台下抛了个手势,全场欢呼。
下一秒,他一个侧空翻……
摔在了地上。
前桌:“……”
乔岁安:“……”
全场静默。
好在这位社长很快就站了起来,继续下一个舞蹈动作,灯光配合,舞台气氛重新热了起来。
前桌摸着下巴,边看着舞蹈边叹气,表情失望:“也不是说你们社长舞蹈差吧,就是……怎么感觉他腿折了似的?每个舞蹈动作都站不稳的。”
乔岁安肩上还披着丁斯时那件外套,她捏着衣领,忽然一愣,下意识扭过头。
她一眼捕捉到丁斯时在哪,他正抬着头望着舞台,隔了两秒,有所感应似的,他侧过脸,望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可惜灯光太暗,他的轮廓模糊,隐在一片昏暗之中,她分辨不清他的神色。
“他跳舞一直走这个调调吗?”前桌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见她久不回应,戳了下她的胳膊,“乔乔?”
乔岁安睫毛颤了颤,“嗯”了声,收回了视线。
她再次抬眼望向台上,独舞结束,那位社长站在人群中的c位。
“不。”她语气笃定,顿顿,又补充,“他平时比现在跳得更烂。”
前桌摇头晃脑:“虚有其名。”
乔岁安捏紧了肩上那件外套,肯定地点头。
晚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
乔岁安把衣服换了回去,背着书包跟丁斯时一起回家。
丁斯时戴了眼镜,昏黄路灯下,镜片反着光,把他的眼睛遮得不甚清楚。
乔岁安一路上不住地往他眼角上看,但镜片把淤青挡得模糊,她怎么也看不清晰。
冷不丁听他来了句:“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花。”
她收回视线,正好路过茶百道,她撇过脸望了眼,清了清嗓:“手冷,想喝热奶茶。”
单是乔岁安下的。
老规矩,他的那杯是全糖,加珍珠。
两个人抱着两杯热奶茶继续往家里走,丁斯时那杯见了底,她还在咬着吸管慢慢吞吞吸。
下班高峰期的马路拥挤又繁忙,车鸣一声比一声响,也有和他们一样穿着校服的学生经过,一样背着书包往家赶。
乔岁安憋了一路,还是没忍住,临到小区门口,问:“你真没伤到其他地方吧?”
丁斯时睨她:“你在质疑我的打架水平?”
“主要是你也不会打架吧?”乔岁安小声嘀咕,“你上次打架还是在幼儿园。”
丁斯时提醒:“幼儿园那是你打架,不是我打架。”
“明明你也动手了好吗?”她反驳,“而且,要不是我,你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挨揍了要还手。”
小时候的奥特曼的化身乔岁安跟丁斯时二对四,那场架他俩输得很惨烈。
丁斯时冷笑:“所以后来我知道了什么叫作要好好锻炼。”
体育成绩惨不忍睹的乔岁安同学闪躲了两下眼神,随后小声道:“所以后来我学会了什么叫作文明做人。”
回想幼儿园那段经历,确实有亿些丢人。
那个时候她对奥特曼的信仰着魔最深,在舍己救人一事上可以短暂地抛弃自己的社恐人设。
尤其救的那位还是她从一出生就认识的丁公主。
丁公主发育得晚,那会儿又瘦又矮,被欺负了还不会还手。最后,是看她过来动手了,才跟着一起反抗。
虽然结果并不好看。架打得不好看,哭的样子也不好看。
好在也并不是只有他俩狼狈,和他俩打架的小朋友们也在一边蹲在地上哭。
乔岁安哭得尤其大声,抱着他,鼻涕眼泪一个劲往他衣服上蹭。
丁斯时也抱着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死撑着,眼睛酸了都不敢闭眼睛,怕眨一下泪珠子就掉下来了。
不为其他,就为打架前,其中一个小朋友卷着袖子双手叉腰说:“男子汉大丈夫,谁哭谁是小狗!”
男子汉大丈夫,他才不做小狗。
后面,乔妈赶过来接走了这两个小可怜,锐评:“一个哭得像小丑,一个仰着脸倔得像孤勇者。”
等回到了家,乔岁安才打开手机看微信消息。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99+
她先随便点进了一个人的聊天页面,开始爬楼。
罗落落落:“卧槽,我真傻眼了!”
罗落落落:“丁斯时居然打架我真的震惊!还是校内!真的颠覆我对他的认知!”
罗落落落:“不得不说,一对二,他有点勇气在身上的。我看着都疼。”
罗落落落:“但是我想说,要是我,恐怕也得冲上去给他们俩大耳刮子!我呸!臭人渣!”
……
乔岁安的目光顿在“一对二”上,一怔,立即发了个问号过去。
罗落秒回,也发了个问号回过来。
罗落落落:“你还不知道吗?”
罗落落落:“哦,可能是丁斯时不想让你知道吧。但是我觉得吧,这种事情你有知情权。”
罗落落落:“你等等,我找下视频。”
隔了半分钟,她甩了个微博链接过来。
乔岁安忙点进去。
是学校超话里的一个帖子,内容是段视频,评论已经将近一百条了。
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手指蜷了蜷,最后还是点开了视频。
视频是偷拍的,角度偏,镜头晃,却不难看出,里面扭打在一起的那三个人分别是谁。
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我就是说乔岁安两句怎么了?我他妈又没碰她!她自己露的腰我说两句怎么了?”
她还听见了丁斯时的声音,低低的,压着怒的,厌恶的。
“别把你们肮脏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乔岁安盯着视频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不太会打架,也没什么技巧,全靠本能的闪躲和力气,手劲发着狠,凌厉感隔着一段距离从屏幕中透出来,是跟平时截然相反的一种状态。一对二并不容易,压住了其中一个,另一个的拳头又招呼过来,直冲着他的腹部。他闷哼了声,手上却没放松,仍然带着劲道。
并不像他口中的只挨了那一下。
视频不长,一共四分多钟。她心口一直在跳,狂风暴雨势的。她在心里默数着,直到视频结束,手机屏幕黑下来。
一共六拳。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心想:骗子。
乔岁安“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面走。
乔妈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饭都没吃呢,这么晚了干嘛去?”
乔岁安换了鞋,道:“给隔壁的骗子买药去。”
罗落落落:“我就说曲思哲怎么今天跳舞跳成那样呢!哇,你知道吗?现在大家都在骂曲思哲跟马谦戈,活该!”
罗落落落:“不过,我看丁斯时身上也挨了好几拳,严不严重啊?”
……
丁斯时拉开门看见她时是愣的,目光下移到她手上拎着的白色袋子上,顿了顿,侧身让她进来。
丁阿姨丁叔叔依然不在家,估计又加班了。
他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把袋子放在了桌子上:“你知道了?”
“全校都要知道了。”乔岁安从袋子里拿出药膏,转过身面对他,朝他腹部的方向抬了下下巴,“涂药,衣服掀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家人们,跟你们请个假。最近要期末考了,我们学校是不论水课专业课一律闭卷考试,所以我这两周得开始为期末而疯狂了。
1.7恢复更新。
后面放寒假,我尽量多码点字多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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